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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各怀心思的合作

作者:森林漫步的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马车轱辘碾过泥石土路,一陷一起,吱呀吱呀地在一片寂静中格外清晰。


    温九应是从昨晚就没休息好,路途如此颠簸还是抵不住疲惫抱着顾瑛胳膊沉沉睡去。


    至于顾瑛……


    一边是温九紧抱着不撒手,一边是沈镜悬价值不菲的袖摆,顾瑛被挤在中间动弹不得。


    她夹紧双腿,生怕一个石子把她颠飞了。


    颠飞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离沈镜悬连一米距离都不到。


    此时,侯爷端坐着阖眼,月光透过车帷纱帘洒在他眉目间,长睫垂落,敛起平日里抹不去的讥诮,一时只留下一团静谧。


    “再看,眼珠子留下。”


    冰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吓得顾瑛一个激灵,赶紧别开眼神。


    这样一个美人,嘴怎么能这么臭。


    顾瑛忍不住心里遗憾。


    误会虽然暂且解除了,但两人信任依旧为零。


    沈镜悬慢悠悠睁眼,眸子在幽暗光线下深不见底,像树梢上的老鹰锁定猎物,阵阵寒芒刺得顾瑛不敢直视。


    他嘲弄着说道:“方才不是挺能耐的,这会神气劲儿上哪去了?”


    顾瑛喉头干涩,下意识咬住嘴唇,声音细若蚊鸣:“不敢不敢……”


    “你?不敢?我看你胆子大得很,能做上宁州第一位女官,确实是有些本事,”沈镜悬嗤笑一声,指尖摩擦着拇指墨玉扳指,“顾瑛,你究竟是谁的人啊?”


    他尾音上扬,看似不经意一问,压迫感却沿着视线向她逼近,惹得顾瑛头皮一紧。


    “小人……不过运气好,正赶上长公主推行女官改制,一介九品芝麻官能是谁的人,”她抬起头,迎上那双打量的眼睛,话锋一转,“小人如今只是一介草民,想自己活命,护住能护的人。侯爷手握权柄,我愿做您的刀,只求您开恩,为臣洗脱冤屈。”


    沈镜悬目光锐利如刀,似乎要将她一刀刀剖开,看看她的真心。良久后,他才慢条斯理开口,语气听不出信与没信:“初遇时你也这般说,还不是说跑就跑,只是……”


    “你如今可是关键人物,要杀也要等秋后问斩。”


    感谢侯爷不杀之恩。


    顾瑛听得满头汗,赶忙表示要将功赎罪,说着,暗戳戳问起那封检举信到底写了什么内容。


    沈镜悬倒是坦然,随手从怀里掏出就递过去,顾瑛展信一阅,越看心越凉。


    和侯爷说的一样,顾知语全部计划都在信里写得清清楚楚,具体到顾瑛都怀疑是顾知语自己写出来的。


    只是其中还涉及许多关于阴阳账簿内幕之事,毫不意外地全推到顾知语身上。


    她脸色微微发白,声音发紧:“侯爷,连我现在都有些怀疑自己了。”


    “比起你,本侯更不信姓刘的。”


    “您说刘县令?”


    顾瑛心里也最怀疑他,且不说白天他演的那出戏,最关键的是,他正是宁县上一任主簿。


    当初顾知语翻到这本账时,正值她初上任,对文书整理并不熟悉,自然而然便去求助前任主簿刘康。


    那时刘康可谓是引咎自责,为自己失误遗漏账本包了她一年饭钱,求她不要声张出去。为此还手把手辅导她,倾囊相授,也正是他和顾知语一同核出个账本无误,顾知语才听信他的话给这本“遗失账本”归了档。


    等顾知语业务熟悉起来,这才品味出不对,哪里是“无误”,简直是漏洞百出。


    车厢内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温九均匀的呼吸声。


    “您怀疑信是他写的?”顾瑛问。


    “七成怀疑,”沈镜悬语气平淡却掷地有声,“账本之事,所知者寥寥,若你死了,一切都死无对证,你的举证不攻自破,而到时候本侯手里的账簿便是铁证。”


    顾瑛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没想到他真狠毒至此,到了这步,她只能庆幸替原主醒过来,还有扳回一局的希望。


    “另外还有一点,对方反应如此之快,下手如此之准,你的行踪被人漏个干净,若非有人通风报信,难道真是能掐会算?”沈镜悬继续说道,而顾瑛早也想到这点。


    原主的死,高溪跳河,温七失踪,温九遇险恐怕都与此脱不了干系。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侯爷,这也全只是我们推测,真论起证据,我怕是有口难辩。”


    沈镜悬重新阖上眼,似乎有些疲惫地揉揉眉心:“那便从账本入手吧,既然这么急于摆脱这东西,里面一定藏有他们脱无可脱的罪证。”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从明日开始,本侯监督你重新梳理账本,要一笔一笔查核,一笔一笔汇报,每一笔可疑款项和账目,都要掘地三尺地查。”


    “是。”顾瑛低声应道,心中却波澜骤起。


    顾瑛偷偷看向闭目养神的男人,侧脸的轮廓在光影中有些模糊不清。


    这位侯爷心思深沉,喜怒难测,他明明不信任顾瑛,却又毫无芥蒂地用她。


    这是初步的信任,还是更深的试探?


    反正不管侯爷信不信,顾瑛自然无法全信。


    虽然他救了温九,还饶了她不问自走的罪,但他身上藏着的秘密比他本身更让人忌惮:这账簿究竟重要在哪,需要侯爷亲自查?


    这事一日不解,顾瑛都难以真正与他站在同一战线。


    只是无论如何,他们现阶段目标一致,那就是查明账簿真相。


    马车微微摇晃,温九在她怀里无意识蹭了蹭,顾瑛收拢手臂,将女孩护得更紧些,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那就从账本开始吧。


    -


    顾瑛求侯爷在谧园多留了一间小屋,好歹是把温九给安顿下。


    刚才碍于温九在场,许多有关温七与焦尸的事她不敢明说,只得等夜深人静后,又去书房找了沈镜悬一趟。


    “你想再看看焦尸验尸笔录?”


    “侯爷此前不是问我发现了什么?方才温九在,我不能说,实际上焦尸舌下那颗朱砂是我送温七的礼物。”


    沈镜悬眉头皱紧,立刻接到:“可焦尸本就很难辨别身份,只靠这点是否有些草率?”


    顾瑛握着拳不动声色:“所以我想再看看笔录,看是否有其他发现。”


    沈镜悬沉默片刻,忽而轻声一笑,“照你性子,难道不应该夜闯宁州府,自己就办了么?”


    怎么这么记仇啊!她偷跑这事还没过去啊!


    顾瑛只得憨憨一笑,连忙奉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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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沈侯爷这座靠山,我还用翻什么墙啊,不如省点力气多给您办点事。”


    沈镜悬并未立刻回应,他目光低垂,指尖拈着一份刚呈上的密报,烛光跳跃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让人看不清神情。


    她知道这个要求有些逾越。


    验尸笔录是重要的案卷,岂是她一个在逃嫌犯随意翻阅的?


    书房里静得只剩下烛芯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过了一会,沈镜悬才从密报上转移视线,朝一旁侍卫微一颔首。


    侍卫会意,无声退下,很快取来一份卷宗放在书案一角。


    沈镜悬用指尖将卷宗推前几分,并未看顾瑛,淡淡道:“小心些,别污了卷宗。”


    顾瑛快步上前,几乎是抢过那卷宗,走到一旁灯烛处急切地展开。


    每个字她都看得极其仔细,甚至逐字默念,不肯放过任何一点细节:年龄二十左右,死因为重锤头部,死亡时间大概是前夜酉时,舌下藏有红朱砂。


    酉时?


    不对,酉时,正是温七回家找温九的时间段。


    心暂且放下一些,但焦尸真身却又陷入谜团,她反复看了三遍,直到眼睛酸涩发胀,字迹在眼前模糊起来。


    不过几百字却写完一个人全部。


    除了证实是一场意图毁尸灭迹的火焚外,找不到任何能指向凶手的证据,更找不到指向焦尸身份的线索。


    顾瑛无力地合上卷宗,手指在封皮上摩挲了一下,才缓缓将其放回书案上。


    “多谢侯爷。”她声音飘忽,低着头,肩膀微微垮下,烛火将她影子拉得细长,在地面上摇曳显得格外孤寂。


    也许没有证据就是最好的证据。


    温七可能已经偷跑回老家了呢?


    像是看穿她心里话,沈镜悬紧接着说:“虞县已派人去过了,你娘尚好,不会有什么危险,至于温七……”


    “顾瑛。”


    沈镜悬忽然叫她名字,声音依旧冷峻,却比平日少了几分锋利。


    顾瑛茫然抬起头,眼眶已然通红。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沈镜悬冷清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这句话并没有多少情绪,像在陈述事实。


    他微微停顿,烛火在他深不见底的眸中跳动,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顾瑛猛地怔住。


    侯爷是在安慰她?


    等顾瑛望过去,沈镜悬却已收回目光,重新拿起卷宗,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淡漠:“死或不死,陷害是真。有这点胡思乱想的功夫,不如想想,刘康为何急着将这焦尸钉死在你头上。”


    “他想掩盖什么?”


    顾瑛心里的结一下松解开。


    悲伤无用,自欺欺人也无用,她活到现在不就是想为顾知语谋取活下去的机会么。


    焦尸是否为温七不是关键,有人想让她们闭嘴才是。


    眼底血丝化作燃烧的火焰,顾瑛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虽然声音还带着疲惫,却已不再迷茫:“侯爷教训的是……顾瑛知道该怎么做了,”她朝着沈镜悬深深一福,“小人告退。”


    沈镜悬听着她远去的脚步声,目光并未从卷宗中移开,只是指尖在“刘康”三个字上,若有所思地轻轻敲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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