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今天自己好像起到了零点正面作用,但在送伊莱尔离开的时候,希文还是轻咳一声,表示以后如果有需要,还可以继续来教会找自己。
“不重要的事情可以用机械鸟发过来,但我不太推荐这种方式,机械鸟也有被人打下来的风险,”何况你还住在公爵府。
希文眼皮一跳,把这最后一句给吞了回去,扯开话题,“要是你有魔法就好了,那样就可以用水晶球直接联络,比机械鸟方便得多。”
他的办公桌上也摆了一个黄金底座的水晶球,见伊莱尔在打量,希文便主动介绍道:“就是这种水晶球,注入魔力和对应的咒语后,就可以沟通另一端的对象,因为机械之神的象征物是黄金,所以只有黄金底座的水晶球才可以联系到神座冕下。”
伊莱尔哦了一声,问道:“那别的神明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沟通到吗?”
“理论上是可以,只要水晶球的品质足够高,又选对了神明的象征物作为底座,就是可以沟通的,但不是所有的神明脾气都像机械之神一样好,频繁地沟通俗世可是很降格调的,”希文轻哼一声,单片眼镜后的粉眸微微眯起,“比如水神阁下,就必须用水神总教会的那只巨大‘海蓝之眼’水晶球,同时供奉上足够的祭品,才能勉强引来祂的垂怜。”
这么听来,机械之神确实是个很亲民的好神了,也难怪能后来居上,在已经定型的大教会队列里杀出一片立足之地。
希文会长也是一个很和善博学的人,比百科全书好用多了,虽然没能派上什么用场,但伊莱尔觉得自己以后还是很有必要多多来找他求教的。
她将自己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礼貌告辞。
两人没聊多长时间,机械之神教会正常的礼拜仪式还没有结束,正门处挤满了来往的信徒,为此希文体贴地叫来手下主教,让他带着伊莱尔从大教堂的地下通道离开。
泽西塔坐在马车里,有些焦躁地翘首以盼着主人的归来,在窗边望了一会儿后,她扒开马车门,探出一个脑袋,冲人群里那抹逆行的墨绿色身影欢快喊道:“殿下!”
明明周围嘈杂得很,但伊莱尔还是捕捉到了小女仆的呼声,她抬起头,扶着宽檐帽,弯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尤里将马车调转了一个方向,很快,伊莱尔就如没有厚度的纸片般穿梭过拥挤人群,提起裙摆,略一蹬地就钻进了车厢:“走。”
车轮的滚向却不是回府的路。
外面的声音先是难得安静了一会儿,接着才逐渐变得喧嚣,混杂着报童清脆的叫卖声,水声滔滔,伊莱尔若有所察觉地拉开车窗,就发现尤里早已将马车驶上一条宽敞的林荫大道,左手边是横穿王城的莱茵丝河,澄静得如同一条流动的丝带,右手边隔着起伏的矮屋和灌木,是奥古斯城最大的市民广场。
偶有背道而驰的马车经过,年轻的小姐用羽毛扇半遮住脸,端庄地坐在车内,身着缎裙的淑女和穿戴整齐的绅士三三两两地漫步在广场上,地上还有几只白鸽,在啄食面包屑。
尤里灵活地拐着马车,在广场的砖地边缘停下。
“……”
伊莱尔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有些疑惑,但还没等她开口发问,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咚响,她转过头去,看见喷水泉旁一位头戴黄色遮阳帽的中年妇人,边将手上的几枚硬币接连扔进水池里,边同旁边的年轻男人低声说着什么。
见她盯着那一幕,泽西塔连忙解下腰间的一只棕色布袋,挨到伊莱尔身旁,自觉地道:“那是市民广场最受欢迎的幸运女神许愿池,听说曾被教皇冕下祝福过,只要向里面抛下一枚硬币,同时许下心愿,就有概率心想事成——殿下您想试试吗?”
教会有很多,但只有光明神教会的最高实权人有资格被尊称为教皇。
因为前有希文告小状,伊莱尔这会儿对光明神教会的印象算不得好,她婉言谢绝了泽西塔的提议,倒是尤里,格外多看了一眼那只鼓鼓囊囊的钱袋,里面混装了金银铜铁四种材质的硬币,但金币的数量远少于后三种:“你哪来的钱?”
十铁币等于一铜币,十铜币等于一银币,十银币等于一金币。
袋子里的钱怎么看,也够奥古斯城的一户普通人家过上一个月的宽裕日子了。
“艾琳娜夫人给的,你不会以为她只给了魔晶卡吧?”
泽西塔咯咯笑道,又从腰间摸出一张黑色的薄薄卡片,讨好地塞到伊莱尔手上:“这还是您来公爵府后的第一次出门呢,女仆长特地交代我们带您来市中心转一转,散散心,顺便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东西,直接用这张卡支付就可以,上面自带批给您的额度。”
黑色是一个很权威的颜色,黑卡更是如此。
伊莱尔伸手拿起魔晶卡,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它的材质有点像水晶,但又比水晶更有韧性,色泽在阳光下更显深邃,好像蕴含着某种自己从未接触过的力量。
卡片的正面写着帝国中央银行六个大字,反面则纹刻了复杂的回路,摸起来手感凹凸不平,冰凉凉的,很舒服。
刚才泽西塔说这个叫……魔晶卡?
伊莱尔猜测这跟银行卡应该差不多,就是不知道是储值卡还是信用卡。
市民广场的角落里传来诡异的切切私语。
“那是黑卡吧?是黑卡吧?”
“我记得中央银行的黑卡只派发给那些个人储值超过十万金币的大客户……可恶的大地主,可恶的大贵族!”
“伊瑞卡,伊瑞卡呢?你能把那卡偷过来吗?我不行了,那女人竟然把黑卡举起来了,被阳光照得更显闪耀了——这就是金钱的光芒吗?啊~~”
一声腻人做作的呻.吟声低低响起,方才刚朝水池里扔入硬币的妇人正朝广场外走去,听到了这奇怪的声音,下意识地便朝声源处扫视过来,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大庭广众下发出这样不检点的声音。
可惜看来看去,也没看到符合她揣测的嫌疑对象,倒是有一个披着浅棕长袍、戴高筒帽的年轻男人站在巷子口,怀里像是抱着什么大块头的物件,面容拘谨白净,见她看过来时,还下意识地向一旁退后两步,嘴角扯了扯,最后扯出了个不自然的笑来。
跟做贼似的。
妇人鄙夷地撇撇嘴,拿定主意,过会儿一定要找到附近的治安官,跟他提提这个怪模怪样的小伙子。
“你有病吧?”胆战心惊地换了个没人注意的角落,那被称作伊瑞卡的青年才从怀里掏出一个没有底座的水晶球,羞恼不已地往球上一拍,“非要在公开场合发情!你知不知道刚才那大婶怎么看我的?”
透明球体里人影变来换去,最终固定在一个粉头发的青年脸上,笑嘻嘻道:“知道啊,不就当你是变态嘛~”
“你!”
眼看着一场内讧即将爆发,水晶球里连接着的另外几人也纷纷出来打圆场了:“伊瑞卡,算了算了,要打回来再打,先看着任务目标,嗯……那女人哪去了?”
“在詹妮弗百货铺门口呢!”
“怎么去那了?伊瑞卡,再凑近点看看。”
詹妮弗百货铺是一家坐落在喷水泉东面的小门面,店门上挂一条小鸟形状的黄铜门铃,鲜艳的粉色木绣球花挤挤囔囔地凑在门口。说是百货铺,实际上就是那种专门兜售亮闪闪的廉价小玩意儿,来骗取年轻小姐欢心的百元店。
别说暗中窥探的那一伙人了,就连泽西塔和尤里都一头雾水,不知道伊莱尔为什么突然看上了这么个路边小店。
“您是想买首饰吗?广场后面就是第五大道,那里有整个帝国最好的服装店和珠宝商,还有我们公爵府的固定供货商,”泽西塔挑剔地拿起两个玻璃眼吊坠,翘起手指,翻看吊坠后面的价目表,“这里的东西都是次品和赝品,标价也很夸大,这哪值得起一个银币,顶了天也就四个铜子儿。”
尤里没有直接劝说,但脸上的神情也少见是赞同泽西塔的意思。
“但你不觉得它们很可爱吗?”
伊莱尔拿起一只发夹,举到两人面前:“是不是很合适瑞秋?”
发夹玻璃材质,却被做成了鱼骨的形状,通体橘红,做工也出乎意料的不错。
方才伊莱尔就是被这个小东西吸引进来的,很可爱,更重要的是让她想起了瑞秋。
小猫戴鱼骨头,怎么想都觉得很可爱。
两个小侍女面面相觑地对视一眼,盯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如果是戴在瑞秋小姐头上的话,这只便宜的小玩意儿确实、好像、似乎……还挺可爱的。
连带着后面贴着的两银币标价都变得顺眼起来了。
到底也是小姐出身,对物价的底线也没有那么坚定,又挑了几样别的小东西,泽西塔很快就掏出钱包,往结账处走去,伊莱尔则同尤里道:“我们去外边等她。”
店里面的过道确实不算宽阔,对她们的裙摆很不友好,尤里点点头。
她跟在伊莱尔身后,就在这时,伊莱尔又忽然开口道:“尤里·坎贝尔,你的全名是叫这个吗?”
尤里:“……是的,伊莱尔殿下”
“我听说,坎贝尔家族其实与跟公爵的莱斯特家族算是同出一脉,你哥哥与公爵情同手足,你也早在六年前就进入了公爵府,接受培育,”伊莱尔转过脸来,那双美丽的蓝色眼眸在日光下折射出眩目逼人的神采,“你应该很了解莱斯特家族和公爵吧,介意给我讲讲吗?”
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问这个?尤里蹙起浅细的双眉,沉吟片刻,才道:“当然不介意,但可讲的太多了,您想先了解哪个方面?”
伊莱尔:“十年前,凛冬城绝境之战,你了解多少?”
“?!”
尤里猝不及防,猛然睁大了双眼,她根本没想到伊莱尔居然会扯到这个话题上,或者说,所有北境人都不可能忘记那场悲壮的惨胜,但尤里也不敢相信伊莱尔作为教会之人,居然敢直接在自己面前谈到这件事。
心神俱震之下,她手上失了力道,推门的同时不慎撞开了一个路过的绅士。
“哎哟,你不长眼睛啊!”好端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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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路上,结果冷不防被门板拍在脸上,路人的恼火自然不必多说,气咻咻地就瞪着罪魁祸首,“一位小姐,淑女,走路居然不看路,你的教养呢!”
尤里还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出这种糗,当即就有几分手足无措:“对、对不起先生,如果您受伤了,我可以赔偿您……”
“我差你这点赔偿吗?”
那人还气不过,还想咄咄逼人地教训尤里几句,就在这时,一只修长的手拦在了他身前,中指上带着的祖母绿戒指硕大饱满,如同一块绿冰,瞬间就将他的怒火镇住了三分。
“不好意思,我家的女孩方才正在同我说话,这才一时失察,并非故意顶撞您,”伊莱尔文质彬彬道,垂着眼看发愣的男人,“她年纪尚轻,非要追究也应该由我来向您道歉,十分抱歉,扰了您今天的好兴致,请务必收下这一份浅薄的赔礼。”
她偏过脑袋,朝早已结好账的泽西塔递了个眼色。
虽然没搞清楚怎么自己结个账的功夫,一向谨慎的尤里居然会跟别人闹起冲突,但一收到伊莱尔的眼神暗示,泽西塔还是心领神会地配合上来。她从钱袋里数出所有的金币,塞进腰侧的另一只小包,然后走过来,将剩下满是银铜铁币的钱袋塞进了男人手里。
伊莱尔道:“还望您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和孩子计较。”
机械之神教会的圣女殿下本就美貌惊人,火气再大的人看了她也要被生生消去一半,何况这一袋子硬塞过来的钱,少说也有上百个硬币,就算全是铁币也很值钱了.
从手上的戒指看,这几人也像是出身不菲的样子。
被伊莱尔这样客气地对待,被撞到的人反倒有几分冲撞别人的局促,他清了清嗓子,这才找回一开始的底气,哼声道:“既然您都赔礼道歉了,那我也没有抓着不放的意思,只是回去之后,您还得好好教育一下您身旁的这位年轻小姐。”
“劳您操心。”
她手心里不知从何时起,悄悄地藏了枚小石子,那绅士都要走到喷水泉附近了,尤里还有些自责地低着头,泽西塔则在一旁唉声叹气地拍她的肩,趁两人没注意,伊莱尔忽地手腕一转,使了个巧劲。
啪!
石头尖锐的棱角顿时划破了挂在绅士腰侧的钱袋,叮叮当当,钱币掉了一地,附近不少散步的人都诧异看来,就连站在墙角的伊瑞卡都忍不住被吸引注意。
男人惊呼一声“我的钱!”,连忙俯身下去,有几枚圆滚滚的银币正好掉进了水池里,伊瑞卡旁观得明明白白,犹豫片刻,还是打算好心地帮他拾起。
水晶球里的粉发青年立马就“哎”了一声:“这家伙的老好人病又犯了!”
孰料好心抵不过偏见,见这样一个打扮得怪模怪样的人伸手向一旁的水池,那绅士非但没意识到这是来帮自己的,反而觉得这人古怪得很,连钱来不及来捡了,连忙将棕袍高帽的青年往旁用力一推:“你想干什么?”
伊瑞卡一个踉跄,没想到自己好人没好报,脸上表情懵到了极点,指向水池:“我帮你捡钱呢。”
“捡水池里的钱?”那绅士当即表情就变了,高声道,“这可是教皇冕下赐福过的许愿池,你竟然敢捡这里面的钱,还打扮得这么怪,你不会是邪教徒吧!好哇,快让我来摘下你的帽子,看看你的伪装之下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什么鬼逻辑?
又不是莱斯特这种富贵人家,管他什么教皇呢——钱掉了还有不捡的道理吗?
伊瑞卡根本想不通这人脑子里都装的什么,连为自己辩解也来不及,就眼见着那绅士的大手就要朝自己探来,拉扯的同时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怀里的硬物碰上水池的大理石边沿,顿时就缺了一大块。
水晶球的碎片哗啦啦掉了一地,连绅士都惊得住了手,伊瑞卡也面色大变,身体比脑袋转得更快,他立即扭头看向先前伊莱尔所在的方向,然后就毫无阻碍地径直望入了一片无机质的蓝色海洋——伊莱尔竟是一直在盯着他!
……不好。
自知任务失败,这要是其它同伴在场,或许就直接一不做二不休,冲上前强行将人掳走了,但伊瑞卡这会儿却骇然不已,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被别人注意到了存在,心中又是惊又是恐,根本冷静不下来,出于生理天性,竟是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见伊莱尔抬起脚步,就要朝自己走来,伊瑞卡后退两步,往怀里摸了两下,竟掏出只魔法棒出来,往半空一挥,转身便躲进了缝隙里。
因为太过慌乱,头上戴着高帽子也飘落下来。
他逃跑得太快、太果断,饶是以伊莱尔那远超常人的视力,也只能看见帽下一闪而过的白影。
看形状,不太像是白头发,倒像是一对长耳朵。
王城会有半兽人乱跑吗?她若有所思地想道。
这诡异的一幕又把那绅士吓了个半死,他不自觉地后退两步,错愕大呼:“魔法师?”
先是撞了大贵族,再是撞了魔法师……自己今天这是倒了什么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