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仿佛磨砺的嘶哑声音,刘双姝眼眸一动,随之夸他谦虚。
“这一路可真是不容易。”
对几人讲述的经历唏嘘,她把陶乐叫上前来仔细打量一番,眸光心疼。
“瞧瞧,出去这一趟真是瘦了不少。之阵,出门在外你可有照看好师弟?”
苍之阵来到这里之后鲜少主动说话,此时被问到后开口回道。
“还是有些纰漏。”
刘双姝闻言笑嗔他一眼:“陶乐师弟比你小,你得多花点心思,好好看顾着。”
陶乐有些不好意思。
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刘双姝便一向疼他。
虽然知道大部分原因是原主他爹,但这份疼爱却是实实在在、毫无掺假的。
想到这儿,陶乐心里暖流不断。
他晃了晃人的衣袖,诚恳开口:“太师母,师兄已经很照顾我了。”
“这一路上要是没有师兄护着我,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刘双姝连忙掌心向下轻轻挥了挥:“快呸掉,你和你师兄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密切,师兄保护师弟是应该的。”
牧羽没有看主座,拿着苹果啃。
到了饭点众人起身去往餐堂,没过多久苍之阵大哥也来了。
他身边站着一个女子,是他的妻子金茹。
也是一身利落打扮,眉眼英气。
两人牵着一个身穿劲装的圆脸孩子,是他们的儿子苍明。
今年四岁半,很是活泼,见到苍之阵后立马挣开父母的手跑了过来。
“二叔二叔你终于回来了!”
他单手搂着人的腿,右手在身边乱比划。
“我还保存着你送给我的木剑,晚上想你了就抱在怀里睡,做梦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鸡腿啃了一口。”
一番话惹得众人哄笑。
苍之阵直接将人抱了起来:“以后别抱着剑睡,硌到腰可就难受了。”
苍明撒娇:“那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
苍之痕笑着对他儿子道:“你二叔这不是回来了,哪还用得着对剑思人。”
“可是爷爷和奶奶说二叔还要管着清风门,很忙的,我要少去打扰。”
屋内气氛一顿。
苍之阵把他微乱的衣襟理好:“我送你的小老虎呢?”
苍明不好意思一笑:“跟其他人一起玩,坏了。”
“我明天再送你一个,下次如果再想我就抱着这个睡。”
苍明一下子高兴地嚷嚷起来。
金茹见状哈哈直笑:“瞧小明跟他二叔关系多好,我这当娘的都吃醋了。”
于是苍之阵把苍明放下,苍明转而投向其他人。
人小鬼大挨个哄着,鬼精鬼精的。
屋里一派其乐融融。
这扬家宴只有苍盛没来,魔教复苏,各大门派还有奸细存在,一时半会空不下来。
牧羽望着墙上悬挂的一幅山水图,不经意间瞧向苍之阵看不出情绪的侧脸。
开口问道:“什么小老虎,你还会刺绣?”
苍之阵听到问话扭过头来:“小的时候练武衣服常破,学了一些,手艺一般。”
牧羽瞧着苍之阵:“还真是看不出来。”
他单知道苍之阵剑练的好,没想到还能绣花做老虎。
许是觉得兴味,牧羽搭上苍之阵的侧肩,勾唇:“改天叫我看看有多一般。”
苍之阵垂下的眸子一愣,捋了捋额前的一点碎发,开朗一笑。
“好。”
一旁的陶乐因为苍明的话还在出神。
他心知肚明当年是因为自己,苍盛和刘双姝才会把苍之阵送来清风门。
也因此导致他们亲子关系疏远。
他满心想要对苍之阵说什么,可是已经发生,他说什么还管用吗?
过往在脑海里交织,情绪和思绪也是一团乱,都快拧成麻花了。
陶乐握了握拳,一鼓作气诚恳开口:
“师兄,以后清风门的事情我也能分担,不用听太师傅和太师母说的我还小。”
“前段时间我过了十八岁生辰,虽然没有及冠,但是已经成年,有能力为门派出力了。”
苍之阵:“事情不多,我一个人能顾过来。”
陶乐仔细端详着苍之阵的神情,真切地看出他是真的不在乎这些琐事。
他心里一阵难受。
一直以来,掌门和太师母总是认为师兄该照顾他。
可是陶乐心中有愧!
重生到这个世界时原身虽然才四岁,可他死的时候已经十六了,分明是他比苍之阵大。
还记得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陶乐非常讨厌排斥这个师兄。
也曾出口伤人。
因为他满心烦躁不安,看着苍之阵待在身边,害怕被他看穿,怕被当成妖怪杀了。
心内又很是不屑,觉得这么个小屁孩能干什么?
可是后来他发现,自己才是那个废物。
劈柴、写字、读书、练剑样样不行,甚至因为内心的恐惧连院门都不敢迈出一步。
如果不是苍之阵一直陪在身边,耐心关怀。
他都不知道车祸后遗症加上穿越陌生世界的恐惧,他能不能活下去。
之后慢慢的他就开始黏苍之阵,也慢慢开始接纳陌生的一切。
他是想让苍之阵陪着他,可没想到最后局面会变成这样。
陶乐满心愧疚。
愣神间,听到苍之阵声音传来:“别想太多。”
陶乐愕然抬眸。
六岁的苍之阵曾在心底迁怒过陶乐,但很快就随风消散了。
因为他清楚明白,真正下决定的人是苍盛和刘双姝,否则陶乐就是翻天也没用。
苍之阵的眼眸沉稳透彻,一如既往的可靠,说完便是安抚一笑。
好像烈日当空晴空万里,瞬间驱散了陶乐心头的阴霾。
也让他看呆了,之后猛然垂头:“师兄。”
这一声跟蚊子似的,耳朵悄然染上烫意的时候,被他自己一把捂住,遮的严严实实。
身旁的人却早已没再看他,继续刚才的话题跟牧羽聊天。
用过午饭后,四人走在小径。
柔和的阳光透过叶片洒下一地碎金。
陶乐兴致勃勃转身,倒退着行走,整个人笑意盈盈地。
作为东道主欢快提议:“下午我和师兄带你们好好逛一逛咱们凌峰派。”
“你们不知道,凌峰派可大了,好玩的地方多着呢!”
不经意间,陶乐的视线看到正在牧羽手心转悠的令牌。
随着指尖握住,那质地温润却又坚硬的令牌在阳光下隐隐泛着光泽,清晰刻着‘苍之阵’三个字。
陶乐微微一怔,随即指着令牌道:“师兄,你的令牌。”
苍之阵瞧了一眼:“我给牧大侠的。”
这口吻,仿佛令牌交到牧羽手里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陶乐欲言又止,就见牧羽指尖穿过令牌顶部绦带,抬起手臂。
令牌在绦带的牵引下晃晃悠悠荡在空中,阳光下折射出一道光。
古朴又神秘。
苍之阵瞧见这一幕,心领神会:“明天我带你去钱庄。”
午饭结束有些晚,现在下山的话路程太赶。
而且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百花会,山下会热闹很多,正好在烟阳城转一转。
牧羽侧过头瞧了他一眼,悠哉悠哉开口。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左不过令牌在手,我随时可去,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