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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傩戏游宴

作者:一揽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好吃!其实我也只是将果子放进模具里,皆是阿婶的功劳。”王琰拿起另一块尝了一口,“也没有很甜罢?你吃的甜食也不少,这个很甜吗……”


    二人正预备出去走走,又被掌柜叫住。


    “公子、娘子,留步!”


    掌柜的还未开口,王琰便知他有事相求,歉意全写在脸上了。


    “今日是晒书的好时候,我这实在走不开,又怕那些个拙笨的,将书弄破了。不知可否请二位帮个小忙?这些都是我高价买入的古书,若有喜欢的,尽管与我说。一人可赠一本。”


    总归闲来无事,王琰替沈明淮应下,还向掌柜讨来两条襻膊。后院扶光氤氲,无一处不显露在白日之下。日晴风暖,天气亦酣甜。若非今日兴致甚好,这样困人的天气,她定是已意识模糊了。


    挽起宽袖,束上襻膊,底下一层轻薄纱衣,藕臂皓腕隐隐绰绰。幸而这后院只她二人。一册册书摊开放置案上,微风拂过,书页缠着日光起舞,树影摇曳,人影交叠。


    三两声音逐渐靠近,是无意闯入后院的生人。


    王琰忙躲在沈明淮背后,揪着他的袖摆,闻那几人致歉后,悄声问道:“走了么?”


    沈明淮转过身,将她完完全全遮掩住,替她解开襻膊,“好了,走罢。”


    王琰瞥见熟透的耳尖,抿唇将衣袖迅速扯下,旋即转向摆了满院的书册书卷,她记得她才晒了不过十册书,他的动作竟这般快。


    二人知会过掌柜出门,车马盈市,罗绮满街,走两步便是一声新的“磨喝乐”吆喝。今日,大抵全杭州城的人皆要出来走上一走。这处买买,那处凑凑,不觉日影西斜,世间万物皆浮着柔光。过了新桥,热闹非常,许多男女两两作伴,齐往一个方向去。


    王琰随手留住一位娘子,问道:“前边发生何事了?”


    “万员外在橘园举办傩戏游宴,只要同心上人一齐参与,最后获胜的人,万员外承包他们一年的饭钱呢!”身着新衣的娘子匆匆拉着一旁的官人走了。


    一年的饭钱……还真是实在。王琰已然心动,“既然来了,我们也去瞧瞧。”


    丝毫不予拒绝的余地,她拉着沈明淮逐流而去。片刻之后,只觉沈明淮握得稍紧,掌心已微微出汗,遂晃了晃他的手。


    “你不怕我跟丢了么。”


    配上他那双好不无辜般的眸子,王琰一下没辙。


    凡入橘园者,须选一个傩面具,官人与娘子分别被带进东西两侧的屋内。案上傩面具形形色色,神情各异,紫蓝青绿黄橙赤,有的凶神恶煞,有的十分滑稽。待再次相聚园中,只能凭借衣着认人了。


    入园后分东西两道将男女隔开,须行足足一刻钟,走上曲桥,方才依稀见到对岸的娘子官人。灯烛荧煌,仿佛只眨眼一瞬,夜色便将黄昏的暖色收束在笼中,给天地换上玄衣。


    “沈公子。”一戴着鹰嘴面具的娘子堪堪行礼。


    沈明淮四周环视一圈,视线方才落回来人身上。


    姜绾向这位三眼蓝面男子匆匆道出名字,“可否借一步说话。”


    入园的人愈来愈多,走动频繁,沈明淮随姜绾绕到假山后边,一时将熙攘的人群隔绝。


    “还请沈公子救兄长一命。”姜绾着急的神情,被冷烛照破。


    沈明淮摘下面具,将她扶起,正要开口,姜绾已先一步坦白。


    “我的兄长就是静心。公子不必怀疑我,若是为了心经而来,与长凌在一起的那些年,早便看了。”


    沈明淮猜疑之色难掩,姜绾只好拿出相应的条件作为交易。


    “我知你与阿潆正在寻他,我一人之力实在微弱,公子才智过人,还有沈家与卫王两方相助,定能尽快找到兄长。待有了兄长的消息,再告知我。我定将他绑回京作证,助定国公洗刷冤屈。”


    生怕下一刻有人闯入似的,姜绾语速极快,见沈明淮毫无反应,以为他尚未听清,“沈公子?”


    “好。倘有涉及令兄的难题,届时亦需姜娘子相助。”


    “自然。我先走了,若被阿潆发现,你就惨了。”姜绾拉下面具,旋消失在人群中。


    沈明淮戴好面具走出来,在摆满糕果的几案前,一眼瞧见了那条他亲自去选的半见罗裙。只道她未认出他,在她身后唤道:“文璇。”


    他仍觉着她未听见,又是一声,“王文璇。”


    王琰这才闻声转头,四处瞧了一遭,偏不往后看,又转回身去与一旁男子说道:“这个好吃。”


    “是么?都尝尝,都尝尝。”


    这名男子的声音有些熟悉……沈明淮俊眉微蹙,旋扯住王琰的衣摆,“阿潆,我饿了。”


    鼻息有意无意地裹着她的耳朵,挠得心里痒痒的。两侧都站满了人,王琰本想往晏寻一侧让让,让他挤进来,沈明淮却将她禁锢在怀里,径直在背后伸出手。


    “怎地受伤了?”王琰扼住他的手腕,抬眸瞧去,只见三眼蓝面的公子轻轻抽回手。


    “只是不小心划到了石头,无碍。”


    “姐姐……”一旁的晏寻伸手抓了个空。


    “多吃些,长身体。”


    王琰拿上几块糕点,拉他到无人的石阶坐下,摘下面具细细看了看。可能是方才戴着面具的缘故,并非大红口子,确如他所说,只是两道浅痕。她又将糕点塞到他手中,极不满意地摘下他的面具。


    “让我瞧瞧你在想什么,面具也不愿摘……”


    王琰毫无预兆地掉进他以星河布下的陷阱里。眸中碎光忽明忽暗,他好似又醉了。


    “你。”


    那晚他第一次唤她阿潆,也是这般神情。红晕不由自主地爬上脸颊,王琰匆匆坐回原地。


    “骗子。方才你明明与姜绾相谈甚欢。”


    沈明淮牵起她的手,“没有相谈甚欢,她因静心一事求助于我。”


    王琰旋向四周探了探,凑近他低声道:“她亦与此事有关?”


    沈明淮将她推开一些,“回去再与你细说。”


    王琰又将他拉近,皱眉道:“你今日不太对劲。”


    月光倾注而下,将她微微生气的样子展露无遗,绒毛亦可爱。


    “怎一直看着我?”


    “我想……吻你。”沈明淮的声音又哑几分。


    仿佛不舍昼夜流逝的川水忽然停滞,王琰飞速在他唇间啄了一下,片刻之后,夏夜蝉鸣方才再次入耳。


    “你有没有觉得很热……我想吃荔枝膏。”


    沈明淮看着眼前以手作扇的人,食指触上唇角,笑将月光一并带走。


    王琰双手捧住自己的脸,果真微微发烫。这地方偏暗,应当未注意到她熟透的脸罢……


    高昂的蝉声中忽地闯入脚步声。这么快——不对。


    她顷刻钻到草丛后边,一戴白面红眼面具的男子正从沈明淮离开的方向走来。手上竟还握着剑!


    这剑穗很是奇怪,风吹过的时候,不似平常剑穗那般松散轻飘,反而缠在一处,略显笨重。


    男子转身,剑柄恰好暴露在微弱的月光之下。


    是他!


    王琰当机立断将他引往另一处。喧闹声逐渐散去,不经意间闯入一片石林,道路愈来愈窄,前边竟是园墙!一条死路。


    那人轻功胜她许多,怕是很快就会追来。王琰无暇思索,只能立马翻出橘园。一前一后两声落地,在这片寂静之地格外清晰。


    顾不上打翻在地的荔枝膏,沈明淮拾起王琰扔下的面具,急步在附近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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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遭,又回到人群中扫视数次无果。那名擦肩而过的白面男子倏地出现在脑海中。


    去端荔枝膏的路上,他俯身拾起脚边耳坠,还与不相识的娘子,恰巧一男子走过,带着一股莫名熟悉的阴冷之气,背影亦似曾相识。沈明淮忽地记起王琰在石门村说的话。


    “他的剑穗特别独特,不像是丝棉织成的,倒像是……头发。”


    头发……!


    半声。沈明淮不觉双拳紧握,往人少的石林去。无人走动之地,总是静得发怵。沈明淮利落越墙出园,在小巷里转了一会,千灯撕破黑夜入眼,高楼上红袖笙歌,竟是一处闹市。


    一娘子冲他飞奔而来,沈明淮忙向旁避让,还是被她抓个正着。走近看清,原是姜绾。


    沈明淮挣脱她的手,言语飞快,“姜娘子有何急事待会再说,阿潆——”


    姜绾指着远处的彭桥,使尽全身力气道出一句清楚的话,“阿潆她刚刚跳河了。”


    “虽然她水性很好,但前几日下了雨,河水涨得厉害——她定是遇到什么麻烦,你快去——”断断续续的解释还未说尽,沈明淮已不见踪影。


    月亮又出来了。桥边乌泱泱的人群散到各处,好似是城东有什么宝贝,都在往那边赶。


    沈明淮沿着河岸往西走一段又折返,来来回回数趟,河面仍旧平静无声,正当他心惊此法有误,一娘子在桥旁破水而出,浑身湿透。


    沈明淮急上前将王琰上上下下查看一遍,拨开她额前湿发,与她一起拧掉衣裳的水,旋雇了一辆马车回客店。


    虽是盛夏,湿透的衣裳贴在身上,亦十分难受。王琰上了马车便不停地讲,那歹人是如何发现她,跟了一路到彭桥边,她急中生智往河里跳,正巧他不识水性。


    “前几日方才下过雨,纵然水性再好,也不该拿生命当儿戏。”


    泡在水里那么久的人是她,怎的他指尖也泛了白。王琰却不服气他的指控,“我怎知前几日方下过雨……现在不是好好的么?莫非我在闹市与他大打出手,伤及无辜?何况我打不过,难道还要将旁人牵扯进来?没有比现下更好的选择。”


    不知是被她说服还是根本不认她的歪理,沈明淮双唇紧闭,不再说话。


    下马车时,王琰已冷得微微发颤,回房用热水沐浴过后,一袭单衣正要上榻,屋外叩门声响起。


    “是我。”


    王琰趿上鞋去开门,一阵微风扑来,她不由往里缩了缩。沈明淮放下热汤,取来外袍替她披上。


    自他端碗进屋,姜味旋即填满每个角落,可她不喜姜。王琰捧着碗,两弯微蹙柳叶眉,一双似水含情目,呢喃道:“能不能……”


    “不能,姜汤暖身。”


    沈明淮又掏出一个巧果,柔声道:“上次的伤还未好全,今日又浸了水,会生病的。”


    王琰虽被他哄软了,但仍旧跨不过心里那道坎,强硬回绝:“就算喂到嘴边,我也不——”


    沈明淮不知何时舀了一勺抵到她唇边,十二分专注地将每一勺姜汤喂进她嘴里。王琰极不情愿地将温汤喝得一滴不剩,沈明淮好似真的只是来给她送姜汤的,端起空碗便要走。


    王琰揪住他的衣袖,贪念他给这屋子带来的温度,却又不愿开口挽留。她怕一开口,又会像回来时那般不欢而散。


    沈明淮心下叹气,回头直掉进她蕴满情意的眸里。他水性不佳,却甘愿溺死在这汪水中。轻放下碗,紧紧拥她入怀,将头埋在她肩窝上。


    他的怀抱踏踏实实地焐着她。王琰双手抚上他的背,夏日炎炎,两人却凑在一处相互取暖。


    沈明淮就这样搂了她许久,而后沉声开口:“你回览之兄身边罢。”


    王琰一把将他推开,“你要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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