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绥没有任何犹豫,提刀在自己胳膊上拉了一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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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娘摸着黑要从小巷中走出来,随着外面的灯火愈来愈亮,眼前的尸海也愈来愈清晰。
她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脑袋也晕晕的。
原来刚刚在巷子里抬脚不小心碰到的东西是别人的残骸。
这里面的尸体不会有一具是夫君的吧?
玉娘越想越难受,但还是拖着自己的身子扶着墙往前走,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喊声:“这里。”
是夫君!
夫君没死!
玉娘立即胡乱地揉起自己那碍事的衣裙,飞快地往巷子口跑去,跑出去后,一眼就看见自己倒在血泊的夫君。
她无暇顾及周遭还有许多人,几步冲到夫君面前。
离得近了,更看清他浑身带血,面色虚弱,一副就要去了的样子。
玉娘方才的忧虑、紧张、担忧还有一直徘徊在心中的恐惧被这么一刺激,再也憋不住,直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夫君,夫君,你要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就与我说,我上刀山下火海也帮你了结。”
玉娘哭得一抽一抽,又补充道:“……但也不要太难的,你也知道我每日里就知道吃喝玩乐,不成事的。”
这话一出,周遭那许多人忍不住一笑。
玉娘认出了为首那人正是天一阁见到的那长脸鹰鼻之人,再看他身后的一群人,无不与他一样装扮。
这等公门劲装,除了如今在江州的明城司,又能是什么人?
玉娘唰得起身,又气又骂道:“你们这些人,刚才那些贼寇追我们的时候不来,现在我夫君都要死了才来,你们……”
“别咒我死,就是胳膊受了伤,”严绥这时开口道,“这些人都是他们杀的。”
何鼎面色不变,顶着那张冷硬的脸却看向了严绥。
……大人,这是我们杀的吗?
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动手了?
玉娘立即变了神色,笑容堆满脸:“我就说嘛,这世间除了明城司的大人们,还能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大人们杀得好,替我们老百姓除了大害了!”
“就是我的夫君,”玉娘又蹲下身,一副想碰严绥胳膊又不敢碰的样子,拧着哭脸道,“伤成这样,他的身子本来就不好,这得养好些时候了……”
何鼎开口道:“我叫辆马车,再喊个大夫,送二位回家。”
玉娘一听,欣喜万分:“那真是太好了,多谢大人。”
说着又小心翼翼地扶起夫君,对他道:“夫君你听见了吗?这位明城司的大人又帮我们请大夫,还送我们回家,夫君也快感谢一下吧。”
何鼎哪敢受这句感谢,他来得晚了没被罚就不错了,连忙斩钉截铁:“不用。”
他怕玉娘坚持,又强调道:“真不用。我们快走吧,伤势耽搁了不好。”
于是一行人准备去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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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嬷嬷找了玉娘许久都找不到,以为把人弄丢了,心灰意冷打算回府找人去搜寻。
结果刚进林书院,就见韩泰与何鼎两个在廊下贴符纸。
明城司其余人不是得了主子命令不得随意进府的吗?
这到底怎么回事?
吕嬷嬷刚想问什么,韩泰指了指屋门,让她先进去。
吕嬷嬷一开屋门,一枝杨柳枝蘸着水就往自个儿身上招呼来了。
玉娘一见到她,眼中满是欣喜,但根本不忘手中的活:“嬷嬷你终于回来了!夫君说你一定会回来的,我还想着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出门找你去了。
嬷嬷,今夜的事太晦气了,我给你身上驱驱,保佑我们家再也不要遇到这倒霉的事了。”
说着这话,玉娘又用杨柳枝甩了几下。
吕嬷嬷见到玉娘平安,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但主子好像受伤了,不过比起伤势,目前屋里这神神叨叨的情势,似乎更令主子头疼。
那沉着脸却又不知说什么的样子,真是难得可见。
玉娘给林书院里里外外都撒了一遍杨柳水,决定要回去给梨棠院也撒一遍,临走前跑到严绥床榻前,细心叮嘱道:“夫君,那碗符水可别忘记喝了。”
严绥不回答。
这碗符水谁要喝谁喝,他才不喝。
玉娘又道:“夫君,不如我看你喝完再走吧,不然我放心不下。”
这妇人。
严绥淡声回:“我会喝的。”
得了夫君回答,玉娘才安心离开。
等玉娘一走,严绥皱眉道:“把这碗东西给我倒了。”
吕嬷嬷刚要端起放在桌案上的符水,严绥道:“等她走远了再倒。”
严绥还补充道:“倒远些。”
等说完了这些,严绥让韩泰与何鼎进来,何鼎将与曹宗成的会面禀告给了严绥,又道:“当时属下察觉屋内还有其他人,可能就是那俞远丰。”
韩泰疑惑:“俞远丰肯定认出了夫人是陈煦之的夫人,这才派人追捕,只是他们二人都是魏王的人,也没听说关系好到这份上,拼了那么多人就只是要把同僚的妻子带回去?”
何鼎道:“大人,将这女子当做诱饵,我们只需设好局,就等着那陈煦之自投罗网!”
严绥的面色平静,眼内无情无绪。
那妇人在别院已有三月,三月来都无任何人前来搭救,他本以为是陈煦之根本没有搭救之意,那这妇人没有可利用之处。
可照目前的情势,恐怕是那头根本不知她在此处。
俞远丰虽死,但曹宗成肯定知道此事,那离陈煦之得知消息也不远了。
何鼎之意,将这妇人当做诱饵设局确实可行。
只是诱饵二字,说起来简单,到时候两波人马真对上,意外太多。
这妇人今日哭哭啼啼,到那时指不定又吓成什么样,不过之前就算那般凶险,她豁出命也要护他……
严绥想起游神祭上的种种,眼底多了一丝异样,心口也酥酥麻麻的。
但这种感觉,他不适应,也不喜欢。
“就按你说的办,但此事要从长计议,”严绥疏冷的眉眼刻着一丝淡漠,“撤回青阳县的人,再过一月,送信去盛京。”
等活捉陈煦之后,这妇人也没有再留在江州别院的必要,以她的身份,自然是杀了干净。
但他也可手下留情,给她一笔银子让她去过个安生日子,算是给她一条活路了。
屋内蜡烛渐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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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都商量得差不多了。
韩泰与何鼎准备退下,临走时被严绥淡声喊住:“派两个人再去趟汝州。”
今日的事蹊跷,恐怕不只是为了陈煦之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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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都走后,屋内恢复一片寂静。
严绥闭上眼,眉间还萦绕着丝丝倦怠,昏昏沉沉之间,听见屋门被轻轻拍响:“夫君,夫君,你睡了吗?”
严绥揉着眉心,开门,迎面是玉娘如花的笑靥。
严绥没有看玉娘,冷淡的视线投向一旁不敢抬头的韩泰与吕嬷嬷。
玉娘察觉到一丝夫君的不快,连忙替他们二人说话道:“韩泰和嬷嬷都拦着我不让我过来,是我硬要过来的夫君,我还和他们说了,你们还拦着,明日就把你们都发卖了!”
这气势,还真把自己当这儿的女主子了。
严绥觉得好笑,这一不留神,就让她从自己手臂下像泥鳅一样滑进了屋内。
严绥跟上她的脚步进屋,问:“你要做什么?”
玉娘已经脱了鞋盘坐在严绥的床榻上。
一进青纱帐,就闻到了他身上惯有的药味,再打量其他,枕头被褥齐整,明明人刚起来,倒像是没睡过一样。
哪像她什么小玩意都摆在床边,一觉起来,被褥也凌乱得很。
玉娘有些不好意思道:“夫君,我本想着你胳膊有伤,这晚上起夜要喝口水也不方便,我怕其他人照顾不周到,便想着今夜过来……”
她知夫君的好意,就因为她之前生病,到现在二人也分着房。
若她说要过来陪夜,夫君定不会让她进门,所以她才想出了这招来。
毕竟夫君今日还舍命出去吸引贼寇,她若还顾及自个儿舒坦,这也太对不起夫君了。
“只是没想到夫君的床榻竟然这么整齐,可我的睡相不是那么好……”
岂止是不好,简直是差极了!
严绥回想起曾经吕嬷嬷的禀告,说她睡个觉第二天早上起来,头和脚都能颠倒。
严绥干脆用这个理由道:“我身上带伤,你晚上也睡不安稳,你还是回去。”
听听夫君的话,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替她考虑。
玉娘羞愧,更加打定主意不走:“我没有打算睡觉,你放心吧,夫君,我不会碰着你的伤口的。”
她说着,也不去碰严绥的被褥,便直愣愣地平躺下来,缩在一旁。
严绥沉默,还是让吕嬷嬷再拿了一床被子来。
玉娘钻进被窝,还想张口说什么,就听到夫君声音极淡道:“休息。不要说话。”
玉娘闭上嘴巴,抬眸看了眼夫君的面容。
他面色平静,可那浅淡的眉眼蹙着,明显多了几分疲惫还有着丝丝厌倦。
玉娘知道夫君肯定不会厌倦自己,那是在厌倦什么呢?
严绥闭上眼没多久就又陷入了噩梦。
昏沉模糊之间,隐隐约约有一股茉莉花的清香传来,他意识到这是玉娘的香味。
清幽婉转入鼻,他没有了睡意。
严绥缓缓睁开眼,万籁寂静中,她的呼吸凌乱,还在小心翼翼地翻来翻去。
他盯着青纱帐顶,神使鬼差地问了一句:“今日,你为何要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