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相夫人闺名谢华,这个谢与江南谢家没什么关系。年轻时却因此与王瑾母亲亲近了几分,又因兴趣相投,成为闺中密友。
那时崔鹏和王敦同为翰林院小官,崔鹏年长几岁,比王敦官高一级,同是世家子弟,两家夫人又交好,一时兴起,三岁的崔灏和未出世的王瑾指腹为婚。
后来崔鹏成了崔相,崔灏更成为了炙手可热的青年翘楚,王瑾母亲谢衡去世后两家少了往来,王敦也没想过对方会遵守婚约。
但崔相看来,既然当初交换了信物,就该信守承诺,“若王家家世不如我们便要退婚,和嫌贫爱富,贪慕权贵的小人有何区别?”
婚事才被重新提起。
谢华对王瑾的态度很复杂,好友早逝,她憎恶王敦和兰馨,心疼王瑾这个没娘的孩子。当初若不是她从中周旋,谢颐也不会那么快发现王瑾被虐待。
如今京中传言,王瑾相貌丑陋,性格孤僻、粗鄙不堪,她最初只是嗤之以鼻。三人成虎,她渐渐半信半疑。
不愿自己最心爱的小儿子娶个如此不堪的女人,她想先看看王瑾再说,一直拖着没有去王家提亲,为此和崔相红了好几次脸。
前几日,一向对婚事毫不在意的儿子突然提起她,说他愿意娶王家女儿,郑重请她上门提亲。
儿子向来有主意,她不知儿子是真的想通,想要成亲,还是担心父母不睦,才答应婚事,但她知道自己拧不过崔鹏父子。
今日,她带着大儿媳顾昭去了王家商议,婚事几句话就谈妥了。这次她仍然没见着王瑾,只从兰氏口中听了几句王瑾闲话。
她不相信兰氏诋毁王瑾的鬼话,可万一呢,那可是她最珍爱的儿子。
“娘,谢先生何等风光霁月的人物,他教出来孙女定不会差。”
魂不守舍地同儿媳从王家出来,谢华浑浑噩噩就连儿媳安慰的话语都听不进去,恍惚之间被路过的小乞丐撞了一下。
“娘,你的钱袋!”已经走出几步,顾昭惊呼道。
谢华懵懵懂懂摸向腰间,钱袋真的不见了。她一下子惊醒过来,钱倒是次要的,里面还有灏儿的订婚信物。
小偷就是刚刚那个乞儿!
“抓小偷,抓小偷……”
附近无人帮忙,小偷已经钻进前面的小巷子,婆媳二人高声呼喊提裙追去。
小偷在前方不要命般疯跑,谢华已至中年,刚跑了几步便累得气喘吁吁。顾昭年轻,却也是从小养在闺阁的小姐,如何跑得过一个乞儿?
两人眼睁睁地看着小偷在巷中越跑越远。
“这可如何是好,都怪我不小心。”谢华急得顿足。
就在这时,小偷慌不择路,迎面撞向两位路过的姑娘。
……
只见其中一位黄衣姑娘扯下自己钱袋向乞儿砸去。钱袋砸在乞儿在腿弯,他腿一软,闷哼一声,吃痛倒地。
另一位丫鬟打扮的绿衣姑娘,上前捡起钱袋,揪住乞儿耳朵,将他压在墙上,厉声训斥道:“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学人家偷东西,把那位夫人钱袋交出来。”
二人正是路过的王瑾和杏儿。
无奈之下,乞儿极不情愿地从怀中摸出一个湖绿色团花钱袋。杏儿冷哼一声,一把夺过,两个钱袋一并交到王瑾手中。
这会儿工夫,婆媳二人已至跟前,上气不接下气,连声称谢道:“多谢两位姑娘仗义相助。”
“夫人,您看看东西还在不?”王瑾双手把钱袋递到谢华手中。
谢华急忙捋开抽绳查看,东西还在。她拍拍惊魂未定的胸口,松了口气,向王瑾解释道:“钱袋中有至关重要之物,若是丢失,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眼前女子身着鹅黄锦衣,雪肤花貌,明眸乌发,落落大方。
京中贵女谢华几乎都见过,却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
不知这是哪家闺秀?再看她眉眼和好友阿衡有几分相似,莫非她是瑾儿?
“多谢姑娘,不知姑娘是哪家小姐,改日登门道谢。”本应郑重其事的道谢话语,谢华却说得带了几分急切。
王瑾观两位妇人,皆身着织云锦,尤其那年轻妇人,衣衫、首饰皆为当下京都最新款。两人身份定然非富即贵。
只是,这年长妇人目光太过炙热,让人如芒在背。
她不愿有太多牵扯,微屈膝盖还礼,随口答道:“两位贵人莫要多礼,小女子谢玉,从外地来京探亲,不日便回。”
不是吗?谢华心中叹气,哪有这么好、这么巧的事情。
“姑娘……”谢华正欲细问,被杏儿出声打断。
“小姐,这个偷儿如何处置?”。
王瑾笑道:“夫人是苦主,一切依夫人定夺。”
眼前乞儿只有五六岁,小脸漆黑,棉衣破成一缕一缕,光脚站在地上,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这孩子这么小,却行此偷窃之事,放回去必定重抄旧业,还是交给官府吧。”
谢华不是刻薄之人,这乞儿年纪太小,理应多加管教,只能交给官府。
听了这话,原本被制服的乞儿剧烈挣扎起来,“不,我不要去官府……”
杏儿一时不察,险些被他挣脱,更加用力将他抵在墙上,生气地给了一个暴栗。
“小家伙,你可真狡猾,竟然趁我不备想逃跑。跟我一起去官府,让大老爷收拾你。”
乞儿拼命挣扎嘶吼,漆黑的小脸涨红,变成了猪肝色,瘦骨伶仃的手臂撑在墙上,仿佛下一瞬就要折断。
“你且放心,京兆尹张大人宽和仁厚,你年纪尚小,不会过多责罚于你,还会给你找个可靠去处。”王瑾以为乞儿害怕官府,柔声安慰道。
谁知这孩子哇哇大哭起来,语无伦次道:“我不要去官府,我要回去找娘……娘要死了。”
细细问道,才知孩子有个疯娘,娘俩一直颠沛流离、乞讨为生。
近日孩子娘亲受了风寒,一病不起,又无钱医治,眼看就要不行了,孩子才铤而走险,偷钱给娘治病。
乞儿涕泪俱下,哭得凄惨,苦苦哀求众人不要将自己送官。
“没想到这孩子这般可怜,昭昭,我们把身上的钱都给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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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华自小娇养在闺中,成亲以后又被崔相保护得极好,即便到了中年,仍然保持了纯真的秉性。
她见不得这些,一时间,恨不得将手中所有银子塞给乞儿。
乞儿身世固然可怜,可如今真假未知,更何况若是他所言非虚,一个小孩和一个疯妇,手握重金并不是好事。
“夫人且慢。”
王瑾蹲下身子,望进孩子眼睛,正色道:“现在就放开你,不要企图逃跑,否则一定会把你送官。我们不知道你说的是否是真的,你得带我们去看看你娘。”
谢华恍然,姑娘说得对,现在根本不知道这孩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众人跟着乞儿穿过熙熙攘攘闹市,向人烟稀少的郊外而去,越走越偏僻,谢华和顾昭心头发怵,王瑾也暗暗提高警惕。
终于,乞儿带着他们来到郊外一间破庙。
破庙屋顶破了一半,呼啸的北风穿过墙壁能从另一边冒出头来。
“你们就住这里?”谢华难以置信道。这里怎么看都不似能住人的样子。
“只有这里了,娘病了,我抢不过别人,稍微好点的地方都被别人占了”,乞儿低落中带着愤懑,一下子红了眼睛,“可是这里太冷,娘的病更重了,我实在没有办法。”
破烂的庙中空空荡荡,里面被仔细打扫收拾过,没有想象的杂乱。
完好的一片屋顶角落里,堆满了稻草,并未见到乞儿的娘。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乞儿上前扒开稻草,草堆里面躺着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妇人,昏迷不醒。
她身上盖着唯一一条破棉被,看得出,这个年幼的孩子已经用了最大的努力来照顾母亲。
按理说普通风寒不至于如此。
“在下略通医理,先为你娘看看。”在乞儿感激的目光中,王瑾轻轻将手搭在妇人腕上,舒展的秀眉渐渐拧紧。
“这脉象实在奇怪。”她喃喃道。
乞儿期盼的目光渐渐黯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姑娘救救我娘。”
王瑾将手收回,沉吟片刻,将乞儿扶在一边,又招呼杏儿过来,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附耳细细吩咐。
杏儿不住点头,小心接过玉佩,揣入怀中,离开了破庙。
“谢姑娘,到底怎么样?”谢华焦急问道。
“这位大婶脉象很杂,应该不是简单的风寒,似乎……是中了毒。”王瑾有些羞赧,“小女子也只是略通医理,实在力有不怠,已差杏儿去请大夫了。”
怎会有人下毒谋害一个普通妇人。婆媳二人俱是不信,心中暗自揣度,许是这小姑娘医术不济找的托辞。
不过见自己无法医治,已差人去找大夫,行事也算稳妥。
两盏茶工夫,杏儿带着三个男子匆匆回到破庙。
一人清秀,走在前面,后面两个彪然大汉虎背熊腰,一看便是长期下力之人,手中拿着绳索和棍棒。
谢华和顾昭心中惊惧,莫非这姑娘其实是个歹人。
传闻有的匪徒喜用美貌女子作饵引人上钩,自己二人今日是着人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