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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冲霄影,碎玉惊

作者:姜里个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汴京的秋意是被一场冷雨催浓的。西街的银杏叶被打得簌簌落,青石板缝隙里积着水,映着灰蒙蒙的天。展昭刚在公堂替包拯研完最后一滴墨,就见蒋平掀着雨帘撞进来,蓑衣上的水珠溅了满地,腰间分水峨眉刺的铁环叮当作响,混着他粗重的喘息,像面敲乱了的鼓。


    “包大人!展护卫!”他膝盖砸在青砖上的声响,惊得梁上燕子扑棱棱飞起来,“冲霄楼……塌了!”


    包拯握着惊堂木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说清楚!”


    “是白五爷!”蒋平抹了把脸,雨水混着泥水流进领子里,“他带弟兄们夜探冲霄楼,说是摸到了襄阳王私藏龙袍和兵器的实证,结果刚进密室,楼就炸了!弟兄们被埋在里面,白五爷他……”喉结滚了滚,后面的话咽成了哽咽。


    展昭袖中的手骤然攥紧,巨阙剑的剑柄硌得掌心生疼。冲霄楼是襄阳王赵爵耗三年心血建成的,楼内七十二道机关,据说比皇家秘道还诡谲。前番雷英案虽牵出些蛛丝马迹,却总被赵爵用“皇家别院”的说辞搪塞过去,没想到白玉堂竟会如此冒险。


    “火药引子是‘断魂手’的手法。”蒋平从怀里掏出块焦黑的布片,上面还沾着硫磺味,“这是在废墟里捡到的,布角绣着赵家的暗纹,定是那厮亲手引爆的!”


    林狐蹲在展昭脚边,听见“断魂手”三个字,尾巴尖猛地竖起来。她前日去西街买糖画,还听见货郎们议论这人——据说他袖中藏着三十六支淬毒袖箭,去年在苏州杀了巡抚满门,连奶娘怀里的婴孩都没放过,血顺着门槛流了半条街。


    “我去。”展昭起身时,绯红官袍扫过案角,带起的风卷走了半张废纸。


    “我也去。”林狐突然拽住他的衣摆,指尖深深掐进布纹里。她的耳朵贴在头上,像两片被雨打蔫的柳叶,眼里却亮得执拗,“我的鼻子能闻出活人的气息,还能钻……”


    “不行。”展昭打断她的话,指尖划过她耳后新长的绒毛——上次在青丘受伤的地方,毛还没长齐,“那里太险。”


    “可你会担心。”林狐仰头看他,睫毛上沾着不知何时沾上的雨珠,“我在你身边,你不用分神想我。”


    包拯突然重重咳嗽一声,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转了转,最终落在展昭身上:“让她去。林姑娘的本事,或许能派上用场。”


    展昭还想说什么,林狐已踮起脚尖,用额头轻轻撞了撞他的下巴,像只撒娇的小兽。他看见她眼底的坚定,像藏在云后的星,终究还是松了手,声音软得像被雨泡过:“紧跟着我,不许乱跑。”


    ***冲霄楼的废墟在暮色里像头淌血的巨兽。断梁斜插在地里,木头上的焦痕像凝固的血痂,风卷着灰烬掠过碎石堆,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混着远处汴河的涛声,像支送葬的曲子。


    几个锦毛鼠弟兄正用撬棍撬动块断裂的横梁,领头的瘦高个看见展昭,突然红了眼:“展护卫!白五爷就在下面!我们听见他敲石板的声音,可这梁……”


    横梁压得极实,下面露出的缝隙里,隐约能看见抹月白衣角。展昭挥剑斩断缠在梁上的断绳,剑气劈开扑面而来的烟尘:“搭人梯,我去看看。”


    林狐突然拽住他的手腕,鼻尖朝着东侧的断墙颤了颤:“这边有活气,还有……血腥味,很淡,混着龙涎香。”那是白玉堂常用的熏香,上次在灯会遇见时,她还偷偷吐槽过“比狐狸洞的香囊难闻”。


    展昭立刻转向断墙。那里的碎石堆得像座小山,最底层的青石板却在微微震动,像是有人在下面敲击。他挥剑劈开碎石,露出块刻着云纹的石板——这是王府特有的青石板,比寻常石材厚三倍。


    “玉堂?”他把耳朵贴在石板上,听见里面传来微弱的敲击声,三长两短,是他们约定的暗号。


    “下面是空的。”林狐突然跳进碎石堆的缝隙里,尾巴扫开碎砖,“石板下有夹层,我能闻到桐油味,是机关的润滑油。”她的爪子在石板边缘扒了扒,指甲缝里立刻渗出血珠,“这里有凹槽,是活动的。”


    展昭立刻用剑鞘插进凹槽,发力撬动。石板纹丝不动,反而引得头顶落下几片碎瓦。蒋平突然喊:“我知道了!这是‘子母扣’,得先找到子扣才能开母扣!”他指着旁边一根断裂的盘龙柱,“你看柱身上的鳞片,第三排左数第七片是松的!”


    展昭挥剑挑开那片铜鳞,里面果然露出个铜钱大小的孔。他伸进手指,摸到里面的机关,轻轻一旋——


    “咔哒”一声,石板突然下沉半寸,露出道仅容一人爬行的缝隙。


    “我进去。”林狐立刻蜷起身子,尾巴在身后摆了摆,像在说“我能行”。


    “等等。”展昭按住她的肩膀,指尖触到她后背新添的擦伤——是刚才跳碎石堆时蹭的,“里面可能有暗箭。”


    “白五爷等不起。”林狐掰开他的手,像条红影钻进了缝隙。她的皮毛蹭过粗糙的石壁,划出细细的血痕,却毫不在意,只顾着往前钻。黑暗里,她听见白玉堂压抑的咳嗽声,越来越近,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也越来越浓。


    “白五爷?”她终于钻到石板下的夹层,借着从缝隙透进来的微光,看见白玉堂被一根断裂的石梁压住了右腿,裤腿已被血浸透,怀里却紧紧抱着个油布包。


    “小狐狸?”白玉堂抬头时,额角的血顺着下颌线往下滴,滴在油布包上,洇出深色的痕,“展昭那厮来了?”


    “嗯!他在外面!”林狐跑到石梁下,用爪子扒开压着的碎砖,“这梁下面是空的,我能顶开条缝!”她弓起身子,九条尾巴在身后展开,像九道绷紧的弓弦,用尽全力去顶石梁。


    骨头摩擦的咯吱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她的肩膀被石棱划破,血顺着皮毛往下淌,滴在白玉堂的手背上,烫得他猛地一颤。


    “别费力气了。”白玉堂想推开她,却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这梁少说有千斤重……”


    “能行的。”林狐的声音带着哭腔,尾巴却绷得更紧了,“展昭在等你,开封府也在等你……”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是外面的弟兄们在合力抬梁!石梁微微晃动,露出道三寸宽的缝。白玉堂立刻抓住机会,忍着剧痛抽出被压的腿,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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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发黑。


    “快!”林狐咬住他的衣袖往外拖,“石板快关了!”


    两人刚爬出缝隙,就听见头顶传来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一根磨盘大的横梁带着半面墙塌了下来,碎石像暴雨般砸向展昭的方向!


    “展昭!”林狐猛地转身,九条尾巴瞬间缠上坠落的横梁。尾巴被巨大的冲击力压得变形,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她却死死咬着牙,不肯松劲。


    “林狐!”展昭的声音像淬了冰。


    横梁终究太重,尾巴骤然脱力的瞬间,林狐看见块人头大的碎石正朝着展昭的后脑砸去——他正忙着扶白玉堂,根本没注意!


    她想也没想就扑过去,用后背挡住了那块碎石。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右腿像被生生砸断,她踉跄着后退,血顺着裤腿往下淌,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红痕。视线开始模糊,却还是凭着本能往展昭身边跑,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展昭……”她伸出手,指尖离他的衣襟只有寸许。


    展昭接住她的瞬间,感觉怀里的人轻得像片羽毛。他摸到她腿上黏腻的血,顺着指缝往外涌,烫得他心口发紧,像被塞进了块烧红的烙铁。抬头望向废墟深处,那些狰狞的断梁黑影里,仿佛藏着无数双眼睛,正冷冷地看着他们,他的眼神骤然沉下去,暗得像冲霄楼底的深渊。


    ***临时搭起的医帐里,油灯的火苗被风刮得忽明忽暗。公孙策刚给白玉堂接好断骨,转身看见展昭抱着林狐进来,手里的药杵“当啷”掉在石臼里。


    “这是……”他的胡子都在抖。


    展昭没说话,小心翼翼地把林狐放在铺着干草的榻上,伸手去解她的裤腿。布料早已和血肉粘在一起,他的指尖抖得厉害,每扯动一下,林狐就蹙紧眉头,却始终咬着唇没出声,只是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像只受了伤却不敢哭的小兽。


    “忍一忍。”他撕开自己的里衣,雪白的中衣被他撕成条,动作却笨得不像他——往日挥剑能劈开飘落的柳絮,此刻却连布条都撕不平整。


    林狐的右腿肿得像根紫萝卜,膝盖处的骨头微微突起,显然是断了。公孙策用银针定位时,她疼得浑身发抖,冷汗浸透了额发,却突然偏过头,用舌尖轻轻舔了舔展昭的手腕。那里有块被碎石划破的小伤口,她的动作很轻,带着点讨好的意味,像在说“我不疼”。


    展昭的动作猛地顿住,随即把她往怀里紧了紧,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他能感觉到她的颤抖,透过相贴的肌肤传过来,像电流窜过四肢百骸。帐外的风卷着碎石砸在帆布上,发出“咚咚”的声响,像催命的鼓点,可他怀里的温度,却烫得让人心安。


    “下次再敢乱来……”他的声音发狠,带着压抑不住的后怕,尾音却突然软了,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她的头,鬓角的碎发扫过她的耳朵,“我饶不了你。”


    林狐呜咽了一声,像是在认错,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下巴,毛茸茸的耳朵扫过他的喉结,带着点痒。血还在往外渗,染红了他的衣襟,像朵开得正烈的红梅,在这满目疮痍的废墟里,灼得人眼睛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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