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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是耶非耶辨真章

作者:牧野听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厌胜,厌而胜之,是一种可祝祷,亦可诅咒的巫术。医巫不分家,是以自小在镜花药谷长大的祝新知对厌胜术颇有了解。


    厌胜术滥觞于西伏山一带,起初是人们用来与上天神祇、自然万灵沟通的仪式术法,后来才渐渐从正统巫道中分了出去,落到了百疫门中梦鬼一支的手里。


    自然,术法本身并无错,全看用它的人如何。这厌胜术被梦鬼占去,叫她们为己所用,很快便同她们先前就已掌握的各式幻术糅合在一起,制出了只能由其四角玉铃铛驱动的厌胜幻术。


    祝新知下山后,还特地回了一趟镜花谷,期望能从药谷成山的典籍医案中找出一点有关这独门幻术的线索。奈何梦鬼本就出没无常,且心狠手辣,喜取人性命,毫不留情,哪怕从其手中侥幸逃脱,至死也无法恢复正常神智。


    镜花谷曾收容过几个因中了厌胜幻术而痴傻的病人,便是谷内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来看了,也只能摇头叹气。


    “难道这厌胜幻术真就这么厉害,无药可医无迹可寻?说起来,我幼时那次……”


    祝新知毫无头绪,只能匆匆同长老们告别,揣着满腹疑问出了药谷,快马加鞭上了赶去盛州的路。


    眼下,她在陈襄的配合下很快从侧面杀进屋顶一众梦鬼摆出的阵法中。


    阵法破了个口子,梦鬼们迅速堵上空缺,眨眼结了一个新阵法出来,将她与照水、狼刀三人夹在中间。


    “啧,一刀宗的人,怎么也来跟我抢人头?”狼刀一刀撩开从上方挂下的银线,另一根银线紧跟从下方过来,她冲祝新知不耐烦道:“你们这种大门派的人不是向来自视甚高,不屑掺和这点小打小闹吗。不过也是,看你就是个毛头小子……”


    狼刀喜欢痛快,这黏黏糊糊杀不干净的玉袍人搅得她不痛快,说话自然也就不咋好听。


    她只是随口一说,祝新知倒认真听了,也认真想了,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她俩素不相识,这人怎么就看不惯她,便也没答话,况且她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她奔到那抹红衣身后,替照水接下银线绞击,说道:


    “照水馆主,你的那些学徒怕是遭了点麻烦,我一人虽能抽身,却恐招架不住,眼下不知如何是好?”


    事发突然,祝新知来不及斟酌用词,只能将语气放得平常,免得对方乍地听此消息,乱了心神。


    不料照水看都未看底下,甚至头都没回,只轻轻道了一句:


    “谢过你的好意,只是你不必担心。”


    说着,一脚踹上试图绕过她去攻击祝新知的梦鬼,夺了此人的玉铃铛。


    这可真是意想不到的回答,祝新知险些愣住,又说:


    “梦鬼惯会用幻术作弄人,今日却不同寻常,恰巧那不明来历的白衣人也没了踪影,我是怕其中有诈——”


    这时那狼刀也挤了过来,嗤道:


    “毛头小子,你年纪轻轻,眼睛倒不好使,那群小屁孩不就在那里,一个不少,你自个沉不住气,看走了眼,凭空闹笑话出来。”


    “并非如此……”祝新知皱眉,不知该不该同这狼刀透露实情。


    她和狼刀虽同用刀,但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自己与狼刀不怎么对付,因此心里不大愿意同这人说话。


    “嘁,什么如此不如此的,这帮百疫门狗改不了吃屎,就是指望你自个先乱了方寸,往陷阱里跳。再说,就算那些小屁孩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也是死生有命,同你有何干系!”


    狼刀睨了一眼这年轻人,只觉得大门派养出来的门生果然见识不足,难担大任。


    她照水一个做师傅的都不急,你替人家操这份心作甚!


    祝新知大惊失色,怎能有江湖人面对人命关天的事说出这等无情的话来!


    她下意识去看照水,照水注意到她神色不虞,一挑剑尖将先前夺得的玉铃铛朝狼刀掷去:


    “前辈,我手里可是已有七个铃铛了,不知前辈战绩如何?”


    照水笑意吟吟,落到狼刀眼里便格外可气。她瞪眼一刀把铃铛拍开,随手逮住一个玉袍人抛到院子中,跳了下去:


    “哼,我不跟你俩个在这东拉西扯! ”


    院子里众武者和梦鬼们一片混战,狼刀冲进去,径直挥刀劈开一条大道来。祝新知见此人没有再上来的意思,扭过头对照水道:


    “照水馆主,实不相瞒,我幼时曾身中蠹虫,偶然吃了一种奇药后,便不再受任何蛊幻奇术影响,只是会头疼发作,但眼下我并未……”


    言尽于此,她想了想,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自己已说得足够明白,对面如此淡然,估计是早就留有后手,既然如此,她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但愿今日这帮梦鬼是真的没有玩什么把戏罢。


    祝新知按下疑虑,不再多想,专心同照水一齐对付敌人。


    琼花漫天,兵器交鸣,带过阵阵罡风。楼飞星枪出如龙,一杆虎头芦叶枪扫退一众玉袍人,长杆在密麻银网中穿梭而过,回到主人手中。


    楼飞星接住枪杆,眉头微微一皱。


    不对……


    她趁着敌人还未攻过来,垂眼看向摊开的手掌。


    掌心纹路斜生,老茧遍布,在大雪下反射出浆白的光芒。


    她又抬头环视一圈,身前阿扶出棍挑上玉袍人臂膀反手卸了对方胳膊,不远处武者们配合狼刀打散梦鬼众。再远一些,那些隔岸观火的武者抱臂站在廊檐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垂髫稚童缩在最后捂住眼睛,吓得不敢出声……


    等等,不对,不对!


    楼飞星眯了眯眼,再度细细看去,却只觉眼前远远隔着一层极薄极淡的雾雨,笼在廊中众人身上,望不真切。


    紫霞居客一阵恍然,手心遽然起了灼痛。


    低头一看,大吃一惊。


    只见方才还好端端的手掌,此时横七竖八裂开数道,渗出细细血线。


    不好,这银线有古怪!


    楼飞星猛地趔趄一步,撞上从后袭来的玉袍人。


    青影疾掠,阿扶闪身横棍截住这一击:


    “岛主。”


    “这棍不可再用!当心银线!”楼飞星咬咬牙,将长枪扔至兵器架上,双手从怀中取出一叠飞蝗石,朝敌群掷洒。


    敢用这等邪术对付老娘,找死!


    青衣少年不明其意,抬头正对上廊中白衣观客,眼睫一敛,似是发觉了什么,当机立断将竹棍从中一拔,拆成两截,竹中窄刀锋芒毕现。


    她毫不犹豫将其中一刀脱手甩出——


    碧绿竹节高速飞转,瞬间扎中白衣人,穿身而过,直直插进背后砖墙。


    那层淡淡笼罩在白衣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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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的雾雨颤了一颤,流过几道水纹,转眼恢复如初。


    “燕十九”不疾不徐摇着折扇,脸上仍是那副悠然观战的神色。


    “是幻境,”见此诡异情景,阿扶未显慌乱,喃喃低语,“除了在战的这些人,其余人此刻怕是都已不在此馆之中。奇怪,为何这幻术不拿来对付我们,却是用在这些人之上。”


    猝不及防的疼痛从握着竹棍的手中传来,阿扶睨一眼掌心血线,若有所思,镇定自语:


    “先前我一直用竹棍应战,并未察觉不适。只有识出幻境后,才开始受伤,这或许就是梦鬼银线的特别之处。”


    血还在源源不断透过细缝往外渗出,青衣少年并未弃棍,罔顾疼痛,握着竹节上前继续杀敌。


    两进大小的武馆内,双方已交手过数十轮,始终不见一方有显露颓势的迹象。帮照水解决掉一个又一个梦鬼,对面阵法依然连绵不绝拥上前来,祝新知心头愈发沉重。


    这群梦鬼,怎的好似杀不完?


    她不会看错,百疫门此次来人顶多只有六十余,而她们这方也少说有二三十来人下场,怎么可能会杀到现在还不见头?


    祝新知身处屋顶之上,视野看得清楚,武馆外并没有多余的梦鬼现身,因此不会是这个缘故。


    她本还以为是自己弄错,但在转身看到银线阵坤位刚刚才被照水一剑击杀的玉袍人瞬间补位的那一刻,不禁后背发凉。


    这、这、这,死而复生?


    一滴冷汗从祝新知额头沁出。


    她大骇之余,目光在那玉袍人腰间逡巡,没见着被照水勾去的玉铃铛,确认这和先前那个死在照水剑下的是同一个。


    “你是人是鬼!”


    祝新知忍不住脱口而出,语毕,意识到自己情急失态,索性翻身上前,刀尖趁势破开此人胸前衣袍,那被宝剑洞穿的伤口一览无遗暴露在眼前。


    洞大的伤口鲜血淋漓,边缘覆了一圈细细的白痕。白痕冒着血珠,正在朝内一点一点缩小。


    “非人,亦非鬼,实为傀儡。”


    “是傀儡。”


    两道声音同时在院内响起。


    阿扶用竹刀掀起被她踩在脚下的“尸体”袍摆,发觉这根门道颇多的银线不止是被其握持在手,还暗中缠绕在这些玉袍人后背,一句“是傀儡”的判断说完,便听见另一道声音从头顶传来。


    抬头望去,茫茫天穹,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众人一听这话,手上皆是一顿,因激战而发热的头脑冷静稍许,朝地上一看,这才发觉原本横躺在地的梦鬼“尸体”竟不知不觉少了大半。


    “十九?”


    听出燕十九声音,照水出声回应,手中长剑停了下来。


    但只是沉吟几息,她便突然眼神一凛,剑锋一闪,朝玉袍人中一个不起眼的身影刺去!


    寒剑逼近,藏在敌群中的玉色身影泰然自若,指尖轻轻一挑,银线遽然震颤。


    只是一刹,眨眼前还在同众人对战的梦鬼众,眨眼后便一统闪现至屋顶上,动作整齐划一,将照水四面包围。


    “照水馆主!”


    祝新知眼睁睁看着众傀儡从身边闪过,照水瞬间被敌群吞没,不见身影。


    立在垂脊上的傀儡之主一声轻笑,隐在浑敦凶兽面具下的面容散发出不可探查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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