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荷,你在院子里发什么呆呢?天气热,花枝剪够了赶紧进屋来呀。”
从楼上下来的钱素琴无意瞥见还站在花园里的云荷,开口提醒道。记得上楼那会儿这丫头就在剪花枝了,怎的半小时过去还在?
话音结束,只见花圃边穿着蓝格子长裙的年轻女孩依旧没有动作,像是在望着某处出神。
女孩身形偏纤细,额前留着几缕碎发,扎着蓝白丝带的辫子左右各垂在胸前。
想起她这些天确实有些奇奇怪怪的,大概是年纪小,情绪和小心思都写在脸上。钱素琴心里想着抽空跟莹姐说一声,私下多关注阿荷一些,免得被云家那些个糟心玩意儿又暗中折腾了去。
加快朝云荷走去的脚步,走到面前了还一点反应都没。
钱素琴轻轻拍了下女孩肩膀,“阿荷,一个人在这里想什么呢?”
春末夏初之际,气温不高不低。丝丝缕缕的金灿灿阳光洒在她白嫩小脸上,长睫毛无意识的轻眨着,离得近连透明的短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得不说,阿荷这孩子来纪家的大半年,模样好似比以前长开了些。
就是这性子……
钱素琴叹息的摇摇头。
摊上那么一个糟糕透顶的家庭,没沾染上那些臭毛病都算这闺女有定性了。
沉浸在回忆中的云荷被吓得一哆嗦,手里剪刀差点没拿稳。抬眼见是钱姨,不由露齿一笑:“钱姨。”
钱素琴是纪家的管家,跟了纪家女主人曾婉莹近三十年。与其说是主仆关系,还不如是一路相伴的姐妹更为确切。
纪明慎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也得唤她一声‘钱姨’。
云荷来到纪家后,受到钱姨的照顾最多。不是说纪家人对她不关心不照看,而是各有各的忙碌和难处,相处久了熟悉起来后难免有所疏忽。
“阿荷,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难处?跟姨说说,莫要一个人闷在心里,会闷坏的。”钱素琴一边关心问话,一边细细观察这孩子的表情。
云荷眨巴眼睛:“没有啊。”
昨晚做的梦,她不打算告诉任何人。那破梦,害得她一晚上没睡好,醒来浑身大汗淋漓,好半天没缓过神来。早上吃饭都没胃口。
唯一弄明白的,就是和文红玉约定好的今天上午出发去火车车站的事情,她坚决不能去了。
此后大概率还要断了和文红玉的联系,毕竟梦里自己会被拐卖到穷苦山区,全归结于这趟出行。云荷脑子简单,想的也简单,如果和所谓的女主断了联系,自己是不是就会一直好好的?
她才不要落得梦里的那般下场,被拐卖到大山里的人不用想都知道结局是什么。
以前还在云家的时候,隔壁家的小雨姐就是被人贩子拐走了,离今年过去五六年了,还是音讯全无。
林叔林婶就小雨姐一个闺女,自小雨姐走丢后一直在到处找人。四十出头的年纪头发全白了,脊背弯了不少,几年时间像是老了十多岁。
云荷是没啥追求,但不傻,分得清什么是好日子。她在纪家不愁吃不愁穿,会答应文红玉一同前去南方州市的要求,现在想想,纯粹就是脑子抽风了。
她一个得过且过的人,居然会答应认识不到一年的文红玉一起去陌生地方苦巴巴从零奋斗的邀请……
“还哄我安心是吧,你瞧瞧你那眉毛都皱成什么样子了。”钱素琴知道云荷没多少朋友,平时能碰到的苦难无外乎是云家人带来的。
见她眼神又飘忽了,钱素琴表情严肃了些:“阿荷,实话告诉姨,是你妈又偷偷来找你了吧?”
云荷怕被发现异常,努力睁着清澈的大眼睛:“钱姨,就知道瞒不过你。不过你放心,我们就是说了几句话,没事。”
她妈前些天确实因为大哥工作的事来找过她,这倒也不算说谎。这锅就先让她妈背着吧。
钱素琴一看就知道问不出别的来了,提起地上装花枝的竹篮,“没事就好啊。阿荷,咱们进屋去吧,这些够了。”
这些花枝,是放纪明慎房间的。
云荷来纪家后,纪家父母没有要求她必须去照顾昏迷不醒的纪明慎。纪明慎有专人照料,她那会儿刚来找不到事做怪尴尬的,就主动包揽了给花瓶换花的事情。
这一换,就是好几个月。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花圃后方的三层独栋小洋楼。
这时,从外面跑进来一佣人:“少夫人,钱姨,外面有个年轻女孩,说有事找少夫人。”
“年轻女孩?阿荷,是你在外面结识的那位朋友吧?”钱素琴偏头对佣人说,“请进来吧,阿荷的朋友,我们要好好招待的。”
云荷和文红玉认识有半年了,虽没带过人回来,但钱姨是多眼尖心细的人,她刚交朋友那会儿就发现了。观察一阵子后,发现外边那女孩不像是个坏的,钱素琴就没多管了。
女孩子有几个朋友很正常。
阿荷刚来那个把月,莹姐私底下还跟她发愁过,说阿荷性子太孤僻了些,也不知道云家怎么养的闺女。身边没个朋友,真怕她把自个儿给闷坏了。
云荷不用想都知道来人是谁。
按原计划,这会儿她应该和文红玉在去往南方州市的火车上了。打定主意要离文红玉远些,就不能让她进这个门。
“钱姨,我和她…,我出去见她一下就行。”
一想到梦里的自己失踪,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她难免生出一个恶意的揣测:她的失踪,怕不是为了给女主让道,好让男女主有接触。
越想越气,让道也不是这么让的吧,好歹给她一个好点的结局啊,非得写成她被拐卖了。她这些年老实巴交没招谁惹谁,也没做过坏事恶事,虽称不上好人,但也算不上没良心的坏人吧。
如果没有她的存在,文红玉压根就不会和纪家产生联系。
和文红玉认识的这半年,云荷是真心把她当朋友的。这揣测过于恶劣,她不愿相信,也不想相信。
什么情况,钱素琴十分诧异,不等多问,云荷就朝外面走去了。
云荷长这么大没啥交心朋友,这都得归功于云家的诸多骚操作,大院的住户巴不得离云家人有多远离多远。
跟她同龄的大院子女,一个个全被自家爸妈拽着耳朵叮嘱,不要跟云家扯上关系。云荷能被她妈嫁给纪明慎,全因她生辰八字生的好,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远远望着站在高大铁门外来回走动并时不时往里看的文红玉,云荷心情复杂且沉重。
文红玉看到云荷远远走来,高兴的冲她挥挥手:“阿荷!”
怕被旁人听到,她强忍着疑惑没直接发问‘为什么没来车站’。
云荷走了出去,先一步出声:“文红玉,对不起,我不跟你去州市了。”是她失约在先,道声歉不为过。
抛去梦境不谈,现在的文红玉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情。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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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红玉还帮过她。
“啊?为什么?”
在车站没等到云荷来,文红玉就猜到或许是出了什么事。听到这话只能说是意料之中。
想到好友身后权势滔天的纪家,她飞速环视四周,压低音量急匆匆的询问:“阿荷,是不是纪家人发现了?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说着就要上手检查云荷身上有没有伤。
云荷侧身避开她的手,语调清冷冷的:“没有发现,是我想通了。纪家很好,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跑什么跑,她不跑了!
文红玉感觉到了好友的疏离,不明白缘由。阿荷不去就不去,她又没有生气,她们该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呀。
为什么突然间就变了……
比云荷要高大半个脑袋的文红玉很是无措,额头冒出一路奔跑过来的汗水,表情透着茫然。她比一般女孩要生的高大些,足足有一米七五,身上有种健康的活人美感。
倒衬得一旁的云荷过于瘦弱了。
知晓云家的外人,厌恶归厌恶,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家子人长的确实是好。一家人都不矮,云荷有一米六八,只是骨架小,在云家好东西大部分进了两个哥哥的肚子。
她以前更瘦,现在还好,身上长肉脸颊不长,下巴尖尖小小的,就显得单薄了些。
“阿荷,我不清楚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但我真的没有生你的气。”事发突然,尽管文红玉思绪有些混乱,还是神情认真的表态。
生气不至于,去州市本就是她拉着阿荷一起的。
云荷哪听不出她言语中的诚恳,垂下了眼眸,低声问:“那你之后还会去州市吗?”
文红玉被问住了,气氛有一丝丝的凝固。
去州市是她早就定好的计划。
而州市不是固定的目的地,她想的是离开蚂蝗一样扒在她身上吸血的家人,离开这座没有多少值得留念的城市。
这几年一直在努力赚钱,为去陌生城市拼搏积累足够的家底。在彻底离开前她原本不打算告诉任何一个人,阿荷着实是个意外。
云荷心沉了沉,几秒后又安慰好了自己。
甭管那梦是真是假,只要她主动远离了文红玉,平时再多注意些,应当就不会出意外了吧?纪家她暂时离不了,再说了,那梦里身为男主的纪明慎要明年年底才醒来呢。
“我先回去了。”云荷说。
文红玉没有说话,静静站在原地看着阿荷走进那扇雕刻着精致雕花的铁门。
明明离开海市去州市是她多年来坚持的目标,但在听到阿荷问出那句话后,她竟生出了一丝不想去州市的念头……
好生奇怪。
在背影快消失在眼前的时候,文红玉大声喊道:“阿荷。”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感觉说什么都不合适。
云荷脚步未停,很快不见了身影。
徒留文红玉留在原地,眉间渐渐染上几丝愁虑和困惑,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云荷走进客厅,先前剪的花枝已然被收拾好了多余枝叶和枯老花瓣。钱姨不在,她提着花篮走上二楼,再往右拐走到尽头的那间房。
这原本是两间房,一间是纪明慎的卧室,另一间是隔壁无人居住的空房间。纪家人把纪明慎从医院接回家后,打通了两间房作为他的病房。
云荷推门进入,往前走几步便一眼瞧见了躺在病床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