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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透明的房客2

作者:三粒芋圆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你要进来吗?”眼镜女生说道,手心一拢,推开了门。


    舒司鸢不置可否,扶住门框边走进来。


    女孩房间的布局和她的一样,不到二十平的空间。两个人其实能站开,却莫名给她一种十分拥挤的感觉。


    眼镜女生为她拉开椅子,自己则坐在床边,察觉到舒司鸢探询的视线,白净的苹果脸上,苦涩地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蜡烛的副作用。睡觉时点燃蜡烛,可以防止它们出现,但也会惹怒它们。”


    她说话时细声细气,语气担忧:“你用了几根了?”


    “还没点。我才刚刚拿到。”舒司鸢顿了一下,继续道,“你的蜡烛也是外卖员送来的吗?”


    女孩道:“差不多。我第一天来的时候,尝试烧过电话,发现它们怕火。后来做了几次实验,白烛的效果最好,就叫同事天天给我送,正好他也能确认我是否还活着。”


    “同事?”舒司鸢心里浮现诸多疑惑,忙抓住最关键的一点提问,“你们认识的话,你为什么不向他求救?”


    “在半开放的‘域’中,虽然允许与外界接触,但一旦透露相关信息,双方都会被即刻抹杀。”


    “而且接触也是有限制的,我一天只能见到我同事一次。而他无论给我送多少根蜡烛,我走进房间都会变成一根。”


    舒司鸢恍然大悟道:“怪不得给我蜡烛的外卖员跑得那么快……”


    眼镜女生惊讶地看过来:“这是半开放‘域’的必死点,必考的,每次都出的判断题。”


    她不知联想了什么,发出小小的惊呼:“天呐,你连这点都没掌握,他们就敢让你出任务了?”


    “最近到底是有多缺人啊……”


    “我的情况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舒司鸢如实道,“我只是进来这里住两天。”


    她兜比脸干净,压根住不起贵的酒店。再说,就算她有钱,没有身份证,还是住不了正规酒店。


    “我还以为你是来支援我的,原来你不是调查员啊,”眼镜女生目露同情,“那等你从这里出去之后就是了。”


    “经历过‘域’并存活下来的人,会被其标记。往后终生都会触发‘域’,直至死亡。”


    舒司鸢:“……”


    没记错的话,她之所以逃亡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躲避这种事吧?


    等会她要用戒指再穿越一次!


    “我是黄铃珑,是隶属于‘棱镜’的调查员。”黄铃珑伸出手。她作自我介绍时一改纤弱的嗓音,变得严肃坚毅。


    “舒司鸢。”舒司鸢和她单手相握。


    黄铃珑松开她的手,又不好意思起来:“不过我也是第一次独立清除‘域’,只能尽力把你带出去。”


    “没关系。”舒司鸢道,“你们是怎么发现并清除‘域’的?”


    “如果某个地点短期内出现大量失踪人员,后勤部会前往事发地点进行初步勘察,确定危险等级后,就由紧急反应小组负责清除。”


    “‘域’分多种。有的只需寻找到出口就能破解,有的需要利用‘域’自身的规则来杀死它……清除之后,后勤部会使用某种特殊物质收容‘域’。无法清除的,就也用这种物质来围出禁区。”


    “清除次数越多的调查员,越会吸引等级高的‘域’来捕捉他们。”


    “但‘域’也不傻,不会傻等着被有经验的调查员清除。凡是入“域”,需完成一定前置条件,经‘域’审核通过后方可进入。”


    “像这家宾馆就属于危险等级较低的‘域’”,黄铃珑羞赧道,“因此组里只有我通过了。”


    “可是你很厉害啊,”舒司鸢真心实意道,“能找出蜡烛这种保护道具。”


    “……”黄铃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其实她是因为太害怕了,才会疯狂研究驱逐透明人的方法。


    但她不能说,她承诺舒司鸢要把她带出去,怎么能露怯呢。


    舒司鸢问道:“我听说这家宾馆前几个月发生过火灾,你觉得透明人与此有关吗?”


    “异常就是在重建之后出现的。”黄铃珑肯定道,“但是相关信息都被‘域’封锁了,我们无从得知。”


    黄铃珑一脸忧愁:“只能靠自己探索了。”


    “你同事还送外卖,”舒司鸢换了个话题打听,“干这行赚得很少吗?”


    “他是在另一个‘域’里啦,那个‘域’发布的任务就是要他去给其他‘域’送外卖。还有送快递的调查员呢。”


    黄铃珑为组织发声:“薪水很高的。”


    舒司鸢露出满意的笑容。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获得了足够多的信息,她要离开了。


    临走前,她又想到什么,问道:“其他的房客怎么办?我看他们一点也不害怕,他们没发现自己出不去宾馆吗?”


    “来不及了。我上门看过,他们每人都或多或少透明化了。”黄铃珑叹着气,“我拉了一个大叔的电闸,送了根蜡烛过去,第二天他身体透明的部分仍旧变多了。”


    “后来我找理由看过他们的手机,发现只有没有透明化的人,外卖软件系统才会自动下单附赠蜡烛。”


    “第二个问题——”黄铃珑无奈道,“我也没找出答案。但据我的观察,他们除了吃饭,基本不出房门。”


    “啊,忘记告诉你了,还有一条规则。不过没什么危险性,就是一到晚上九点,无论身处何处,都会回到自己的房间,第二天早上五点才能出门。”


    她将人送到门口,随着门缓缓合拢,她叮嘱道:“使用蜡烛有利有弊,小心用吧。”


    舒司鸢关上了门,回到房间。


    芝麻吃完了饭,这会儿正在舔毛。舒司鸢把塑料盒丢进垃圾桶,坐在床边整理思绪。


    与黄铃珑的交谈,让她得以窥见这个世界的秘密。她有强烈的预感,不管人们如何努力,此世界终将重蹈怪诞世界的覆辙。


    她将戒指放在手心,用厨房拿来的水果刀,划开一道伤口,鲜血汩汩涌出。戒指浸泡在血里,却毫无反应。


    用过一次之后就不能再用了吗?


    她沉吟着,简单包扎好伤口。芝麻跳下椅子,围着她转圈圈。


    “没事。”她想摸摸芝麻的脑袋安抚它,猫却灵活地躲开了。


    好吧。芝麻还是那只高冷的小猫。


    舒司鸢丢了颗小球给它玩,自己琢磨那根蜡烛去了。


    要不要点呢?


    她很快就不纠结了——她自己可以熬上几夜不睡觉,但猫是倒头就睡的。


    由于那条九点自动传送回房的奇葩规定,她本来还想着试试和黄铃珑拼上一晚,她俩轮流值班睡觉,现在也行不通了。


    芝麻还在用爪子来回倒腾那颗黄色的球,舒司鸢打算等它要睡了再点蜡烛。


    她掀开被子的一角,红色电话机沉默地放在床头柜上。被子复又遮盖上暂停作妖的电话机,她蓦然想到自己还有一支手机。


    老板的姐姐,她曾经历过那场火灾,也葬身于此。


    她遗留下来的手机里,会有关于火灾的线索吗?


    事关性命,舒司鸢立刻抛弃那点道德感,往上一划解锁手机,点开相册搜寻。


    照片和视频是按时间顺序排列的,按理来说她只需要翻看最上面就好了——然而那仅是一些自拍。


    照片里的前老板长发盘起,只留一侧的刘海,娴静地垂在脸颊旁。


    最新一张照片中,老板坐在宾馆前台,伸手将刘海撩在耳后,目光微微讶异又恬然,明显是他人抓拍。


    拍摄时间显示是在半年前。舒司鸢便检索起她这半年来的聊天记录。


    老板没什么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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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年来与她有线上联系的,拎出来一只手便能数完。


    舒司鸢快速翻着几个聊天框。


    和收租方与弟弟的转账记录,和被她资助的女孩的日常对话,和蔬菜批发老板与肉铺老板的砍价……


    都是些家常。她继续下滑,直到一个黑底红字的头像凭空出现——?。


    字体猩红狰狞,锋利无比,仿佛要跃出屏幕,将每一个胆敢直视它的人生吞活剥。


    舒司鸢忙用被子盖住头像。


    时间停留在四月十七号。她的心砰砰直跳,一种难言的预感漫上心头。


    她直觉,这就是火灾发生的日期。


    点进聊天框,老板果然发出了几张照片,以及简单却充满不甘与怒意的两个字——“回家”。


    其中三张照片均是在宾馆房间里拍的,画面中挨挨挤挤着好几个面容凹陷、穿着灰扑扑的衣衫的孩子,一双双眼睛格外得大,却不亮。


    另外一张拍摄于楼梯拐角,而且很模糊,看上许久才能大致分辨出,那是一个中年妇女削瘦非常的背影。玫粉色的短袖中露出黑黄的手臂,身体似乎要转过来了。


    ——这张是偷拍的。


    她思索着,指尖往上滑动。老板与?的聊天记录只有短短一截。最上面一条消息是?主动发来的。


    【编号N-15847,你已接入?。】


    明明这个X和老板是在火灾当天才加上的好友,老板为什么单单将照片传给X?


    心里浮上几个猜测,她却没有深思。当务之急是从‘域’里出去。


    她放大照片,仔细分析起每一处细节。


    三张照片加起来,一共出现了六个孩子,年龄在三岁至七八岁之间。


    孩子们局促地站在房间中央,黝黑的小手攥着衣角,望向镜头的目光胆怯又机警。


    孩子们表情警惕,但愿意配合老板拍照,中年妇女那张则是模糊的抓拍。


    舒司鸢来回切换照片查看——拐卖吗?


    会在她睡觉时相互打电话,会淘气地堵她的门,会想摸摸她的猫。


    既然如此,房间中的透明人就是这些小孩了。


    还是那个问题,她的房间中到底有几个透明小孩,老板和中年妇女又在哪个房间里?


    除了这八个人之外,是否还存在同样没能逃出火灾的其他房客?


    舒司鸢头脑风暴,列出来一箩筐的问题,却一个也回答不了。


    她身子一歪,倒在床上,睁眼无神地瞧着天花板。


    不行。


    她一骨碌从床上弹起来。


    一天中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被锁在房间里,太被动了。


    舒司鸢打开录像,调整好角度架在床头柜上,确认能把自己和电话机都拍进去,又脱下外套给手机做一个遮挡。


    做完这一切,她重新躺回床上,闭眼假寐。


    一个多小时前刚睡完一觉,她清醒得很,干脆再演一波。


    她刻意加重呼吸,胸膛规律地起伏。


    小孩子嘛,做人做鬼都好骗。


    房间里静了良久,只有她绵长的呼吸声,和小球在地板上滚动的声响。


    舒司鸢装得有些怀疑人生,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太入戏,竟然真的生出一丝困意。


    她即将沉入酣眠的前一秒,电话机倏地奏起一段钢琴声。


    舒司鸢浑身一震,脑中一派清明。


    见她动了,钢琴声戛然而止。


    她翻了个身,咂咂嘴,装作睡熟的模样。


    悦耳的乐声复起,飘扬进她耳里。音乐的调子舒缓,似乎是一首哄小孩的安睡曲。


    不过对舒司鸢而言,更像是一首招魂曲。


    好在曲子不具备迷晕人的效果。她屏息等待了一会儿,音乐放完,紧随“咔嗒”一声,电话自行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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