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最后一批货回到村口时,天色已经擦黑。
夏末的晚风带着凉意,吹得路边的玉米叶沙沙作响,姜至推着空独轮车往家走,车轱辘碾过石子路,发出单调的吱呀声。
肉铺的活计比预想中忙,供销社临时加了订单,她在镇上多耽搁了两个时辰。
夕阳最后的余晖染红了天际,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额角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上,带着股淡淡的肉腥味和尘土气。
“累死了……”姜至揉揉发酸的腰,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
早上匆匆喝了碗粥,中午忙得只啃了个玉米窝头,这会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想起刘秀芬说留了红烧肉,她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
推开家门时,院子里静悄悄的。
爹娘的房间已经亮起了煤油灯,橘黄色的光晕透过窗纸映出来,带着点昏黄的暖意。
姜至把独轮车停在院角,刚要喊“我回来了”,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米香。
香味是从主屋飘来的。
姜至愣了一下,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借着月光往里看——陈最正坐在轮椅上,守着炕边一个小小的煤炉,炉上放着个搪瓷小锅,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他穿着件月白色的旧衬衫,袖口挽着,露出清瘦的手腕。
昏黄的煤油灯光落在他侧脸上,把他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柔和,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神情专注地看着锅里的粥,时不时用小勺子搅一下。
那是她前两天从镇上废品站淘来的小煤炉,本想着天冷时能在屋里取暖,没想到被他找了出来。
炉火烧得很旺,映得他眼底也暖融融的,连那点常年萦绕的清冷病气都淡了许多。
姜至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穿来之后她早就习惯了自己硬扛所有事,上一世在现代社畜的日子里,更是从没体会过这种被人等着、被人惦记的感觉。
此刻看着陈最安静熬粥的侧影,鼻尖忽然有点发酸。
她轻轻推开门,陈最闻声回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随即转身转着轮椅迎过来:“之之,你回来了。”
“嗯。”姜至点点头,视线忍不住落在煤炉上:“你在熬粥?”
“听妈说你胃不好,忙起来又不按时吃饭。”陈最转动轮椅到炕边,小心翼翼地揭开锅盖,一股浓郁的小米香瞬间弥漫开来:“我想着熬点小米粥给你暖暖胃,刚熬好,还热着。”
锅里的小米粥熬得稠稠的,米油浮在表面,还撒了点细碎的南瓜丁,金黄诱人。
陈最拿起旁边的粗瓷碗,用勺子慢慢盛了一碗,又细心地吹了吹:“慢点喝,小心烫。”
姜至接过碗,指尖碰到温热的瓷壁,暖意顺着指尖一直传到心里。
她低头喝了一口,小米熬得软糯香甜,带着南瓜的清甜,温度刚刚好,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得胃里暖洋洋的。
“好喝。”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忍不住上扬:“比我妈熬的还香。”
陈最看着她满足的样子,眼底漾起温柔的笑意,像揉碎了的星光:“喜欢就好,锅里还有很多。”
煤油灯的光晕在两人之间流淌,空气中弥漫着米粥的香气和淡淡的煤烟味,温馨得让人心头发软。
姜至小口小口地喝着粥,偶尔抬头看一眼陈最,他就安静地坐在轮椅上看着她,眼神专注又温柔,仿佛她喝粥的样子是什么稀世珍宝。
穿越过来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个陌生的八十年代,这个充满未知的漫画世界,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至少此刻,有暖粥,有灯火,有眼前这个人。
“今天……谢谢你。”姜至放下碗,脸颊有点发烫:“二狗子的事,让你受委屈了。”
想起下午在卫生所看到的场景,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二狗子那个混球,不仅偷药材,还敢对陈最动手动脚,若不是自己赶得及时,指不定陈最要受多少欺负。
陈最摇摇头,笑容温和:“不委屈,你来得很及时。”
他顿了顿,看着她泛红的眼角,轻声道:“倒是你,别气坏了身子。”
姜至“嗯”了一声,伸手想去拿桌上的水壶,无意间瞥见陈最放在膝盖上的手。
他的左手手腕处,有一块明显的淤青,青紫色的痕迹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像是被人用力拧过。
“这是怎么回事?”姜至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指尖碰到那片淤青时,陈最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没什么。”陈最想把手抽回来,却被她握得更紧:“就是下午不小心撞到药架了。”
“撞到药架能撞出这样的淤青?”姜至的眼神锐利起来,手指轻轻摩挲着那片青紫,指腹能感觉到皮下的肿胀:“是二狗子弄的,对不对?”
下午在卫生所,她光顾着教训二狗子,没仔细检查陈最的伤势。
现在看来,那混球不仅踹了轮椅,还动手拧伤了陈最的手腕!一股怒火瞬间从心底窜上来,比中午拎刀时的火气还要旺。
陈最看着她瞬间沉下来的脸色,知道瞒不住了,只好小声承认:“他推我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不疼。”
“不疼?”姜至的声音拔高了些,眼里的怒火几乎要烧出来:“都青成这样了还不疼?你就是太老实了,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吭声!”
她越想越气,二狗子偷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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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陈最残废、动手打人还弄伤了他的手腕,桩桩件件都让她怒火中烧。尤其是看着陈最这副清瘦温和的样子,再想到他手腕上的淤青,她的心就像被针扎似的疼。
这是她要护着的人啊。
是那个在她穿越过来最茫然无助时,给她递过温水、在她被人议论时安静陪伴的人。
她怎么能容忍别人这么欺负他?
“之之,别生气。”陈最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有些慌乱地想安慰她:“真的不碍事,过两天就好了。”
“不行!”姜至猛地站起身,眼神冷得像冰:“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二狗子必须给你道歉!”
她转身就往外走,脚步又快又急,连外套都忘了拿。
陈最连忙在后面喊:“之之,你去哪儿?天黑了!”
“我去‘拜访’二狗子家!”姜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他敢伤你,我今天就让他知道厉害!”
院子里传来她快步离开的脚步声,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陈最坐在轮椅上,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眼底闪过一丝无奈,随即又漾起温柔的笑意,连带着手腕的疼痛都减轻了许多。
这个姑娘,总是这样冲动又直接,像夏日的骤雨,来得又快又猛,却能瞬间浇熄所有的委屈和阴霾。
他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淤青,又看了看桌上那碗喝了一半的小米粥,指尖轻轻摩挲着轮椅扶手,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夜色渐深,月光洒满小院。姜至快步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晚风掀起她的衣角,吹得她额角的碎发飞扬。
路边的草丛里传来虫鸣,远处的村庄零星亮着灯火,她的脚步坚定,眼神里燃着怒火。
二狗子家在村子最东头,是间破旧的土坯房,连院墙都是用篱笆围的。
姜至走到门口时,听见屋里传来猜拳喝酒的声音,还有二狗子吊儿郎当的笑骂声。
“喝!再喝一杯!”二狗子的声音带着酒气:“今天算那姜至丫头运气好,下次……下次我非让那残废好看……”
话没说完,“哐当”一声,篱笆门被人一脚踹开。
姜至站在门口,月光照在她脸上,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周身的气势吓得屋里的笑声瞬间戛然而止。
“二狗子,你刚才说谁要让谁好看?”
冰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带着凛冽的寒意,让屋里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二狗子手里的酒碗“啪”地掉在地上,看着门口那个怒气冲冲的身影,吓得酒都醒了大半。
姜至一步步走进屋,目光像刀子似的剜在二狗子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白天的账,我们是不是该好好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