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言栽了。
他知道,这次栽得有点狠,也栽得离谱。
怎么会有这么莫名其妙的人啊。
他坐在松软的蒲团上,四周是冷硬的青石,上面架着一排拳大的月光石,银白色的微光散开,聚在一起,宛如置于月光之下,根本分不清具体时辰。
不过应是饭点了。
明言垂眸,看着一桌子的好饭好菜,目光落在了他单薄的里衣上,抬头,对上一双熟悉的凤眸,他艰难开口:“在下的衣服。”
南风盘腿坐在对面,杵着下巴,轻笑一声:“我脱的。”
“……”
这模样,可不是眼熟嘛。
明言平日便是如此,平静淡然,慢条斯理,看着便是光风月霁,温良雅致,格外养眼,没什么不好。
换做她来。
明言沉默良久,轻叹:“乡君促狭。”
南风瞬间哈哈大笑了起来,拍着腿前仰后合,好不快乐,待到她笑完了,擦擦眼泪花,又变了副模样,勾着唇,指着身前的饭菜:“明公子吃,吃完了好上路。”
明言叹为观止:“乡君都这般说了,让在下如何能吃得下?”
南风挑眉:“那就先说吧,老老实实一五一十地说了,明公子吃着也放心。”
明言:“放心地上路?”
南风抱着手,笑眯眯:“那就看明公子是怎么说的了。”
明言无话可说,缓缓起身。
他身上只着半身里裤,上衣和外衫全部消失。他身形很高,看着颀长,并不强壮,甚至有些瘦削,但是褪去繁杂厚重的衣物,肩膀宽阔,肩胛坚硬,层层的肌肉线条微凹,从肩颈一路往下,蔓延到腰带之下。
石室珠光莹莹,照在他本就如玉的肌肤上,朦朦胧胧,那一头乌发披散,睫翳微颤,带着种惊心动魄的美。
就这般,他依旧平静而淡然。
南风看着他这泰山崩而不变的模样,本来有些烦躁的心,也跟着一点点静了下来,就这么杵着下巴,欣赏着这副美色。
两人都没说话,石室内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听不到一点呼啸声,只有外面深深浅浅的呼吸声。
这石室位置偏僻,不是地下,就是山内。
明言心念转动,他转过身,轻声:“平泽呢?”
“你那个话多的小厮?扔另一边了,放心,饿不死。”南风杵着下巴,一脸无惧,“还是说还有其他人?”
明言听完,眸色深了两分,只道:“没用。”
南风笑眯眯:“还是有用的,挺能吃的,倒是你,你不饿我都饿了,快吃吧,边吃边谈。”
明言瞥着她有恃无恐的模样,无声叹气,走过来端正坐下,拿起玉筷夹菜,一举一动都带着格外的美感,又因为赤裸,还有些靡艳。
南风目光从他胸前掠过,端过碗,意味深长:“你就不怕我下药?”
明言淡然:“要下早就下了。”
南风竖起大拇指。
明言眸光微闪:“这是何意?”
南风笑眯眯:“明公子见多识广,这都不知?这是夸你厉害呢。”
明言轻笑:“不如乡君,在下从未见过这般夸奖之法。”
南风笑眯眯竖起两只手,振振有词:“明公子要是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就是这个。”
明言:……
他不缺这点夸奖。
这些年,他南来北往去过不少地方,也碰到过不少人,但似南风这般一言不合就绑人的,还是头一回。
嚣张跋扈,蛮不讲理,偏又武艺高强。
还心怀善意。
早知道就不管张小二那闲事了。
明言在心中轻叹一声,看着南风事到如今依旧无所畏惧的模样,知晓这事不是三言两句就过得去的,他嚼下碗中鹿肉,慢条斯理。
“乡君想听什么?”
南风倒了杯酒,仰着头,缓缓饮尽,几滴清透的酒渍顺着纤长的脖子流下,啪一下,与酒杯一起砸在地上。
她撑着手,身子前倾,漆黑的眸子盯着人,一字一字:“就从你为何而来说起吧。”
明言一声叹息:“我有一长辈是张家往日的好兄弟,也是被求助的人,可惜,待他收到信的时候人已经没了,他本来以为是昔日仇人寻仇,但是几番搜索,却搜到了几封涿山君的来信,信中所求便是无恨果,一开始言辞恳切,待到后面,里面写满了威胁之意。”
南风面色一变,想也不想便道:“不可能,我义兄才不会为我娘干这么麻烦的事。”
明言:……
言下之意是为了自己就会了?
南风看懂他的质疑,撇了撇嘴:“若说那无恨果是我义兄自己要用,我还真不确定他会不会直接抢,但要说为了我娘,绝无可能,他这些年薅了我娘不少钱,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们要是要用,直接买就是了。”
明言轻轻抿了抿水,压下心中的古怪,接道:“可若是张家不卖呢?”
南风呵呵一笑,自信满满:“不卖?一万两不卖,十万两呢?十万两不卖,那百万两呢?我就问你,你卖不卖?”
明言喉结滚动,想说不卖的,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卖。”
他真的卖,他是真有。
南风摆手:“这不就得了?我娘有钱,我们干什么要做这般损人不利己的事?他就是真视金钱如粪土,我们不能抢吗?大不了打官司,干什么要杀人?”
确实好有道理啊。
明言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模样,实在是叹为观止,又喝了口茶压压惊,接道:“道理是这样的,但是所有线索,都指向涿山君,不是你们三言两语就能排除嫌疑的。”
南风狠狠皱起眉头,想不通到底是谁和卓尧有这般深仇大恨,拿那么多人命来陷害他,还牵扯上她娘来。
早就说嘛,他这躲来躲去,还不如当初去外面争一争皇位,要是当上皇帝,也不会有这么莫名其妙的事了,她还能蹭个公主当当。
南风抓抓脑袋,很是烦躁:“这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明言含蓄:“家中几位长辈皆知我过来。”
所以赶紧把他放了。
南风就当没听懂,敲了敲脑袋,起身,居高临下睨着人:“算了,先这样吧,我先去找我义兄问问。明公子头一次来应苍城做客,就安心待着吧,想吃什么直接说,不要客气。”
明言轻轻抬手:“做客?”
谁家正经做客把衣服都给扒了的?
南风轻咳一声:“天热,这样凉快,一会儿就让他们给明公子送来。”
明言沉默许久,一言难尽:“乡君便是把我关住,又有何用?我若真有歹意,就不会说这些了。”
南风一本正经:“来都来了,自然要请公子多待几日,不然倒是我南家待客不周了。”
明言无话可说,只知道自己这个牢房是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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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了,他思索片刻:“那便麻烦乡君给我送些书吧。”
南风拍拍胸口:“一会儿就给你送几箱子过来。”
明言:……
完全感动不起来。
南风瞅瞅他确实没话说了,拍拍手,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走到铁门之时,身后传来明言轻飘飘的声音:“虽说现在面上证据都指向涿山君,但谁又说得准,这事情到底是冲谁而来?利丰商行遍布大津各郡,谁不想分一杯羹?”
只不过幕后之人格外谨慎,这么多年下来,行踪难寻,让人很难下手。而以前战乱纷飞,比起钱财,权势为重。现天下平定,权势已定,利丰商行这个聚宝盆就成了眼中钉。
南风转身,抱手轻嗤,笃定:“你就是想要钱吧?说吧,多少钱,你就把全部事情说出来。”
明言微笑:“乡君还是去找涿山君商议吧。”
他就多余开这个口。
南风撇撇嘴,嘀咕了一句真装,就砰砰大步跑开。
步子平稳,一直到声音消失,近一里的距离,都没有出现阶梯,这座地下囚笼,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明言轻抿酒杯,若有所思。
……
南风离开南府,直奔涿山府。
作为涿山侯,不出门巡视领地的时候,卓尧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中办公区域办公,今天也不例外。应苍城最近混了不少其他势力的人,他作为领主需要留在这里坐镇,避免有心人趁机生事。
南风过来的时候,他正在和手下得力干将季良说着上次跑掉的人。
季良:“那些人专门挑拨侯爷和新皇的关系,又有人接应跑走,来头不小,暂时还未查到来历。”
卓尧并不意外,他敲着桌子,沉声:“新皇出身平凡,眼看着又针对世家王侯,有好几家背地里已经联合起来了,我们涿山不掺合,免不了有心人算计,这段时间加强应苍城的巡守,出现挑拨的一律抓起来,只要度过这两年就好了。”
科举在即,只要一届下来,新皇有能用之人,总会把那些废铜烂铁换下来。
若是一届不成,那也和他无关。
他们涿山几百年来安安稳稳,靠的就是隐。
卓尧并不打算打破这个家规,要不然早几年就该争一争这帝王之位。
“噔噔噔——”
敲门声响起,门外:“侯爷,乡君找您。”
卓尧敲着的手一顿,有些头疼:“这丫头不会又来找药吧?也不知道她娘什么时候回来,再不回来,我真顶不住了。”
季良一本正经:“要不然我去把人赶走?”
卓尧瞪他:“她一个小孩子,我还能和她计较?行了,你回去加强巡守,让那丫头进来吧。唉,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以后可怎么办哦。”
季良忍不住笑出来:“侯爷也就是嘴上说说,但凡您真舍得说乡君两句,她可早就长大了。”
卓尧嫌弃:“赶紧走,让那丫头过来。”
季良摇摇头,拿着折子离开书房,一出来,他就对上南风沉着的脸,本来还想打趣两句的,也绕了个方向赶紧离开,免得一会儿被殃及鱼池就走不掉了。
南风瞥着他慌慌张张的背影,没理人,气势汹汹进了屋,一巴掌重重拍在案桌上,瞪着大眼:“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你是不是干杀人越货的事了?”
卓尧:……
这孩子是不是撞坏脑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