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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来者巴图

作者:牧野听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天光乍现,风敛云消,连下了多日的大雪终是在这一个寻常的清晨小了一些。


    深冬山谷本就幽静,尤其是在经历了昨夜好一番凄厉动静后,眼下更显出几分肃杀。


    小路两边,紧闭了一日的砖屋大门终于开了一条小缝,门后老妇战战兢兢探出花白的脑袋,向外张望了一眼,便猛地将身子缩了回去,捂住身后幼童的眼睛。


    有一两个胆子稍微大点的,轻手轻脚出了家门,明知昨日那神秘少年早已离去,却仍不敢大声呼吸。


    想到那个独自一人来了又去的红衣少年,几人皆觉自己仍在做梦一般。


    放眼望去,只见万顷苍茫,满目皆白,唯有村头那棵半要枯死的老梅,枝头上零落点缀着几瓣 “血色”——


    高二麻五人的头颅被那少年随意挂在了梅树高处,一个个皆凸着眼珠,任由路过的乌鸦啄食。


    老梅村村民看着这骇人一幕,不知怎的,却觉得原先活着叫她们感到害怕的高二麻几人,死了后看起来反倒不过如此。


    “这,这都是昨天那个小娃娃一个人杀的?” 有人忍不住打破沉默,“那孩子是什么来头……”


    “俺昨天在家里偷听到她们说起金家三姐,难道是如意从外面请来的大侠?”


    几人对视一眼,转身走到金三姐空置的屋子前,还未推门进去,便闻到一丝残留的血味从屋里传来。


    “咦,好像有人打扫过……”


    一人轻轻推开屋门,惊讶发现屋里地上墙上都新洒了水,丝毫不见血迹,收拾得比之前还要干净许多。


    “不敢相信,那几个恶棍竟真就这么死了,金三姐也算是大仇得报,”  几人唏嘘间,生出几分愧意,“当年俺们无处可去,不愿意离开这里,却也不敢拿这几人怎么办。昭平和驺城都来过人查案,她们每回都躲得远远的,俺们还要继续住在老梅村,哪里敢多说她们的坏话,不然等官家的人走了,这后面的日子也是不好过。只有三姐看不过去,好几次和她们呛声,最后却是她老娘遭了难……唉,这仇虽是报了,可人也已经没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哪种选择更好?”


    窝在人群身后的幼童听不懂什么报仇什么选择,只是用充满稚气的嗓音问大人道:


    “姥姥,那树上的几个人,是死了吗?她们平日里都好凶,每次村里来了陌生人,大家都躲在屋子里不说话,那些陌生人最后都是哭着走的。可是明明我们的人比她们还要多啊?只要我们不叫她们欺负人,那些被欺负的人也就不会哭了。”


    幼童百思不得其解,“我在书里看过恶狼吃羊的故事,那些羊为了不被吃掉,就默许狼去吃别的羊,姐姐说这叫同流合污。我们这样,是不是也算书上说的同流合污呢?”


    听了幼童的话,大人们一致哑口,无言以对 。


    此时再去看村头那棵老梅上的血污头颅,竟又觉得这些头颅并不是少年随意挂上,反而别有深意在其中。


    ……


    飞瑛掩蕊,朔气摧枝。照水松开捻着梅枝的手,弹落一树积雪。


    “果然还是这个时节最适合赏梅,可惜现在大家都不在身边。”


    她将剑收进腰带,抖了抖一身布衫,又踢掉靴底的雪水,这才进了谒舍的门,笑着对迎上来的金三姐问道:


    “药可是煮好了?”


    “今天天没亮,你带着灵芝回来后,我就立即去煮了新的汤药,早就给严铁匠服过了,她人现在还算平稳,就是一直昏迷,恐怕还得等上个两三日才能醒。”


    金三姐将照水迎进大堂,殷切拉到火盆边坐下:


    “这火盆烧了有一会儿了,正暖和着呢。你刚练功回来,出了一身的汗,可千万不能受了凉。”


    “多谢三姐,”照水接过汗巾,给自己擦了汗,环视一圈,觉得奇怪,“段敏人呢?怎么回来后就没见她人?”


    “你是说那个救了严铁匠的少侠?她昨日见我先回了谒舍,得知你最早也要到今早才能回来,便托我跟你告别,说是自己得抓紧时间赶回师门,来日有机会再见面。我一直忙着照顾铁匠,差点把这事忘了,你问我才想起来。”


    “她走了?”照水讶道:“那门前红梅树下系着的那匹青骢马又是谁的?店里新来了客人?”


    “是,昨天夜里你回来前不久,有位客人来店里投宿,一身绿袍穿得单薄,又牵着一匹瘦马,看样子像是个仕人,大概是身子骨经不住冻,打住下后就一直呆在屋子里,估计还没睡醒呢。”


    “原来如此。春雨节将近,这个时候出门,大概是要赶去哪儿赴任吧。”


    照水很快把这事放下,又压低声音同金三姐道:


    “昨天你在严铁匠家里,可发现了什么特殊的东西?”


    “哎,说来也是可怜,我进了严铁匠家,发现她家里除了用来打铁的器具,几乎就不剩下什么了,不过,”金三姐从怀里取出两件物什,递给照水,“我在她家窗沿上发现了一些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你想找的,我还是给带回来了。”


    照水先接过其中一枚稍大一点的玩意,乍一看以为是块灰黑色的石头,摸着才发现这玩意原来是寒铁。


    严铁匠打铁手艺了得,在这样小的铁料上雕刻打磨的功夫竟也不赖。


    “一把剑?剑锋黯淡无光,意指尚未开刃,”照水细细打量着这把小拇指大小的小剑,自言自语道:“这严铁匠好像对未开刃的兵器很有执念,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她想起自己昨天给严铁匠传渡内力,对方体内经脉流畅,气转通达,种种迹象都表明此人曾拥有过深厚内力,但她身上又分明没有一点练过武的迹象。


    未曾专门修习过内功,怎么会有如此强劲的内力?


    而这样强劲的内力,又为何会从她体内消失一空?


    照水思索片刻,暂时没什么头绪,便不再多想,去看另一件物什。


    这件物什相比起先前的小剑就普通多了,只是一颗寻常的朱色珠子,还没有自己一片指甲盖大。


    照水把珠子放在眼前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这珠子有什么奇特。


    难道这珠子对严铁匠有什么特殊意义?


    照水还在认真端详,一旁金三姐看她始终不说话,略带担忧道:


    “这两样东西是不是都没什么特别的?真对不住,本还想着能帮上你的忙,毕竟,你为我报了这么大的仇……”


    照水替她结果了高二麻几人,这可真是天大的恩情。昨天她们在老梅村村尾分别的时候,她还当真以为照水只是单纯去取药的,直到她一直惴惴不安守到快要天亮,猝不及防见到归来的少年身上未完全洗去的鲜血,这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现在回过头来再仔细想想,这少年有这么大的本事在身,解决完高二麻她们后去严铁匠家里找东西只是顺手的事,哪里需要她金如意去做?分明是看出她不想正面对上高二麻她们,却又不愿伤了她的自尊,这才想出了这个法子。


    “三姐把东西顺利带回来,就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况且要不是你告诉我,高二麻此人虽性格多疑,但一见着钱就走不动道,我还不一定能这么快掐准她的命脉呢,”照水笑嘻嘻牵过金三姐的手,握在自己手里,“现如今仇已报了,你又有自己的生意,未来说不准还能再开一家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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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馆,这我可不得好生恭喜你啊金老板。哪天金老板要是发达了,可别把我给抛到脑后啰!”


    “瞧你这话说的,”金三姐嘴上这么说,却是被照水逗得眉头舒展,合不拢嘴,“哪里用得着等到日后发达,我眼下手头就有点积蓄,还是够你这些日子在我店里好吃好住的。哎,可不准拒绝,必得让我来请你!”


    “那我就不辜负三姐好意了。”


    照水早看出金三姐一心念想着怎么回报她恩情,虽然她倒不觉得这是什么特别了不得的事,但她也不愿见三姐心里一直记挂着此事,便顺势受了这份情。


    两人挤在一张板凳上烤着火盆,说完正事,又随口聊起这雪约莫着过两日便能彻底停了。金三姐正同照水绘声绘色说着驺城每年开春迎春宴上的热闹,外头忽然传来一声马嘶,紧接着便有一陌生身影现身于谒舍门前。


    “打扰二位,”来者一身绿袍,身后牵着一匹北疆黑马,竟是和金三姐说的昨夜那位投宿客人差不多的行头,“不知可有一名叫钟玉书的客人正住在贵舍?”


    绿袍来人身有八尺,颧骨突出,周身散发着北疆人难以掩饰的粗犷之气,却是一副仕人装扮,态度放得极端正,语气也极为客气,站在门前朝她二人拱手问道。


    “这位客人是?”金三姐没直接回答,反问她道。


    “哦,我叫巴图,是北疆阿玛尔城上一任的城君之一,现调任至驺城,协助驺城新城君处理城内事务。这位名叫钟玉书的客人便是驺城的新城君,她比我早走一步,我在外面见着她的青骢马,这才前来一问。”


    巴图一字一字认真答道,话里还带着些北疆特有的口音。


    她这么一说,金三姐和照水便想起来,等过了春雨节,确实又该到了各地城君三年轮换的日子。


    阿玛尔城位于北疆雪山之上,离这儿可有一段距离,看来这位巴图已经赶了不少日子的路,看着依旧精神奕奕。


    “她在楼上歇息着,雪天赶路怕是累得不轻,眼下恐怕不方便见你。要不我先给你开一间客房,你们二人在我店里休整几日再走?”


    金三姐确认了对方身份,这才答了巴图的话。


    “有劳老板,只是住一晚就足够了,赶路要紧。”


    巴图再次拱手谢过金三姐,付过赁钱后,转身牵着马儿去了梅树下,将黑马同青骢马拴到了一起。


    又进了大堂,点了些垫肚子的肉饼热汤,在火盆边的桌子坐下。见照水一个少年独坐在旁,她来了兴趣:


    “小娃娃,你在看什么?”


    照水捏着那颗从严铁匠家里带回来的朱色珠子,撑着下巴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答巴图的话。


    巴图一惊,心知自己应是哪里冒犯了这位少年,忙正色改口道:


    “请问这位客人,你在看什么?”


    “这就对了,我可不是什么小娃娃,偏偏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叫我,我不大爱听,”照水瞬间喜笑颜开,把朱色珠子放到巴图面前,“哎,你一个做城君的,按理说肯定比我见识广,可见过这珠子?”


    巴图这时才终于看清了这颗小小的朱色珠子,毫不犹豫点头道:


    “见过。”


    “当真?”照水惊道。


    她就是随口一问,本没指望能这么巧就遇见一个认识此物的人,没想到此人竟真的知道:


    “看你回答得这么快,难道这是北疆之物?”


    话刚问出口,照水倏地愣住,紧接着恍然大悟。


    她先前因这颗珠子是从严铁匠家里找到的,便尽顾着从严铁匠身上下手,却忘了那烈元心老贼,便是一副北疆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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