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晖挑眉,没有想到神像背后是个美貌的姑娘。
也对,今日父王举办赏梅宴,想必这位姑娘是来赴宴的哪家小姐。
他向来雅正持重,顿觉在姑娘面前席地而坐,太不成样子,想要双手撑地起身,不小心牵动背后伤口,闷哼一声。
“抱歉,让姑娘见笑了。”他习惯性地扯起嘴角,不过片刻,便将方才面对母亲时,所有的不甘和愤恨,掩埋在了浅淡的笑容中。
看着他惨淡的笑容,王瑾安慰话语再也无法出口,怔忪片刻,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瓶:“世子,这伤药效果不错,不妨试试。”
“谢谢。”肖晖将药瓶揣入袖中,思及自己背上定是鲜血淋漓,“姑娘,能否帮在下将鹤氅取来。”
王瑾弯腰拾起鹤氅,却没有直接交给肖晖。生怕他再次牵动伤口,轻轻抖开为他披上。
他们离得有些近,梅林中呆久了,她身上沾染了浅浅的梅香,冲淡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屋外夜色已经吞没了最后一丝光亮,堂内的灯火依旧紧紧守护三尺神台。
肖晖心神一荡,方才紧绷的情绪似乎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从心中宣泄出来。片刻轻松之后,空荡荡的心又慢慢被莫名的暖意填满。
门外雪地里,似是树枝被人踩断,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不知哪位客人到访?”肖晖一惊,抽回心神扬声问道,今日观音堂的客人似乎格外多。
“世子有礼。”崔灏从门外夜色中走来,纯白的衣衫不沾半点墨色,声音冷淡道,“在下来接夫人。”
“原来是子川兄。”同为当朝翘楚,二人常被相提并论,即便没有太多交往,对彼此也颇为熟悉。
此处没有其他人,肖晖看了一眼王瑾,惊讶道:“子川兄什么时候成亲的,在下为何从未听说此事?”
方才在梅林,崔灏说他是自己夫婿,还以为他随口一说,现在当着别人也叫夫人,王瑾的脸腾一下红了,解释道:“民女与崔公子已经订了婚。”
肖晖恍然,前段时间京中确有传闻崔灏已经订婚,订婚对象是……从未露过面的王家大小姐。
礼部尚书王敦与崔相地位有差,琅琊王氏与清河崔氏虽说家世相当,可王敦不过是王氏旁枝,怎及崔氏家主的崔相。
更何况崔灏人才出众,即便是公主也娶得。朝中对他芳心暗许的贵女数不胜数,这传言大家都不信,没想到竟是真的。
不过传言也有不实,传闻王家大小姐相貌平平,性格孤僻懦弱。而眼前这个女子花容月貌,恬淡从容。
难怪崔家会选王家小姐当媳妇,确实很相配。
肖晖刚刚涌起的一丝莫名情愫如烟消散。
崔灏只回了一句便未再看肖晖,轻声对王瑾道:“夫人,宴席快结束了,我送你回去。”
他神情冷然,声音里带着凉意,仿佛屋外的冰雪入了堂中。
今晚确实耽搁有些久了,晚了兰氏母女怕是不会等自己,王瑾连忙和世子道别。
肖晖彬彬有礼含笑道:“今晚多谢姑娘。”
若是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王瑾心中真会夸一句,公子如玉,但现在看他面具般的笑容,却止不住心酸,忍不住道:“世子,如果不想笑,也可以不笑。”
许是让崔灏等久了,她说出这句话后,崔灏的神色似是又冷了几分。
王瑾心中嘀咕崔灏小气,跟着他从观音堂出来,故意落在他身后半步,不紧不慢向女眷出口走去。
漆黑的夜空中一轮新月升起,银色的光辉下,雪地泛起亮白色,眼前的人似乎和白色融为了一体。
她突然想到,男宾宴席都在河对岸,崔灏怎么回会到观音堂?难道他是来找自己的?
可这想法实在荒谬。她与崔灏只见过一面,况且他根本不知道她在观音堂。
她百思不得其解,根本想不到,崔灏的确是专门来寻她的。
她不知道,三刻以前,男宾宴席上,曲水流觞,觥筹交错,崔灏危襟正坐,突然一阵心悸,心思一动,唤出光屏,只见王瑾的名字剧烈闪烁。
他大惊失色,王瑾有生命危险!顾不得席上众人惊异的目光,即刻起身,用上轻功向对岸狂奔而去。
先是去了宴席,王瑾不在,又听说她被欣阳郡主叫走了。
他心中一紧,暗道坏了事。这些年为太子办事,朝中阴私知道不少,肖晴的狠毒他一清二楚。
他心急如焚,无头苍蝇般在别庄里四处寻找。
后来,他渐渐发现,越靠近王瑾,光屏上的名字就闪烁得越剧烈,这才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当他快要靠近观音堂时,闪烁突然停止了,变回了绿色,根据经验,这意味着王瑾已经解除了危险。
他松了口气,凝神看去,却见观音堂内王瑾正抖开鹤氅,小心翼翼给肖晖披上。肖晖专注地低头看她,眉眼之中似有一丝情意缠绕。
一瞬间,有种陌生的情绪从他心中破壳而出。
这种情绪,在临走前,王瑾对肖晖说出了一句他听不懂,也插不上的话时,几乎要达到顶峰。
他明白这是嫉妒。
从小到大,他看似淡漠,却是个要强的性子。不论别人写诗弄文、还是内力剑术强过他,他从未嫉妒,只会默默地用十倍百倍的努力,追赶上来。
可是现在,这种情绪让他清楚地感受到,一切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只道下来要好好捋捋。
王瑾、崔灏各有心思,默契地沉默了一路,直到来到女眷出口附近。
他们站在梅树阴影中,看着三三两两的女子说笑着向别庄出口走去。
宴席已经结束。王瑾暗自庆幸出来及时。
“崔公子请留步。”以免被人看见他们在一起,徒增麻烦,王瑾叫住崔灏行礼道,“多谢公子相送,家人便在前面,小女子告辞。”
说完不等崔灏回答,她提着裙子,转身跑得飞快,生怕崔灏再说出夫人、夫婿一类惊人言语。
崔灏心中装着事,只是颔首道别,便往林中而去。
王瑾没有看到,他走出几丈之地,又停了下来,回首目送王瑾远去,直至再也看不见人影,才自顾离去。
回到马车,兰氏和王瑜还没出来,她只好闭目等着,忙了大半天,什么东西也没吃,不免饥肠辘辘。
车上没有吃食,可怜她所有的零食都被丢去砸了雍王,只盼着兰氏母女快点出来,好让她回家填饱肚子。
这时,车外传来崔滢的声音:“瑾儿,劳烦出来一叙。”
王瑾连忙出来,只见崔滢拎个小篮子俏生生站在三丈之外的月光中,朝她招手微笑。她快步走到崔滢面前,对方红着脸把篮子塞进了她手里。
她打开篮子,惊喜地发现里面竟然是几样精致的点心。
崔滢解释道:“方才席间没见着你,想必是没吃东西,今日家中厨子恰好做了几样点心放在车上,送来给你垫垫肚子。
王瑾双目放光,感激地拉着崔滢连声致谢。她的这位新朋友心细又体贴,就是太过害羞,说两句话就红了脸。
看着王瑾清澈的眼神,崔滢有些心虚和愧疚,腆着脸寒暄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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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便告辞离开。
大伯母在宴席上一直没见着王瑾,故意派她过来将对方引下车,想瞧瞧儿媳妇。为了让大伯母看得清楚些,她还刻意将对方引到月光里。
王瑾腹中饥饿,没有多想,返回车中用完点心,还忍不住感叹了声,崔家厨子做的东西好真吃。
待她心满意足收拾好碎屑,兰氏和王瑜方才携手上车。
王瑜看见她颇为惊讶道:“姐姐,听说郡主找你,你没有去吗,怎么在这里?”
王瑾按着饱胀的腹部,遗憾叹气道:“确实是听说郡主找我,可不知为什么,也许是那丫鬟搞错了,带着我转了好几圈,根本没见着郡主。我到现在什么东西也没吃,肚子饿得好疼。”
“定是那丫鬟弄错了,郡主金枝玉叶,还一直在花厅宴客,怎会单独找你。”兰氏生怕王瑾同郡主攀上关系,连忙道。
知道实情的王瑜心中暗恨,不知道肖晴究竟出了什么状况,凭什么自己代王瑾受难,正主却幸运逃过一劫。
她仍不死心,着急道:“姐姐,说不定郡主找你有什么事呢?趁现在还有时间,你问问那些仆役,去寻一下郡主,我们在这里等你。”
听她这么说,王瑾暗道,王瑜恐怕知道些什么,或者根本就是她和肖晴合谋。她心中冷笑,看来王瑜对付自己实在不遗余力。
她靠着车厢壁,捧腹怏怏道:“我也想去,可我身子弱,今日恐怕是饿狠了,实在腹痛难忍,腰都快直不起来,恐怕会怠慢了郡主,还是快些回去,再不吃点东西,怕是几日都下不了床。”
王瑜气得恨恨,却也无计可施,为了报复王瑾路上还故意叫停了几次马车,拖延时间,让王瑾多饿些时候。
王瑾对她小伎俩只看不语,回府后便称病不出,请了几回济民堂的齐大夫来诊治,都说是自小身子弱,要好好调养。
王敦怕她多病的消息传出去,坏了亲事,吩咐兰氏叫家里人管好口风。
这次兰氏少见地没再使坏,全家一致对外说王瑾准备亲事不再出门。
好在没过几天,青竹传来消息,赏梅宴后,欣阳郡主打杀了一个办事不力的丫鬟,又不知被谁传遍了京都,引起民愤,连圣上都过问起来,宁王只好禁了她的足。
少了肖晴的威胁,王瑾稍稍放下心来,依旧装病躲避家中的麻烦。殊不知,肖晴被罚实非巧合。
崔灏府中,崔灏与景苑在庭中品茶。
“子川,你说你费劲对付欣阳郡主一个小丫头干嘛,是她又来烦你了?”景苑问道。
“那女子心思狠毒,纠缠我便罢了,她不该去动王瑾。”崔灏面无表情淡淡道,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之事。
原来那天以后,崔灏刻意调查之下,得知那一日肖晴设法对付王瑾。他庆幸王瑾机智躲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又得知,肖晴知道王瑾逃脱,大怒之下,将那半路晕倒的丫鬟虐打致死,就趁势将这消息传了出去,才有了皇上过问,肖晴禁足。
这事做得隐秘,除了景苑,就连太子都不知晓。
他不知道,其实那天王瑾名字剧烈闪烁,肖晴找麻烦倒是次要。观音堂内,若是王瑾稍有不慎被宁王妃发现,王妃定会要她性命。
不过误打误撞之下,肖晴禁足,倒是替王瑾少了许多麻烦。
“以前常说你不开窍,是我小看你了。还没成亲就知道护着媳妇了。”景苑从未见过他如此在意一个女子,觉得实在稀奇,调侃道。
“什么护着媳妇啊,阿苑,讲给婶婶也听听。”谢华笑吟吟地提着食盒从廊下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