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至是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回家的。
晚风带着秋夜的凉意,吹得她额角的碎发轻轻飞扬,刚才收拾二狗子时攒的火气散了大半,只剩下一种扬眉吐气的畅快。
二狗子家那篱笆门被她踹得歪歪斜斜,屋里的酒桌翻了个底朝天,啤酒瓶碎了一地。
她没真动手打人,只是把二狗子按在地上,让他自己扇了自己十个耳光,保证以后再也不敢踏进卫生所半步,更不敢对陈最说半句不敬的话。
“怂包。”姜至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嘴角忍不住上扬。对付二狗子这种欺软怕硬的货色,就得用最直接的方式,道理是讲不通的。
推开家门时,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主屋还亮着灯。
昏黄的煤油灯光透过窗纸映出来,在地上投下温暖的光晕,像一双温柔的眼睛,在黑夜里静静等着她。
姜至心里一暖,放轻脚步走过去,轻轻推开门。
陈最正坐在轮椅上看书,膝盖上摊着本旧医书,听见动静,他立刻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随即被温柔取代:“回来了?”
“嗯。”姜至点点头,走到他身边,鼻尖还能闻到淡淡的墨香和煤炉残留的暖意:“等很久了吧?我跟二狗子那混球多说了几句。”
陈最合上书,目光落在她身上,仔细打量着:“没受伤吧?”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担忧。
“他?还能伤着我?”姜至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卷起袖子露出结实的胳膊:“我把他按在地上摩擦,保证以后见了咱们绕道走!”
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像只斗胜了的小狮子,陈最忍不住笑了,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我就知道你厉害。”
他转动轮椅到炕边:“锅里温着热水,快洗漱歇息吧,今天累坏了。”
姜至“哎”了一声,心里甜滋滋的。
她从水缸里舀了水,用脸盆简单洗漱,冰凉的井水浇在脸上,驱散了最后一丝疲惫。等她收拾好转身时,看见陈最已经把轮椅挪到了炕边,正安静地看着她。
屋里的煤油灯捻得很暗,昏黄的光晕笼罩着两人,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姜至想起昨晚分榻而卧的窘迫,脸颊有点发烫,连忙从炕柜里抱出自己的旧被褥:“我还是睡地上,你睡炕。”
“地上凉。”陈最轻声说,目光落在她略显单薄的被褥上:“秋夜寒气重,睡地上容易着凉。”
“没事,我火力壮。”姜至利落地铺着地铺,粗布褥子在泥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你身子弱,可得睡暖和点。”
她边说边把自己的薄被往陈最那边推了推:“要是冷就盖这个,我不冷。”
陈最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没再坚持,只是眼底的温柔又深了几分。
他看着姜至把地铺铺得整整齐齐,看着她拍了拍枕头试硬度,看着她吹灭煤油灯躺下去,动作一气呵成,带着点男孩子似的利落。
屋里陷入黑暗,只有月光从窗棂缝里钻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姜至很快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显然是累极了。
陈最却没有睡意,他侧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地上那个蜷缩的身影。
月光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嘴角还微微上扬着,像是做了什么美梦。
白天她踹飞二狗子时的飒爽,此刻睡梦中的恬静,两种截然不同的模样在她身上完美融合,让他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盯着她看,可目光就是移不开。
陈最轻轻转动轮椅,靠近地铺,能清晰地闻到她发间淡淡的皂角香,混合着阳光晒过的味道,干净又温暖。
他伸出手,指尖快要触到她的发梢时又猛地顿住,随即轻轻收回手,眼底的温柔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
“晚安,之之。”他在心里轻轻说,转动轮椅回到炕边,却依旧睁着眼睛,看着地上那个安稳的身影,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渐渐睡去。
*
第二天姜至是被院子里的嘈杂声吵醒的。
她猛地坐起身,后腰磕在炕沿上疼得龇牙咧嘴,这才想起自己睡在地上。
陈最已经不在屋里,轮椅也不见了踪影,只有炕头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散发着淡淡的阳光味。
“醒了?”陈最推开门走进来,手里端着个搪瓷碗:“妈熬了玉米粥,快起来吃。”
“外面咋这么吵?”姜至揉着眼睛坐起来,听见院外传来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还夹杂着女人尖酸的笑骂。
陈最的脸色微微沉了沉,没说话,只是把碗递过来:“先吃饭。”
姜至接过碗,心里却打起了嘀咕。
她几口喝完粥,刚走出院门,就听见隔壁王婶和几个妇女站在墙角,对着她家的方向指指点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她听见。
“……真的假的?姜屠户家丫头守活寡?”
“苏雅丽说的,还有假?她说陈大夫那方面不行,娶了媳妇也是白搭……”
“怪不得姜至昨天发那么大火,原来是急了……”
“可惜了那么好的丫头,嫁个残废不说,还……”
污秽的流言像苍蝇似的钻进耳朵,姜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些话比骂她本人还难听,尤其是用在陈最身上,简直脏了她的耳朵!
“你们在说什么?”姜至走过去,声音冷得像冰,吓得几个妇女瞬间闭了嘴,讪讪地想溜走。
“姜、姜至啊,我们没说啥……”王婶搓着手,眼神闪躲。
姜至没理她,目光像刀子似的扫过众人:“苏雅丽呢?让她出来跟我说清楚!”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娇笑声,苏雅丽挎着个竹篮从村口走来,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身上穿着件新买的红的确良衬衫,故意在姜至面前晃悠:“哟,这不是姜大屠户吗?怎么?听说自己男人不行,气糊涂了?”
她的声音又尖又亮,故意让周围的人都听见,眼里满是幸灾乐祸的笑意:“也是,守活寡的滋味不好受吧?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让他跟我……”
“啪!”
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她的话。
姜至没动手,动手的是风风火火跑过来的林小满。
小姑娘气得脸通红,指着苏雅丽的鼻子骂:“你胡说八道什么!陈大夫是好人,姜至姐也是好人,你凭什么这么污蔑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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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小丫头片子敢打我?”苏雅丽捂着脸,又惊又怒:“林小满你找死!”
“我打你怎么了?”林小满梗着脖子,毫不畏惧:“你再敢说陈大夫和姜至姐一句坏话,我撕烂你的嘴!”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议论声越来越大,眼神里的鄙夷和嘲讽像针似的扎人。
刘秀芬急得团团转,想骂又怕把事情闹大,只能拉着姜至的胳膊:“闺女咱回家,别跟她一般见识。”
姜至却没动。
她看着苏雅丽那张得意的脸,看着周围人指指点点的样子,心里的怒火反而一点点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平静。
她知道这种流言最是恶毒,越解释越说不清,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行动打他们的脸。
姜至深吸一口气,突然转身走向不远处的仓库。
那是村里存放集体物资的地方,门口堆着几袋刚到的猪饲料,每袋足足两百斤,用粗麻绳捆得结结实实。
“姜至你干啥去?”林小满吓了一跳,连忙跟上去。
姜至没说话,走到猪饲料袋前,弯腰抓住袋子口的麻绳,深吸一口气,猛地发力——两百斤重的猪饲料袋竟然被她硬生生扛了起来!
“我的天!”周围瞬间响起一片抽气声,连最镇定的老姜都惊得张大了嘴巴。
村里最壮的小伙子都得两个人才能抬动的猪饲料,竟然被姜至一个姑娘家轻松扛在肩上!
姜至稳稳地站着,两百斤的重量压在她肩上,她却脸不红气不喘,眼神锐利地扫过围观的众人,声音清亮得像铜铃:“都给我听好了!”
她的目光扫过苏雅丽煞白的脸,扫过那些议论纷纷的村民,最后落在人群外的陈最身上。
他坐在轮椅上,阳光落在他清瘦的肩膀上,眼底没有丝毫难堪,只有满满的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姜至的心头一暖,声音更响了:“陈最是不是残废,能不能人道,那是我姜至的事!我稀罕的是他这个人,是他的好,不是他能不能干活,更不是你们嘴里那些龌龊事!”
她扛着猪饲料,一步步往前走,每一步都踏得稳稳当当,地面仿佛都在微微震动:“我姜至行得正坐得端,嫁的是我心甘情愿的人!以后谁再敢嚼舌根,说我男人一句坏话,就别怪我姜至不客气!”
她走到苏雅丽面前,停下脚步,两百斤的猪饲料在她肩上纹丝不动,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尤其是你,苏雅丽。再让我听见一句废话,我就把这猪饲料扣你头上,让你好好尝尝‘胡说八道’的滋味!”
苏雅丽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后退,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气焰?周围的议论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人都被姜至的气势和力气吓住了,大气都不敢出。
姜至冷哼一声,没再理她,转身把猪饲料稳稳地放回原地,动作干脆利落,连粗气都没喘一口。
阳光照在她挺直的背影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走到陈最身边,对上他温柔含笑的目光,脸颊忍不住微微发烫,却还是扬着下巴,像只骄傲的小狮子。
流言蜚语,在绝对的实力和坦荡的心意面前,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