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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夏日远矣

作者:一揽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李长凌第一次大范围传令不系舟的人,只为尽快找到半声和姜绾的下落。不系舟虽以他为首,但自组织那日起至今日,也不过数月时间,除扬州与明州以外,究竟还有多少力量可受他差遣,他亦不知。


    第二日午后,总算有人带来了半声的消息。李长凌与沈明淮快马加鞭赶到余姚,终在驿亭截住了人。半声似乎早已知晓他们会找来,右臂抓了些草料喂进马嘴,待他转身,李长凌愕然发现,半声左臂已失。


    “王琰在何处!”


    半声仍旧喂他的草,“拿他的右臂来换,我就告诉你。”


    沈明淮冷声道:“有本事你就来取。”


    “我如今武功尽失,还断了一条胳膊,已是废人一个,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只是——”半声瞥了一眼沈明淮,“你们再晚一些,那娘子就不知还活不活得了。”


    “半声!”李长凌怒不可遏地喝了一声。


    沈明淮紧咬牙关,十指嵌进掌中,沉声道:“你当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吗?”遂又举着破旧的香囊走到半声跟前,“你可认得?”


    “你们把她怎么了!”半声一把夺过香囊,怒目圆睁。


    沈明淮漠然道来:“若是姑母知晓她的存在,可就不是失去一个香囊这样简单。”


    “一群畜生!”


    李长凌迈步走近,盯着他空缺的左臂,“既然你也有妹妹,当知我的心情,也应懂得,人在极其愤怒的时候,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半声忽地垂首笑起来,朗声道:“什么名门正派,全是伪君子!告知你们又何妨,就算你们回了上京,亦救不了她。因为姜绾也只是给那个人做事而已。”


    “竟真是姜绾……”李长凌不自觉地握紧剑鞘。


    沈明淮睨了李长凌一眼,随即一跃上马,“静心在淑妃手中。”


    李长凌皱眉牵绳,“静心若在她手中,为何不替你父亲翻案?”


    “因为他姓钱。”


    骏马疾驰,将江湖埋在了尘土中,奔向那红尘四合处。向晚,万灯漫挂,内庭笙竽之声绕梁不散,檐下风铎自振。


    鼓乐齐鸣,正座上的人咳了两声,淑妃见状正要起身,被越帝止住。


    “无碍。那螃蟹新鲜,爱妃怎不吃?”


    淑妃应道:“螃蟹性寒,妾不敢多吃。只怕伤了身子,不能时刻服侍陛下旁侧。”


    越帝未追问,反与沈鼎臣道:“国公不必拘礼,此乃家宴。”


    沈鼎臣这才奉命扒拉两口,向越帝敬酒。


    “朕记得,今日是明淮的生辰,怎的不见人啊?”


    沈鼎臣毕恭毕敬道:“回陛下,可不是老臣保护得太好了,说是要自己出去历练。也不知在哪儿丢了心,至今未归。”


    越帝让他不用拘礼,放开了喝。


    “可真不让你省心。不过该是行冠礼的年纪了罢?朕备了薄礼,他既不在,你便替他收着。”


    沈鼎臣起身谢过,“得陛下关心,实乃犬子之幸。”


    钱煦不喜道:“我与三哥四哥虽是父皇的孩子,倒比不上明淮,远在江南还能得到父皇的关心。”


    “你与老三成天在朕面前晃,每日是个什么样朕能不知?”越帝的目光落到最远处的钱曜身上,“倒是老四,好不容易才赶上这么一回中秋家宴——咳咳——”


    “父皇!”


    几位皇子纷纷起身。钱景最是着急,率先问道:“可要寻太医来?”


    越帝摆摆手,“朕老了,日后还是要靠你们兄弟齐心。”


    钱曜举杯敬茶,“父皇正值壮年,龙体只是暂时有恙,我们只盼能为父皇分忧,使您快些康健。”


    “老四有心了。”


    越帝转又问起钱煦,“你与商家娘子的婚期可定下了?”


    钱煦板板正正地笑道:“已合过八字,正准备择吉日下聘。”


    钱景打趣道:“商家虽非名门望族,吏部尚书亦是个从二品官,五弟怎想委屈人家娘子当个侧妃?莫非正妃早有人选?”


    钱煦对他笑,眼睛是不动的,“多谢三哥关心,哪有什么正妃人选,是商娘子自觉家中门楣不及,担不起正妃之位,我亦好一番劝。不像四哥一早就娶了妻,用不着为难。”


    钱景又换了个人揶揄,“是啊。娶妻总归要讲究门当户对,四弟都未仔细挑挑,就着急成了亲。”


    钱曜本不欲参与他们的口舌之争,奈何有人就是要将水搅得更浑些。


    “我的婚事亦是父皇点了头的,三哥这是何意?”


    钱景忙一笑置之,“哥哥我可是好心,没有其他意思。”


    “先将煦儿的婚事办好再说罢。”越帝揉了揉眉心,“朕最近也没精力折腾这些。”


    淑妃柔声道:“妾定好好盯着,不再劳陛下费心。”


    “由你操持,朕就放心了。”


    越帝倏又提起,“近来北境有人蠢蠢欲动,老四与枢密使商议商议,别让北境变了天了。”


    钱曜起身领命,越帝吃厌了甩袖要走,忽又止步。


    “朕记得你母妃最喜吃蟹,送些到倚遥宫去。”


    “儿臣多谢父皇。”


    明月高悬,人虽散去,丝篁不止,随御街闾巷漫溢,整座上京城彻夜喧哗。云起居内,刚用过晚饭的桑荇与卷桃二人正在院中做小饼。


    “府中只娘子爱吃小饼,娘子不在,我们做给谁吃?”卷桃将粉揉成团。


    “说不准娘子过几日便回来了。”


    桑荇将豆沙裹进饼皮内,入印成饼,刚做好三个,与卷桃玩闹,抬眸见一男子站在云起居门口。


    “郎君。”两人连忙行礼。


    王桢只微微颔首,未走进院内,只看了一会儿便走了。她们正将小饼放到甑内,雪梅忽地登门,道是主母想吃小饼,让她二人蒸好后送些到兰皋院来。


    桑荇徐徐抬头望去,虽不见云,亦不见月,“若娘子在,定是要到丰乐楼赏月的。”


    卷桃靠在桑荇肩上,“桑荇姐姐,我也想娘子了。”


    眨眼又过五日,白鸽振翅的声音打破了王府清晨的宁静。六儿拿着底部染红的竹筒,疾趋到王桢房中。不知笺纸上写了什么,王桢攥在手中就急步离开了院子。六儿从未见过郎君脸上有如此惊慌的神色。


    一个时辰后,王桢从王甫直书房中走出,又乘马车离府。一封封书信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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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上京,沿途南下,直至杭州。


    一日后,白百道差人来禀,他们的人将整座上京城能找的地方翻了个遍,尚未发现王琰的踪迹。四日后,南下信鸽纷纷回笼,承盘走了一趟又一趟,王琰与姜绾踪迹全无。


    李氏见王甫直近日多虑多思,遂端了碗金玉羹到书房,此羹乃山药、栗片以羊汁炖煮而成,有健脾之效。


    王甫直被夫人突如其来的关心打得措手不及,桌案上满是散落的笺纸,所幸李氏只将它们拢在一处,并未过问。


    “夫人近日身子不适,怎还为我费心。”


    李氏静静偎在他怀中,“秋闱方才结束,以衡还不曾休息,又开始帮你理事。忙过这段,你二人都该歇歇。”


    王甫直坐回椅上,点点眉心,“近来复核北境军账册,着实有些棘手。”


    李氏双手放于王甫直眉毛旁侧,轻揉穴位,“你们再忙亦要按时吃饭。别将身子弄垮了。”


    王甫直旋即应下,“夫人差人送来的午膳日日不同,我若不立马吃了,那群眼馋的可是会来抢的。”


    “那就好。”李氏加重些力道,“怎半月不见阿潆的书信了。”


    王甫直赫然睁眼,抚上身边人的手,“你还不了解她吗?准是遇到什么好玩的事儿,就什么也顾不上了。览之跟着她呢,你我就放心罢。”


    李氏未再追问,只是自那日起,每晚都变着法给他们做滋补膳食。今已是第九日,六儿端着一碟广寒糕走进屋内。


    “主母知放榜之日将近,特给郎君做了广寒糕。”


    王桢手边堆着的书籍,只翻了一册,卷过的书叶渐有合上的迹象。


    “广寒糕……阿潆也爱吃。”


    “阿兄可得好好准备,放榜那日,我定是要回来亲眼瞧的。”


    分别那日的情景浮现眼前,王桢再次打开那封揉皱的家书,明明不久前还在祝他一举夺魁,如今怎会整整半月杳无音信。


    雨淅淅沥沥地下起来,打落满院桂花。清晨起身,王桢多穿了一件外袍,寻着花香寻到云起居,绿叶攀援,金桂飘零。一地残花映流景,太阳渐起,夏日却远矣。


    正副使领元纁、束帛、穀珪、珍珠金银等敲响商家大门。今日卫王纳征,商府方圆五里内皆挤着瞧热闹的人。此等喜事不过正午,全京城都传开了。


    “今日殿下唤我来,就是为了瞧这热闹?”王桢可没心思与他闲聊。


    钱曜转过身来,“我的人在城外发现了姜绾的踪迹,算算日子,该是今日进京。”


    王桢顾不上任何礼数,扭头便离开了琼琚坊,直奔城南而去。


    翌日,李家香铺前厅门庭若市,后院却连簌簌落叶都清晰可闻。桂树边悄无声息地多了两个泥脚印。


    “可有消息了?”


    听见推门声的王桢忽地起身,看清来人面庞后,急步上前揪住他的衣领,“阿潆呢?!亏我那么信任你,若不是你,我妹妹也不会消失!”


    李长凌伸出双手劝道:“以衡你先冷静冷静,责备解决不了问题。”


    “还有你!”王桢压抑许久的情感迎来宣泄口,“你不是天下第一吗!怎么连个人都护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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