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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腐尸身份

作者:森林漫步的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漕岸调查无果,吃过午餐后,三人无功而返。


    书房内气氛有些沉闷,顾瑛犹豫再三,还是将木牌与腐尸间的可能关联向沈镜悬禀明:


    “侯爷,今日顾瑛有一点小发现。”


    “那日我在昀河边发现的尸首,脚踝上系着无字残牌,今日一见与官漕河工所佩木牌形制有些相似,而杜督头言及早期河工木牌并无编号,那尸体很可能戴的就是昔日旧牌。”


    沈镜悬闻言,眉梢微挑,露出些许异色,但仍淡淡回道:“那具尸体,前几日本侯倒是瞥过一眼卷宗,仵作记录,溺亡至少已有一年以上,而且若我没记错,尸体并无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件,更无你所说的木牌。”


    “什么?不可能啊,”顾知语脱口而出,“我亲所见……”


    “一具无名尸首,与先前事件并无直接关联,底下人未加重视,也属常情,兴许是漕口失足跌落的河工,之后派人再寻家属便是。”沈镜悬打断她,显然不觉得这腐尸身份于他们查账有何帮助。


    顾瑛心中一沉,不甘心就这么草草揭过,急声道:“侯爷,那尸体呈现卷曲姿势,绝非简单失足溺水那么简单。若木牌存在足以证明死者与官漕有关,这背后岂能没有隐情?”


    尤宵驰一直静立一旁,听了顾瑛急切言语此时平稳开口:“顾娘子,据我所知,宁州每年上报失踪人口多达百余,若一桩一件查,有线索就罢了,没线索,我等可就落了州府口舌。”


    “我看,不如从先前官印伪造入手,宁州城内有工匠能仿制官印以假乱真的屈指可数,顺藤摸瓜,或可撬开缺口。”


    “不可。”


    沈镜悬几乎立刻否决,他眸色深沉,指尖敲着桌面,“官印之事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此刻去查无异于告诉他顾知语还活着,打草惊蛇不说,他们要是提前灭口,我们便前功尽弃,再无实证。”


    尤宵驰面色不变:“那依师兄之见,该当如何?”


    房内一时陷入沉寂。


    一条条线索似乎都是死路,顾瑛脑中飞速转动:官面调查落人口舌,那……


    她忽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豁出去的亮光:“侯爷,尤御史,明路不通,我们或可走暗线。”


    两人闻言目光同时聚焦在她身上。


    顾瑛深吸口气,说出想法:“码头之上,每日往来人口众多,船工、河工、力夫、商贩乃至地痞流氓,消息最为灵通。官府账本可以做得漂亮,人的嘴却未必都能封住。谁家人不见了,谁家突发横财了,官老爷们听不到,但码头上定有人知道。”


    她看向沈镜悬:“顾瑛愿再探码头,不用官府身份,说不定有意外收获,即便无功而返,如此也不会露出侯爷和御史。”


    沈镜悬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半晌,他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迎上顾瑛灼灼目光:“倒也是个法子,只是那地方龙蛇混杂,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和脑子,本侯担心你被人卖了还得倒给人家钱。”


    顾瑛:“……”


    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硬着头皮说道:“小人可扮作寻亲的外地妇,尽量低调……再者说,这不是还有侯爷和御史在后方驰援我呢嘛。”


    “哦?”沈镜悬似乎被这个说法取悦,轻笑一声,“也罢,本侯便允了你去码头探上一探,但若还跟之前一般不告而别……”


    “小人自行了断,绝不拖累侯爷!”顾瑛立刻接口。


    “记住你的话,去准备吧,”沈镜悬挥挥手,转念想起什么,补充一句,“下午杜督头要宴请我与阿驰,州府大半官员估计都会应约,把握时间。”


    顾瑛听出他言外之意,点头应下,行礼退出,书房门合上,屋内只剩下沈镜悬与尤宵驰二人。


    尤宵驰目光扫过顾瑛离去身影,沉吟片刻:“我会派人暗中策应,以防不测。”


    “准了,”沈镜悬颔首应下,把玩着手里盘珠,状似随口一问,“你觉得,她能查到么?”


    尤宵驰:“她那狗鼻子,说不准真能闻见什么呢。”


    -


    当天下午,顾瑛换上一身浆洗发白的粗布衣裳,又用头巾包住大半脸颊,背着旧布包,假戏做全,包里还塞了几个菜馍,顺利混入熙攘嘈杂的漕运码头。


    上午巡视时,码头一片井然有序,如今混入底层再来却是另一番景象:


    晌午刚过,正是一天内最热的时候,等着接活的船工一窝蜂挤在码头角落小处阴凉地,眼神麻木而渴求。


    工头呵斥声此起彼伏,拎着皮鞭在一旁虎视眈眈,吆五喝六,全然不似巡视时的和善亲切。


    顾瑛刻意在人群间徘徊,假意打听浆洗或做饭的短工,耳朵却竖得老高,捕捉着零碎的信息。


    “唉,这活儿越来越难找了……”


    “可不是,说是漕运兴旺,咱这辛苦钱也不见涨。”


    “听说前几天上游又沉了条私船,跟上次一样,死不见尸。”


    “嘘!小声点!别让官爷听见!”


    几句抱怨飘入耳中,她无意靠近几个正在歇息的老船工,递上半个馍搭话:“大伯,向您打听个事儿,俺男人前些年跟船走了就没信儿了,听说咱这宁州码头消息灵通。”


    老船工警惕地打量她几眼,见她一副愁苦妇人模样,才叹口气:“妹子,在河上讨生活,失踪个把人的不稀奇。想寻人去那边告示板瞧瞧吧,官家会贴认领告示。”


    顾瑛道了谢,挪到码头入口处木质告示板前,上面果然贴着几张泛黄的海捕文书和认尸告示。


    其中一张告示明显新贴不久,顾瑛扫了几眼,正是那具昀河腐尸的体貌特征。


    她心头一紧,正想仔细看着其他几张,旁边卖茶水的老妪嘟囔道:“又是认尸,这月都第三张了,唉,作孽啊……”


    顾瑛顺势低声问:“阿婆,来寻人的多么。”


    老妪摇摇头:“多,那可太多了!自从漕口营生好起来,邻州邻县的人都往咱宁州跑,毕竟跑次船搬次货可比家里种一年地强,但人多了钱反而少了,那些官老爷船老大可喜死了。”


    那老婆子一口气嚷了半天,话题越跑越远,顾瑛沉住气听,总算听到想听的消息。


    “当然,跟你似的来寻亲的就更多了!大多是白跑一趟,寻着寻着死了心自己也留下来成了苦工。”


    “哦对了,有个叫阿丽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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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经常来。她爹也是一两年前跟船没了,她就不死心,在码头都帮工快半年了,见了认尸告示就去看,倔得很。”


    阿丽?


    顾瑛心中一动,直觉是突破口,细细打听了阿丽样貌,顺着老妪指点,悄声来到码头东处专门堆放缆绳的交流,一眼看见埋头苦干的阿丽。


    阿丽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皮肤晒得褐黄,身形高挑结实,浓眉大眼,神情里交叠着不服输的韧劲和挥不去的郁气。


    顾瑛刚靠近几步,阿丽已有察觉,猛地回头,眼神锐利,带着十足戒备,二话不说,抄起手边短棍劈头盖脸就砸过来。


    “滚!再跟着老娘,打断你的腿!”


    顾瑛吓了一跳,慌忙闪躲,这才想起自己为了低调,衣着中性,包脸包头,难怪被误认成了登徒子。


    她赶紧提高声音用女声解释:“姑娘误会!俺是女子!是来打听事的!”


    阿丽动作一顿,棍子仍横在身前,眼中怀疑未消:“女的?鬼鬼祟祟,找我打听啥?”


    顾瑛急中生智,挤出两滴眼泪,拿出方才编好的说辞:“俺……俺也是来寻亲的……俺哥在码头做活,快半年没捎信回家了……俺娘眼睛都快哭瞎了……”她一边说一边留意阿丽神色。


    听到“寻亲”二字,阿丽紧绷的神情稍稍缓和了些,但语气还是带着悍气:“码头这么大,人来人往,你怎么找我头上来了。”


    顾瑛连忙借机打听:“俺哥叫四喜,以前好像在官漕大船上做活,刚才我在告示栏那听说你常在这儿寻亲,可有听说过?着好端端的人怎么就突然没信了……”


    阿丽眼神黯了黯,冷哼一声,棍子这才放了下去:“那个大嘴巴茶婆子,真服了,官漕大船?哼,看着光鲜罢了,突然没信儿的多了去了,不是卷进浑水没了命,就是得罪人被……”


    她话说到一半正到关键,却也意识到失言,猛地刹住,“四喜,没听说过这名。”


    在这时,一个七八岁小男孩沿着木栈道一溜烟跑来,对着阿丽喊:“阿丽姐!又贴新告示了!官爷说是前几天从下游捞上来的!”


    顾瑛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紧紧盯着阿丽。然而,阿丽却一反常态,平静得与那茶婆子口中所说的“不死心”两模两样


    她只是“嗯”了一声,对那小男孩摆摆手:“知道了豆子。”然后便继续低头整理她手里缆绳,仿佛那认尸告示与她毫无关系。


    顾瑛忍不住轻声问:“姑娘不去看看吗?”


    阿丽头也不抬,声音闷闷的:“看了又怎样?看了这么多年了。”


    她似乎不愿多谈,直起身开始赶人:“你走吧,找人的事,去衙门问比在这儿强。”


    顾瑛见她态度坚决,只好道谢离开。


    走出几步,她回头望去,只见阿丽依旧低头干活,肩膀却微微垮下。


    这个阿丽一定知道些什么。


    顾瑛握紧拳头,线索虽微,但终于不再是毫无头绪。码头暗潮流动,即使汛期凶猛也不该失踪如此众多,莫非真藏了吃人大嘴如此吞噬人命?


    顾瑛边想边走,浑然未察觉到暗处,一双眼睛正目不转睛注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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