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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沐浴

作者:海棠欲满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几人走进沈屹睡的独间,屋里出乎意料的整洁。


    炕上的被子叠的跟个豆腐块儿似的平整,边上立着一个樟木打得两米多宽的衣柜,虽然漆色磨掉不少,但看起来很干净。炕沿西头,摆着一个烧火的铁皮炉子,上面架着一个铝壶。


    周边的土墙上糊满了奖状,什么“劳动模范”“先进社员”,上面的红字都已经褪了色,边边角角卷翘着,被风一吹就哗啦哗啦响。


    炕梢有一扇窗户,窗台上摆着一小盆刺玫花,几个红艳艳的花苞攒成一小团,给这屋里增添了几分生气,还有……


    莫名的喜气?


    陆叙白在屋里跺了两步,目光落在炕上并排拜访的两个枕头和唯一.一床藏青色棉花被上,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沈队长,厢房不收拾出来给客人住也就罢了。怎么连床多余的被子,都舍不得拿出来?”


    “你要是没有多余的被子,我带了顶好的蚕丝被,晚秋,你拿一床去。”


    “总不能两个男人,挤着同一床被子盖吧?”


    沈屹的算盘打得精明。家里明明有好几床被褥,但他特意没有拿出来,为的就是和谢晚秋睡一个被窝。


    至于那间厢房,也是他刻意没有收拾,不仅如此,还有意往里边添了点杂物,做出不能住人的样子。


    这小知青,既然到了他的地盘,就别再想逃了。


    沈屹眸光暗了暗,一把将谢晚秋装满衣物的尼龙袋放在衣柜边上。长臂一伸,拉开柜门,露出大半空荡荡的隔层来。


    先是对陆叙白挑了挑眉:“陆知青,你还是多操心一下自己的住处吧。搬家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至于小秋,他住在我这,你尽可放心。”


    “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转而看向谢晚秋时,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小秋,这柜子我收拾了一半出来,你的衣服正好可以放在里面。”


    今后,他两同吃同住,同睡一张床,共用一个衣柜,四舍五入,可不就是过上小日子了?


    这个想法令沈屹的大脑忍不住地感到兴奋。


    谢晚秋没有注意到这二人之间汹涌的暗流,自顾自地沿着房间走了一圈,心中很是满意。


    这可要比知青所的居住环境好上太多了!不用挤大通铺,不用忍受满屋的臭味和鼾声,更不用一举一动都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


    只是,要和沈屹同一张床睡觉……


    他莫名感到有些危险。


    视线下意识停在那张两米多长的炕床上,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


    ……应该没事吧?


    这炕床那么宽敞,两米多长,只要自己贴着墙睡,两人少说也能隔开半臂距离。


    再说了,沈屹那么正经老实一个人……


    谢晚秋抿了抿嘴,耳尖莫名有些发烫。


    担心沈屹?还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


    陆叙白临走前,和沈屹无声对峙了片刻。两人目光相撞,谁也没有说话,却仿佛已经过了好几招。


    最终,陆叙白转身离开,临走时执意留下了自己带来的手提箱,并将箱子里的东西都取出来放在了小桌上。


    黑漆皮面、锃亮精致的手提箱,在这朴素的土屋里显得格格不入。


    沈屹盯着它,眼神微冷。


    这正是陆叙白想要的效果。


    沈屹不是要和谢晚秋同吃同住么?那就让他送的东西,充斥在他们生活里的每个角落,让他一看到就扎眼!


    陆叙白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迈出门槛前留下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


    谢晚秋将衣服全都取出来,整齐地叠好放进柜子里。指尖不经意触到沈屹放在角落的衣服,两人的衣物,就这样毫无间隙地挨在了一起。


    “我带了被褥……”他转身去拿行李,却在碰到被套时犹豫了。这床被子在知青所用到现在,确实该拆洗了。


    沈屹见他面露迟疑,适时走近,状若无意地提起:“小秋,这被子是去年刚弹的棉花做的,足够我们两人盖的。”


    “你要是介意……”他刻意顿了顿,补了句,“我明天就帮你把被褥拆洗了晒干。”


    窗台上的刺玫被风吹得簌簌摇曳,屋内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两个。谢晚秋看着那红彤彤的花瓣,忽然觉得耳根发烫,只轻轻“嗯”了一声,又低头收拾起行李来。


    但刚掏出来的被褥,又重新塞进了袋子里。


    沈屹转身拎起水壶,说去厨房烧水和做饭,顺势将陆叙白给的手提箱放到柜子角落的阴影里:


    “暖水瓶里有热水,你倒点去洗一下吧,今天干了这么多活……”


    谢晚秋正有此意,今天又是干农活又是搬家的,他感觉自己出了一身汗,衣服黏腻腻地贴在背上,很是难受。


    他从网兜里翻出那个当时沈屹买给自己的搪瓷盆,盆底的大红喜字不知为何此刻鲜艳的莫名有些扎眼。


    他端着盆去厨房等热水,沈屹正蹲在灶前生火,火光印着他的侧脸,忽明忽暗。


    听见脚步声逐渐靠近,沈屹抬头看了一眼,目光却定在瓷盆的喜字上,直到谢晚秋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收回视线,继续往灶膛里添柴。


    火苗噼啪响了两声,似乎烧得更旺了。


    他用尽理智克制住自己不去想谢晚秋凝白的肌肤,想他颀长姣好的曲线,想那两个分外性感,勾得自己睡不着觉的浅窝。


    沈屹在铁锅中简单炒了两个菜,烙了几块饼子,算算时间,他爹和他娘也该回来了,便将菜装盘,端到堂屋里面的饭桌上去。


    只是脚步刚迈到厨房门口,就完全走不动道了。


    这年头大家洗澡不方便,夏天还好,男人们脏了,大多跳进河里、湖里,擦一擦、洗一洗就上来了,只是女同志,就不太方便了。


    他家条件稍好一点,加上沈屹心思活,特意在院子拐角处砌了一个洗浴间出来。说是洗浴间,其实面积也不大,不过三四平,刚好能站下两个人。


    头顶用木桩撑开一个浴罩。浴罩是一块很大的红色塑料膜,洗澡的时候在里面用木夹子把入口封住,便隐秘又暖和了。


    可此刻,那塑料布的一角正被晚风吹得掀起。朦胧的光影中,那一抹瓷白若隐若现。


    谢晚秋正弯腰掬水,纤细的腰肢折出优美的弧度。那水珠顺着他的脊背滚落,在那对浅浅的腰窝里短暂停留,然后继续向下。


    沈屹的呼吸骤然一停。


    他见过那盈盈一握的细腰,也记得那两个浅窝在梦中的旖旎风情。但此刻,水光潋滟中,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两瓣浑圆的弧度。


    沾着水珠的肌肤白得晃眼,在暮色里泛着莹润的光,就像剥了壳的荔枝肉一般,引诱地人想亲自品鉴一下。


    那弧度随着主人弯腰的动作微微绷紧。沈屹从前从未注意过,原来谢晚秋还生了一个这么勾人的屁股。


    他一时大受震撼。


    沈屹从前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好色之人,也从不曾这样失态地盯着谁看。


    但谢晚秋却偏偏成了例外。


    他瞳孔微动,喉咙间涌起一阵熟悉的干渴感。敛下眸子,有些失神。


    也许男人天生就是好色的视觉动物,如此活色生香的画面摆在眼前,他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可以不为所动。


    更何况,这个人,是谢晚秋。


    他大步走向淋浴间,手上甚至还端着装菜的瓷盆。


    谢晚秋许是洗好了,正用毛巾细细擦着身子。他抬起的手臂修长纤细,却不瘦弱,上边覆着一层薄肌。


    沈屹高大的身影将他完全罩在身前,轻而易举,就能窥见浴罩里的春光。


    但他没什么动作,只是声音格外沙哑地提醒了一句:“以后洗澡,记得要用木夹子把入口夹紧。”


    “啊!”


    背后倏地响起一道声音,谢晚秋没有防备,惊得浑身一颤。


    他仓皇侧身,水珠顺着腰线滑落。只见沈屹那两颗眼珠黑的都要窜出火来,顿时喉咙发紧:“知、知道了……”


    沈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掠过他雪白的胸膛,这样白的肌肤上,其他颜色的部位,例如两点樱红,便十分显眼。


    他猛地别过眼不敢再看,脖颈上的青筋突突地跳,浑身的肌肉都也已经绷得很紧了。


    这小知青……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副模样,对自己的诱惑有多大?


    沈屹咬着牙,没多停留,把瓷盆端进里屋,喊沈枫拿碗拿筷子。


    没过一会儿,谢晚秋就换了衣服出来了。他发间湿漉漉一片,水珠顺着纤长的脖颈下滑,滴在凸起的锁骨上。


    沈屹脸冷得能吃人,直接从晾衣绳上扯下自己的干毛巾递给他,语气忽的生硬起来:“垫着吧。”


    谢晚秋下意识接过,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怎么突然冷下个脸来,试探的目光在沈屹脸上流连。


    对方黑沉的眼睛狠狠看了他一眼,又转向别处,像是在极力忍耐些什么。


    “谢谢啊。”谢晚秋顺势将毛巾圈在脖间。


    沈屹转身大步跨进厨房,他抄起搪瓷茶缸就往喉咙里灌凉白开。


    冷水顺着喉结滚落,足足喝了满满一杯,才将那阵邪火堪堪压下去。


    纯是憋得。


    一想起今晚还要跟谢晚秋睡在一张床上,他感觉自己要疯了。


    真是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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