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这厢梳洗完毕后,长呼了一口气倒在软绵绵的被褥上,叹道:“嬷嬷,我们初七去一趟法华寺吧。”
“去法华寺做什么?”吕嬷嬷好奇。
她记得玉娘不像江州城许多妇人喜欢去庙里烧香拜佛,可能赶上庙会才会兴起去一趟。
“近来撞上的倒霉事未免太多了些。”
游神祭被贼寇追杀,在曹府又被刁难……指不定接下来还会遇上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听人说,那里请的符最灵了,”玉娘把枕头塞到脖颈下,枕着对吹蜡烛的吕嬷嬷道:“我想去请几道平安符。”
不过去之前,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年初五是夫君的生辰。
生辰礼物她早就备好了,可她突然想换个主意……
玉娘嚯得坐起身,向吕嬷嬷招手:“嬷嬷,你过来。”
.
初五一早,严绥在据点茶楼与何鼎会了面。
屋内明城司数人带刀站立,气氛肃然。
偌大桌案上铺着整张江州城防图,上面细细圈着江州城的兵营、库房与粮仓等关键要地。
“一个城西库房,江州城军营的兵刃马具全堆那儿,”何鼎皱眉,盯着图上两处,“一个封丘门外的粮仓,往这两个地方调人也就算了,可往城东的左营调那么多人去干什么?”
“到底是个老狐狸,”严绥戏谑道,“也留着一手。”
城东左营离青阳县最近,青阳县一旦出问题,立即就可调兵过去支援。
何鼎皱眉:“大人,你说他们私藏的兵刃和火药在青阳县哪儿呢……”
“知道在哪里也运不出来,”严绥淡声道,“还是让他自己运出来。”
“自己运出来?”何鼎一愣,有点不太明白严绥的话。
就在这时,有人叩响了门。
这是明城司的据点,今日所有该到的人都到了,还有谁会敲门?
何鼎与其余明城司的人互相看了看,手缓缓摸上腰间横刀,临近的人开了门,一张嬉笑的脸出现在门口。
这不就是曹宗成安插青阳县的人吗?
何鼎与这个狡猾的小子也打几次交道了!
曹宗成的人居然在这里,怎么知道的?他又听到了多少?!
何鼎等人瞬间拔刀,肃杀之气顿起。
刀尖离那人只有咫尺,那男子抬起手,哎哎了两声:“自己人,自己人,你们也太不礼貌了。”
严绥开口:“何鼎,让陈卫进来。”
何鼎等人收了刀,陈卫大摇大摆地进来,见到严绥又狗腿起来:“大人,我按照你所说,曹宗成今日果然下令要埋一部分的火药在城西还有封丘门外……”
何鼎更不解了。
……
严绥回府的时候天色黑寂,他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韩泰,韩泰牵着马在后道:“主子,夫人说在花苑等你。”
严绥抬了眼帘,看着缓落的雪,道:“知道了,取把伞来。”
他一人沿着廊道、又走过月门,灯火愈来愈昏暗,到花苑时,已是一片漆黑。
她在这里等他作甚么?这么黑,也不提灯。
严绥皱眉,还是抬步走向亭台处。
他刚踏进亭子,忽见亭子旁的内湖有微微亮光。
下一刻,就见星星点点的流萤从四周飞出,飞进亭台,飞进假山,更多的飞向内湖上方。
轻盈梦幻的流萤,明亮闪烁着,与内湖里的倒影一起,宛若夜空繁星。
严绥的黑眸里盛满繁星,也夹杂着丝丝错愕。
“夫君,生辰快乐!”
玉娘轻快喜悦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又提着一个东西在他眼前晃着。
“这是什么?”严绥愣愣问。
玉娘手抬高了些:“这个啊,这个是捕梦网,我自己做的,夫君你不是经常做噩梦吗?我从书中看到,如果将不捕梦网挂在床前,就能把噩梦捉住。”
圆环内编织了一个网,线条歪歪扭扭,环下有几条羽毛垂饰,夹杂在羽毛垂饰间,还挂着一个熟悉的东西。
严绥伸手去触碰,发现是玉娘最喜欢的那只上的金蜂。
玉娘:“我的金蜂可凶了,肯定能把噩梦吓走。”
严绥微垂眼帘,眼睑下的黑眸深沉。
其实他从不过生辰。
这种虚伪的日子聚一帮虚伪的人,每个人各怀鬼胎,对他斟酒举杯,说一些虚伪的话。
恶心。
况且,那些所谓的祝福,从未实现过。
可为什么,他讨厌生辰,现在的他心口却胀胀的,他慢慢接过玉娘手中的捕梦网,摩挲着金蜂,低低道:“多谢——”
话音刚落,颊面突然感受到了香香软软的触感。
这是一个一触即离的吻。
严绥清浅的眼眸微动,视线落在眼前少女的面颊上。
昏暗月光与璀璨萤光交织下,她退回了方才站的位置,但他依旧看可以看清她面颊上的红晕,还有眼底藏着点点喜悦。
严绥忽然意识到,这妇人真的心悦他。
刚开始的她,严绥知道可能只有依赖与顺从,可渐渐地,她似乎变了,变得不只有依赖顺从,还有喜欢。
这妇人喜欢他。
严绥又想了一遍。
他心口胀得更厉害,不仅胀,还跳得咚咚响,溢出来的满足与激动,逐渐蔓延全身。
但蔓延之后,脑海里突然有着一声讥笑:她喜欢的是你吗?
严绥内心深处又升起几分可笑。
他可不是她的夫君。
她喜欢的,是锦绣谎言堆出来的假夫君,是那个和善、温润得仿佛一个完人的陆衡。
而他严绥,是彻彻底底的对立面。
她若是知道,每日里面对的,就是个杀人如麻的恶鬼,每日里碰她的手,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她还会喜欢吗?
愈来愈强烈的躁郁开始充斥他心间,严绥的眼底也凝起了冷冽与烦躁。
现在不好吗?
她为什么要越界?
玉娘鼓起勇气亲完了严绥,耳根连着颊面处都泛着胭脂红,整个脸还烫烫的,她都不敢抬眼看他的神情。
夫君平日里沉默内敛,可能也不适应她突然这么大胆,说不定和她一样害羞呢。
这般想着,玉娘忍不住抬眼对上他的眼。
可他的眼里,唯有冰冷与漠然,看她仿若一个陌生人。
玉娘涌上来的情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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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褪去了。
她的脸上出现了几分茫然与不知所措。
玉娘忽然想到那日在天一阁,他说二人在成婚之前不过见了几次面。
当时她还想不论姚家姑娘是哪个,夫君都会娶。
是了,所以夫君对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他觉得应该对妻子所做的,实际上他对她没有任何心悦之情。
玉娘越想越气,方才的羞涩与柔情瞬间化成了翻涌的怒火。
他可真会装!
玉娘狠狠踩了他一脚,转身就跑回了梨棠院,扑在被衾里,大哭了起来。
吕嬷嬷哪见过玉娘哭成这样。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不是说给主子庆祝生辰去了吗?怎么哭着回来了?
吕嬷嬷听着响彻天的哭声,她走走停停,也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
就在这时,严绥也大步踏进来了,语气很不好:“姚玉——”
话还没说完,人刚绕过屏风,就被一个扔出来的枕头砸了满脸。
“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严绥脸黑得厉害。
这妇人胆子是愈发大了,敢这么砸他的脸?
严绥还要踏进内屋,玉娘跳着下床,推着严绥往外:“我都说了,你走,你为什么还要进来?”
她似乎气极了,也用了大力。
严绥的脚刚被她用力踩了一下,这一推,后背又撞到了屏风的角,一下没站稳,整个人倒了下去。
二人纠缠在一起,玉娘也被带着跌了下去。
严绥将人一把往怀里带,咚的一声,他重重跌到了地上,玉娘跌进了他怀里。
玉娘的头砸到了他坚硬温热的胸膛,揉着脑袋说:“好疼。”
严绥淡淡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到底是谁疼?”
玉娘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也知道是他护着自己,不然摔倒在地的人就是她了。
她连忙爬起来把严绥扶起来,嘀咕道:“我都说了你走了,你为什么还要进来?”
“你看,现在摔倒了吧。”
严绥也算是被她这无厘头的指责给弄笑了,他唇角的笑意很浅,很快也收了,他回道:“我看一眼,马上就走。”
他决定给这妇人时间好好冷静一下。
就这么过日子,不要越线。
而玉娘听了这回答,更气了:“谁要你看?”
严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拂袖走了。
玉娘也扑回床榻,细细碎碎的啜泣声响起,她哭了好些时候,哭得眼睛都肿了,才慢慢睡去。
睡梦中只觉得眼睛处有冰凉的帕巾覆着,她喃喃道:“嬷嬷你真好。”
一觉醒来,玉娘不论是眼睛,还是心情,都好了许多。
可这一整日,夫君都没有来过。
以前,除非去书院的日子,不然他日日都会来的。
不过,不来就不来。
平日里她都会主动示弱服软,主动对他说一些好听的话,可这次她不想先服软,更不想主动与他说什么。
或许是他昨日的反应真的伤到她了。
初七一早,玉娘乘坐马车去法华寺,一掀开轿帘,就见夫君坐在那里,淡淡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愣着干什么?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