这一声让刚刚还笑盈盈的穆成盈一个弹射躲到了沈千灯身后。
“他一定是来抓我的,没想到他这么小气。”穆成盈语气可怜兮兮。
“那你要去后面躲躲吗?”沈千灯安抚地拍拍穆成盈的手。
穆成盈却摇头,又从沈千灯背后走出来,“不了,他人都到门口了,我躲有什么用。让他尽管来呗。”
穆承锋进来时看到一旁端坐的穆成盈,露出一丝诧异。
“长公主殿下金安。”
“世子请坐,世子专程到访,可是为安阳县主?”
穆承锋恨铁不成钢看了穆成盈一眼,穆成盈也不落下风,瞪回去。
穆承锋不再与穆成盈较劲,收回目光。
“舍妹顽皮,若有言行不当,殿下莫怪。今日是为公事。殿下平白遭了刺客,是我履职之失,我已向贵国陛下陈情告罪,贵国陛下仁厚不曾怪罪。刺客之事我一定会继续追查下去,一定会给公主一个交代。”
原来是穆承锋。
沈千灯心中不悦,面上却不显。
“陛下都这么说了,陛下的意思就是本宫的意思。世子就任四方使以来,一再有刺客挑衅,许是有人故意给世子使绊子,世子不如好好想想平日里可有得罪什么人,亦或是挡了谁的路。”
沈千灯不紧不慢捏着茶盏,刮刮浮抹,浅抿一口,故意把穆承锋往相反的方向上引。
“世子送的不知春茶,茶中上品。”
“殿下喜欢就好。”穆承锋也饮一口茶,若有所思。
沈千灯再三挽留,最终穆成盈也没有留下用膳,还是不情不愿地上了马车跟着穆承锋回府。
破天荒的,穆承锋没有数落她。
“哥?”穆成盈小幅度地摇了摇穆承锋的衣袖。
“殿下她与先前有所不同。”
“哥,你说什么呢?你之前认识昭宁姐姐?”
穆成盈的话拉回了穆承锋的思绪,“哦,我是说殿下为人看起来比初见时要好相与许多。”
穆成盈以为他说得是沈千灯为难城司搜查刺客一事。“我就说昭宁姐姐不是那样的人,传闻不可信。凭谁一大早闯到我府上查什么莫须有的东西,我也要给她甩脸子,更何况昭宁姐姐还是到四方城的第一日……”
穆成盈自顾自说着,没有注意到穆承锋没有搭话。
沈千灯懂武,是不是师从狄老将军虽然尚未可知,但从她能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带兵守兖州三个月,就知道她绝非花架子,不是纸上谈兵,而且能凝聚军心。
作为异国的公主,她必然要有让兖州军民心悦诚服的魄力。
所以,穆承锋不信她与刺客过招后会毫无线索。
这之间,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自打他自刎后回到接旨领四方使一职的那日开始,他就一直在梳理三年前这桩桩件件,当年父王与信王夺嫡背后不乏薛家推波助澜,他早早结交了初至成安的薛行贺,邀他来四方城做客,就是要从根源上阻止父王筹划此等手足相残、大逆不道之事。
只是,或许因为他做出的努力,间接影响了沈千灯的决策,她没有住四方馆,又无端遇刺……
此行,绝非坦途。
穆承锋的贸然陈情,打乱了沈千灯的计划。
既然皇弟与舅母已经得知,如此一来一往,有心之人必然可以的打听得到,敌在明我在暗,此人接下来必然会有所收敛,再想从槐青这条线上引他露出马脚,恐怕是没有机会了。
要杀她拿麒麟玉牌,取麒麟玉牌为首,杀她为次,筹谋多年设计谋反大戏,难道只是为了离间南宫家与启国皇室,还是说,其人狼子野心在于分而食之,欲图启国江山?
沈千灯心中隐隐偏向了那个更坏的答案。
麒麟玉牌,这一世绝不能再经旁人之手。
晚膳后,沈千灯回院子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背影在门口踌躇。
他转身,沈千灯看到他抱着琵琶,认出来他是崔柯。
“崔柯见过长公主殿下。”
“找本宫有事?进来吧。”
沈千灯没再看他,抬脚进院子,没有看到背后崔枝迟疑了几步,仿佛下定了莫大的决心跟上来。
院中很暗,只有挂有仅供夜行照明的灯笼。
八角亭的轻纱帘已经被卷了起来,沈千灯点亮亭中的烛台,两人的面孔一下清晰起来。
“说吧。”
“听闻……长公主殿下喜欢听琵琶,昨日殿下说可以向殿下讨一个恩典……”
嗯……嗯?
沈千灯看着崔柯,不明所以。她几时又有了喜欢听琵琶的爱好。
琵琶的弦音颤了一声。
崔柯抱着琵琶跪下垂首,声音颤抖,“求长公主殿下抬爱。”
沈千灯瞳孔微缩,这才明白崔柯的来意。
假戏做多了,旁人就当真了。
十六擅弹琵琶,在她这待了两日,便成她爱听琵琶了。
这就来自荐枕席了。
若是旁的人,沈千灯还有法子虚与委蛇应付一番,可这是崔家班的人,她不该折辱。
沈千灯赶紧扶崔柯起来。“郎君快请起。”
“方才的话本宫就当没有听到过。”
“为什么崔枝可以入长公主青眼,十六可以,偏偏独我不可以?”崔柯抬眸竟红了眼眶。
“郎君误会了。郎君有什么难处可以直说,不必出此下策。崔家班虽身处梨园,却最有风骨,你今夜不该来。”
沈千灯好言相劝没想到适得其反。
“是他崔枝崔班主有风骨,是红极四方城的名旦,不是我,我们崔家班所有人都要在他手底下讨一口饭吃。我就是趋炎附势、自轻自贱的伶人。”崔柯拗过头去不再看沈千灯。
“并非是你们在他手底下讨一口饭吃,唱念做打,少一个人便不是一出完整的戏,是你们相互扶持,才有了今日的崔家班。”
“郎君昨日赢了游戏,若来这里只是为了讨一个长公主荣宠,”沈千灯拔下头上的一支簪子,“这是凤翎簪。”
沈千灯俯身簪到了崔柯的头上,“本宫听说看戏只有戴到梨园子弟头上的才算头彩,这是郎君的头彩。”
金簪缓缓穿过发丝,崔柯楞在原地。
这天下有资格戴凤翎羽做配饰的女子不多,能在民间随意行走的就更少,这支凤翎簪几乎就代表着昭宁长公主的身份。
“这、这太贵重了。”
崔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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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要取下来,却被沈千灯伸手拦住。
“说了是头彩,希望郎君不虚此行。今夜之事本宫不会对旁人提起。”
崔柯犹豫良久,又跪下,“谢长公主殿下恩典。”
直到崔柯离开,东厢房的烛火才又重新点亮。
沈千灯象征性地敲了两声门,走进去。
三更好整以暇靠在榻上。
“都听到了?”
“院子里这么安静,想不听到也难。”
沈千灯坐下叹了一口气,“都是可怜人罢了。明日我要问问崔枝究竟是怎么回事。”
“长公主殿下大气。”三更看着沈千灯笑。
沈千灯费解,“怎么了,你也想要?三公子应该不缺这一支凤翎簪吧?”
“公主家财万贯,出手阔绰,三某心生羡艳。”
昭宁长公主食邑三千,食逾于制,列侯之上,极受启国太后宠爱。
"别羡慕了。穆承锋把我遇刺的事传回了玉京,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你的靠山就要倒台了,那一日晨起,就发现我死于非命,届时你们都要被抓紧大理寺地牢。"
沈千灯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三更瞬间转变了神情蹙眉,“他这么做倒也合规合宜。”
“不论他是无心之失还是有意而为之,都让我与楚王府陷入了更被动的境地。”
“公主不必如此忧心,既然此人为求麒麟玉牌,就一定会再铤而走险。”
话虽如此,但沈千灯心中仍是不踏实,她隐隐觉得有一张紧密的网将他们所有人包裹在其中,一旦放松警惕,就会被扼杀于睡梦之中。
“三公子有何高见?”沈千灯偏头问。
“公主不如拿麒麟玉牌为诱饵,引蛇出洞。”
沈千灯会心一笑,“知我者,三公子也。我正有此意。”
翌日,沈千灯开始频繁地带着不同人出游,出府后却都必然经过南宫一族名下的商铺,先是采买喝茶,然后是借机查账。四方城南宫商行的人只知玉京来了主子,住在东城四所,一位与少东家年纪相仿的妙龄女子,手持麒麟玉牌,未见真容。
随沈千灯出府最多的人自然是三更。槐青身量上只比三更略矮一些,又是个冷心冷情不爱同府上人打交道的性格,戴上帷帽,左右没人能辨得出。
三更自然就成了沈千灯口中的账房先生。
一箱箱的账本抬进东城四所。
二人却正在八珍楼喝茶。
“公主打算怎么处理这些账本?不会真的要让我来查吧?”三更眯眼瞧着沈千灯,不知道她在打着什么算盘。
沈千灯不答,拿钳子剥了个核桃,将核桃仁塞进三更嘴里。
“先前白夸你了。我又不是来四方城讨债,再说了,这些烂账有什么好算的。我不真查,却不代表那些人心里没鬼,人若心虚,必然有所动作,最近天干物燥,你猜他们会这么做?”
最好的方法自然是一把火烧了东城四所。
“可这与公主要找的人有什么关系?”
沈千灯拿钳子敲了一下三更的脑袋。
“我赌他会趁乱动手。若没有,届时我便宣称,麒麟玉牌,丢了。”
这一计,一箭双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