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淑妃拉不下脸面去讨好一个小辈,封钦也知晓母妃对相宜有心结,只能自己出手,连着几日往她宫里跑。
这日阳光明媚,郑相宜带着若微在园中赏花,不料又撞见了封钦。
封钦穿着一身月白外衫,远远便朝她招手,笑得人模狗样:“相宜!”
郑相宜笑容一淡,扭头就要走,心中暗骂晦气。这几日不论走到哪儿都能遇上他,简直像只苍蝇似的挥之不去。
封钦快步追上,问道:“相宜这是要去哪儿?正好我今天闲着,可以陪你一同去。”
谁要他陪?郑相宜气呼呼地转过身:“大哥哥就这么闲吗?有空不如多读几本书。陛下上回还说,你写的策论不过关呢!”
封钦尴尬地瞥了一眼她身旁的宫女,恼她又一次提起策论被驳回的事。可眼下有求于人,他只得继续赔着笑脸:“读书也不能闭门造车,我这不是出来走走,体察体察民情嘛。”
哼,体察民情?若真有心关怀百姓,又怎会急着替那沧州知府说情?
郑相宜干脆直问:“大哥哥到底有什么事?我一会儿还要去给陛下送点心。你要现在不说,以后也不必来找我了。”
封钦连忙拉住她,压低声音道:“好相宜,谁不知道父皇最疼你。你就帮我说几句好话,替我舅舅求个情。往后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弄来。”
果然是为了这事。郑相宜一把推开他,义正词严道:“不行。陛下为这事几天没睡好了,我才不会替那些人求情。”
“可他是我亲舅舅!”封钦急道,“相宜,我从小待你不薄吧?就这么点小忙,你都不肯帮?”
他身为皇长子,向来横行霸道,对弟弟封钰也常摆兄长架子,连他母妃都很少违逆他。若不是郑相宜深得父皇宠爱,他绝不会如此低声下气。
郑相宜却丝毫不为所动:“那是你舅舅,又不是我的。我只听陛下的,陛下要杀他,与我何干?”
旁人忌惮封钦的身份,她却一点也不怕。至少在她和封钦之间,陛下一定会护着她。
更何况,她觉得封钦实在愚蠢。陛下只下令处斩沧州知府,并未牵连他和姚淑妃。他若聪明,此时就该果断与舅舅撇清关系,再痛哭流涕地向陛下请罪,说自己未能管束好亲属。这样一来,陛下或许还会多怜惜他几分。
不过若他真有脑子,前世也不会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最终被封钰后来居上。
封钦气得脸色涨红,他早知道郑相宜骄纵任性、天不怕地不怕,却没想到她半点颜面也不留,话说得如此难听。更憋屈的是,自己被折辱至此,却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生怕她转头就向父皇告状。
郑相宜理了理被他扯过的衣袖,淡淡道:“大哥哥若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封钦看着她大摇大摆离开的背影,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不过是个郡主,等本宫坐上太子之位……”
他边说边转身,却冷不防看见树底下站着一人,吓了一跳——仔细一看,竟是封钰。
他立刻换上温和的笑容,走上前问道:“二弟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跟为兄打个招呼。”
近日他正因为舅舅的事焦头烂额,见到封钰,心里更生出几分不快。之前两人一同作策论,他的被父皇驳回,封钰却得了夸奖。他自知唯一胜过弟弟的只有家世,可若舅舅被斩,这点优势也将荡然无存。
封钰面露惶恐,拱手道:“方才见皇兄正与相宜说话,不敢上前打扰,请皇兄勿怪。”
封钦想起郑相宜对封钰也从没好脸色,心中那点难堪顿时消散不少。
他拍了拍封钰的肩,语气宽和:“相宜赶着去给父皇送点心,不然你也能趁这机会和她说几句话,缓和一下关系。”
封钰苦笑:“多谢皇兄关心。只是相宜……大概并不想见到我。”
他是真想不通自己哪里得罪了郑相宜。如今满皇宫都知道她不喜欢他,虽然没人敢当面议论,可那些若有似无的目光,总让他心里发堵。
不过想起刚才看的那出好戏,他竟有些幸灾乐祸。原来不止自己总被郑相宜刁难——封钦整日摆兄长的架子,在她面前,不也一样讨不到好吗?
而封钦此时的想法,竟与他不谋而合。比起封钰,相宜对自己的态度确实好得多!他笑着伸手揽住封钰的肩膀,故意将大半身体重量都压了过去。
“为兄正想找你聊聊前几日那篇策论,”封钦语气带笑,话中却隐隐透着冷意,“真看不出,你这小子平日不声不响,竟藏了这一手,连父皇都夸你了。”
封钰被他压得微微弯下腰,他眼帘低垂,谦逊地应道:“皇兄过奖了,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
“哦?”封钦语调一转,愈发阴阳怪气起来,“那我可真该多跟皇弟亲近亲近,也好沾沾你这‘好运’。”
封钰沉默着没有接话。
封钦就这般半压半推地揽着他,一步一步,慢慢走远了。
……
郑相宜走到紫宸殿外,正巧殿门从内打开,几位身着官服的大臣面色凝重地走了出来。一见到她,几人连忙拱手行礼:
“见过郡主。”
这些日子紫宸殿中几乎每日都有大臣被留下训话,郑相宜看在眼里,虽有些同情这些朝臣,却也不由庆幸自己只是个郡主,而非陛下的臣子。陛下对待臣下,实在是严苛得近乎无情。
她示意若微在殿外等候,自己提着食盒走了进去。果然,陛下正伏案疾书,桂公公则垂首侍立在一旁,安静得像只鹌鹑。
“陛下!”她轻快地走上前,毫不拘礼地在他身旁坐下,顺手将食盒搁在案上。
封决闻声抬头,见是她,冷峻的眉眼顿时柔和下来,温声道:“今日来得比平日晚些。”
“都怪封钦,”郑相宜撇了撇嘴,毫不客气地告状,“他这几日总堵我的路,烦人得很。”她才不在乎封钦是什么皇长子,既然惹她不痛快,她自然要说出来。
她拽了拽封决的衣袖,嘟囔道:“您可得管管他,别让他再来烦我了。”
封决眼中掠过一丝冷意。封钦频频纠缠相宜为的是什么,他心知肚明。
真是越活越回去,愚不可及。
他垂眸看着相宜拽着他袖口不依不饶的模样,不由失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纵容:“好,朕不让他再烦你。”
“陛下最好了!”郑相宜笑吟吟地说着,一边打开食盒,将里面精致的点心轻轻推到他面前,“我就知道您一忙起来肯定顾不上歇息,特地做了些点心来。您快尝尝看。”
封决确实忙了大半天,连茶水都没能喝上几口,此时停笔歇息,才觉出几分空腹疲惫。他目光柔和地看向她,温声道:“难为相宜总是这般记挂朕。”
郑相宜脸颊微微一红,带着几分小得意扬起下巴:“那当然,这宫里果然还是我最贴心对不对?陛下可得好好疼我,不准让别人欺负我。”
封决瞧着她这副神气模样,活像只开屏的小孔雀在自己面前翘起尾巴,不由失笑,顺着她的话应道:“是,相宜最是贴心。”
站在一旁的桂公公看得眼角直抽,心里忍不住泛酸。陛下忙起来的时候向来万事不理,从前他小心翼翼问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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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膳,还挨过冷眼。如今换作德仪郡主,倒成了贴心的“小棉袄”。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哪。
用完点心,郑相宜安静地坐在一旁看封决处理政务。他向来不避讳她接触这些朝堂之事,甚至在她小时候,偶尔兴致来了,还会把她抱到膝上,耐心地逐字逐句讲解公文里的意思。
她看着奏折上熟悉的字迹,忽然抬起头问道:“您不是已经下了圣旨吗?怎么还有人接连不断上折子求情?”
封决将笔搁下,语气平稳地解释:“此事牵连甚广,又涉及皇子,总有人想借机浑水摸鱼,试探朕的底线。”他目光扫过案上几本字迹迥异的奏疏,淡淡道,“毕竟眼下朕只有两位皇子,封钦又占着长子的名分,在朝中经营多年,自有他的拥趸。”
说罢,他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失望。过去他有意放任,本是想磨炼封钦的处事能力,却没想到反让这些人养大了胃口、失了分寸。
郑相宜想起封钦那副自以为是的模样,轻轻哼了一声:“他看着一点也不像您的儿子。”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封钦在她心里都只是个目空一切、自视甚高的蠢货,她从未正眼瞧得上他。至于封钰,她虽仍旧恼恨他前世的背叛,却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心思缜密、懂得蛰伏,远比封钦更适合继承大统。
这样的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便是明目张胆的逾矩。但封决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唇角掀起一丝浅淡的笑意:“他确实比相宜差得远。”
虽觉封钦眼下仍不堪大用,但他也并未彻底放弃这个儿子。毕竟封钦还年轻,或许严加管教,日后还能有所转机。
“那……”郑相宜犹豫片刻,轻声问道,“陛下考虑过封钰吗?”
她清楚记得,前世正是在沧州案爆发后,陛下的目光逐渐转向了封钰。而封钰也确实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一步步展现出继承大统的潜质。她甚至曾经怀疑,当初陛下那么坚决地反对她和封钰的婚事,除了不看好他们之间的感情外,是否还有另一层深意——他不愿让她成为皇后。
陛下或许从一开始,就只希望她嫁个寻常的王公贵族,安稳富贵地过完一生,从未想过让她卷入后宫纷争之中。
一旁的桂公公深深低着头,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这等涉及立储的大事,满朝文武也只敢拐着弯试探,果然只有德仪郡主敢这般直截了当地问出口。
封决沉默良久,目光复杂地望向她,最终轻叹一声:“相宜不是一向不喜他么?”
“我是不喜他,我恨死他了。”郑相宜闷声道,“可这回我会听陛下的话,无论陛下最终选择谁,我都会陪着陛下。”
即便这一世陛下依旧属意封钰,她也不会再有怨言。反正她绝不会再与封钰走到一起,绝不会重蹈前世的覆辙。比起封钰登上皇位,她更不愿见到陛下宠幸其他女子,再生下别的子嗣。
她叫了他“爹爹”,那他就是她一个人的“爹爹”,只能疼她爱她。她是他亲口应下的“女儿”,就算没有那一丝血缘,也依旧是与他最亲近之人,这一世没有人能再将他们分开。
郑相宜抓住他的手,执拗地道:“他们都叫您父皇,只有我叫您‘爹爹’,所以您不能不管我,不能丢下我,更不能让我受委屈。”
封决凝视着她,女孩眼神倔强,里面满满全是他的影子,握住他的手是那样紧。
他伸手轻抚她的脸颊,郑相宜蹭着他的掌心,朝他弯着眼睛笑。
“放心,不会让相宜受任何委屈。”
这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是他全部情之所牵梦之所系,怎会舍得丢下她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