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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隐藏支线(四)

作者:面包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涂府地牢。


    逼仄阴暗的地牢中只有一盏昏黄的烛火,偶尔有风吹过,吹得人的影子在地上摇晃。四周静悄悄的,除了铁链的拖拽声以外,只有些零碎的脚步声。


    涂夫人举着烛台,四平八稳地走在前头,遇到些磕碰处,还回头有心提醒。见沈明意一副还没回过神的模样,她不由得轻笑。


    “沈姑娘,方才对不住。”她微微屈身,又拂去沈明意肩上落灰,长叹一声,“但事急从权,眼下你们沈家百年家业门客诸多,树倒猢狲散后,这朝上混乱得很。”


    半刻钟之前,沈明意还是承认了沈家女的身份。涂夫人当即与令珏爆发了争吵,借着争吵的遮掩,她在屋子内又摔出许多动静。


    在无数噪声的掩盖下,她道明了自己的目的。涂夫人曾经受过沈家族老的恩惠,先前那话也只是个试探,既然沈明意仍认自己沈家女的身份,她会为沈明意指一条明路。


    争吵的最后,涂夫人摔了浸血的帕子,高声斥责令珏:“胡闹,即使你爱慕沈家女,也不该寻个相似女子来作贱!有本事你就辞了官,去那西疆流放之地与她作伴!”


    她嘴上斥责,手上却捧了只瓷瓶,沾了些许油膏便往沈明意脸上抹,那油膏清润,刚上沾上脸,沈明意的面容便有了轻微变化。


    待令珏牵着梨花带雨的少女愤然离去的时候,沈明意那张脸与原来已经只有七分相似。


    直至消失在众人视野,令珏还是一副不服管束的模样,他有些烦躁地松了少女的手,然后点了仆从送她离开了涂府。


    沈明意遥望着他的身影,卯足了劲哀怨地唤他:“郎君……”见令珏皱着眉看她,沈明意愈发带劲,期期艾艾地对着他伸出手:“郎君……你把我带来这,说好了要给我买四进院子和春风楼的首饰的郎君。”


    此话一出,周遭人皆同情地看着令珏。


    令珏眉心直跳,看了沈明意两眼,到底哼笑道:“不过是些玩笑话,算不得真。”他从怀里摸出袋银子,摔在地上,“拿去,别再回来了,你这般模样可不像她。”


    经这一通大闹,阖府上下都知道暗堂的副掌事恋沈家女不得,在外头寻了个与沈家女眉眼相似的半仙弟子,整日里追着副掌事要银子,还被老大赶出了府里。


    思及至此,沈明意抱紧了怀里沉甸甸的钱袋子,笑眯眯地跟涂夫人说不打紧,她省得轻重。


    前面的路愈发狭窄,涂夫人不得不侧过身子,将火把高高举起,她再度看了眼她们落下的地方,才谨之又谨地开口:“你们如今在外头,也务必小心,这会儿恐怕到处都是各派势力的耳目。”


    沈明意有些诧异地问:“大人不是命官么?这里也敢插人?”


    涂夫人嗤笑一声,算是回应,她捋了捋官服上的纹样,反问她:“你以为我这暗堂,在这朝堂上说得几句话?”


    “……”


    这倒是把沈明意问住了,她一时语塞。一旁始终拎着钥匙串晃悠的令珏接了嘴:“老大这是说什么话?您天天搁朝会上同六扇门的人吵说要他们拨人禁妖,还没说够?”


    “令珏。”


    涂夫人转身,淡淡地瞄他一眼:“你很闲么?这么关心我同那老不死的的恩怨,正好他那儿说缺个人,要不我同他说说?”


    青年瞬间站直了身子,对着涂夫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悻悻闭上了嘴。


    三人没了声,各自摸索着往地牢深处走去。沈明意被夹在中间,时不时能嗅到涂夫人身上还未散去的血腥气,能做至天子一脉直属势力的掌事,这位涂夫人显然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按理来说,暗堂作为天子近臣,面对沈家这样的罪臣,理当视为敌类,但涂夫人非但没有拿下她,还带她来了关押罪犯的暗堂地牢。


    虽说她已事先解释过,因着地牢特殊性,这里全都是暗堂心腹,不得已选了这里。但自来这里以后,沈明意不由得长了个心眼。


    莫不是请君入瓮?


    更令人疑惑的是令珏身为妖族,为何会在此处为推行禁妖令的暗堂打工?甚至从先前他与胡妄的交谈来看,涂夫人分明是知晓他的过去。


    她在那儿想着,前方豁然亮堂了起来。


    “到了。”


    涂夫人将火把靠近墙上的灯座,然后又扔在地上踩灭。她脱下朝服,露出里面一身火红的劲装来。


    面前只有一张桌子,两张小板凳,角落里堆满了柴火,再看向旁边,竟是座铁制的笼子。


    笼子以精铁铸成,上面已经有不少凹凸不平的痕迹,甚至暗色的锈痕。笼子里坐着个垂着头的人,四肢都以铁链穿过,牢牢钉在墙上。那人头发乱糟糟的,又垂着头,看不清模样。


    沈明意僵了片刻,又若无其事地低头。


    涂夫人不甚在意地掠过沈明意,拿起桌上茶盏用袖子擦了擦便递给她:“地牢简陋,沈大小姐将就着,我让令珏这小子提了壶水来。”


    她不去看角落里的人,全当他不存在。


    待令珏为二人倒上热水,涂夫人吹了吹蒸腾的热气,平静地端起来往嘴边送。


    只可惜还未来得及抿上一口,她手中的茶盏便骤然碎了。


    碎瓷片落在木质的小桌上,撞出沉闷的声响,一只长着老茧的手将碎片拨开,现出其中有棱角的石子来。她抬了眼,睨着门口处照的人影。


    一只黑色的靴子踏了进来,虎尾在来人的衣摆后微微摇晃。再往上,胡妄那张脸便从阴影处现出,他手上拎了只烤熟的兔子,手腕处的铁链还在窸窣响着。


    少年弯着唇,行了个不达标准的礼:“冒昧打扰诸位了。”


    涂夫人目光沉沉地看着他,胡妄并不在意,他旁若无人地挤开站在门口候着的令珏钻了进来。


    目光在触及沈明意时,少年眼睛一亮,凑到沈明意身旁,像往常一般唤她:“姐姐。”


    他习惯性地去捏沈明意的腕处,手下却传来奇怪的触感,掌心在那处停下,他垂首便看见一道醒目的红痕。


    “嗯?”


    胡妄啧了一声,有些温吞地抬眼看向面前两人,眸子中浮了星许杀意。


    “怎么回事?”


    涂夫人顺着他的动作看向沈明意腕间,眉头蹙了蹙,头也不抬地平静开口:“令珏,待会儿自己去刑堂领罚。”


    待阴影中人点头称是。她漠然起身,从腰间抽出了配剑,不过一瞬,剑锋便直指少年的咽喉。


    “胡妄,我已放了你的族人。”她的目光如隼,“你当初答应我,不会再踏入京城。”


    “当然。”少年嘴角牵起一抹笑,他温顺地迎向剑尖,惹得涂夫人蹙眉退后。


    “为什么毁约?”她问。


    “为什么毁约?”胡妄松开沈明意的手腕,转过头来重复了一遍,他笑得愈发灿烂,“涂大人,当真是我毁约么?”他以食指抵着剑尖,琥珀色的瞳仁变得昏暗,“你说啊,当真是我毁约吗?”


    烛火被他向前的动作带动,将他扭曲的影子印在土墙上。


    见涂夫人不答话,胡妄再度开口,语气森然:“你当真,全放了吗?”


    “够了!”


    一道白光从众人眼前掠过,胡妄目不斜视地站在原地,擦着他的耳边,墙上钉了一柄仍在震颤的宝剑。他缓缓抬手,将剑拨离几寸,眼睛眯了眯。


    涂夫人站在桌后,坦荡地同他对视。


    “我知虎族近来有些族人失踪,但同我没有半分干系,我们当初做下约定后你的族人我就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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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全部暗中送出了城。”


    “胡妄。”令珏在此时插了进来,拦在涂夫人身前,“若是我们老大有心为难,你们族人一个都出不去。”


    胡妄眸色幽深地他们两个,唇边笑意依旧。良久,他不甚在意地松了沈明意的手,向两人抱拳。


    “那还真是……抱歉。”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已可以确定暗堂没有在这件事上做任何手脚。那么……朝堂中就必然还有另一支势力在捣鬼。


    可那些捉妖世家,不是自诩清流,只抓大凶大恶之妖么?


    他没了兴致,兀自掀袍坐下,掰下一只兔腿塞给沈明意,而后随手一扬。


    剩下的兔子便全数被扔进了铁笼里。


    原本安静的笼中人一跃而起,抓住了兔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姐姐。”他贴着沈明意,笑盈盈地望着沈明意双眸,“我来见你了。怎么不理我?不都说小别胜新婚么?姐姐不想我?”


    少年身上还穿着锁链,纠缠间在沈明意身上压下几道红痕。他面上几分委屈的神色,唇角却一直翘着。血契也因着他情绪的波动变得滚烫。


    不就是几只阴沟里的蛆虫吗?没有关系,他已经不是孤伶伶一个了,会有人永远在他身边。


    他会,让那人一直信守诺言。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沈明意下意识抽回了手,却在触及少年瞬间变换的神色后,顺势搭在了他的背上。


    两人的互动当然也没有逃过涂夫人的眼睛,她拧着眉,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现下她自身难保,虽不知胡妄因何纠缠,但让他带沈家女走,似乎也是个法子。


    但这人可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自鸣翠山出事后,这只老虎便彻底脱离了所有人的掌控,只凭自己的心情做事,连一直在追查他的赫赫盛名的捉妖师也无法再为他设下限制。


    她只盼沈家女能看分明这是个没感情的主,别在她脱身前,别硬生生被拐了去。


    涂夫人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似乎毫无防备的沈明意,又看向自家混小子,竟兀自思衬起以令珏这脸是否能将沈明意的注意力拉回一二,让她好再做打算。


    令珏对上自家老大视线,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涂夫人瞬间别开眼断了心思。她揉了揉眉心,捏来一只杯子,无视了两人黏糊糊的怪异姿态,继续刚才的话题:“既然你来了,便一同听听。”


    “我先前说,沈家树倒猢狲散,有千双眼睛等着拿捏沈家错漏以讨好背后那群人,是以沈家女这身份便要不得。”她嗓音平稳,有着不容置喙的力量,“我会为明意换个新身份,对外称是家中远房侄亲,明日你们便出城去。”


    “去哪?”


    “邺州。”


    室内静了几瞬,涂夫人观察了其余几人神色,沈明意和令珏茫然,胡妄倒是一副不意外的样子。


    他不轻不重地把玩着沈明意的手指,头也没抬地问:“凭什么?”


    涂夫人似是已经料到他会如此反驳,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向前推至桌子中央。玉佩莹润通透,上面雕的是个涂字。


    “主子?”令珏站直了身子。


    涂氏的玉佩见其如见涂夫人涂昭本人,涂夫人从不假手于人。


    看着胡妄终于正色,涂夫人扔下另一则消息:“虎族失踪族人最后消失之地,在邺州,其余消息,到了我自会递给你。你只需护住沈家女。”


    这是她最后能拿捏胡妄的一样东西了。


    胡妄不再说话,却也没反驳。涂夫人满意点点头,又柔下神色看沈明意,“明意啊,沈家那桩案子,我身为近臣,不得多加打听。但前日里来有人送来消息。”


    “你祖父去世前,也去过邺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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