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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好多多便利店5

作者:三粒芋圆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身体剧烈颤抖,寒冷啃食着莘曼的意识。她被关在一方极其狭小的立式透明冰柜,双腿折叠,膝盖顶着胸口。


    莘曼任凭眼泪在脸上乱淌,反正冰柜零下的温度能够轻易将其固定住。


    呜呜呜呜呜为什么上个厕所都能撞邪……都怪她喝多了水,都怪她看错了门口贴着的标识。


    呼吸化为白雾,涂抹在冰柜的内壁上,模糊了眼前那团正在伏动的红黄肉团。


    冰柜里的莘曼像是一颗搓得圆圆的馅料,被包裹进了肉团里。莘曼望着柜外油腻的糊状物,感觉自己正在被孵化。


    灯是她开的。那时她才看清,那盏她以为是吊灯的东西,其实是一滩绞过的肉泥,一块一块从天花板往下摔落。


    她拔腿就跑。然而为了开灯,她靠得太近了。门失去她的支撑,早已重重阖上,还上了锁。


    莘曼惊恐的看着那团肉在地上拼合,汇聚成一团与她身形近似的肉块。但它刚迈出一步就摔在地上,于是便朝她疾速爬近。


    血淋淋的肉块粘住她,将她拖进冰柜。


    她身体的热量大量流失,莘曼绝望地闭上双眼。


    “莘曼。”


    是不是有人在叫她?还是耳朵先被冻坏了?好熟悉的声音……不对,是真的有人在叫她!是小鸢!


    莘曼抖开眼睫毛,她大喊:“我在这!”


    声音弹在冰柜上被吸收,连她自己也无法确认是否喊出了这一声。


    肉块却动了。更多的肉涌动在正对着她脸的那一面玻璃上。莘曼生出一种被凝视的感觉。


    她的感觉没错。肉块模仿她的口型与声音,清晰无比地说了一句:“我在这。”


    这句话也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声音是自己的,语调却如此平静无波。莘曼整个人头皮发麻,指尖挣扎着刮过冰柜——这是她唯一能动的部位了。


    指甲断裂出血,零下的温度却封闭了她的痛觉。莘曼咬着嘴唇死死盯着门,拼命祈祷——


    不要进来!


    舒司鸢没有进来,她站在门口谨慎地让她敲门。


    莘曼还在庆幸,头顶的玩意儿晃了晃冰柜,竟是下去了。


    肉块来回挥动两条下肢,奇形怪状地走到门前。组成手的那一块肉抬起,握成一个拳头,虚空砸了一下。


    由于角度问题,落在莘曼眼里,就是它敲了一下门。


    它不能主动开门出去,只能引诱人进来。意识到这点,莘曼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门把手上。


    舒司鸢仍然没有开门进来。她深深呼出一口气。


    一口气还没吐到底,肉块又扭动着出声:“小鸢、小鸢……是你吗……”


    这一次,它的声音中已然染上几分害怕与怯意,拙劣的模仿渐趋惟妙惟肖。


    肉块夸张地捂住不存在的嘴巴:“唔……”


    却是许久,外面的人也没有开门进来。


    肉块气得吞下一条自己的胳膊。等它扭着身子朝莘曼走来时,走姿已与常人无异。


    莘曼眼中流露出惊诧,那团肉空白的脸上,隐隐浮现她五官的轮廓。


    它窃取她的脸,入侵她的记忆,妄图取代她。


    它拥有了双臂,在她的记忆里读懂了“手”的含义。


    它用手抱住冰柜,成型的眼睛用不着眨眼,目光宛如一条黏湿的舌头,一寸寸舔舐过莘曼的身体。


    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迅速凝结成冰,挂在眼皮上。她无力睁开,感觉自己要融化了……


    莘曼的意识在沉沦,肉块反倒获取了思考的能力。它从肚子里分裂出一团小型肉块,命令它去门口诱惑另一个人类。


    小肉块听话地滑行过去,耐心地等着舒司鸢动作。


    然而三扇门内接二连三的声响,使得舒司鸢难以作出判断。她和莘曼相识不过两个小时,完全不了解她。


    犹豫的时间太长,倒让她误打误撞,进了真正的卫生间。


    女厕内,舒司鸢匆匆几眼略过,跳读完纸上的规则。


    莘曼不在这里。


    没有去隔间找人的必要。她转过身子,不带一点迟疑地打开了门。


    正确的房间,当然对应着正确的出口。


    门刚开了条缝,一道绿色的身影率先扑过来,撞得她后退几步。


    是莘曼,她的身体冰冷不已,沾着一股铁锈味和腥咸的气味,脑袋埋在她颈窝,抱着她一顿嚎啕。


    门完全打开,舒司鸢一眼便看到前方抱臂倚墙而立的林组长——看来是他把莘曼带出来的。


    林组长看了她们一眼,冷哼一声走了。


    “呜呜呜呜呜哇——”莘曼张嘴干嚎两下,她的眼泪早就在仓库里流干净了,眼睫毛上还凝着几粒碎冰星子,眼睛下方是两条霜花。


    “我听到你在外面叫我的名字了。”莘曼像只抱着树不撒手的树袋熊,仰头看她,“但是怪物变成了我的样子,还把我塞进冰柜里了。”


    “这个怪物之前只是一团肉块,后来居然慢慢变得特别像一个正常的人。”


    “你喊我的时候,听到的所有回应,都是它发出来的。”


    舒司鸢了然。难怪,那些动静一下比一下具有欺骗性。


    舒司鸢拍了拍莘曼的背,后者拭去眼角的冰花,心情稍稍平复:“我还以为你也被关进冰柜里了。”


    她看着林组长离去的方向说:“但是那个人说你很快就会出来。”


    舒司鸢问:“是他救了你吗?”


    “对啊,”莘曼说,“我本来还在害怕,结果一被丢出那扇门就被骂了个半死。现在什么情绪都没了。”


    舒司鸢扶着她往外面走,宽慰道:“挨顿骂总比丢了命好。”


    莘曼小鸡啄米式点头:“他还说分辨门的方法,在报告上都记录得清清楚楚,是个人就能看懂,问我来之前到底有没有认真看过。”


    “他说的报告是什么意思,小鸢你知道吗?”


    舒司鸢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情。她推开沉重的玻璃门,一下对上面色不虞的林组长。


    他站在打开的意见箱前,手里拿着几张黄色便签纸,还有几张平放在桌上。


    “顾客询问不存在的商品……这种常见情况的解决方法不是都在档案里写明白了?为什么还要回应?”


    “光是在一个顾客身上,你们都能一次性拿到七个差评?”


    “才开业两个小时,后面你们要怎么办?”


    他难以置信地看看散落一桌的便签纸,又看看舒司鸢和莘曼。


    说实话,拿满十次差评的新人他也见过几次。但是区区两个小时内,能整出这么多幺蛾子的,还是头一回见。


    莘曼弱弱辩解:“是老板说要服务好顾客……”


    他抹了抹额角:“许……老板说的话,你们也敢全听?”


    “我们是来兼职的,不听老板的还能听谁的?”舒司鸢反问道。林组长仿佛机关枪成精,她好不容易才插上一句话。


    “……”林组长语气微妙,“什么兼职?晚上的?”


    许弦白天会招附近的大学生过来兼职,这他是知道的。反正只有在晚上,便利店才会形成“域”,白天是无害的,大家也就随他去了,毕竟便利店是属于他的。


    “他招人,付给我们薪水。”舒司鸢说,“就这样。”


    莘曼也把和老板的聊天记录给他看。


    林组长:“……”


    原来是误入“域”中的普通人。


    林组长哑火了。


    几个组长都去外地赶任务,真叫这小子钻上空子了。


    他举着手机,臭着脸出去打电话。


    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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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鸢和莘曼互相对视,两人还没说上话,林组长又进来了。


    “跟你们老板说过了,今晚先暂停营业。”林组长说,“去把卡打了吧。不过还是要待在这里等到下班为止。工资照付。”


    “他接你的电话了?”莘曼再次重点偏移,“那他不回我的消息。”


    她指的是问差评的事。


    “……他就这样。”林组长道,“等明早来接班的同事吧。我走了。”


    刚到门口,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折回来。“唰”地撕下一页便签纸,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笔,俯身写下一串号码,嘱咐道:“早上接班要是有不对劲的地方,就联系我。”


    之后果真再没有顾客进来。舒司鸢趁机向莘曼打听了不少这个世界的事。


    “隔壁街就有一家宾馆,但是住宿条件一般。半年前发生了火灾,原先的老板去世了。她弟弟继承了宾馆,重新修建了一番,不知道现在会不会好一点。”


    莘曼想了想道:“再过两个街道有一家还不错的电竞酒店,我更推荐那里。”


    舒司鸢谢过了她。天亮之后,所幸来接班的同事并无异常,老板也准点把工资打了过来。她抱起猫,直奔莘曼口中的宾馆。


    在此之前,她重新买了一个单肩包装芝麻——因为据她观察,比起被人抱着,它更愿意蜷在包里睡觉。


    “小姑娘一个人啊。”


    声音暗哑,说话的老板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头顶稀疏。手边的烟灰缸堆满烟头,几撮烟灰落在桌面。


    窗户只装了一扇,还很小,大门常年关闭,因此室内幽暗阴凉,浮动着满室臭烘烘的烟味。


    “一天五十。”中年男人瞟她一眼,目光又被手机里的游戏吸引。


    舒司鸢抽出一张一百的现金给他。


    “自己挑个房间,钥匙在那。”中年男人没空收钱,头朝旁边甩了一下。


    舒司鸢随意挑了一把,背着包上楼。


    房间靠近走廊末尾,隔了一间尾房。长廊打扫得挺干净,墙重新漆过一遍,地板也翻修过。只是——她鼻尖翕动,总有股挥之不去的霉味。


    她用钥匙开了锁。屋内像是许久没住过人的样子,床铺惨白,床头柜上摆着一台老式电话机。舒司鸢指尖蹭过窗前的书桌,浮灰抹黑她的指腹。


    窗被打开,街上的人声与早点的香气一同涌入房中,阳光也照射进来。


    浴室里有几块毛巾,被舒司鸢沾上水浸湿,用来擦了擦蒙尘的家具。


    她掸了掸床,和衣躺在床面上,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问道:“你确定要睡在椅子上吗?”


    芝麻侧躺在光亮却硌人的椅面上,甩了甩尾巴尖——舒司鸢刚擦完椅子,它就跳上去了。


    在家里的时候,芝麻就除了猫窝哪也不睡。偶尔会上沙发趴一趴,但坚决不上她的床。


    舒司鸢撑着最后一点力气,给这只领地意识超强的小猫垫上一层单肩包。随后往床上一倒,彻底睡晕过去。


    ……


    这一觉睡了很久,投进室内的阳光轮替成了月光。房间内一片黑沉。


    忽然,一道红光规律地闪烁几下,照映在天花板上,变成一个巨大的红圈。


    一阵舒缓的音乐继而响起。


    电话在响。


    舒司鸢半梦半醒本能地想要睁开眼睛,想醒却醒不过来,她浑身泛着股懒,意识再次滑向梦境深处。


    好困……


    “咔哒。”


    话筒的位置偏到一旁,电话接通了。红光不再闪烁。


    “嘻嘻……你快来看,这里有一只小猫……”


    “哇……看着好软……能不能摸摸呀……”


    “你试试……”


    “笨蛋!别再动了!”


    “她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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