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伊莱尔看见管家走到客厅的角落,伸手从窗外接了只黄铜做的机械鸟,鸟腹中空,里面塞着一团纸。
见管家拆信也没有避着她,大概也不是重要的机密,伊莱尔便直接转头问女仆长道:“那是什么?”
“那是机械鸟,可以长途送一些小物件,从帝国最南端的维多利亚港飞到最北段的凛冬城也不过只需要半天的时间,是帝国现在最好用的信使,”女仆长答道,眼中弥漫开淡淡的疑惑,“说起来,这还是机械之神教会去年刚推出的新玩意儿,您不认识吗?”
“……”伊莱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尴尬的问题,她不会说谎,顿了一下,便转头若无其事地问瑞秋道,“晚饭吃饱了吗,亲爱的?”
瑞秋道:“吃饱了。”
“是这些不合您的胃口吗?”她看了看伊莱尔的餐盘,又看看自己的,伊莱尔基本没动过叉子,中午的时候她也吃的很少,无论是正烤得滋滋冒油的小羊排,还是金黄甜蜜的面包,仿佛都对她毫无吸引力一般,瑞秋有些担心地托住自己的下巴,“只吃这么少的话,晚上会被饿醒的,格雷夫人说过挑食不是好习惯,对大人来说也一样。”
格雷夫人是她的贴身女仆,瑞秋之前就因为挑食,狠狠吃过半夜饿醒的苦,因此苦口婆心地想劝伊莱尔多吃一点。
伊莱尔:“谢谢你,但我这会儿真的不饿。”
普通食物的能量转化率对于仿生人来说太低了,充电才是最高效的充能方式。
可惜在这里转了这么久,伊莱尔也没有看见充电的装置,好在她还有百分之七十几的剩余电量,开省电模式的话,至少还能撑二十来天。
一个有魔法师的世界应该不至于连充电器都没有,伊莱尔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等这个家的主人回来后问一下就好了,电还够用。
吃完饭,格雷夫人就带着瑞秋出去散步了,得托伊莱尔的福,这位小姐今天的运动量完全不达标,伊莱尔自己则提前回到房间,在她的吩咐下,仆人并没有擅动她的行李箱。
那是一个棕色的手提皮箱,不算大,重量却不轻,女仆长以为里面装着一些贵重的物品,但此时伊莱尔掰开上面的搭扣后,才露出箱子里面一摞摞的书。
是一整套诺艾尔帝国的百科全书,机械之神显然也不是善于讲故事的好老师,干脆就塞满了书让她自己慢慢看去。
“伊莱尔殿下,”门外响起轻缓的敲门声,和女仆长的呼喊,“您在卧室里吗?”
“请进。”
女仆长于是带着几个年轻女人走了进来,最前面的两个衣着明显比后面的几个更高级,伊莱尔默默地看着她们,等着她的主动介绍——这个世界的劳动人民机动性都很强,而且经过机器鸟那回事,伊莱尔已经学乖了,在看完这几大本厚百科全书之前,她最好还是少张嘴发问。
“这是拨给您使用的女仆,”果然,能干的女仆长相当体贴地将主人的沉默视作无声命令,自觉介绍道,“这里总共有两位上等的贴身女仆和八位普通女仆,普通女仆将分别负责为您管理衣着珠宝,打扫卧室起居,以及其它的日常粗活。这两位贴身女仆则都出身自北境的贵族家,这是泽西塔,是怀特子爵的小女儿,是一个说话做事都非常灵巧的女孩儿;这是尤里,她的哥哥是影狼骑士团的副团长弗朗西斯·坎贝尔,她自己也是一个难得的女剑士。”
不同于普通女仆的低头拘谨,两位小姐看起来要不怕生一些。泽西塔有着金色的小卷发,神情好奇不掩惊艳地观察着伊莱尔,蓝色的大眼睛十分讨喜,尤里褐发齐肩,看起来很是文静。
两人看起来都才十五六岁上下的年纪,在伊莱尔眼中跟小孩子也没什么区别,她也不太明白为什么是既然是贵族的女儿,她们还要来公爵家做女仆?
看不懂,伊莱尔谨慎地嗯了一声,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
女仆长又拉开卧室里的另外两扇门,其中一扇门通向盥洗室,这里的盥洗室跟后世差别不大,墙上和地板都铺了洁白细腻的瓷砖,朝门的地方有一面光洁的镜子,往里则是一个足以容下两人并卧的浴缸,墙上装有自动出热水的机器,这次就算没有女仆长的好心演示,伊莱尔也知道该怎么开关水。
还有一扇门推开后,是一间面积有三分之二个卧室大的更衣间,一面墙是镜子,三面墙上都是立地的衣柜,其中的大部分架子还空着,有待填充,但即便如此,光是现在挂上的那部分衣服,也足以更衣间的主人一天两套,换到这个月月底都不重样了。
公爵府很有钱——伊莱尔终于懂了为什么来时机械之神会反复提及这句话。
又介绍了一些家中的情况,女仆长就先告辞了。
她要掌管一整个公爵府的日常工作,好让这个巨大的人力机械能井井有条地运行起来,尽职尽能地让每一个人都过上尽可能舒心的日子,在这样堪称繁重的工作压力下,她能有时间跟了伊莱尔一天,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剩下的工作,也该交给专属的人员去负责了。
“殿下,这些书要帮你放到书架上吗?”小金毛泽西塔抱起桌上的书,眨眨眼睛,看向伊莱尔。
“谢谢你,不用,我晚上需要看。”
于是泽西塔又乖乖地放下了怀里的大部头,尤里则从盥洗室冒出头,平静道:“殿下,热水和浴球都已经给您准备好了,请问您现在准备沐浴吗?”
“辛苦了,我马上来。”
在伊莱尔进入浴室后,尤里却没有出去,面对着前者沉默中带着困惑的眼神,她的目光有些闪烁:“我只是想问……您的头发看起来很美,也很长,看起来不太好打理,或许我能帮上您。”
倒也不至于让一个孩子帮自己搓头发,伊莱尔礼貌地指了指门,于是尤里只好带着遗憾,拎起裙摆出去了。
泽西塔:“诡计多端。”
尤里:“你懂什么。”
她只是想通过观察身体,来试探一下这位圣女殿下有没有练过武,进而判断伊莱尔有多大的可能会对公爵府造成危害。
但泽西塔这个小妞显然把一些不纯洁的想法栽赃到了自己头上。
尤里懒得跟她计较,转而去更衣间帮伊莱尔提前准备明天的衣裙。
而守在浴室外的泽西塔,也在这时候,听到了一阵古怪的声音。
咕噜,咕噜噜,像是烧开的沸水,或者其它正在运行的机械。
……这什么鬼动静?
没等小女仆犹疑地发问,浴室门就被人拉开了,伊莱尔穿着单薄的睡袍,披着毛巾,湿润的长发垂在肩后,随着她每向外走一步,发丝上的水就肉眼可见地干涸一分,等她走到床边的时候,头发已经干透了。
泽西塔顿时顾不上方才那奇怪的声音,眼睛微微睁大,吃惊道:“您的头发干得很快,这是魔法吗?”
“不是,只是一些小把戏。”伊莱尔露出点浅浅的笑意。
为了适应冰寒的末世,她全身的每一个部分都可以全自动加热,吹干头发不算什么,她甚至还可以用手掌煎熟一个鸡蛋。
“好吧,我想也是,毕竟魔法师施法还需要魔法杖和念咒,”泽西塔撇了撇嘴,羡慕道,“但您的这招真实用。”
洗完澡浑身香喷喷的瑞秋被她的贴身女仆送来了,伊莱尔将打着哈欠的女孩抱上床。
在主人流露出就寝迹象后,懂事的仆人就不应该长留了,泽西塔拉着尤里,小声行礼道:“晚安,殿下,愿众神赐予您一个美好宁静的夜晚。”
“晚安,”伊莱尔道,“明天见。”
她的声音温柔至极,好似窗外垂垂的夜色,完全没法让人察觉到话语之下那属于机械和齿轮的本质。
泽西塔的眼神又开始发飘了,最后还是尤里拎着她的后颈,将人强行带走了。
上床后不久,瑞秋原本浓浓的睡意就奇异地消失了一半,她一会儿蹬蹬腿,一会儿又抻抻胳膊,只感觉伊莱尔这里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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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比她的卧室好,就连床都柔软许多,往绸被上一躺,人就随着重力压下的陷窝,骨碌碌地滚到了伊莱尔腰旁。
她抱着伊莱尔的腰,像只猫似的嗅了嗅那股冷香,再抬头时,床头油灯的昏黄灯光流淌下来,伊莱尔半靠着身,捧着本瑞秋光是看着就感觉手累的书在读,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滋味。
于是瑞秋便美滋滋地问道:“妈妈,你在看什么?”
“帝国百科全书,”伊莱尔将书皮掀给她看,里面还夹了张帝国的地图,她思忖了一下以前共事的人类同事是怎么照顾家里的幼崽,忽然开窍道,“你想让我给你念睡前故事吗?”
虽然她手头没有童话书,但是伊莱尔的数据库还有着以前那个世界的经典童话,什么白雪公主、灰姑娘……如果瑞秋有需要,她现在就可以履行自己作为“妈妈”的职能。
谁料瑞秋只是揣上了自己的小猫玩偶,闭上眼睛:“不用了妈妈,我已经九岁了,早就过了爱听睡前童话的年纪。”
伊莱尔疑惑道:“九岁还不是幼崽吗?”
这个年纪的小孩不正是最喜欢幻想和冒险的时候吗?她以前有个人类同事家的小姑娘,都16岁了,还很爱看友谊和魔法小马的动画片呢。
“我是大孩子了,”瑞秋十分严肃地说道,诺艾尔帝国的人普遍成婚较早,女孩15岁就可以结婚了,瑞秋的年纪确实不算小了,“而且我也不喜欢看书。”
她才不是想知道伊莱尔在看什么书呢,伊莱尔看着就很有文化,比瑞秋见过的所有贵夫人都更有气质——她只是想找个借由跟伊莱尔撒撒娇。
见伊莱尔并不反感自己喊她妈妈后,瑞秋松了口气,最初的紧张逐渐消失后,困意也一点点地泛了上来。
身畔的呼吸声趋于平缓,伊莱尔伸手,熄灭床头的灯火,然后依然毫不受影响地看书。
她的眼睛在黑暗里亮起两簇幽蓝色的微光,鬼火似的,照亮了无机质的上半张脸,这会儿房间里要是突然进来个人,绝对会这惊悚的一幕吓得连滚带爬。
窗帘上映照出亮光,渐次变得明亮,接着就是即使隔着房门也能听到的阵阵走动声,不久之前管家才熄灭了整个府邸的灯,只留下门廊外的风灯,现在伊莱尔知道了,是留灯的对象回来了。
她放下书,轻手轻脚地走到阳台上,身后的瑞秋仍把脸埋在被子里,睡得满脸通红。
奥古斯城地处内陆,气候温和,稀疏的星子挂在天上,如同睁闭的眼睛,伊莱尔一手撑在刷了白漆的铁艺栏杆上,眺目望去,夜风吹撩起她白色睡袍的下摆,不带半点寒意。
附着了魔咒的油灯明亮非凡,从庄园外一直照到府邸内,长长的车队驶入,除了车轮和走动的步履声,再没有别的杂音,连住在同一处河畔的其它邻居都没有被这场夜行惊动。
前面的马车已经装卸完毕了,管家站在队伍旁,指挥着其它下人将行李送入府内,他身旁还站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穿着漆黑骑装,长长的斗篷好似一抹阴翳的乌云,自他优越的肩线上垂下,即使站得离人群远远的,存在感也不容小觑。
似是察觉到了打量的目光,他倏然转过头,精准看向伊莱尔的所在之处,深邃的浅灰眼睛微微眯起,透着一股危险的意味。
再想避让也来不及了,况且单看周围人毕恭毕敬的态度,也猜得出那人的身份。
主人回家,天经地义,没什么好稀罕的。
伊莱尔思索片刻,心想以后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干脆先主动打个友好的招呼算了。
月色如薄纱,她淡金色的长发被拢至胸前一边,面容完美而无情,恍若真正的神女降世,高高在上地看来,白裙轻缓飘摇,仿佛风再大一点,就能将她整个人都彻底吹散。
迎着亚度尼斯冷冰冰的注视,伊莱尔朝他淡淡地点点头。
自然而然得好像这处房契上写着的是她的名字一样。
亚度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