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国伟今天上工也不顺,被工头训斥了几句,正窝了一肚子火回家想发泄,推门就见田翠脸色铁青地坐在床边,屋里冷锅冷灶。
“咋回事?这么早回来?饭也不做?”方国伟没好气地问。
“做做做!做个屁!”田翠像被点着的炮仗,“老娘工作丢了!那家黑心肝的有钱人,卸磨杀驴!还有那死丫头片子,跟她爹妈一样不是好东西!”
她颠三倒四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方国伟一听钱没了,火也蹭地上来了:“啥?一分钱没拿到?还丢了工作?你是干什么吃的!连个孩子都哄不住?”
田翠尖声反驳,“有本事你去哄!你去要钱啊!就会在家里冲我嚷嚷!”
两人顿时吵作一团,锅碗瓢盆被摔得砰砰响。邻居早已习以为常,连探头都懒得探。
方国伟骂得口干舌燥,肚子也饿得咕咕叫,烦躁地一挥手:“赶紧做饭去!老子累了一天,脸都没洗,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田翠心里憋屈,但习惯性地不敢再多顶嘴,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着,慢腾腾地起身往厨房挪。
方国伟则转身走进狭小潮湿的卫生间,准备洗把脸。他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哗哗流下。他弯下腰,双手捧起水,胡乱地往脸上泼,试图洗去一天的灰尘和疲惫。
水流刺激得他闭了闭眼。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摸挂在旁边铁丝上的旧毛巾。他拿起来,胡乱地在脸上擦着。
一股浓重的、铁锈般的腥气弥漫开来。
方国伟动作一顿,皱了皱眉,这毛巾怎么这个味儿?他下意识地把毛巾拿到眼前,借着卫生间的灯光一看——
殷红,刺目的殷红。
整条毛巾几乎被浸透成了暗红色,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着粘稠的、血液般的液体。
“啊!”方国伟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猛地将手里的毛巾扔了出去,仿佛那是什么毒蛇猛兽。
他惊恐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手上也沾满了那诡异的鲜血,一片黏腻腥红。他再猛地抬头看向镜子——
镜子里映出一张恐怖的脸,满脸都是淋漓的鲜血,正顺着他的额头、脸颊、下巴往下流淌,滴滴答答落在他破旧的工装前襟上,晕开一大片暗色。
“老方?你鬼叫什么?”田翠听到动静,举着锅铲探头进来,一脸不耐烦,“又怎么了?”
“血!你看!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是血!”方国伟声音发颤,指着哗哗流淌的水龙头,又把自己血糊糊的脸和手伸向田翠。
田翠皱着眉,凑近看了看水龙头,又上下打量方国伟,莫名其妙地道:“你发什么神经?这不是水吗?你脸上不就是灰和汗?脏得要死,赶紧洗!”
清水?
方国伟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水龙头,在他眼中,那分明还在汩汩冒着鲜血,甚至能看到一些细小的疑似组织碎块的东西混在其中。
可田翠的样子不像在说谎。
“是血!真的是血!你看不见吗?!”他崩溃地大吼,用力搓揉着自己的脸,想把那粘稠的血液擦掉,却只觉得越擦越多。
田翠看着他如同疯魔般的行为,心里也莫名升起一股寒意。但她确实什么都没看到。
“你……你别自己吓自己!”田翠强作镇定,“肯定是今天太累了,产生幻觉了!赶紧冲干净出来!”
“不是幻觉!不是!”方国伟惊恐万状,手忙脚乱地想关掉水龙头,手指却颤抖得不听使唤。
他猛地向后退去,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踉跄着摔出了卫生间,狼狈地跌坐在客厅地上,指着里面,语无伦次地对着田翠喊:“关掉!快把它关掉!”
田翠被他这疯癫的样子吓住了,迟疑地走到卫生间门口,伸手拧紧了水龙头。
水流戛然而止。
方国伟猛地眨了眨眼,再定睛看去,洗手池里清澈见底,只有些许他刚才慌乱时溅出的水花。水龙头干干净净,哪有什么鲜血?他抬手摸了一把脸,手上也只有清凉的水迹。
刚才那逼真的触感、浓郁的血腥味……难道真的是幻觉?
他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心脏砰砰直跳,看着田翠离开的背影,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方夏死后,怎么家里越来越诡异了。
田翠做的是西红柿炒鸡蛋。他看着满目的红色,又想起刚才的血,胃里一阵翻涌,勉强吃了几口米饭就不吃了。
晚上睡觉他也睡得极不安稳。
他感觉自己像是沉入了一个冰冷粘稠的噩梦。四周一片血红,脚下是滑腻的、仿佛由凝固血液铺就的地面。他拼命地跑,却怎么也跑不快,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紧紧追赶。
“爸……爸……”一个幽幽的,带着泣音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
“我好冷啊……下面又黑又冷……”
“来陪我吧……爸……来陪我……”
方国伟惊恐地回头,只见一个模糊的、扭曲的黑影紧贴在他身后,一双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滚开!滚开!不是我逼你的!是你自己跳下去的!”他在梦里嘶吼着,挥舞着手臂。
那黑影却猛地扑了上来,冰冷刺骨的气息瞬间包裹了他,一双惨白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呃……”方国伟猛地从梦中惊醒,弹坐起来,浑身被冷汗浸透,脖子上似乎还残留着那冰冷的触感。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狂跳不止,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孟临渊瞥了他一眼,继续飘在窗边借着月华修炼。
果然降维打击就是不一样。
窗外天色微亮,方国伟再也不敢合眼,借着玩手机转移注意力直到天明。
他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去上工,精神萎靡。工头交代的事情他听一半漏一半,搬砖时差点砸到自己的脚。
“方国伟!你魂丢家里了?不想干就滚蛋!”工头忍无可忍地骂道。
方国伟唯唯诺诺地应着,心神不宁的继续砌墙。
他一边干活一边挪动身体,刚迈出一步,脚下突然一空。
一块原本看似稳固的砖头毫无预兆地松动了,带着他整个人的重量向下滑去。耳边是工友的惊呼和呼啸的风声。
“啊——!”
方国伟身体重重撞击在下方堆放的建材上,剧痛席卷全身,眼前阵阵发黑。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他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野中,一张脸突兀地出现在杂乱的砖石阴影间。
那是一张很普通的鹅蛋脸,皮肤有些粗糙,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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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不大,单眼皮,嘴唇微微抿着,嘴角自然下垂,带着点苦相。
一张融入人海便寻不见的脸。
但是方国伟很熟悉。
那是……
方夏。
工头见方国伟昏迷在地,脸色煞白,小腿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心里骂了一声晦气,赶紧让人叫了救护车。
医院里,诊断结果出来了——左腿胫腓骨粉碎性骨折,需要立刻手术,打钢板固定,后续还有漫长的恢复期和复健。医药费和手术费,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田翠接到消息赶到医院,听到医生的诊断和费用预估,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这……这得多少钱啊!”她看着病床上疼得龇牙咧嘴的方国伟,又是心疼钱又是恼火,“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方国伟躺在病床上,麻药过去后,腿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冷汗涔涔,但更让他心底发寒的是昨天那诡异的血水和昨晚的噩梦。
他抓着田翠的手,嘴唇哆嗦着:“是……是方夏……是那个死丫头……她来找我索命了!她不想让我好过!”
田翠一听,心里更是烦躁,用力甩开他的手:“你胡说什么!大白天的见鬼了?我看你就是自己不小心,现在好了,钱没挣着,还要往里搭钱!这日子可怎么过!”
方国伟又疼又怕,情绪激动:“真的!我看见了!从昨天开始就不对劲!水龙头流血,做噩梦,今天……今天摔下来之前,我清清楚楚看见她的脸在砖堆里盯着我!”
这倒是没错,确实是孟临渊做的。
作为鬼,想撬动一块砖头确实不容易。但是一块本就不稳固的砖头,让其更松动倒是不难。
田翠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和眼中的惊惧,不像是完全胡说,心里也泛起嘀咕,嘴上却依旧强硬:“少说这些没用的!赶紧想想钱从哪儿来!手术费、住院费,哪一样不要钱?”
两人正吵嚷着,护士进来催促缴费。田翠翻遍口袋,加上方国伟工头垫付的一点,也远远不够。她咬着牙,翻出手机通讯录,开始给亲戚打电话借钱。
可想而知,方家平日人缘就不好,亲戚们一听借钱,各种推脱,好一点的借三五百打发,更多的直接找借口挂断电话。田翠打了一圈,也没借到几个钱,气得在病房外直跺脚。
“都是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平时称兄道弟,用到他们了一个个躲得比兔子还快!”
无奈之下,田翠只能先回家,翻箱倒柜,把之前从学校赔来的那八万块剩下的钱拿出来。
缴了费,安排了手术。方国伟的手术还算顺利,但术后需要人照顾,田翠医院家里两头跑,还要应付时不时发病的方希仲,几天下来就累得脱了形,脾气也更加暴躁。
她看着病床上哼哼唧唧的方国伟,再看看家里那个只会流口水傻叫的儿子,心里第一次涌起一股绝望。
以前有方夏在,所有的脏活累活、照顾傻子的麻烦事都有人顶着,她虽然也忙,但至少有个喘息的时候。现在方夏死了,所有的担子一下子全压到她身上,她才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暗无天日。
“讨债鬼!都是讨债鬼!”她一边给方国伟擦洗身子,一边低声咒骂,“老的少的没一个省心的!我这是造的什么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