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此地,两人便不再停留。想来泡在药罐里死过好几次的陈行槺等人,大底也该醒了。
“好意思说我蠢货?”尤玺面对七月,语气总充满挑衅和火药味,“把人杀了十几次,现在还不是畏畏缩缩跑回来救?”
“你也不看看自己,被自个儿差点发现几回了?”
此前境外七月遇到秦又真时瞥见的黑影,正是镜中的七月,尾随其后的是尤玺,只是没有被发现而已。
七月不买账,反而自夸:“那不正说明我厉害?镜里镜外都同样聪明……”话停顿一瞬,嘲讽道,“我好歹是自己察觉端倪入的镜,哪像你?被拖进来的。”
此前尤玺与猪六遭遇那面与人齐高的铜镜,镜中映出他的身影。几番缠斗,他发现那镜子会不断吸纳魂魄,而后被镜中尤玺抓住手中金首扇,被强行拽进镜中。
进来便见猪六昏死一旁,便知道自己中了镜伥诡计。
身边环境与镜外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异处。光滑石壁,诡异气氛,是镜子的倒影。
他在镜中困了许久,才遇见了七月。
彼时对方刚刚手刃陈行槺与秦又真,全身虚脱、力竭跪倒地,眼中杀意未褪,甚至那双包含杀戾之色的眼投向了躲在镜子里观察的尤玺。
对方明明看的是镜子,并不是他,可那一瞬,他觉得七月的目光穿透镜面,仿佛随时会冲进来给他一击,如同对付陈、秦二人。
看的,仿佛就是他。
七月的确不是像他一样被强行拖入,而是踏着尸身,一步步自己走进来的。
“嘁,”尤玺揶揄,“进来至少我没晕。有人面朝地像喝了酒三步退两步跌进来,浑身一股味儿。”
血腥味。
虽闻多了早已习惯,但对方是戚初商,他就是要找茬。
当时见她走来,他并未躲闪,不信她进来后还有力气动手跟他打一架。
哪成想对方径直上前,先给了他一拳,才倒地不起的。
尤玺一手挡拳,一手扶人。
“……”
他很无语,却没再下杀手。此时取她性命易如反掌,但细细思忖,本来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她,现在人好不容易出狱间司,虽然不是本尊,魂儿却是她,无关表面,此时下手,未免不厚道。
于是心软,掐诀为她洗去全身血污。目光落在她腕间红线,往事浮上心头。指尖欲触,却感知到上面灵力锋锐,碰之即伤。
果然还是戒备深重,不信任他。
晕在他面前要他帮忙,却对他仍旧锋芒毕露,半点不停歇。
她循环十几次杀死陈行槺和秦又真,直至此番避开死局。想来被镜伥抽走的魂魄已然归位,两人一猪浸泡药罐维持生机,此刻也该醒了。
虽然每次杀人后七月都会击碎镜面,但碎片仍能映出她的身影,魂魄吸入镜中,人死,也就意味着她需要进入下一次回溯。在第一次时她便割腕取血,施法将镜中放出来,随即换位,自身入镜。
只一瞬的功夫,出镜的“她”便死了。
取而代之。
“若非地道镜多,镜伥回溯之力强,你早把自己也折腾死了。”二人疾行,尤玺在她耳边说话,“别说自己有多厉害,一具残破的傀儡。”
十几次的回溯陈行槺和秦又真都死在她手里,个个死状凄惨,人首分离,倒悬人首。借镜伥之力回溯救人几次未果,在见到自己手段狠戾,她反而觉得很满意。
傀儡虽损,能战便行。
“少瞧不起傀儡了,”七月不屑,像枫夫人这种不知道存活多少年的灵体,现在每天最大的心愿就是占据这只傀儡为她所用,“这等品阶的傀儡,你一辈子也炼不出,不识货的东西。这是我在外的第二条命,若被吕秋澜识破,最多折损这具躯壳,我本尊无恙。你不一定,没有第二条命。死了就死了,魂飞了,散了,灭了,回不来了。”
又是关乎命的话题。
放以前,两个人对于谁比谁活得更久、谁比谁先死的话题争执不休。
只是两个人还在镜中,灵力受压制,加之此前以凡体、傀儡之身打死一个半仙,伤势至今未愈。
此地离药罐子不远,只是需要拐过几道弯。一路互讽,都碍于自身带伤没动起手来。
尤玺曾问她:“你为何会在地道里?”
“要你管?”七月没好气,却仍是答了,“吕秋澜抓了觅儿,陈行槺想救人。”
回的半真半假。
“你能有般好心?”尤玺自然是不信的,“怕是另有所图,借陈行槺行事。”
七月瞪他:“我还没问你为何在此,你倒审起我来了?你一个陈家外人,鬼鬼祟祟潜入陈家,非奸即盗。”
“怎么?你便是陈家人了?”尤玺嘲讽,“听陈行槺说,你不久前进的陈家。比起我来汎州,你才是真真处心积虑、谋划已久吧?”
“什么陈家外人?你还真当自己是陈家人了?”
“汎州离狱间司近,我出来透口气,不行?”七月停下步子,质问,“倒是你才是最为可疑。为何来汎州?怎会知道陈家有地道?还有金缕阁,为何你会在从中走动?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帮陈行槺杀纱华?”
尤玺想搪塞,却被七月压着把准备好的话噎回去:“别告诉我什么游历四方偶然而至。偶然发现。出手相助。杀纱华,绝对有你自己的目的。”
“还有你背后,究竟是谁?”
“你怎么会这么想?”尤玺无可奈何,突然话锋一转,道,“因为我想见你。”
“不信。”七月无情,眼看对方七年未见明明气质上升几分老成之气,却依旧透着青涩的模样,耳根泛红,“除非你说三遍。”
“……”
“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怎么会这么想?”
三遍。
七月有一阵的无语。多年已过,故人依旧。原想着岁月流转,物是人非,事变人变心变,结果出来遇到的枫夫人和尤玺两个熟人却还是和七年前一个模样,七年风霜磨灭的痕迹半点没有。
见七月面无表情,尤玺笑道:“没听清?要不再说三遍?六遍也行,动动嘴皮子的事。”
“闭嘴,怂货。”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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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能看出尤玺心虚,七月也懒得揭穿。还有正事要做,揭开药罐木盖,刺鼻药味扑面而来,这架势能把人腌入味。
七月挽袖子,单手将魂体归位的秦又真提出药罐。尤玺随之拎出陈行槺与第一个醒来的猪六。
刺鼻的气味令猪六反胃,趴在地上嗷嗷哭叫将胃里的东西吐出来个干干净净:“你猪爷爷的……恶心巴角……呕……”
无人在意它的惨状和狼狈。
七月蹲下身子,掐诀去掉为仍在昏迷状态的陈行槺和秦又真身上熏天的药味。魂魄归位,此番未再下杀手,借镜伥回溯救回二人。想来是身体太过虚弱,所以迟迟未醒。
“啪——”
清脆巴掌声落在陈行槺脸上。听声力道还是小了,尤玺暗想,这可比之前在乔家老宅挨七月扇他的那两掌轻多了。
——两掌是冲着他命来的,火气大,脸打歪。
万幸身体好,没被打死。
一掌下去,先醒来的不是陈行槺,而是旁边似乎深陷梦魇中的秦又真。睁眼时满面惊恐,周身剧痛刺骨,见自己仍在地道中,面色霎时灰败,尽是绝望。
七月不问她梦到了什么,想来也不好受。在狱间司中,她也常被噩梦所困,醒来时难辨梦境与现实,还要强行记下脑中闪回的片段,以免遗忘,以后出事自己真忘记干干净净,没有头绪。
尤玺也没有理会猪六,只在后方默默掐诀,怕的是死猪激动之下又滚一身屎味在他身上。目光落向秦又真,心头升起一丝疑惑。
还没来得及多想,陈行槺猛然惊醒,疾呼:“觅儿!”
无人应答。
脸上痛意后知后觉,他捂脸,环视周遭,除了原先三人,还多出两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动手打的他,狼狈起身,对尤玺道:“尤公子。”
尤玺颔首致意,暗叹这少主被戚初商坑得着实凄惨,连杀上十次。曾一度怀疑是七月在陈家受了委屈借机报复,转念一想,那可是戚初商,不爽的事情当场讨回来,哪会等下一次?大抵还是看他不顺眼吧。
随后,他目光再次落向秦又真,堂而皇之问出藏在心中的疑惑:“为何长公主的谋士,会在陈家?”
七月蓦然回首。
她不知道秦又真身份,只是凭着姓氏猜测过三位皇室血脉,原以为她是秦氏封地之人。
却被尤玺一语道破,原来秦又真是长公主秦昭凰的人。
余光瞥见陈行槺面色不太好,她想,可能在场的人中只有她不知道这是长公主的人。也由此,知道尤玺身后之人是谁。
她蹲在秦又真身旁,问道:“既是秦昭凰的谋士,为何被囚在此地?”
闻听长公主名讳,秦又真死寂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光,随后再次陷入一潭死水:“长公主命我出宫送药……”
“什么药?”
“药引,可护人心脉。”
尤玺追问:“给谁?”
脑子里零零散散闪烁的星光记忆终是连成一片,她答:“……季家长公子,季中新。”
此名一出,尤玺再看七月脸色。
——阴的能滴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