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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别叫她妈妈

作者:风雪压我三百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沈砚之眉间凝重,目光扫过田埂上枯瘦的桑苗,声音沉若重砖:“桑田不独桑,间作倍收粮,听起来倒是新奇。可农事关乎万户生计,一招踏错便是饿殍遍野。姑娘这法子,是得哪位农家耆宿指点?还是哪部名书古籍上记载过的?”


    苏意晚张了张嘴,刚想说“这是现代作物轮作理论”,话到舌尖却像吞了团乱麻一样难以倾吐。


    但总不能说自己是从几百年后穿来的。可若说是家传残卷或名书偶得,沈砚之定会要她拿出来……


    谢辞瞥了眼苏意晚紧抿的唇,心如明镜,替她挡下盘问,掷地有声:“沈兄素来明达,怎的今日拘于典籍二字?正所谓‘采捃经传,爰及歌谣,询之老成,验之行事’。那些农书也是田间地头得来的真章。苏姑娘的法子,虽闻所未闻,但我相信她确是躬身实践得来。”苏意晚此时难以启口,想必就是因为这些法子不属于这个世界,而是来自她所谓的异世吧。


    “幼安,我信你处事周详。”沈砚之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些,却仍不肯松口,“可她终究是闺阁女子,未踏过几亩真正的泥田,若有差池,我这乌纱帽事小,周庄几十户人家的活路事大啊!”


    “闺阁之见?沈同知沈大人这话,是把我们深闺妇人都看扁了?”


    清冽爽利的女声从田埂那头飘来。


    三人回头,只见一女子身穿竹布衫,腰束青布带,鬓边没插珠翠,只别了支银簪,但那簪头斗大的明珠,绝非凡品。


    沈砚之的脸唰地红了,方才正色半点不见,搓着手就迎上去,连声音都软趴趴的:“阿蘅,你怎么来了?”他伸手想去扶那女子,却被她侧身避开,指尖只捞到一片虚空,他倒是习以为常,一味赔笑着。


    被唤作阿蘅的女子瞥了他一眼,却是没搭理他,目光扫过苏意晚,又落回沈砚之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不驯的笑,“我愿意信这位姑娘的,听姑娘言语就是敢于创新,有想法,肯做实事的。不像某些大男人,畏首畏尾的,一股子当官的狐媚龟缩做派。”


    沈砚之陪着笑,伸手想去捋她鬓边的碎发,被她睨了一眼,又悻悻缩了回去,只一个劲地解释:“我不是那意思……我是怕……”


    “怕担责?”白若蘅挑眉。


    “你怕啥担责,我可不怕。大不了我白家为苏姑娘兜底。实践出真知,没有不尝试就打退堂鼓的道理。”


    白若蘅是苏州首富白家嫡独女,苏州城半数钱庄是白家的产业,运河上三分之一的货船挂着白氏的旗,即便是整个苏州的粮荒,白家也能扛上三月。


    于是沈砚之立刻忙不迭点头:“是是是,还是阿蘅想得周全。”


    他转头看向苏意晚,脸上的凝重一扫而空,“苏姑娘,方才是我迂腐了。请问你这混种之法,对这个豆种可有要求?”


    苏意晚的目光一直黏在白若蘅身上。这位姐姐的见识、魄力,比许多男子都通透,言论间还有几分莫名的熟悉感。


    听见沈砚之唤她,这才回过神儿来,道:“还要选短生期的品种,最好能在桑苗长旺前收一茬,不夺地力。另外,播种时要离桑根三尺远,免得争肥。”


    言罢,她从袖中摸出一张折得整齐的宣纸,是她昨夜熬夜手绘的图谱,标注着桑苗与豆种的间距、行距。


    沈砚之看了图谱,也是啧啧称赞,“当真细致,我这就找人誊抄,给农户分发下去。”


    谢辞低声笑道:“沈兄惧内,倒是惧得明事理。”


    白若蘅朝苏意晚伸出手,那手细若无骨却格外有力:“苏姑娘,你这法子若成了,便是救了周庄的命。白家虽有钱,却也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往后你若需帮手,尽管找我。”


    “白姑娘这般气度,怕是要让天下男子都汗颜。”


    “那当然,从来巾帼非蓬蒿,何须仗男作依靠,我们女子,未必不能靠自己活出个人样来。”


    沈砚之在一旁连连点头:“是是是,阿蘅说的都对。我这就去安排农户领豆种,定让苏姑娘的法子落地生根!”说着便要转身,却被白若蘅叫住。


    “等等。农户要是不愿意,也不必相逼,但凡是愿意试试我们这法子的,先给五两银子当定心钱,着算是白家给的,不用算在官府账上。”


    沈砚之连连应“是”,转身便带着随从匆匆去了。


    谢辞举手抱拳:“白姑娘此举,当得起‘仁心在怀,财为所用’八字。”


    白若蘅挥挥手挑眉一笑:“你也不必奉承,听多了生厌。我不过是见不得人被逼得走投无路。再说,苏姑娘的法子若真能成,将来推广开,白家的粮栈也能多收些粮食,算是互利双赢。”


    “对了,我在城郊办了个启智堂收了些农户家的女娃。可那些教书先生,只会抱着三从四德的老调子念。动不动教些《女诫》,那书满纸都是捆人的麻绳。女子若能读书理事,何必困在绣楼里描鸳鸯?总之他们只会“之乎者也”,没一个像姑娘这般有新见识的。”


    她往前凑了半步,银簪上的明珠晃了晃,倒显得她有几分俏皮:“不知姑娘肯不肯屈就?去我那启智堂,当个教书先生?”


    苏意晚不好意思地轻声道:“我不是苏州人,此行是家里人有事所托,怕是待不久。但白姑娘这学堂,我倒真想去瞧瞧。毕竟这世上,肯为女子开一扇窗的地方,太少了。”说着,她目光下意识朝谢辞征询。


    谢辞会意,颔首道:“那我们一道同去。”


    苏意晚心里松了口气,方才白姑娘对他言语不客气,还以为他会恼怒,真怕他一个小肚鸡肠叫来什么暗卫把白姑娘给嘎了。


    白若蘅笑着点头。


    穿过竹林,远远便看见竹篱围出的院子,檐下挂着块黑檀木匾,上书“启智堂”三个大字,篱墙边种着几株向日葵。


    不过,和他们对面而来的,还有一路马车。


    铜铃随风作响,一只养尊处优的手撩开了苏绣车帘,紧接着,玄色镶银边的衣摆垂落下来,扫过车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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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铜环。


    萧彻踩着车夫递来的脚凳落地,靴底沾了点黄土,他厌恶地碾了碾。


    待身正,他目光斜睨竹篱上“启智堂”的匾额。


    搏兽堂之后,许樵先是与秦冉会面,确认她安好无恙,就依照他所言,更名换姓潜入高相军营。


    倒是那个秦冉,据线人所言,没事三天两头的往城郊学堂跑,脚程勤快得像与人偷情。


    受人所托,他总要对秦冉的去向上心些。一番查探,倒让萧彻对这个名叫启智堂的学堂有些好奇。


    据说,这启智堂专为女子设立,但也不是不收男子,只不过要交三倍束脩,


    这苏州的学堂何其多,启智堂这番行事,来此求学的男子却不减反多。


    因为这启智堂教的东西是外面学不到的。


    这可稀罕了,哪家学堂不是教授四书五经,怎么就是学不到?


    于是萧彻决心乔装来这启智堂一探究竟,看看这所谓女子学堂,到底有何独家密辛。


    却没想到,竟在此跟谢辞和苏意晚打了个照面。


    看着二人熟悉亲密的姿态,他牙酸腹诽:好一个谢幼安,明明苏意晚也一同来苏州却也不提前告知与他。把人藏着掖着迟迟不来见他,还以为他真是有什么事耽误了脚程才一直不与他会面。


    原来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可真是在东宫一手遮天不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就知道他定然是重生,就知道他知晓了苏意晚天命之女的身份,想先下手为强!


    绝不能让这个佞臣得逞!


    苏意晚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萧彻几步迎上来,声音带着憨气:“妈妈!你怎么才来?”


    “妈妈”二字炸得苏意晚五雷轰顶。她愣在原地,面颊烧红,耳根烫得发疼:“这位公子,你、你认错人了吧,乱说什么!”


    天杀的,她哪里有这么大的一个儿子,这这……是巨婴吧。


    她心虚地朝谢辞和白若蘅看去,摆手道,“我真没这么大的的儿子,你们可别误会……”


    谢辞面色一沉,挡在苏意晚面前,朝萧彻冷声道,“太……公子莫要玩闹。几日不见,连基本礼数都生疏了,见了面怎么不先向为师问好?”


    萧彻目光扫过几人。


    苏意晚定是没有重生。明明上辈子他最得意自己在调情之时叫她“妈妈”“母亲”。而她也会受用地回应自己“乖儿子”“小狗”云云。


    那时萧彻虽不解,但苏意晚说这是他们那个世界情侣调情的称呼,很是流行,萧彻便也纵着她。


    她若有记忆,听到这个称呼,不该是这个吃了苍蝇一样的反应……


    苏意晚听见谢辞的话心里就清明了。


    原来此人就是原著《傻太子的掌上娇妻》男主萧彻啊。


    就是这行事作风也太雷人了。


    她可没有那什么好为人母的特殊癖好。但念着萧彻此时还是个傻子,心中惊澜倒也平息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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