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炭盆被端进屋,甘悯义正辞严地拒绝了褚归云叫大夫来诊她的慷慨之举。
“托殿下的福,民女无事。”甘悯拼命给站在一边面色宛如痴呆的林山使眼色——
快劝劝你家王爷啊,都呼啦呼啦往外冒血了!
林山不知是听懂了还是别的什么,恍若初醒地上前劝阻。
好在褚归云这会儿也觉出痛来,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双眼晶亮精神头正足的甘悯,没再坚持。
室内的温度一点点攀升,眼见几个大夫要剪碎褚归云的衣袖,甘悯立马转头面壁思过往。
从外头看就是血糊糊的样子,剪开了必然也好不到哪去。
甘悯摸不准褚归云控制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无聊之下选择把系统的备忘录翻出来一个一个去看。
“留死法就行,别的码掉。”没有人能笑着看完自己的黑历史,甘悯也不能。
“宿主,要不您再考虑一下?”系统弱弱地开口,“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不会骗您的。”
在有关死亡的话题上,它其实很害怕自己的宿主。
甘悯最过激的时候压根不管什么痛不痛,只恨不能带着它一起同归于尽。
“你自己说这话良心痛不痛?”甘悯冷笑两声,看到其中几行的时候有点惊叹。
这种诡异的办法都想得出来?她还是太有才华了。
“姑娘?”甘悯眨眨眼恍若初醒,从床内侧滚回外侧。
安秋心疼地看着甘悯鬓边被削短的头发:“姑娘可觉得身上哪里不舒服?”
“王爷把我保护得很好,我没有受伤。”语罢,甘悯抬眼左右看看,没发现褚归云的身影,“王爷的伤可还好?他……是不是生气了?”
安秋的脸上浮现出犹豫,最终看着甘悯的眼睛还是下定决心:“似乎是伤得不轻,姑娘可想亲自去看一看?”
她只是客气一下,没有真的关心的意思!
甘悯抿唇一笑不答话,忽然想起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那我那些衣裳岂不是也都烧掉了?”
如果能因为这件事把她赶出去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天师就算她天生灾星好了。
不过她话音刚落,安秋脸上露出早有准备的神色。
甘悯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件件新衣被送进屋,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这个院子好像不是她的吧……
“安秋。”甘悯试图做最后的挣扎,“那我日后要住在哪啊?”
“那得看姑娘了。”安秋依旧在笑,“殿下觉着屋内太热便去了书房,姑娘宽心,殿下怎么舍得生您的气呢?”
甘悯头顶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奇怪。
眼前闪过方才幕幕,甘悯的指尖掐住自己的掌心,轻微的刺痛把她从狐疑中唤醒。
还有,什么叫做得看她了?她难道还能做主自己住在哪儿不成?
“什么意思呀?”甘悯仰起一张苍白的小脸,拨开胡乱贴在颊边的碎发。
安秋避而不谈,而后脸色微微一变。
淡淡的药香飘进甘悯的鼻腔,她看着面前雷打不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剧毒药丸,心中的疑团愈来愈大。
她记得之前自己吃的药好像没味儿。
褚归云难道丧心病狂地在她的身体里养蛊?
“安秋。”甘悯眨眨眼睛,声音低的安秋不得不靠近些才能听清楚,“这些是不是虫子?”
“当然不是了。”安秋惊讶,“不过殿下专程找了大夫特质,给姑娘养身体的罢了。”
甘悯才不信。
但是依旧接过药丸老老实实咽下去了。
她又有点犯困。
在脑袋要沾到枕头上的时候,甘悯忽地爬起来拽住安秋的衣袖:“这是殿下的院子?”
一张床一把椅子,料子却都是用的最好的紫檀木。
其余一点雕饰也无。
她暂时想不出王府里还有谁能在用度这么高的情况下,就在卧房里放这些。
安秋摸了摸甘悯乱糟糟的头发:“姑娘安心,殿下既然带您来了,您安心睡便是。不会被怪罪的。”
……
到底谁想睡褚归云的床了!
甘悯的瞌睡虫跑得无影无踪,扯出一个苍白的微笑:“安秋,我想见王爷。”
安秋摇摇头:“姑娘,这会儿外头还没处理干净。奴婢知晓您的心意,等一等好吗?”
那刚才提一嘴褚归云干嘛,难道就是单纯地来帮他卖惨吗?!
甘悯乖巧地点点头,转过身恨恨地瞪了一眼枕头。
睡就睡。
在被浅淡的梅花香裹着,彻底坠入梦中之时,她第一次庆幸褚归云这人还有洁癖。
*
嘶吼声被埋进地板下,地上刺目的血迹昭示着此处不久前的惨状,在场的人皆面不改色。
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又睡了?”褚归云转了转自己裹着纱布的左臂,面色淡淡,“这究竟是病,还是药效就这样?”
他的印象里,甘悯成日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睡觉的路上。
褚归云不介意甘悯一直这样睡,但他不能接受甘悯真的有睡死过去的可能。
“给悯姑娘用的药中有安神助眠的药材,嗜睡却是药效所致。只是——”大夫长叹一口气。
“若是悯姑娘一直如此将自己困于家中,恐怕对体质有害啊。”
“嗯。”待大夫走后,褚归云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安秋会意,一点不差地说明白了在褚归云走后,甘悯说了哪些话又想做哪些事。
“来看我?”褚归云嘲讽似的一笑,“去梦里看我?”
属下都不说话,好在褚归云也没想着让他们给自己回答,思来想去,点了一个距离主院最远的院子。
“听竹院。”
那是整个王府最大的院子,冬日仍有翠竹,景观上不及被烧掉的那个,但也很适合清净地过日子养身体。
“这里,让她以后老实呆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院门。其余的人照旧盯人,别让她死了。”
今日之事给他好好上了一课。
现如今确实不会有人冲着杀甘悯而浪费手里的死士,但是杀他可就不一定了。
甘悯还是离他远点,但又呆在他的地盘才是最安全的。
安秋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垂头应是。
如此偏的院子,只一个下午的时间完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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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来。
于是入夜之后,甘悯放下手中的九连环,看着习惯性推门而入以至于有些惊愕的褚归云。
甘悯觉得自己要是哪天回家,结果发现屋子里摆了一堆男人穿的衣服,也会是这么个表情的。
她觉得这个场景有点奇怪,挣扎了片刻还是坦然接受了。
她又不想这样,都是褚归云的错。
“殿下。”甘悯先发制人,认真地回想了一下从前学过的步调,艰难地轻移莲步走到褚归云身前。
藏在袖中的手指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眸中登时浮起一层淡淡的水雾。
“您的伤,肯定很疼吧。”
褚归云立马退后两步,险些被门槛绊住后索性抱臂倚靠在门边:“废话。”
甘悯额角突突乱跳,试探性地抬起手。
果不其然,褚归云短暂地挪开自己的视线,本就快倒出屋外的身子往后一歪。
什么意思?她手上难道沾上了什么剧毒吗?
火石电光之间,甘悯脑中浮现出无比久远的电视剧情节——
什么浑身剧毒,谁碰谁死;什么百年毒修,人体武器。
“你那是什么眼神?”褚归云不满地皱起眉,“好好说话,离我远点,不要撒娇卖痴。”
而后狐疑地看了一眼甘悯的腿:“你的腿伤到了?”
甘悯想笑,却发现自己压根笑不出来。
她明白了。
褚归云肯定是得了什么养蛊的法子,想熬出一个好用的药人,刚好她在某些方面符合了要求。
这就很心狠手辣,很永王。
“没有。”短短两个字,却好像用了能把魂魄都吐出来的力气,甘悯这下也不犹豫了。
“敢问民女今夜如何安置?”
接收到褚归云讳莫如深的注视,甘悯瘪嘴,要从褚归云身侧留下的那个空隙挤出去。
这分明就是捧杀,她都睡了好几日舒服的大软床了。
算了,可能今晚直接在外面冻死,直接结束掉这悲催的药人一生。
“你去哪?”褚归云脚上一挪,挡个正着。
甘悯呵呵一笑:“去马棚睡。”
“去马棚睡一夜会死的。”察觉到甘悯散发出的怨气,褚归云一时间还以为甘悯的求生欲大爆发,生出淡淡的欣慰。
会生气才好,会发脾气的人活得才能更久。
耳边回响起大夫叮嘱的那些话,褚归云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满足甘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要求。
比如今天想从他这儿拿个卧房睡。
反正他不可能赶女人去睡书房。
马棚更是不可能。
甘悯无语地低头看了一眼挡在自己面前的胸膛:“可是殿下,屋内只有一张床。”
“本王有眼睛。”褚归云不明所以,被甘悯低头的动作逼得险些踉跄。
好,你有眼睛是吧。
甘悯后退一步,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似乎在期待什么的褚归云,慢悠悠地往前靠。
“宿主冷静。”甘悯直接给它掐静音了。
“那殿下的意思是,今夜要民女留下来陪您?”
风雪呼啸过耳侧,褚归云眯着眼往后撤了一步。
满室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