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淮与王琰回了听樱轩。她本无此意,奈何沈明说,即已合作,就该及时互换情报。况且李长凌也曾言可以到他们的居处寻他,王琰不好再拒绝,沈明淮就这么厚着脸皮来了。
李长凌说得不错,上京与扬州,两幅面孔。这话的主人正翻着《大乘无量寿经》,也不知看没看进去,见他们来了旋即丢在一边。
走进园子,仿佛另一方天地,沈明淮也被这景致摄住,“风老也这般极尽风雅。”
风槐生早年买下这个院子,取名万春。听樱轩正对着花园,是李长凌与王琰二人读书之余最喜欢的去处。风槐生不爱侍弄花草,一园子的群芳从木,都是他二人一手置弄起来的。
春夏秋冬,四时流转,园子里花景不绝,梅、兰、荷、桂,相继而至。但凡友人来到扬州,李长凌总要请到此处炫耀一番。
“这可不是师父他老人家的心血。”李长凌领沈明淮到绽开的芍药园前,“哪一草,哪一木,未经过我与阿潆的精心呵护?”
小片的芍药在花圃中尤为显眼,沈明淮抱拳轻揖,“原是览之兄与王娘子的佳作。”
“芍药开得这般好了,”王琰噙着笑起身,“也不知澹香园今岁何时开放。”
“就那满园的芍药,看一眼竟要一两银子,魏家真是好算计。”去岁养病,李长凌才忍痛出重金与王琰一道去赏了那澹香园的芍药。
“你今年不会还惦记着罢?”
“是还惦记着,”王琰在李长凌旁侧坐下,“但我们的芍药亦不比澹香园的差。对了,你猜的不错,上官语果真知晓不少。她亦有所惧。”
“莫非亦是何家?”李长凌剑眉一拧,“何家是何来头,从前怎不闻此般好欺压?”
“你二人常居于此,为何与这些人都不大相识?”在上京,各处结交必不可少,这对师兄妹竟独往至此。沈明淮很是不解。
“与师父师娘一齐住在山上,自然与他们不熟。”李长凌又道,“我去找贺扬州打听了些何家与那象姑馆的消息。”
“是贺知州?”沈明淮只道民间对地方官员的亲切称呼是传闻,不想确有其事。
谈及名字,王琰旋与李长凌笑话他,将今日假报姓名一事细细说了一遍。
李长凌笑得直不起身,“沈一钱?要是让傅吉徵知晓,定来找你算帐,将他的乖徒弟带坏咯。”
王琰语重心长地辩解道:“行走江湖,那么老实可不行。”
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怀着对韩退之的敬重,沈明淮旋即奉行此旨,“我被揭穿,王娘子大抵也有责任。”
“我?”
李长凌甚是了解他这个师妹,拍拍王琰的肩,“这可不能怪阿潆。要是我在,定笑得比她还大声。”
“我没笑出声。”王琰将他按回位置上,“麦子与我说,城内知晓何家娘子逝世的人少之又少,连平日伺候的婢女亦被斥逐出府,不知所踪。贺扬州还与你说什么了?”
何家在扬州是出了名的尊崇儒道,何郦这般行事,却未被逐出家门,一直为城内人猜度。无人敢娶,她亦不想嫁,竟在何家安稳度过了近十年光景。
据传何郦点过的男伶无数,但最后只要梦殊一人。这点,王琰亦略有耳闻。李长凌以为,就凭梦殊的长相与嗓子,此事不足为奇。
王琰斟酌片刻,谨慎说道:“会不会他们之间不止是……云雨之欢。”
思及上回李长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她的嘴,故而最后四字,微若蚊蚁。她本不觉有什么,沈明淮却莫名其妙地瞧了她一眼。这下两人都不自在起来。
李长凌诡谲地看着沈明淮,“你不会……?”
沈明淮咳了两声,“我年未弱冠。”
李长凌欣慰道:“纯洁无暇,仍是孩童啊。”
王琰瞪他一眼,“别打岔,我的意思是,他们可能是有情意的。”
李长凌只道她不懂,一个男伶,一个风流娘子,任谁看都是交易,谈何情意。
王琰却不认同,就是任谁看他们之间都是交易,故而连当事人可能都不自知。众人皆知梦殊只接过何郦一个客,其余皆是卖艺不卖身。
李长凌仍旧不依,“可能是何娘子给的实在太多?”
沈明淮已领会王琰的意思,“梦殊在西郊坟地苦寻一个月,此是他证;何郦将密友带去象姑馆,此为她证。”
“还是小孩的脑子好使。”李长凌接着道,“既如此,上官语也应知他们动了真情,又怎会认为是梦殊害死了何郦呢?”
沈明淮纠正他,“她可从未说过。”
“还不知她为何对梦殊有敌意,如今她是问题的突破口,”王琰提议,“我们需再会会她。”
又过一日,麦子已将上官语的情况大致说完了,沈明淮才迟迟赶到临江仙。
上官伯为本地富商,却觉商贾地位低贱,一直企图攀获尊位。家中五个女儿,上官语四个姐姐都嫁给了大大小小的州官,上官伯极不赞成她与祝尧来往。实则上官家的经营买卖,全都仰仗祝家。
李长凌奇道:“还有这层关系。”
“不仅如此,”王琰继续道,“上官语与魏家原订有娃娃亲,不幸的是,魏家五公子,四个月前去世了。”
沈明淮记起她提过的那三名逝者,“那个死因不明的魏五公子?”
李长凌后来又找贺帆打听过其余两名逝者,据传魏五公子死于羸疾,去岁身子就大不如前。魏家不想他泉下受苦,故未写明死因。
王琰方知此间缘由,“羸疾?”
沈明淮淡声道:“想来是知晓魏五公子命不久矣,故而早为自己铺好后路。”
王琰一瞬被沈明淮点醒,“她深知魏五公子不是良配,一年前便认识了祝尧。”
李长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越说越瘆得慌。或许是上官语与那魏家公子毫无感情,后来又遇到自己喜欢的男子,与之相交,合情合理。”
王琰灵机一动,“若是促成上官语与祝尧,不就是在帮她?”静心的下落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麦子忽来报,“二东家,一位姓祝的公子找。”
祝尧蔫蔫儿地走进厢房,“诸位都在……”
李长凌忙问:“发生何事了?”
祝尧面带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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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娘子身体抱恙,我本想去府上探望,被拒之门外。思来想去,我在这扬州也无甚说得上话的朋友,便就来了。诸位不介意罢?”
“怎会怎会。”王琰招呼他坐下。上次虽问得有些急切,但不至于将上官语吓病罢?祝尧此刻来寻他们,倒是不计前嫌。
李长凌见过太多小娘子装病的本事,不由生疑,“真病了?”
“这还有假?”祝尧极为不悦,“你们——”
王琰旋道:“祝兄莫怪,我们也是担心,怕是上官家为拒绝你登门找的借口。问问清楚,总是好的。”
“这......”祝尧的目光在他三人身上打转,“你们怎知上官她爹不同意?”
王琰转又说起上官语与魏家的婚事,祝尧似是早已知晓。
“她与我说过,娃娃亲,没有感情,做不得数。我亦知在魏五公子病没前一个月,两家已退亲。”
上官语如此坦诚,却也出乎三人意料。
王琰宽慰道:“其实以祝兄的家世,登门求娶,上官家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们是无理由拒绝。”
王琰暗道,倒也毫不谦虚。
祝尧还未说尽,“我不希望以势压人,祝家是祝家,我是我,我希望上官她爹认可的是我,认可的是行商坐贾这群人,并不因无官无职就低人一等——亦希望他往后别再拿儿女婚事当作攀升的捷途。”
王琰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番话竟会从这位出身巨贾的公子口中说出。
李长凌亦是刮目相看,拍他一把,“说得好!”
祝尧拿开李长凌的手,“你们在寻何郦?”
上官语闭府不出,说不定祝尧知晓些什么。王琰遂将何家隐瞒何郦之死一事告知,希望从上官语处知晓一些此事的细节。
沈明淮一直留意着祝尧的神态,漫不经心地接了句,“她亦因此被何家威胁。”
祝尧顿时骇然,“威胁?!”
王琰告知祝尧他们的难处,“我们现下还不知具体情况,但她现下抱疾,想来也是在躲何家的人。何家人知晓我们在替梦殊寻何娘子。”
祝尧愁道:“那可如何是好……”
沈明淮忽言:“近日有一场宴会。”
李长凌茫然道:“近来没听说有什么宴会啊。”
“宴帖今日便会送到,此宴还须二东家相助。”
皦日高挂,明明无风,却搅得人心神不宁。王琰从沈明淮眼中,第一次真切地看到了那堵逃而不得的高墙。
两日后沈明淮在澹香园邀百家共赏芍药的消息一出,全扬州城暗流涌动。士农工商,一视同仁,收到宴帖的人不少。主宴者以卫王谋士身份发帖,落印是定国公的螭纹玉章,这其中意思,受邀者可有得猜了。
王琰在二层瞧着,有掌柜的清点菜式,届时一切都将井井有条,自然也没她什么事了。现下本应在澹香园赏花的李长凌却站在她身侧。
“不去?那这身青色大金鱼褙子和锦缎紫裙,岂不可惜。”
王琰无言,是霁青底金鱼水藻纹褙子与紫蒲色百迭裙。为此她还梳了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