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了一声知道了，牧羽终于安静下来。
但也没有离开，像之前一样在他身旁坐下，翻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份晚餐，放到桌角。
他这次没有收回手，沈让的余光就这么瞥见牧羽的手。
细碎的红色伤疤遍布掌根，在白皙的肌肤上很是显眼。
敲击键盘的指尖慢了下来。
沈让耳边传来一声低语：“好像不怎么热了。”
牧羽买饭都是挑着热的买，因为送到后沈让不会立刻就吃。
然而那是早上刚出锅不久的，晚上买饭送来是头一次。
现在的温度刚刚好，再等一会就该凉了。
正准备拿回来塞包里捂着，沈让突然开口：“你自己吃，不用给我。”
“我也有。”
牧羽买的双人的：“等你一起吃。”
沈让闻言皱眉，最后没忍住，看向牧羽。
后者抱着包，被盯的一怔：“……怎么了？”
沈让一字一句问：“为什么给我带饭？”
牧羽坦率道：“因为你没吃饭。”
“所以就给我买？”
见他神色不好，牧羽细细捋了一遍对话，点了点头。
沈让眼眸微垂直直盯着牧羽，自然没有错过这人眼底的疑惑，不解，最后转为无措和茫然。
倏然收回视线，他道：“吃饭。”
牧羽的神情一亮，把晚饭重新拿出来：“这次的红豆粥绝对煮熟了，你不喜欢吃甜，这杯里没有放糖。”
吃饭时沈让没有说话，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空荡的教室里安静异常。
于是那道轻的像风一样的声音，轻易被沈让捕捉。
“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沈让看过去，就见牧羽拿着装粥的纸杯，看向自己的眼神专注。
见他看过来，牧羽回正头，纤长的眼睫因为反思微垂着，打下一片阴影。
“这些天你不想理我，肯定是我惹你生气了。”
说着，他抿了抿唇：“那天早上你没出来，我以为你在睡觉，就没有告诉你我离开了，不是故意不告而别。”
“你写了纸条，”牧羽的样子很是懊恼，但没必要，因为一切不成立。
沈让提醒了一句，片刻后又补充：“我没有生气。”
得到这句话，牧羽重新抬眸：“那为什么这段时间你不想理我？”
沈让落在腿上的指尖轻点，垂眸收回视线。
这份由试探容许的接近，因自己不想再试探而中断，可他忘了，当存疑不在，相处却是真的。
这份突然的疏离，让牧羽百思不得其解。
“是我的问题，”指尖探进桌洞，沈让从包里翻出一个袋子给他：“记得涂药。”
牧羽看到里面的药盒，这才想起自己的伤。
摊开掌心，牧羽自己看了一眼，显然对愈合状态很是满意，这才向沈让那边倾了一下。
“我愈合的很快，看，它们已经结痂了。”
沈让：“那就用绿色那瓶，祛疤止痒。”
牧羽没有一味拒绝，看着沈让的侧脸，唇角抿出一个笑容，眼睛黑亮。
矛盾解除，牧羽问起了这件事的后续。
“为什么你坐的车会突然起火？”
沈让的声音平静：“汽油泄露。”
两次车祸的起因、目的、手段一样，时间和发生地点却不同。
上一世的车祸发生在高速，四周荒僻，如果不是沈让拖着一口气爬出去，必死无疑。
而这次是在市区，救援来的很及时，车子没有爆炸就被扑灭。
就算那时他在车里，也不足以一击毙命，缺漏太多。
由此可见沈旭然急了，以至于考虑不周，一心想着杀人。
只是有些可惜，不能让司机也体会一番皮肤被爆炸侵裂的感觉。
毕竟两世都助纣为虐，拿他当换钱工具。
但是没关系，沈让会关照他们，一如上一世。
牧羽：“过去两天了，有没有调查出什么？”
车子定期都会由司机维修保养，如果汽油泄漏早该有征兆，根本不可能在一扬普通的碰撞中就引发自燃。
沈让答的简单，牧羽从中听出非比寻常。
“司机被带走审问，但他不肯说。”
仿佛不是自己的事，沈让继续投入电脑：“不过顺着银行卡流水，追踪到了一个人，沈宇杰。”
“沈宇杰？”
听到这个名字，牧羽从记忆中挖出了他的身份。
“沈家远房亲戚，现在沈氏集团工作，我还要叫他一声堂哥。”
然而沈让这一世没有见过他。
他们两个也没有任何利益纠纷，怎么可能会做出买凶杀人的事？
是啊，为什么。
如果再往深查，必然会查到背后的真凶——这人关系密切、有支出往来的堂弟沈旭然。
外人不知，但熟悉他们关系的人心内已经有了答案。
这扬调查到这里就被遏制，宣告结束。
沈让眸光平静：“据说他只是想实验车子的性能，没有主观意识，顶多开了一个小玩笑。”
什么玩笑？牧羽恨恨捏住饼：“这个借口太荒谬了！一看就知道是托辞。”
沈让道：“他们信了。”
这个他们，只有当家做主的沈家夫妻，沈威和周茉。
牧羽虽然知晓他们偏心，也知道这次事故会被重拿轻放，但依旧感觉发堵。
反而当事人很是平静，见他皱眉，开口安慰：“没关系。”
他们信不信都没什么影响。
电脑光倒映在眼眸中，里面是密密麻麻难懂的符号，最后转变为一个一个文字。
不知哪里来的风声，沈旭然不是沈家孩子的事情再次传开，引起豪门圈热议。
众人心思各异，纷纷去沈家试探。
再次送走一波人，沈威坐回沙发，面色沉沉。
沈旭然因为前两天沈让车祸的事正好在家，此时从楼梯转角走下，显然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爸，妈。”
他郑重道：“你们还是直接把消息公开吧，我不属于这里，一直以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沈威让他别胡说：“你姓沈，就是我们沈家的孩子。”
“是啊旭然，都是一家人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周茉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有的人居心叵测，就是想趁机上门来看热闹，说到底这是咱们的家事，外面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沈旭然脸上写满了愧疚：“可是因为这件事……我给你们添了太多麻烦。”
周茉：“你这么想不就正好如了那些人的意？放心，这件事我和你爸爸肯定会尽快处理好。”
只是，这个流言自从上次的接风宴结束，早已经平息，现在为什么又突然崛起？
沈威和周茉思测着，沈旭然在旁开口：“我知道是谁做的。”
“谁？”
面对两人的问询，沈旭然面色有些为难。
做了好一番心理斗争，终于开口：“是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