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归云硬生生被气走了。
丢下一句微微颤抖的有伤风化,离开的时候好险在转角处把端着棋篓的安秋撞倒。
安秋下意识要请罪,抬头一瞧哪还有褚归云的影子,唯有主院的卧房门口站着一个披着狐皮大氅的身影在探头探脑。
安秋加快自己的脚步,把甘悯要用的棋子放在桌上:“姑娘可是与殿下吵架了?”
回想起褚归云一瞬间红透了的脸和难看的神情,甘悯实在绷不住笑,立马偏过头用手捂住自己的脸,肩膀发颤。
等她闷声笑够了,再抬头,眼圈都红了。
“殿下说我睡了的床铺不干净,自个儿就走了。”
这——
安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思索了半晌,忽地双眼一亮。
“姑娘,殿下爱惜您的清誉,从前也未曾与姑娘家接触过,又不善言辞……您千万莫要因此伤心。”
好一朵纯白的霸王花。
甘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听过安秋说来的新院子安排后算作此时翻篇。
远点好,说不准这回运气好还能撞一个自然老死。
至于褚归云——
谁管他。
甘悯直睡到天光大亮,次日整个人缩在斗篷里毛茸茸地路过主院,被一个嫩粉色的身影拦住。
刺鼻的脂粉味呛得她有点难受,甘悯低垂着头不吭声,也不看对方。
今天她是马上就要被赶到犄角旮旯里的小窝囊废。
“梁大人。”直至安秋开口,甘悯的视野里忽然出现一颗脑袋。
梁……梁大人?
甘悯骇得往后退了一步,抬眼见得一张雌雄莫辨的美人面,一双桃花眼正饶有兴趣地一个劲盯着甘悯看,见到了什么珍稀动物似的。
甘悯犹豫片刻,还是面带惶恐困惑地微微躬身:“梁大人。”
她认得这个人,刑部尚书的小儿子,华京出了名的纨绔,流连于各大秦楼楚馆。
最好美人,最爱演救风尘。
梁安咋舌,绕着甘悯看了一圈,鼻尖微动,忽地恍然大悟:“我说殿下最近都窝在王府里做什么,原来你就是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大美人啊。”
甘悯嘴角微抽,径直忽略了梁安后头的胡言乱语,心说要不你俩变态玩得到一起。
褚归云没事儿爱捏骨头解压。
你梁安把一群兄弟踹进坟墓后就成天研究那些乱七八糟的酷刑。
“大人慎言。”甘悯仍旧低眉顺眼,手底下悄无声息地拉了拉安秋的衣袖。
她要去检阅自己的新院子了!
“梁大人若是来寻王爷,王爷如今正在书房。”安秋会意开口,却不曾想梁安诶了一声摇摇头。
“不不不,没什么正经事儿。”梁安摇了摇自己手里的扇子,眯着眼凑近甘悯,“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
不慎被扇子扇来的冷风吹到的甘悯:……
非要大冬天的用扇子装x吗?
“您说笑了。”甘悯懒得理他,她不可能和梁安见过面,整个华京认识“甘悯”的人屈指可数。
这几个人里绝对不包括梁安。
“唉,好吧好吧。我今日来得不巧,全给这姑娘讲笑话来了。罢,我走便是。”
梁安脸上一点介怀也无,大笑着施施然离开。
而甘悯立马把这么个路人抛之脑后,跟着安秋七拐八绕地终于到了听竹院。
纵然冬日仍旧葱绿的竹林如同天然屏障隔出王府的一角,落雪声叠着叶片摇摆互相摩挲的细微声响,更显宁静。
平静的米虫生活总是无趣的。
对甘悯来说尤其无聊。
毕竟于她而言,没有什么东西是新的。
“安秋,我想出去走走。”甘悯笑眯眯地凑到安秋身边,神情中带着期待。
院内的雪人呆呆地立在原地,屋内的棋盘满了又空,琵琶长琴光洁如新。
安秋一愣,神情有些闪烁:“姑娘在这里呆的不开心?”
甘悯沉吟片刻,歪着脑袋看向院门:“殿下是不是不想让我出去?”
半个月了,整整半个月了!她成日不是弹棉花就是下棋,也没见过其他活着的东西,整个人都快发霉了。
她的手指触碰到琴弦,尖锐刺耳的琴声魔音灌耳。
连请老师逼着她学琴棋书画这套都拿出来了,虽然她把人无一例外地气走了,但是依旧非常不爽。
这会儿不像养蛊毒,更像是在培养什么神秘探子女杀手。
安秋摇摇头,只说近日多事,院子外头都不安全。
“殿下极为关心您的安危,是因为怕您受伤才如此谨慎的。”
甘悯本以为只是不放她出门,未曾想如今竟是连院门都跨不出去。
那人是不是还能因为怕死就直接不活了?
面对如此熟悉的话术,甘悯的回应是呵呵一笑:“那我出不去的话,何时才能再见到王爷?”
而后话锋一转,眼泪一落:“我又何时才能再见到自己的家人?”
活脱脱一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被渣男抛弃的模样。
安秋只是沉默着擦去甘悯眼角的泪水,不予作答。
故人心易变。
问了又有什么用呢?
甘悯试探了许多次,次次得来的都是模糊不清的答案。
她抿了抿唇,抓住安秋的手腕:“安秋,你说这样的话,我算什么?”
“殿下不来见我,我也不被允许到外头去。殿下是要关我一辈子?”
甘悯虽是在哗啦啦掉眼泪,却没有错过安秋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最后在安秋深切的怜悯中得出一个结论——
褚小六真想这样把她关着养,关到地老天荒,养到她成为至尊大毒人。
真是嗑瓜子嗑出个虫来,什么人都有。
“宿主,您不觉得这样的日子其实还不错吗?”系统才冒头说了一句话就被甘悯挤兑回去。
甘悯胡乱擦干净脸上的眼泪,羽睫上还沾着水珠。
“别闹,要不我和你换一换?你来做任务。或者说——”
她仍旧是嬉皮笑脸的模样:“你把你所有的好统友都删掉,切断和主神联系。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就好了。”
察觉到甘悯心态微妙的变化,系统立马开腔:“对不起,宿主。”
甘悯越想越生气,低头瞧了一眼桌上摆的乱七八糟的棋盘,薄红的日光悄然爬上她的的肩膀。
“屋子里现在还有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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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她肉眼可见的就只有安秋一个。
“宿主,经扫描,除您之外,屋内还有五人。”
甘悯露出一个温良的笑,默默把棋盘上的棋子全都扫回竹篓中。
褚归云反正不乐意给她个痛快,那就别怪她闹事儿了。
纠结着怎么和褚归云提起这事儿的安秋右眼皮狠狠一跳,垂头立马帮着甘悯收拾干净棋盘。
她没忘把整件事汇报给褚归云听。
在得到一句淡淡的“不用管。”之后,安秋心中腾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日又一日。
“安秋,我就想去院子外面看看也不可以吗?我觉得我的身体好多了。”
“不可。”
“那我想出去玩雪。”甘悯睁大眼睛,咬着牙降低了自己的标准。
这种时候,安秋就会平静地摇头:“姑娘仔细着凉。”
同样的对话来回推拉数十次,甘悯手上的掐痕越来越重,直至某夜甘悯彻底忍无可忍。
呸!
不让她往别的地方倒也算了,怎么如今连出房门都不被允许了?
怎么这么一个破大点的院子除了隐形人就是忽然变异的人工智能啊!
屋内所有的乐器接连发出落地的巨响,连带着名贵的瓷器稀里哗啦破在地上。
冷冷的月光照出白瓷碎片的边沿,碎镜映照出甘悯紧抿的唇。
甘悯抬头望了望横梁,面无表情地倒在贵妃榻上,翘着二郎腿,手中的棋子飞出去打得满地狼藉。
潮水般涌进门的人仔仔细细检查了甘悯的身体状况,又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第二日,屋内陈设如旧。
“殿下传了令,姑娘只管砸便是,库房内多的是够您消火的东西。”
甘悯觉得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就是身边所有人都觉得褚归云宠她宠的不得了。
这是神经病啊!变态啊!看不出来吗!
于是日头一偏,甘悯就毫不犹豫地砸了碗,瓷片停在脖颈处。
“离我远点,你们再过来,就等着收尸。”
她的四周围着几个黑乌鸦似的蒙面人,安秋站在其中,格外打眼。
甘悯总以为这个场面滑稽得令人想笑。
按理来说身为一个出逃的犯人,她现在应该带着一件易碎的珍宝或是一个有用的人质。
只可惜这两样她都弄不到手,思来想去只能勉为其难的自己做这个人质。
日子真是越过越有盼头了!
“姑娘,您别紧张。再等一等,等殿下来好不好?”安秋脸都白了,实在不知主院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能叫二人如此冷战。
其实甘悯本人的危险性是很低的,来个狠点的手刀基本就能把人给捞走。
只可惜低攻的同时也低防。
情绪激动又遭了寒风吹,众目睽睽之下闷哼一声,垂头便不可抑制地呕出一口血。
甘悯动一步,其他人也就小心翼翼地跟着动一步。
没人敢动她。
时间流逝,周遭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又在搞什么?”得了消息的褚归云皱着眉,肩头不见落雪,垂下的右手沾染着墨迹,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又惹到了甘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