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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 11 章

作者:鹤汀州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慎王殿下说笑了。”贺兰瑾适时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翊王殿下在和谈中思路清晰,对边境事务的把控更是精准,臣虽久经沙场,却不懂和谈事宜,想来是翊王殿下谦逊。”


    殿内的气氛有片刻的凝滞,慎王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楚皇后也没立刻接话。


    今日殿中妇人居多,若是贺兰瑾接了他话中的亲近,明日便不知有什么传言等着她。


    “华瑾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上次皇后娘娘说起,臣妾还有些不敢相信呢。”皇后下手的一位美艳妇人对着楚皇后笑道,随后望向贺兰瑾,说道:“你小的时候,本宫还抱过你呢。”


    贺兰瑾脸上也跟着浮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她自然是识别不出这是哪位。


    褚鸣玉及时压低声音说道:“这位是四皇子宁王的生母——玉妃娘娘。


    贺兰瑾心里了然,刚要开口回应,一个清亮活泼的女声就先响了起来:“那日我与五哥在碧霄阁还瞧见你了,那时你一身男装,我还以为你是新科状元郎。”


    “嘉儿,碧霄阁是外臣常去的地方,哪是你一个公主该随意去的?”楚皇后虽言语责,但语气难掩宠溺。


    嘉荣公主,这便是后宫唯一一位嫡出公主,听闻极受陛下宠爱。


    贺兰瑾忽然又想到了那位据说养在国安寺的公主,目光不自觉地投向了不远处的李牧昭。


    只见他正埋着头,一手拿着银筷,一手托着食盘,专注地跟案上的糖醋鱼“斗争”,鱼刺被他挑得整整齐齐,鱼肉被吃得干干净净,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到底是薄情寡义,亲妹妹在国安寺不知生死,他倒是能吃。


    玉贵妃适时说道:“臣妾瞧着华瑾,倒是与皇后娘娘颇投缘呢。”


    贺兰瑾心里冷笑,投缘是怎么看出来的,她还看着慎王头扁呢。


    “那本宫可欢喜,本宫瞧着华瑾便像亲女儿一般呢,若是能亲上加亲,那可就再好不过了。”这恭维的话想必戳到了楚皇后心坎上,楚皇后望着贺兰瑾言笑晏晏。


    这话说的露骨,席间瞬间鸦雀无声。连方才叽叽喳喳的嘉荣都停下了话头,好奇地眨着眼睛看向贺兰瑾与慎王;几位高门夫人交换着眼神,眼底满是惊讶与探究。


    如今贺兰瑾虽已在京中,但是皇帝从未提过赐婚事宜。


    她依旧是驻边的武将,不过是年终回京述职,明面上并无常驻上京的理由,依着朝廷规矩,等来年开春冰雪消融,她就得重返幽州驻守。


    席间的沉默越来越长,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贺兰瑾身上,等着看她如何回应。褚鸣玉坐在她身边,见她迟迟没开口,怕她直接驳了皇后的面子,反倒落人口实,便先一步起身,对着上座的楚皇后屈膝行礼,语气温婉又带着几分分寸:“娘娘抬爱。”


    贺兰瑾下意识看向慎王,见他满面俱是胜券在握,她突然有些不爽。


    回京之时,她已经打定主意嫁谁都无所谓,只要能达成目标,她可以舍弃一切。


    若是陛下赐婚,横竖她都受着。可是用谣言和威压逼她就范,她抬眸直视慎王


    她现在忽然不想看他们得逞了。


    相比贺兰瑾,褚鸣玉深谙应付这些虚情假意的宫宴之道。


    见她没什么兴致,褚鸣玉便挡在前面,让她躲着吃点心。


    一屋子高门贵妇无非聊一些布匹样式,品评再场众人的衣饰,再恭维几句慎王哄皇后开心。


    贺兰瑾听了一会儿都要替他们无聊死了。


    实在是没意思,她勉强无视慎王肆无忌惮的打量,专心致志品鉴案上的点心。


    身后立着的宫女不愧是皇后宫里的,眼力见也是一等一,不等贺兰瑾最后一块咽下,空盘子便被换下,满满的点心重新出现在贺兰瑾面前。


    如此眼疾手快又没有空盘子的反馈,贺兰瑾很轻易的吃了很多。


    待后知后觉感觉有些撑的时候,身边已经有一些窃窃私语。


    上京贵女最看重宴席上的礼仪,哪怕饿得肚子咕咕叫,也只会浅尝辄止,维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端庄,更何况今日是午后才进的宫,根本不至于饥肠辘辘。


    贺兰瑾无言,能吃怎么了,在军中能吃才是本事。


    席间也有几位世家夫人试图同她搭话,一会儿问“北境的风沙是不是很大”,一会儿又说“女孩子家带兵太辛苦,不如早点寻个好人家”,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亲近,实则是想探她的口风。


    可贺兰瑾本就对这些虚与委蛇的应酬兴致不高,神色间的疏离显而易见。旁人见她不愿多说,也识趣地不再打扰。


    楚皇后倒是不死心,时不时点一下贺兰瑾,话里话外都在把她和慎王往一块绑,明摆着是想让席间的各家夫人误会她与慎王已暗定秦晋之好,好让那些还在观望的世家,主动投靠到慎王一脉。


    可惜贺兰瑾不上她的戏台,只留她一人唱独角戏。


    褚鸣玉没有贺兰瑾这么洒脱,怕贺兰瑾担上不敬皇后的罪名,她坐在一旁,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无奈之下,只能一个劲在后面圆场。


    许是楚皇后实在被贺兰瑾的油盐不进气得够呛,又无可奈何,总不能当着这么多贵眷的面发作,落个容不下功臣的名声,便没再多留。


    未到原定的散席时辰,她便揉了揉太阳穴,语气带着几分疲惫地说:“今日本宫身子有些乏了,就到此吧,改日再邀大家过来叙话。”


    众人见状,连忙起身行礼告退。贺兰瑾跟着褚鸣玉走出昭仁宫侧殿,晚风一吹,胃里的撑胀感更明显了些,可心里却松了口气。


    纵使早有心理准备,面见皇后母子依然令贺兰瑾疲惫,马车驶离皇宫,车厢里只剩下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轱辘”声,她和褚鸣玉一路相顾无言,各自沉默着,气氛有些沉闷。


    褚鸣玉忍了又忍,还是说道:“陛下召你回京,除了述职,是有要赐婚的意思吗?”


    贺兰瑾长久地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和褚鸣玉说,从她回京那天起,她的婚事便成为了朝堂弄权的手段。


    见她长久不语,褚鸣玉心下了然,声音都不自觉地焦急起来,身子微微前倾:“怪不得皇后多次召你进宫,如此看来,怕是陛下属意让你嫁给慎王。”


    看她紧皱着眉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贺兰瑾反而轻松起来,笑着问:“慎王不好吗?听闻他是京中皇子里最有贤名的,玉树临风,贤能睿智,又深得圣宠。”


    “慎王自然是好的。”褚鸣玉没听出她的玩笑,声音放缓了些,语气里满是循循善诱,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可是阿瑾,你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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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兰瑾脸上的浅笑瞬间僵住,指尖的温度也一点点冷了下来。她轻轻抽回手,靠在车厢壁上,声音也变得冰冷:“喜欢是最不重要的。”


    “喜欢是最重要的。”褚鸣玉声音提高,“阿瑾,以你的功绩,未必不能向皇上求一份喜欢的婚事。即便一直驻在幽州,夫妇二人,琴瑟和鸣才是最要紧的。”


    贺兰瑾低着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暗纹,语气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其实,回京之前,陛下给了我选择。”


    “你放弃了?”褚鸣玉语气沾上焦急。她不用想也知道,陛下给的选择,定然是“远离上京纷争”与“卷入权力漩涡”的分岔路。


    贺兰瑾却缓缓摇了摇头,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是我选择了上京,放弃一切留在上京。”


    褚鸣玉猜得到她为何妥协,问道:“你想要留在上京,是为了你二哥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眼前的姑娘终于缓缓抬起了头,眼睛湿漉漉的,她第一次看到贺兰瑾露出悲伤的神情。


    明明是初冬的傍晚,夕阳还铺满街道,褚鸣玉却一瞬间感到好似有细密的雨丝落在了心底,又凉又沉。


    贺兰瑾自回京起,做什么事都好像不在意,旁人恭维不理,旁人恶语相向也不理,褚鸣玉一度以为她没有喜怒。


    “大嫂相信吗?”贺兰瑾的声音很轻,像落在水面的羽毛。


    “什么?”理智告诉褚鸣玉就此闭嘴,但她还是忍住开口问道。


    贺兰瑾低下头,低声说道:“相信……是二哥害死父亲和大哥。”


    褚鸣玉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她看着贺兰瑾,眼前的姑娘像一只被大雨淋湿的小猫,即便为了进宫穿了繁重的宫装,肩膀宽阔却消瘦。


    她忽然想起贺兰峥说,贺兰瑾重亲缘,是他们兄妹四人里最看重家的,可是也是她自小便被送走,自小就没有家了。


    褚鸣玉拉过贺兰瑾的手,轻轻拍了拍:“阿瑾,我虽嫁入侯府不算多久,但也是同二叔和小叔相处多年,你们兄妹之间的感情,我全都看在眼里。即便我不够了解二叔,但我了解你大哥,若二叔真有半分对世子之位的念头,你大哥巴不得双手奉上,哪里需要闹到这般地步。”


    贺兰瑾突然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泛出苦水,明明人人都知道,北安侯府无人恋权位。


    可是,为什么陛下不信?为什么天下人不信?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三年,还是督察司亲查的案子,结果也板上钉钉由陛下定罪。


    “二哥虽张扬了一些,可也是上京诸位叔叔伯伯看着长大的,如此荒唐的通敌罪名,竟这样扣在我北安侯府里。”贺兰瑾指尖掐入掌心,“还有父亲,父亲戎马一生,战死疆场,却要在死后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摘治下不严,教子无方。”


    贺兰瑾声音染上几分哽咽:“这天下的道理竟是这样吗?”


    褚鸣玉摩挲着贺兰瑾的手,循循善诱的开口说道:“你二哥最疼你,他若知道,定不许你这般舍弃自己。”


    “可若是我背负这样无妄的脏水,二哥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恶人都揪出来。”贺兰瑾扯出一抹苦笑:“大嫂,三年前我没得选,可如今我已经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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