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沉寂许久的眼眸,正静静的盯着她看。眸色幽黑深邃,蕴藏着数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回云荷是真被吓着了,诈尸了?
她‘啊’的一声尖叫出来,慌忙后退好几步,“你、你,我。”不知说什么,只得着急喊钱素琴出来。
“钱姨!钱姨!”
钱素琴手中毛巾还未拧干,便急匆匆跑出来:“阿荷怎么了?”
云荷默默朝边上挪动,露出被她挡住的男人,懵懵的说大实话:“他好像醒了。”
什么鬼,为什么纪明慎会在现在醒来?!还醒的那么突然,毫无征兆。
难道那梦境是假的?还是半真半假?
云荷心间有太多疑惑,弯弯细眉扭成了两条毛毛虫,黑白分明的眼眸充斥着迷茫。
钱素琴心神皆在女孩身上,压根没注意睁着眼睛吭不了声的纪明慎。她估摸着离的有点远,没听清楚阿荷说的是什么,走过去询问。
“阿荷说什么?”
好端端的,阿荷情绪怎么如此激动。
云荷白嫩指尖往右一指,嗓音颤巍巍的:“钱姨,你看他。我应该不是出现幻觉了吧。”
钱素琴偏头一看,神色震惊,不可置信的踉跄扑到床边,嗓音控制不住的上扬:“大少爷,你醒了?!”语气透着天大的欣喜。
昏迷不知多久的纪明慎,一醒来感觉身体分外沉重,意识有些模糊不清。终于见到熟悉的面孔,张了张薄唇想说话却发觉喉咙干涩无声,只得眨了下眼睛。
以示回应钱姨的话。
钱素琴捂着嘴,喜极而泣,哽咽着喃喃:“醒来了,明慎你终于醒来了。”
她连忙把好消息告知出去。
曾婉莹高兴到极点,情绪过于激动晕了过去。
成天招猫逗狗、不可一世的纪明扬趴在纪明慎床边,像个小屁孩一样哭得眼泪鼻涕长流,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就连吃晚饭,都要端着饭碗守在床边,扒拉一口吃的,再看一眼大哥。
纪明慎:……
鼻尖的饭菜香,对不能进食的他来说就是折磨。还得被迫听着纪明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有这么个弟弟,真是他的‘福气’啊!
在京市出差的纪承德接到家里电话,当天晚上就赶了回来。
看着躺在床上、的的确确是真的醒来的大儿子,在外顶天立地、威严厉目的中年男人,布满褶皱的眼角逐渐湿润了。这一天,他和妻子盼了三年之久。
幸好上天眷顾。
当年得知大儿子出了车祸,还成了醒来全靠天意的植物人时,这对夫妻倍感绝望。
纪承德寻遍国内外名医,也没有丝毫办法。曾婉莹悲伤至极,断断续续生了好几场大病。即便如此,两人仍旧没有放弃明慎醒来的希望。
见他想要说话却又无法说话的难受神色,纪承德想起医生的叮嘱,力度轻轻的拍了拍明慎,沉声道:“不着急,明慎,只要你醒来就好事。我们慢慢来,医生说你彻底恢复还要很长一段时间。”
纪明慎无声的说了‘好’。
他这会儿也确实说不出话来,刚苏醒对这具身体都有些陌生了,四肢沉重无力。即使知晓这是植物人苏醒的后遗症,一向身为天之骄子的纪明慎,心底多少还是难受的。
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他能醒来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
纪家大少醒来的消息,没多久传遍了海市。原本这两年对纪氏蠢蠢欲动的诸多家族,一下子又沉寂下去了。
纪明慎的狠辣手段,不是他们可以轻易招惹的。如今醒来,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阿荷,抱歉,这些天忙着少爷的事情,对你有些疏忽了。”
钱素琴发觉阿荷这孩子,自从明慎少爷醒来后又变得安静了。听佣人说,阿荷很少去接触明慎少爷,像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大部分时候都是在自己房间。
明慎少爷如今的状态和正常人相比着实算不得好,不能说话,不能吃饭,连走路都还需像孩童那样慢慢来。
“阿荷,你,”她琢磨着语句,认真解释着原委,“明慎少爷现在这情况已经算好的了,据医生说,在专业康复师的指导和帮助下,大致恢复至少要好几个月。”
差的话,好几年也不是没可能。
但钱素琴相信那个看着长大的孩子,毅力非凡,必定能很快恢复的。
纪明慎已醒来,平时要做康复训练且人来人往的,再住二楼不是很方便了。
纪家有钱,在熟悉的地方总是要比在医院好。一番收拾后,一楼好几个房间打通,装置成了专门的训练室。请了好些个国内外顶尖的康复师,商量规划出最合适的康复训练方案。
云荷不是嫌弃。
不好看的画面她都没看到,没看到就相当于没有。
她这几日萎靡不振是因为纪明慎突然醒来一事,好些天没想明白那梦境出现的意义何在。先前的猜测已不作数,男女主压根就没见上面,别说接触了。
变数出在纪明慎身上。
纪明慎醒来,意味着梦境剧情不作数。那文红玉……那是她的朋友啊,云荷心底有丢丢难受,这就导致她情绪不佳,不爱出门了,成天待在家里看小人书。
小人书是钱素琴去年发现她无所事事,意外知晓她爱看小人书,就特地让人买回来的。
云荷无奈浅笑:“钱姨,我没有多想,您放心。额……明、他刚醒来,我的身份有点尴尬,所以我想了想,就决定先少出现在他跟前。”称呼什么都不太合适,别说见着面了。
在纪明慎醒来前,两人本来就是不认识的陌生人。披上一层婚姻的关系,那也是最陌生的夫妻。
云荷说的是真心话,但也有部分是因为那天偷看被正主逮个正着。她摸不准纪明慎有没有发觉自己偷看,怪丢脸的。
钱素琴皱眉:“阿荷,你、”想再劝说两句,又觉得不该她来,还得莹姐来劝慰。
心底多了迟疑,阿荷的身份现在的确有些尴尬,先生和夫人都是好人,应该不会做出卸磨杀驴的事情吧?想到自小优秀、且父母寄予厚望的明慎少爷,她心里又没多少底了。
亲生儿子和相处不到一年的儿媳妇……
明慎少爷成为植物人前,是海市女孩们梦寐以求的未婚夫,爱慕他的女孩数不胜数。偏偏他不近女色,连恋爱和结婚的念头也不曾有过。
同他这般年纪的男人,早已成家立业,孩子满地跑了。
曾婉莹为了少爷的人生大事操碎了心,年年劝说,年年如此。借着各种原因相看了无数回,明慎少爷仍旧不为所动。
不夸张的说,曾婉莹都开始担心大儿子是不是喜欢男人了。
“不着急,阿荷,你和明慎少爷到底是夫妻,闲空时候你们尽量多接触些,培养培养感情,你们以后终归是要在一起生活的。”
言辞委婉,用心良苦。
钱素琴在当年选择跟着莹姐走时,这世上就再没了亲人。真心把云荷当成家人来对待,宛如亲生女儿般。自是希望她开开心心、事事顺遂的。
云荷听懂钱姨的言外之意:“嗯,我会试试的。”
或许是钱素琴和曾婉莹说了什么,这天下午,云荷被曾婉莹喊上,一同走进了一楼纪明慎的房间。
刚醒来不久的植物人,还不能下床自由走动。纪明慎面容平静的坐在床上,背部垫着枕头,上半身倚靠在床头。面前放着小巧的木制支架,正缓慢翻阅着一本黄皮书籍。
他全身上下能活动的部位不多,好在手指灵活不少,看看书也是打发时间了。
察觉房间内多出的动静,纪明慎眼睛转动,是妈和醒来那日第一眼见到的女孩。那日情况突然,许是有些吓到了她。
曾婉莹见好不容易醒来的大儿子又在看书,轻柔嗔怪道:“明慎,看书伤脑,医生说了你现在还不能过度用脑。你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配合他们做康复训练。”
纪明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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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又动不了,说也说不出,只得老实听着母亲的训话。好在没有收书。
“对了,明慎,有件事要跟你说一声。这几天给忙忘了。”曾婉莹轻轻拉过身后的云荷,眼里含笑的介绍,“这是云荷,也是你的妻子。”
纪明慎以前没见过云荷,苏醒那日以为是家里请来照顾他的护工。后面仔细一想,女孩身上衣物和装扮绝不会是普普通通的护工或佣人。
只有可能是哪家的亲戚?
一句话介绍,让他思绪呆滞片刻。
妻子??
爸妈是疯了吗?这女孩看着年岁不大,有些过分的瘦,脸蛋生的极为漂亮,像一朵亭亭玉立的荷花。以前没见过,意味着不是那些世家女儿。
纪明慎嘴唇微动,想说话的欲..望在这一刻达到顶峰。妈这样做就罢了,难道爸那边也不曾阻拦过吗?头有点疼。
曾婉莹也知这件事对大儿子来说会有多大的震惊,撇开视线不去看他质问的眼神。咳嗽了下,缓和略显僵硬的气氛。
“阿荷是个好女孩,明慎。”她语气郑重的说,亦像是提醒。
有些担忧明慎因为家里给他强行娶妻一事,从而对无辜的阿荷产生怨艾和不满。
云荷被看的头皮发麻。
纪明慎果然不太欢迎自己。有梦境在前,似乎这不算什么了。她还能在心里跟自己开句玩笑话:看来梦境里的内容也不完全是假的。
说话不是,不说话也不是。她决定当个安静的哑巴。
曾婉莹介绍完,还等着阿荷跟明慎打声招呼呢。她倒是想让明慎来啊,奈何他没那条件。
没想着寂静的两分钟过去……
曾婉莹还是没等到这孩子开口,不过想想也不意外,去年阿荷刚来那会儿就是话少安静的性子。之后慢慢相处久了,才见得她爱笑了,见着面也会像一家人一样聊聊天。
算了算了,年轻人之间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漂亮老婆都给娶进门了,大儿子要再冷心冷肺的话,就怨不得他孤寡一辈子了。
若是明慎真不喜欢阿荷的话,也不勉强。
佳偶不成,也不能是怨偶。
曾婉莹和丈夫有说过这事,大不了以后认阿荷当干女儿。不管阿荷未来还嫁不嫁人,纪家依旧会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阿荷,明慎,你们慢慢相处熟悉,妈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云荷都来不及挽留,房门就关闭了。独留她跟床上的纪明慎四目相对。
纪明慎醒来,那他就是自己未来的金大腿,主动一点留个好印象。那天的事情她得辩解一下,免得被扣上‘变态流氓’的帽子。
虽然确实是偷看了,但事实绝不能是这个啊。她可是腼腆的小女孩。
“额,那天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看毛毯快掉了,才过去帮你重新盖了下。你信吗?”她睁着清澈见底的眼眸,努力让自己的话变得可信些。
纪明慎也想起了那日苏醒时看到的画面,头顶滑过几条无形的黑线。很想问:你说我信不信?但凡你不提,我都没想起那回事。
他要是没猜错的话,云荷是在掀开毛毯偷看他的身子。
被是‘妻子’的女孩看了身子,纪明慎说什么都不占理。黑发下的耳根子静悄悄红了一片。
瞧着是个容貌姣好、讨人欢喜的女孩子……
纪明慎没恢复好的脑袋属实有些无措。也不知是谁家的女儿,竟养得这般胆大包天、不知羞耻!
云荷就当他信了,顺便把她嫁进来的缘由说了一遍。把该说的都说了后,她头也不回的麻溜起身走了。
和纪明慎待在一起,即使对方还不能说话和走动,那双黑眸的压迫力仍旧极大。怕被看穿内心的小九九,以后还是少单独和他待着吧。
纪明慎看着云荷离去的背影,想要开口说话却努力了半天也发不出声,不免有些泄气和憋屈。
想到当下自己狼狈无力的境况,心底生出了快速恢复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