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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御猫抓狐反被讹

作者:姜里个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开封府的城墙在暮色里泛着青灰色的光,砖缝里钻出的瓦松被风掀得簌簌响。护城河的水映着天边最后一抹橘红,像打翻了的胭脂盒,顺着水流缓缓晕开。往来的车马在吊桥上碾出吱呀声,挑着货担的小贩吆喝着避开疾驰的官轿,空气中混着脂粉香、熟肉气和河泥的腥甜,沸反盈天地涌进林狐的鼻腔。


    她被展昭拎着后颈,四只爪子悬空乱蹬,尾巴像面破扫帚似的抽打着他的手腕。藏狐的毛本就粗硬,此刻沾了泥污和草屑,扫在皮肤上竟有些扎人。展昭的指节微微泛白,却依旧稳稳提着她,步履不疾不徐地往城门走。


    “放我下来!你这是绑架!我要告你非法限制人身自由!”林狐在心里尖叫,喉咙里滚出一串“嗷呜嗷呜”的急叫,听起来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野猫。路过的孩童指着他们笑,被娘亲慌忙拽走,嘴里还念叨着“展护卫怎么拎着只野狐狸”。


    展昭的耳廓微微发烫。他素来看重仪表,此刻月白里衣的袖口被这狐狸蹬出了褶皱,藏青劲装的前襟更是沾了好几个灰扑扑的爪印——分明是她故意把沾了鸡粪的爪子往他身上蹭。


    “安分些。”他低声警告,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后颈柔软的绒毛,那点温热的触感顺着指腹爬上来,竟让他紧绷的手腕松了半分。


    林狐才不肯安分。她瞅准机会,猛地弓起身子,用后腿在他胳膊上蹬出个泥印,尾巴尖还故意勾了勾他腰间的剑穗。“就不!有本事你杀了我啊?”她心里逞着凶,眼睛却偷偷打量着城门处的守卫。那些兵卒穿着铠甲,手里的长枪闪着寒光,看得她心里发怵。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侧面冲来。三匹快马裹挟着劲风疾驰而过,马上的官差穿着玄色劲装,腰悬令牌,脸上带着肃杀之气,显然是刚从刑场回来的酷吏。马蹄扬起的尘土扑了林狐一脸,其中一个官差的马鞭还险些扫到她。


    “啊!”林狐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本能地猛地一蹿,像道灰影子似的顺着展昭的胳膊往上窜,死死扒住了他的肩膀。她的爪子深深陷进他肩头的衣料里,尾巴缠上他的脖颈,把脸埋在他的颈窝,浑身抖得像筛糠。


    “嗷嗷……”细碎的哀鸣从她喉咙里挤出来,带着哭腔。


    展昭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僵,肩上陡然增加的重量让他下意识地稳住身形。他能感觉到颈侧毛茸茸的触感,还有她急促的呼吸,带着点草木的腥气,拂过他敏感的皮肤。


    “别怕。”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落在她颤抖的背上。那皮毛比想象中更厚实,隔着布料也能摸到她细微的战栗。他的动作有些生涩,像是第一次安抚受惊的小兽,声音却放得极柔,“只是过路的官差,不伤你。”


    周围的人都看直了眼。谁不知道展护卫素来洁身自好,别说让野兽近身,就是与人交往也保持着三尺距离,如今竟任由一只狐狸扒在肩头,还亲自安抚?


    林狐躲在他颈窝里,听着他胸腔里传来的沉稳心跳,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混着松烟墨的味道,那股被酷吏勾起的恐惧竟奇异地消散了些。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姿势有多暧昧,耳朵尖“腾”地红了——如果狐狸有耳朵尖能红的话。


    “谁、谁怕了!”她嘴硬道,却没从他肩上下来,反而把爪子收得更紧了些,“我只是……只是觉得上面视野好!”


    展昭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没戳破她的谎言。他抬手拨开缠在颈间的狐尾,指尖不经意划过她蓬松的尾尖,换来她一声压抑的“嘤咛”。他清了清嗓子,继续往城门走,只是脚步比刚才慢了些,避开了往来的车马。


    到了城门口,林狐看着那高大的城门楼,还有门楣上“开封府”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突然想起了那些关于包公的传说。什么日断阳夜断阴,什么铡美案狸猫换太子,桩桩件件都透着股森然正气,可也少不了牛鬼蛇神的影子。她现在是只狐狸,还是只来路不明的狐狸,万一被当成妖怪给铡了怎么办?


    恐惧像藤蔓似的缠上心头,她开始拼命往后缩,爪子在展昭肩头抓出几道浅浅的白痕。“我不进去!展昭,我不进去!”她急得直晃脑袋,“那里面有包青天!他专管妖魔鬼怪的!我进去就是自投罗网!”


    她一边喊一边挣扎着要往下跳,结果脚下一滑,差点从展昭肩头摔下去,幸好尾巴及时勾住了他的发髻。


    “嗷!”她吓得紧紧闭住眼。


    展昭伸手稳稳托住她的肚子,眉头微蹙。这狐狸刚才还胆大包天,敢在公堂外撒野,此刻却像只受惊的兔子,抖得不成样子。他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她的顾虑。


    “大人断案,只论是非,不论物种。”他温声道,试图打消她的顾虑,“你并未作恶,不必害怕。”


    “谁说我没作恶?我偷鸡了!”林狐理直气壮地反驳,随即又蔫了,“虽然没偷成……但那也是未遂啊!”


    展昭被她这逻辑逗得差点笑出声,连忙绷紧嘴角,掩去眼底的笑意。他看着她死死扒着自己衣领,尾巴尖都在打颤的样子,突然伸出手,在她后颈轻轻一捏。


    林狐顿时僵住了,像被点了穴似的,四肢都没法动弹。这是动物的本能,后颈被捏住时,会不由自主地放松反抗。


    “你!”她又气又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展昭拎着她,大步走进了开封府的大门。


    穿过刻着“明镜高悬”的牌坊,绕过栽着翠柏的影壁,就见公孙策正站在廊下翻看着卷宗。他穿着月白长衫,手里摇着折扇,见展昭肩头蹲着只狐狸进来,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展护卫这是……收了个新跟班?”


    “公孙先生。”展昭把林狐从肩上摘下来,拎在手里,“此狐灵性异于常兽,在市井恐生事端,想请先生代为照看。”


    “谁要他照看!我自己能照顾自己!”林狐在他手里扭动,爪子蹬得他手腕发痒,“放我下来!我要出去!”


    她的叫声在公孙策听来只是“嗷嗷”乱吠,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这狐狸倒是有几分野性。只是展护卫,府衙之内,怕是容不得它这般撒野。”


    话音未落,大堂方向突然传来惊堂木拍响的声音,震得窗棂都嗡嗡作响。紧接着是包拯威严的声音:“带嫌犯!”


    林狐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往展昭怀里钻。她虽然怕包公,却更怕那未知的公堂。可展昭的手牢牢提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大人升堂了。”展昭对公孙策颔首示意,拎着林狐就往大堂走。


    “不要不要!我不去公堂!”林狐急得乱蹬,爪子在他胸前抓出几道更深的痕迹,还故意把刚才蹭到的泥污全抹在他官服上,“你这是公报私仇!我要投诉你!”


    展昭充耳不闻,径直走进了大堂。


    此刻的大堂庄严肃穆,包拯端坐在公案后,黑脸膛在烛火下更显威严。王朝马汉分立两侧,手里的水火棍拄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堂下跪着个面黄肌瘦的汉子,正瑟瑟发抖。


    展昭刚站定,还没来得及行礼,手里的林狐突然猛地一挣,竟从他指缝里溜了出去,像道灰闪电似的窜上了公案。


    “我靠!这桌子真硬!”林狐蹲在公案上,东张西望,尾巴好奇地扫来扫去,差点扫翻了砚台。


    “放肆!”包拯猛地一拍惊堂木,震得公案都颤了颤。


    林狐被吓得一缩脖子,却立刻梗起了脑袋,冲着包拯“嗷呜”叫了一声,像是在示威。然后她转过头,冲着展昭龇牙咧嘴,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得意——你看,我不怕他!


    展昭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刚想伸手把她抱下来,就见她尾巴一甩,“啪”地拍进了砚台里,沾了满尾巴尖的墨汁。她还嫌不够,又甩了甩尾巴,墨汁顿时飞溅开来。


    “噗嗤——”


    几滴墨汁不偏不倚,正好溅在展昭的脸上。


    大堂里瞬间鸦雀无声。


    王朝马汉憋得满脸通红,肩膀止不住地抖。那嫌犯也忘了害怕,张大嘴巴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包拯皱着眉,看着展昭脸上那几滴墨点,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展昭僵在原地,脸上的墨汁凉丝丝的,顺着脸颊往下滑,滴落在他的衣襟上。他能感觉到那罪魁祸首正蹲在公案上,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看着他,尾巴尖还在滴墨汁,像个刚干完坏事的顽童。


    “林、狐!”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哎呀,不好意思啊,尾巴滑。”林狐心里笑得打滚,嘴上却假惺惺地道歉,还故意用爪子抹了抹他脸上的墨汁,结果越抹越花,“你看你,现在像只大花猫了,比御猫还像猫。”


    “嗷嗷!”她对外发出两声得意的叫声。


    包拯轻咳一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展护卫,这狐狸……”


    “属下失职,请大人降罪。”展昭深吸一口气,压下把那只狐狸扔出去的冲动,弯腰行礼。


    “罢了。”包拯摆摆手,目光落在公案上那只正用爪子扒拉卷宗的狐狸身上,“看这狐狸确有灵性,许是无心之失。只是展护卫,公堂之上,还是要多加管束。”


    “是,属下遵命。”展昭直起身,趁林狐正低头啃咬一支毛笔时,迅速出手,一把将她捞进怀里,牢牢按住。


    “唔!放开我!我还没玩够呢!”林狐在他怀里挣扎,爪子乱蹬,结果又在他胸前印了几个墨爪印,把原本的泥污搅得更狼狈。


    展昭抱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了大堂。身后传来王朝马汉终于忍不住的低笑声,还有包拯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展护卫,此狐虽顽劣,倒也有趣。”


    回到展昭的住处,那是一间简洁的小院,院里种着棵老槐树,树下摆着张石桌。展昭把林狐扔在地上,看着自己身上的狼藉——墨汁、泥点、还有几根顽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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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狐毛,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活了三十年,从未如此狼狈过。


    林狐被扔在地上,打了个滚,然后抬起头,得意洋洋地看着他:“怎么样?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吧?以后还敢随便抓我吗?”


    展昭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他的眼神很沉,像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怒火,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被他这么一看,林狐突然有点心虚。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尾巴也蔫蔫地垂了下来,卷住自己的后腿。刚才在公堂的嚣张气焰顿时泄了大半。


    就在这时,一阵晚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带来几分凉意。林狐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往展昭身边凑了凑。藏狐虽然耐寒,但她毕竟刚换了芯子,还没适应这具身体,对寒冷格外敏感。


    展昭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瑟缩,眉头微蹙,却没动。


    林狐看他没反应,胆子又大了起来。她试探着用尾巴轻轻扫了扫他的裤腿,见他没躲开,便得寸进尺地往他脚边钻,把整个身子都贴在他的靴子上,汲取那一点点微薄的暖意。


    “喂,展昭,”她小声说,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讨好,“你这儿有没有暖炉啊?好冷啊。”


    展昭低头看着脚边那团缩成球的狐狸。她的毛被风吹得微微颤动,耳朵也耷拉着,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完全没了刚才在公堂的嚣张。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弯腰,再次把她抱了起来。


    “哎?”林狐愣了一下,“你干嘛?”


    展昭没说话,只是解开自己的衣襟,把她塞进了怀里。


    温暖瞬间包裹了林狐。展昭的怀里很暖和,带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剑气。她舒服地眯起眼睛,忍不住往里面钻了钻,鼻尖蹭到他温热的皮肤。


    “唔……好暖和……”


    展昭的身体瞬间僵住。


    林狐的爪子隔着他的里衣,踩在他的小腹上,毛茸茸的尾巴卷着他的腰侧。那爪子虽然收了尖,却带着点微凉的触感,像羽毛似的搔刮着他的皮肤,点燃了一簇细微的火苗。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怀里小身子的起伏,还有她轻轻的呼吸,拂过他的胸口,带来一阵战栗。


    他猛地绷紧脊背,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别动。”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林狐却没听他的。她觉得胸口的位置更暖和,便挣扎着往上面钻了钻,爪子不小心划过他的肋骨,尾巴扫过他的下颌线。那毛茸茸的触感带着电流似的,让他下颌线瞬间绷紧,微微发颤。


    展昭低头,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琥珀色眼睛。


    林狐正仰头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懵懂和好奇,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点刚才蹭到的墨汁,像只不小心闯了祸却不知错的小猫。她的鼻尖微微抽动,似乎在嗅他身上的气息,那眼神,分明是在问:“摸一下怎么了?”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展昭的呼吸微微一滞,怀里的柔软和温热像是有魔力,让他有些心神不宁。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脸上也有些发烫,连耳根都泛起了不易察觉的红晕。


    这只狐狸……简直是个祸害。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底的异样,伸出手,轻轻按住她不安分的脑袋,不让她再往上钻。他的指尖触到她柔软的耳朵,换来她一声舒服的喟叹。


    “安分点。”他的声音依旧带着一丝紧绷,却比刚才柔和了些。


    林狐不满地“哼”了一声,却也没再挣扎。她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折腾了一下午,她早就累了。在这温暖安全的怀抱里,她很快就沉沉睡去,尾巴还无意识地圈住了他的腰,像个小小的锁链。


    展昭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狐狸,她的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尖嘴也不再那么突兀,反而显得有几分乖巧。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体温,她的心跳,还有她偶尔因为做梦而轻轻颤动的睫毛。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像藤蔓一样,悄无声息地缠绕上他的心头。


    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拢了拢衣襟,把她裹得更紧了些。窗外的风还在吹,卷起落叶沙沙作响,像一首温柔的催眠曲。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银白色的光晕。


    展昭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生怕惊扰了怀里的小家伙。他低头看着她,眼神复杂。这只从天而降的藏狐,打破了他一向平静的生活,带来了无数的麻烦和狼狈,却也……带来了一丝意想不到的暖意。


    也许,留下她,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只是那双看着怀里狐狸的眼睛里,多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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