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瑛两眼一黑,本来就靠一口气吊着,看清几个大字后,差点当场晕过去。
同款红绫,同款威胁,猜也猜的出是谁的手笔。
不可能!
顾瑛发出了和高溪同款震惊,这才明白了当时高溪为何那么慌张了。
真正的感同身受只有在真正经历过后才能感受到。
顾瑛不接受现实,她撑起身子想跑,树丛里不知道哪个方向射过来一根树枝,轻飘飘地滚落到她脚边下,好像在告诉她:我正盯着你呢,别想跑。
刚才顾瑛还奇怪怎么尤宵驰没出手,怕是早早蹲在这埋伏她呢。
以为自己逃出了一张网,没想到外面还有一张。
“真欺负人。”
喉咙里的血腥味久久不散,她不自觉吐露出心声。
顾瑛重心不稳,颓废地坐回地上,靠着粗糙的枯井壁继续喘气,肺部烧灼般疼痛,一牵引更是剧烈。
她捂着胸口止不住咳,抬头望向黑黝黝一片的山林,望向那个不知在哪正监视她的尤宵驰。
全部行动似乎都在侯爷预料之中,心头积攒的万般崩溃终于彻底决堤,泪珠一颗一颗从眼角滑落,顺着下巴滴落在手背上。
顾瑛抽着鼻子,试图憋回去,手心狠狠揉眼,泪水却越揉越多,直到多到她忍不住失声痛哭。
可呜咽声甚至盖不过周遭蝉鸣,她就像天地间发不出声音的一颗砂砾,被风卷去哪,就只能飘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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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并不好走,无人维护自然是杂草丛生,即使换了辆小马车,走起来也是磕磕绊绊,整整半个时辰沈镜悬才姗姗来迟。
他命手下停好车,让他们去远处候着,自己则是掀开帘子一角,看到满脸土的顾瑛,眉毛无意识拧了一下,适才要开口,却被顾瑛一记眼刀晃住。
“侯爷是来亲自杀我的么?”她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语气却异常平静。
沈镜悬满腔怒火正无处发泄,这一问烧得他心口发闷,气极冷笑:“你?顾瑛,你未免脸面也太大了些吧。”
“那求您大人有大量,再给小人一次机会!”
顾瑛回答出乎意料,沈镜悬一肚子狠话再次被堵了回去。
小小一团影子又跪在地上,头深深埋在膝盖之间看不清表情,但肩膀微微颤抖还是暴露了她内心波澜。
沈镜悬最应看惯别人下跪求饶的场面,也最不应是心软的人。
他一想到顾瑛好赖不分就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刻掐死她清静,但见她可怜巴巴缩在地上真有些像小狗犯了错心里还不服气的样子,气又消了一些。
理智回归后,沈镜悬还是顺着台阶先问出他在意的疑问。
“你要去哪?”沈镜悬问。
“……虞县。”顾瑛老实回答。
“为何要跑?”沈镜悬再问。
“担心您……与县令沆瀣一气。”顾瑛老实再回答。
顾瑛始终低着头,方才发泄一通后,她慢慢冷静下来。
她那时候一根筋得只想脱身,将沈镜悬着急追来下意识当成追杀,现下想想总觉着遗漏掉什么细节。
反正逃也逃不掉,不如再跪一次,这次要是死了,希望顾知语不要怪她没骨头。
“你就没什么要问本侯的么?”沈镜悬松松垮垮靠在车窗沿上,手托着额角问。
“侯爷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顾瑛问道。
“真不知道说你聪明还是笨,”沈镜悬一顿,继续说,“你就不好奇,我是如何知道你们这密道通处?如何拿到你那本账簿下册?又如何知道你要去林场……”
“是要拿黑市买的身契呢?”
顾瑛猛的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沈镜悬,心脏漏跳一拍。
她从未在沈镜悬面前提过半点身契之事,他怎么可能知道。
纵使侯爷手眼通天,密道、账簿,甚至林场都可以用线人解释,种种细节如同戳破的泡泡浮现在眼前。
答案呼之欲出:她身边有内鬼。
顾瑛在宁州两年,朋友并不算多,能交心的满打满算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是谁!”她脱口问出,沈镜悬见她一点就通,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
“你以为只有尤宵驰收到了你的信?本侯同样收到一封,信里详细说明了你全部计划,随信还附着那本账册。”
“我原来是不信的,只是和阿驰对了对内容,可谓是句句矛盾,实在有趣。”
他说完后顿了顿,见顾瑛脸色越来越白,抿着唇轻轻一勾,说出了更让顾瑛心惊肉跳的话。
“信中说,你有一个女性同伙,路上还真让我遇到了。”
顾瑛几乎忘记了呼吸,无数可怕的猜想瞬间涌入脑海,险些直接从地上跃起来。
而沈镜悬说完,把车身帘子全部掀起,她才完整看见车里角落里缩着的女孩。
女孩一看见顾瑛,嘴里塞着布团只能发出“呜呜”声,碍于手被锁在车扶手上动弹不得,只能尽力将身子贴向窗户。
是温九!
他们抓了温九?
“顾娘子莫要误会。”
此时,尤宵驰骑着马优哉游哉地从林子里走出,先一步发声:“前夜赶路时碰到温小妹遇险,这才出手相救。”
顾瑛显然不信他单方面说辞,见状,沈镜悬竟起身亲自将温九嘴里的布团扯出来。
温九咳嗽了两声,泪水止不住流,但她知道侯爷想让她说什么,怯懦地说:“顾姐姐,真是侯爷和御史救了我……”
怎么看都是一出威逼利诱小女孩的戏码。
这让顾瑛怎么相信啊!
“侯爷……这是怎么一回事?”
“快去和你好姐姐说说吧。”沈镜悬却直接解开了温九手腕绳索,示意她下车。
温九不敢怠慢,连连道谢,飞也似地爬下车,飞扑进顾瑛怀里。
“顾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温九一抱住顾瑛,瞬间找回了主心骨,一股脑的委屈化成一滩泪水。
“温九不怕,姐姐在呢,到底发生什么了?温七呢?”见温九虽然发髻歪了,但衣物还算完整,顾瑛松了口气,这才急切问起温七行踪。
温九闷头抽泣,好容易组织好语言,才把昨晚的事讲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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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宵禁前,温七突然说要去办事,温九本来没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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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把李嬷嬷送去虞县老家,顾瑛神龙不见尾就算了,温七也开始经常看不见影子。
温九就像平常一样自己煮了一大锅面,自己吃完又给那俩大忙人留了两碗,就去院子里摆弄她的那些花花草草。
只是这天,她左等右等,眼看坊门就要关了,温七和顾瑛都没回来。
温九刚要出门去寻,迎面撞上上气不接下气的温七,话都没说,冲进厢房就开始收衣服。
“七姐,怎么了?已经宵禁了,要上哪啊?顾姐姐呢?”
“走!去虞县找李嬷嬷,现在就走!”
温七随便拿了几件衣服和干粮,拉着温九就要走,慌乱之余,一脚踹翻了温九的宝贝花盆。
“七姐!我的花!”
“别管花了!快走!”
宵禁鼓声响起,温七拉着温九往城南走,时不时还回头看几眼,不知道在防着谁。
那边建筑大多都废弃了,越走巷子越黑。温九心里害怕,但对温七她是无条件信任,一直等走到了粮仓密道口,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小九,你先走,我去找顾瑛。”
“走……走去哪啊?”
“你记着,路口顺序是左左右左右,出口在李沐子村,记得不?小时候咱们还在那打过鸡呢。从那去虞县要走半时辰,走大路,到了直接找樊婶子。”
温七攥着温九的手絮絮叨叨,攥得温九手心全是汗,望着温七全是关切的眼睛,她总觉着七姐今天有些不对劲。
她从小最听话,姐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问原因。可她今年十七了,顾瑛和温七还总拿她当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温九想问问她们最近到底在做什么,她能不能帮上点忙,心情上上下下,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只问出一句:“七姐,那你们怎么办?”
“晚点我们去找你,你是大姑娘了,一个人要小心。”温热的手摸上温九面颊,温七轻轻捏了一下,最后弯着眼笑着把妹妹推进洞里。
“别担心我们,你快去吧。”
温九点点头,乖乖照做。
从宁州城到李沐子村一切顺利,她一露头,天还没全黑。
她想,既然七姐说马上就来,那就等等她们。
温九抱着行囊蹲在井边上,一等就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直到几个地痞流氓的叫嚣声靠近,温九才赶紧偷偷跑了,但她一个小女孩跑不过十几个男人,要不是碰见赶路的侯爷车队,她不敢想自己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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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九说完后,扯着顾瑛衣角不敢看她神情,总以为是自己的错。
顾瑛心里更不是滋味,要不是因为她,温家姐妹何至于遭遇这些事。
她轻轻摸摸她的头,心疼地看着她说:“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边说边郑重地给沈镜悬和尤宵驰磕了两个,若非他们相救,她能否再见到温九都是个未知数。
沈镜悬依旧那副臭脸,但心情好了几分,食指搭在窗框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徐徐问道:“这下不跑了?”
“自然要跑”,顾瑛直起腰,一双眼眸的闪过一丝狡黠,“跑到您不需要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