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之阵:“如果不当赏金客,也不需要频繁使用它们。”
不当赏金客?
牧羽呵笑一声,声音拉长:“比起鱼肉,刀俎更得我心。”
江湖并不太平。
虽然正道人士很多,但难免有心思叵测的人,出现一个就足够让方圆百姓困苦。
有自保能力很好。
苍之阵点头,不过他问的不是这个。
他更直白问:“江湖之路万千,门派林立。你对武功很有天赋,为什么不选择加入门派?”
牧羽反问:“怎么,今天打算跟我谈心?”
“谈心算不上,”对牧羽的事有些好奇而已,他道:“闲聊。”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若是唐突便算了。”
“没什么不能说的。”
牧羽嗤笑一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但也要自己乐意,我可受不了门派规矩那么多,一群道貌岸然之辈。”
门派规矩的确很多,只是……
虽然苍之阵不是正人君子,但他知道是存在的:“不可笼统。”
“不可笼统。”牧羽模仿他的语气样子重复一遍。
之后故意哈了一声,语气里轻蔑都快溢出来了:“少年老成,无趣。”
感觉桶中的水开始变凉,牧羽收回手臂,站起身来。
肩侧的水珠顺着肌肤滑落。
滑过蝴蝶骨上的疤痕、伤口结痂的脊背、柔韧细腰。
最后坠入木桶中,发出悦耳清脆的滴答声,苍之阵一愣。
察觉到视线,牧羽侧目,耷拉着眼皮面无表情睨去。
“眼珠子不想要我可以代劳。”
苍之阵回神,说了声抱歉闭上眼睛。
片刻后突然一笑,眉目疏朗。
他和牧羽同为男子,对方有的自己也有,其实不用这么避嫌。
只是亦有人不愿被过多注视,下次注意。
水声消失,有衣服摩擦的声音传来。
苍之阵问:“离开肃州牧大侠打算去哪?”
牧羽长袍披身,走到桌旁:“天地广袤四海为家,哪里都行。”
苍之阵闻言心中钦佩,又问:“你可曾去过烟阳城?”
牧羽在凳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没有。”
确认穿衣动静消失,苍之阵自觉睁开眼睛,好像推销:
“那里背靠不啄山,中有古渡河横穿而过。风景怡人,和平安定,较之肃州城更加繁华。”
“我明白了。”
拿着杯子,牧羽问:“想让我去烟阳,为什么?”
苍之阵的回答直白:“适合养伤。”
牧羽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从这里到烟阳最少要翻过两座山,这点小伤还没等到那我就活蹦乱跳了。”
苍之阵:“若是这次同行,我们可以一起去取银子,凌峰派山脚下便有一家东舍钱庄。”
说起取银子牧羽扬了扬眉:“哦?”
苍之阵:“这次回去我不定何时会动身离开,牧大侠如果找我恐怕会扑空。”
“虽然你有令牌在手,但我本人同去能省下很多繁琐步骤。”
牧羽把玩着手中空杯,嘶哑的声音意味不明:“烟阳城是凌峰派属地,凌峰派又是你所在门派。”
“如此一来,你想暗害我岂不是易如反掌?”
柔和的烛光中和了牧羽周身的危险气质,内力烘干的头发此时柔顺披在身后。
眉毛挑起,不见危险,倒是多了些少年气。
苍之阵笑了:“我若想杀你,城门外把你扔下,不费吹灰之力。”
牧羽听到这话思绪百转,最后环胸:“我还要夸你干得好?”
“也不是不可。”
苍之阵贴心停了下来:“牧大侠请。”
牧羽看向苍之阵:“……小时候没少爬杆子吧,爬得还挺快。”
昏黄的烛火摇曳,苍之阵坐在床沿,腰束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身姿。
他唇边带着恣意的笑,眉宇正气。
任谁看都是一副侠义明快模样,是名副其实的少年英侠!
实际上不过是扮猪吃老虎,心思不少。
牧羽收回视线,起身活动着筋骨,听到苍之阵说:
“牧大侠,我想邀请你去凌峰派做客。”
.
城门外的魔教不知是否撤离,避免顾寒空和陶乐二人迎面撞上。
苍之阵夜半离开,在杂草丛中探出一条路,留下暗号。
第二天上午,陶乐和顾寒空佯装打闹中对视一眼,借着肚子疼走进草丛。
跟着暗号一直到尽头,树上跃下一个戴着遮面斗笠的人。
“师兄!”
陶乐见了一乐,飞身跑回去。
“太好了,昨天看见你们被拦在城门我们都快吓死了。”还好有惊无险。
陶乐他们出城倒很是顺利,因为望月派昨天发生两件大事。
执法堂长老闽安被发现死在枯井,具体情况被封锁,就不知道了。
只知道召回城门一大批弟子。
另一个则是排队时听百姓议论得来的,说孙兆庆昨晚回去突然卧床不起。
各种猜测,有说他回家没走稳摔的,有说他被人埋伏打的。
所以没能来捣乱。
这两个消息真是大快人心啊!一个老恶人,一个小混蛋,遭报应了吧!
闽安这个魔教同党,还想杀自己,活该!
顾寒空跟苍之阵打了声招呼,问道:“留下暗号,可是有什么不对?”
苍之阵简单跟二人说了城门外被魔教堵截一事。
这时侧方树上叶片坠落,三人看去。
就见黑色衣摆在绿意中垂下,树枝上躺着一个人。
似乎在睡觉刚被吵醒,拿起面上盖着的斗笠翻身跃下,轻盈落地。
牧羽的衣服是苍之阵买的,两人一样,皆是一身黑色剑袖劲装,只是穿起来感觉完全不同。
一个修长高大,一个劲瘦纤长。
后者刚睡醒还带着些困顿,眉间傲然,一看就知道脾气不怎么好。
头发高束着,一跃而下颇有些侠气。
陶乐见到牧羽便收起了笑,他还以为这人已经走了。
牧羽扫过一眼,突然眯了眯眼睛。
陶乐一袭粉红色系带衣裙,染色的桃红在脸上点出一个个红疹,嘴上还画着大红唇。
头发梳着妇人鬓,此时没有刻意注意拿捏姿态,显得很是不伦不类。
牧羽呦了一声:“这是谁家姑娘,怎么迷路走到这里来了。”
陶乐垂头看了一眼自己,随即瞪他:“别装模作样不认识我。”
牧羽视线落在他肩侧:“你肩膀上有只蝎子。”
陶乐闻言一惊:“什么!”
连忙转身去看,却没有看见。顾寒空扫过一眼:“没有蝎子。”
陶乐松了口气,随之愤愤看向牧羽:“你骗我!”
“树影斑驳,还不准人看错?”
牧羽单挑眉梢,气死人不偿命:“好心当成驴肝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歹。下一次就是蝎子咬你,我都不会告诉你。”
陶乐听着一连串的指责,深吸了一口气:“你你你!”
这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脸皮比城墙还厚,占据道德高点,陶乐一时间还真被噎住。
不行不行,不能让他得意!
正在他想着回怼的话时,牧羽已经转身站到苍之阵身后去了,显然不屑再跟他沟通。
陶乐更气了:“师兄,我们回去吧。”
回去了就见不到这个讨厌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