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不打了,你们细雨剑宗的剑法,真是哪哪都透着一股小家子气,不过如此!”
月射野径,雪压紫竹。
天地幽幽,唯有一刀一剑相鸣。
金铁鸣声落处,竹影摇摇,雪沙簌簌,焦玉川收剑入鞘,抬头看向竹林小径那头的陌刀客。
陌刀客抬手拉了拉黑斗笠,一张刀疤斜生的脸颇为不客气地睐着焦玉川:
“喂,你也是从昭平过来的,路上有没有见到过照水那小子?我和你打得不痛快,还是和这小子打才有意思。”
狼刀说着,把刀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浓浓的不耐气息。
她那晚出了昭平后,马不停蹄追了一路,愣是只花了一天两夜就穿过了整条山麓古道,早早进了驺城。
在城里又来回转了几日,人都闲得尽去招猫惹狗了,就是没叫她见到照水那小子的影。
狼刀忿忿之余,不免也感到纳闷。
照水此前没出过昭平,定是不习惯走水路的。就算真要走水路,也得先进了驺城才能寻得码头开船。
真是服了这臭小子,到底跑到了哪里躲着?
拦路的陌刀客出言不善,焦玉川身后两个年轻剑客听了,甚是不服,相继争道:
“休要胡说!细雨剑法讲的是明心见己之道,润物于无声,匿影于无形,怎么到了你嘴里却变成了小气!反倒是你,出口便随意贬损别宗功法,你这种人的刀法又能有多大气?”
“是啊,听足下的意思,难道足下还见过比细雨剑法更为厉害的剑法?总不可能是孤游宗的人吧?”
两人愤愤不平,狼刀冷哼一声,提刀指着她二人:
“行了,我可听不得你们在这文绉绉说什么酸话,不服就来打!打赢了我,我就承认你们细雨剑法也没那么不堪!”
“打就打!”二人手握在剑柄上,就要出手。
“奚师妹,谷师妹。”焦玉川及时出声制止。
她抱手朝狼刀客气道:
“狼刀前辈刀法凌厉,小辈此战幸得领教。只是恐怕要让前辈失望,我一路沿着边春岭山脚行来,同样没有见过照水馆主。”
她略加思索,提醒狼刀,“或许照水馆主并没有走这条路。边春岭虽险,但除非天时不作美,翻山要比绕山快上许多。”
“呔,我竟忘了这茬!”狼刀闻言大叫,自顾自说起话来,“这么说,难道她已经离了驺城?不可能,最近雪下得这么大,她必还困在路上。啧,麻烦,我还得回头找她!”
说完,丝毫不顾焦玉川三人,扛起大刀就往相反方向快步而去。
“焦师姐!”
眼见着这叫人气得牙痒痒的黑斗笠就这么跑了,两个年轻剑客将手从剑柄上放下,面有不虞。
焦玉川看着这两个尚未出师的师妹,叹了口气,问道:
“方才话没说完,不知师门怎么将你们也派了出来?难道掌门的病……”
焦玉川问到一半,心里已有了答案。
掌门这么多年来都未曾在任何人面前现身,对外说的是闭关,但只有自己人知道,其实是因为掌门病得越来越重。门内已经派了不少门生外出分头寻找神药,眼下见到这两年刚拜入门下的师妹们,焦玉川便心知掌门的病这是等不得了。
听师姐说起掌门,两个师妹也记起自己这趟出门是为了寻药的大事,只是那陌刀客实在可恶,突然冒出来就要动手,还敢当着她们的面对师门口出不逊!
焦玉川见她二人还在生气,无奈摇头。
倒也不怪她二人如此不平,毕竟如今江湖中的各大剑宗,除了四大门派中的孤游宗,就属细雨剑宗为个中翘楚之一。
那孤游宗隐居于西川的云崖碧嶂之中,多少人心向往之,将铁鞋踏破,却遍访名山皆不得。孤游宗超脱尘外,宗内门生亦是来去无踪。归则放白鹿,嗟长风;出则游四海,倚孤锋。宝剑藏匣宁毋鸣,鸣必斩不平,治凶行。事了拂衣去,闲情寄我酬。
曾有人偶然得见一孤游门生真身,惊为仙人之姿。此话虽有夸张之疑,但也能从中一窥孤游宗之超逸飘然。
世人寻常不见孤游宗,是以细雨剑宗便是大多数人眼中的第一剑宗。两位师妹大抵是头一回见竟有人对细雨剑宗不屑一顾,这才气得厉害。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二位师妹莫要再恼,寻药才是正事,”焦玉川安抚完二人,又向她们问起段师妹,“方才听你们说,你们出师门后走的是山阴落英道,不知可在路上遇见过段敏?”
“段师姐?自然是见过,”二人点头,“白日里才刚见过呢,就在城里。只是师姐看起来像是有急事,我们便只同她打了招呼就走了,当时还奇怪怎么没见到焦师姐你呢,原来师姐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在驺城见的?”焦玉川听了这话,吃了一惊,“段师妹平日里瞧着开朗,却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几回都独自行动。上回她一个人差点遭了险,这回又不辞而别,我实在担心她。”
“焦师姐莫要担心,不是说段师姐之前一直在打听救命恩人的消息吗,我想大概是因为她一直找不到想要找的人,心里难免藏着事情。”
师妹们反过来安慰焦玉川。
焦玉川仍有虑色:“但愿如此。”
三人又粗粗说了些旁的话,便在月影下匆忙分了别。
……
“当年尘霄先师游至丹山,见春风细雨,万物生发,有所感悟,乃创细雨剑法,于丹山开宗授徒……
“近来有谣语传言,谓细雨剑宗独门心法有易筋伐髓之神妙,实属无稽之谈。疏雨心法可助修习之人明心清志,净骨洗髓,此乃譬喻之语,不可当真……
“少侠若是得了有关心法谣语的新消息,还望回信详悉告知。”
照水趴在桌前,就着烛火一字一句将信笺上的话读完,又细细斟酌了一会措辞,提笔在信笺背面写下近日烈元心种种怪异举止之事。
写到段敏时,照水略有犹豫,省去真名,只写有一细雨剑宗门生遭烈元心抢夺心法未遂。
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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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信写完,她耐心等墨干了,卷起信笺塞进竹筒,刚给信鸽爪上系好,信鸽拍了拍灰羽,眨眼便飞出门去。
“钟城君,你这鸽哨真是好用,你这友人也甚是靠谱。”
干完一件大事,照水长长伸了个懒腰,扭头催促身边人道:
“只是天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气虚体弱之人,更是要注意休息。”
钟玉书摇摇头,将自己手头那一张信笺看了又看,半晌才接上照水的话:
“驺城今日新出花灯伤人怪案。我明早就走。”
“那就更应该早睡了,你该不会还想直接等到天亮就走吧?”照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明白这人为何总是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了,“对了,钟城君,我能不能先把这个鸽哨留着啊?或者你可还有多余的,等我进了驺城再还你。”
她挥了挥手里的木葫芦。
“嗐,你尽管留着,我这儿也有一个,她用我的就行。”
巴图端着满当当的盘子走了过来,分成三份放到桌上。
她半夜醒来肚子饿得慌,打算摸黑进后厨寻一些金老板给她们留的夜宵,结果一下楼就见这二人竟然还在挑灯读信。
钟玉书这般她并不觉得稀奇,倒是照水小小年纪也跟着不学好,是以她刚才已经把钟玉书好好“数落”了一顿。
“来,先凑合着填点肚子,等你过两日进了城,我再请你大吃一顿,”巴图把份量最多的那份给了照水,又将带茶水的那份推给钟玉书,“看你是不用睡了,喝点茶提提神。”
“嗯。”钟玉书拿起茶杯,先是闻了闻,终于没闻到那股药香,直接一口将茶水一饮而尽。
她实在不喜药味,平日里喝药的事能逃就逃,但到底是金老板一片好意,别看她喝茶时面上风轻云淡,实际上胃里早就拧成了苦瓜。
“哎,你们当真天亮就走?”照水关心道:“虽然雪小了些,但山麓古道恐怕还结着寒冰,想来很不好走。不如等过了午时,天稍微暖和了,好歹安全些。”
“驺城的事等不得。死物显灵。不伤人且好说。伤人。必须严查。”
钟玉书脸上浮现出一丝冷色。
“那照水就只能送二位先行了,老梅村和严深的事我既然已经插手,必要一查到底,令真相大白。”
照水朝二人拱手,算作道别。
“好,小妹也别心急,等我进城,也顺便帮你打听打听。”
巴图见今晚这觉也是睡不成了,索性陪着钟玉书熬到天亮,给照水讲了半夜的北疆逸闻,正讲到当年越家军遭乱军围困,就要绝地反击的精彩之处,她一拍大腿,起身道:
“天将亮,我二人先走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小妹,驺城见!”
巴图大姐可是在故意吊我胃口?就是茶楼里的说书人,也没大姐这么会留扣子。
照水忍笑想道,到底没把这话说出口。
她起身跟巴图和钟玉书到了门前,三人简短告了别,照水站在红梅下,目送她俩在青黑天穹下骑马奔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