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偏头，躲开苏愫的呼吸，戴着皮质黑手套的手拍开了苏愫搭在他肩膀的手，视线掠过苏愫泛着薄红的醉颜，落到苏愫身后像梅干菜一样被他坐着的西装外套上。
车厢内的空气似乎被属于苏愫的气息霸占了，这些气息在苏愫睡着时安静乖巧，等苏愫一醒，便充满了侵略性。
这让程序有被入侵私人空间的烦躁。
程序开始考虑再次用外套把苏愫绑起来的可能性，但要拿到外套，必须要更靠近苏愫。
苏愫被拍掉了手，清脆的拍打声让他愣了一会儿，可能因为喝得太晕了，又刚睡醒，整个人呆呆的，一直盯着手背上被拍红的地方，撇了撇嘴，将红红的手背递到程序眼前。
“哥哥，痛。”
程序瞥了眼，神情毫无愧疚，只道：
“醒了就下车，回去了。”
苏愫不肯走，还举着自己的手，跪坐着，身体前倾，后腰下压出柔韧的弧度，显得屁股翘翘圆圆的。
他再次把手往程序面前递，几乎要碰到程序的下巴，指尖动了动，视线从程序的脸移到程序的领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还是他系的，可他现在又想把扣子扯开了，或者直接扯掉，扯坏，扒光了更好。
酒精侵占他的思绪，装绿茶的指示岌岌可危。
苏愫努力移开视线，醉酒后软绵绵的身体撑不住了，摇摇晃晃地往前倒，在即将扑到程序怀里时，被程序躲开了。
程序飞快下车，站在车外，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车座上的苏愫。
苏愫脑门贴着车座趴了一会儿，懒洋洋地翻身，向后仰头，栗色卷发散开，美得很有攻击性的脸彻底暴露。
他很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手背红红的手搭在脸颊旁，浅色的眼瞳就这么看着程序，看得格外专注。
程序自小优秀、早慧，他见过各种汇聚在他身上的视线，羡慕、嫉妒、崇拜、厌恶……唯独没有苏愫这样的，看似清澈，又像藏着什么，让程序的心不自觉的颤了两下。
苏愫又开始对程序笑了，一边笑一边努力向程序伸手，还是用那只被程序拍红了手背的手。
但他却不喊疼了，而是找回了之前的话题。
喝醉的人总是这样不讲道理。
“哥哥，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地下停车场很安静，这一片都是程序的私人车位。
程序看着苏愫，他本该立刻绕到车的另一边，打开车门，把被苏愫压得皱巴巴的西装外套拽出来，重新把苏愫绑起来，也许这次要把嘴巴一起塞起来，再将苏愫拽回家里。
步骤已经想好了，可如同上次一般，程序再次做出了违背他理性的行为。
他站在原地没动，甚至没有躲开，让苏愫的指尖碰到了他的腿。
苏愫的手指顺着程序裤腿上笔直的裤线轻轻划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无声催促他的回答。
这种冒犯、失礼又可笑的问题，程序本不会回答的，可程序感受着腿上若有若无的碰触，竟鬼使神差地回答了。
“如果我说，没有呢。”
苏愫小猫一样轻划的指尖停下，他看着程序的浅色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他会问程序这种问题只是为了撩他，程序虽然有洁癖，但苏愫真没想过程序会洁癖到连自己的东西都讨厌，活了二十几年甚至没鹿过，这种可能性比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概率还要低。
可太阳真的从西边出来了，他会得到一个彻彻底底属于他的程序。
苏愫唇边的笑意扩大，笑得和平时伪装的柔柔弱弱的笑有些不一样，更美、更靡丽、更具有冲击性。
只是这个笑很短暂，他立刻翻身，努力撑起身体，指尖又揪住了程序的袖口。
“那哥哥，我教你好不好呀？我有经验，我可厉害了。”
苏愫在遇到程序之前，虽然没有考虑过情爱问题，但也是自己动手试过几次的，毕竟谁都有躁动的青春期不是吗？苏愫也难以免俗。
苏愫的指尖探入程序的袖子，贴到了皮质黑手套的边缘，再向上一点就会碰到程序的皮肤。
“你很厉害？”程序的声音突然急剧降温，他这次躲开了苏愫，看着苏愫的视线也冷了几分。
刚刚两人有些暧昧的氛围瞬间消散了。
苏愫的指尖落空，头低下，差点露出充满戾气的表情。
他抿了抿唇角，努力扬起一个柔柔弱弱的委屈表情，看向程序。
“哥哥……”
他不知道程序又怎么了，这个男人秀色可餐，坏毛病却很多。
程序后退半步，想到了金文景的话。
导致一个人性情大变的原因有很多，最经典的就是情伤，被虐身虐心后性格自然会变。
所以苏愫很厉害的经验，来自于他哪一段情伤？哪一个人？
程序眸色暗沉，看着苏愫无措地向他伸来的手，那手背上泛着红，是他拍的。
只是没什么力道地拍了一下，苏愫的手背竟然红成这样。
他的皮肤有些过于柔嫩了，像他这个人一样，柔柔弱弱、哭哭啼啼，让人厌烦。
程序微微弯腰，戴着皮质黑手套的指尖碰到了苏愫红红的手背。
苏愫的指尖颤了下，立刻用控诉的眼神看向程序。
“哥哥，疼……”
程序丝毫没用力，听到苏愫喊疼，他却忍不住加了一点力度，看着苏愫的眼眸泛起泪花，又开始咬唇。
似乎苏愫唇上的牙印就没消失过。
程序收回手指，“疼不会躲吗？”
苏愫歪了歪头，道：“要是其他人我就躲。”
“我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吗？”程序问。
苏愫又开始靠近程序了，他从车子里探出身子，握住了程序的手指，带向自己的唇边。
“哥哥和其他人不一样，哥哥会疼我。”
苏愫想让程序碰碰他唇上的牙印，他也许会借此咬一下程序的手指。
舔一下也可以。
程序看似配合，却在即将碰到苏愫唇瓣时停下，怎么都不肯让苏愫再拉近一点。
苏愫不执着，干脆自己倾身凑近，却差点摔到地上。
“我可不会疼你，我只会让你疼。”
冷冷扔下一句，程序绕到另一边，从车座上捡起被苏愫压得皱巴巴的西装外套，然后关上车门，快步离开。
苏愫赶紧爬出来跟上，程序走得很快，苏愫本来能跟上的，但他醉晕晕的脑袋又紧急拉响警报，想起他现在扮演的绿茶柔弱人设，便放慢速度，跑得踉踉跄跄，一声又一声地叫程序。
“哥哥，你等等我呀。”
“哥哥，我要摔倒了。”
“哥哥，你走得太快了，我跟不上！”
“哥哥！我真的要摔倒了！”
“哥哥，我的脚好疼……”
苏愫越念叨，程序走得越快，苏愫只能加快速度，谁知程序突然停下了。
苏愫一头撞到程序的后背上，双手终于揪到了程序的衣摆，鼻子都撞酸了，这回他的抱怨特别真切。
“哥哥，你的背好硬啊，撞得我好痛。”
程序没回头，苏愫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冷冰冰地扔过来两个字：
“松手。”
苏愫才不松手呢，他两只手干脆环抱住程序的腰。
这一抱就有点上瘾，程序运动量足、生活作息健康，肌肉有力又不夸张，手感棒得不得了。
苏愫顺势将脸颊埋入程序的脊背，深深嗅闻几下，又轻轻蹭了蹭。
“我让你松手。”程序的声音听起来更吓人了。
苏愫一边轻轻柔柔地念“哥哥你别这样，哥哥我好害怕”，一边更用力地抱紧程序的腰。
下一秒他就被程序扯开手腕，一个利落地转身，两只手被攥在了一起。
苏愫身体的自然反应让他差点回击，一只脚踢出去一点，紧急停下，脚尖蹭了蹭地面，掩饰刚刚的小动作。
程序再次用西装外套把苏愫绑起来了，这次绑得很紧，绑完拽着袖子多出来的部分，想像之前那样，把苏愫拽回家。
可苏愫直接坐在地上，不肯走了。
程序就这么把苏愫拖出去一米，见苏愫的裤子上沾满了灰尘，嫌弃地松手，转身自己走了。
苏愫愣了下，盯着程序挺括的背影，小声爆了一句粗口。
“你妈的，程序，你有种！”
然后他自己站了起来，小跑着跟上程序，从程序打的结里挣脱出一只手，拽着多余的袖子部分主动塞到了程序手中。
“哥哥！哥哥你牵着我呀！”
程序顿了下，先低头看了眼苏愫不停要塞进他手中的袖子，这才回头看苏愫。
苏愫之前在车座上睡觉时就不老实，刚才又在地上被程序拖出去一段距离，此时浑身脏兮兮的，像只潦草小狗，还是主动给人类递锁链的那种傻狗。
程序指尖缓缓收拢，抓住了袖子。
这回苏愫不折腾了，老老实实地和程序一起回家。
他也折腾得有点累了，打算回去好好睡一觉。
谁知到了门口，程序突然给他拦住了。
苏愫扶着门框，心里把程序骂了一遍，面上却委屈地问：
“哥哥，怎么了？”
程序盯着苏愫沾满灰尘的裤子，洁癖发作，突然很不想让苏愫进门。
苏愫读懂了程序的眼神，问道：
“哥哥，你不会嫌弃我脏吧？”
“哥哥，你不会不想让我进门吧？”
苏愫猜对了，程序拿出手机，道：
“我给你订个酒店，叫人把你送过去，你今晚住那里……好好洗洗。”
苏愫气笑了，他扯开程序绑着他的西装外套扔到地上，当着程序的面踢掉鞋子，又拍了拍自己的裤子。
这一拍沾了一手的灰尘，苏愫愣了下，又在裤子上擦了擦手，结果越擦越脏。
程序悄然退后半步，眉头紧皱。
苏愫干脆不擦了，直接脱下裤子，露出一双笔直白皙的长腿，膝盖却有点泛红发青，显然是之前被程序在地上拖拽出来的。
程序扫过那片青紫，又很快移开视线。
苏愫穿着小裤衩迈进门，又想到了什么，站在程序面前，分别抬腿脱掉袜子，一起扔到了门外。
然后他路过程序，想回自己的客卧，却被程序勾住了后领。
苏愫侧头，浅色的眸子对上程序漆黑的眸子。
“哥哥，我还有哪里脏吗？”
程序本想说客厅柜子里有跌打损伤药，但此时又不想说了。
苏愫用手指勾起自己的内裤边，问：
“这个也要脱掉吗？这个不脏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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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愫说着将内裤边往下拽了一点，卡着耻骨，作势要脱掉。
程序立刻松了手。
苏愫又问：“还是哥哥你喜欢我这个款式？需要我买一件同款的送你吗？你穿什么尺码的？”
苏愫今天穿的小裤衩很骚包，是黑色蕾丝的那种，边缘的蕾丝边是镂空的，像在奶白的臀肉印了两朵黑色的花。
这回程序直接走了，进主卧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苏愫松手，看着程序紧闭的房门，“嘁”了一声。
他穿着这么好看的小裤衩，程序居然看都不看。
他不会是痿哥吧？一想到程序居然活了二十多年没鹿过，苏愫觉得这个可能性还有点大。
要尽快骑一骑试驾一下了，这可事关他后半生的幸福。
苏愫回到客卧，翻出睡衣，慢吞吞地洗了个澡，钻进被子里睡大觉。
他的酒意折腾一路早就醒了大半，但一睡着，身体代谢变慢，酒意又开始慢慢上头。
王铁刚说过，苏愫不仅酒量一般，酒品也差，很会发酒疯这话可不是假的。
在苏愫睡觉的时候，程序正在浴室清洗。
他用酒精不停地清洗双手，又开始一遍又一遍洗澡。
他脑海里本该想的是苏愫沾满灰尘的模样，他厌恶灰尘、厌恶碰触、厌恶一切脏污……可程序控制不住回想的却是苏愫的体温，泛红的手背，青紫的膝盖，以及……黑色蕾丝边内裤。
等程序带着一身冰冷的水汽离开浴室，他又开始用消毒水清理门口的位置。
他将苏愫扔下的衣服装进袋子放在一旁，清理了几遍门口后，还是将袋子扔进了垃圾桶。
那袋子总让他想起苏愫，在此时显得那么碍眼。
程序是个有分寸的人，有分寸过头了，便是疏离。
他绝不会扔别人的东西，不会替别人处理任何问题，但他这次却破例了。
又一次因苏愫破例。
他会让秘书给苏愫买一套新的衣服。
做完这一切，程序终于在比他的生物钟晚了几个小时的凌晨躺上床睡觉。
程序是一个很少做梦的人，梦境是弱者逃避现实的表现，程序向来在现实里处理一切问题。
他从不逃避。
但他今夜又做梦了。
梦里的主人公还是苏愫，甚至还是一样的场景、一样的动作。
苏愫嚣张地踩着他的胸口，不断用话语刺激他，试图激怒他。
唯一不同的是，程序顺着苏愫修长的小腿一路看上去，看到的不是白色内裤，而是黑色蕾丝边内裤。
“草。”向来有礼有教养的程序在梦里骂了脏话。
他紧紧抓住了苏愫的脚踝，想要把这个出现在他梦境里不断影响他的苏愫好好教训一顿。
他甚至没想好要怎么教训。
但在攥住苏愫脚踝的一瞬间，他醒了，是被一阵鬼哭狼嚎给吵醒的。
程序看了眼时间，半夜3点，他刚入睡没多久。
向来生物钟死板又机械的程序，不仅混乱了生物钟，还罕见地产生了起床气。
他没开灯，在黑暗中悄然打开卧室门，一眼看到了戴着耳机在沙发上乱蹦、唱歌的苏愫。
苏愫睡了一会儿就醒了，他陷入了一种已经被酒精彻底入侵大脑却觉得自己特别清醒、完全没醉的诡异状态。
他很亢奋，又仅存一点思考，还知道该戴耳机听歌，却又唱又跳的，动静很大。
此时他正拿着那根被遗忘的假勾勾当双节棍，一边把假勾勾甩出残影，一边蹦蹦跳跳地唱着。
“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嘿！”
“啦啦啦啦啦啦！仁者无敌！”
程序站在黑暗里看了几秒，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在苏愫吼了好几声“哼哼哈嘿”后，程序终于忍不住了，大步上前一把扯下了苏愫的耳机，攥住苏愫的手腕，将苏愫拽到面前。
“苏愫！你到底在干什么？”
苏愫被扯得站不稳，手里挥出残影的假勾勾收势不及，一下抽到了程序的下巴上，甚至把程序抽得偏了下头。
程序只觉得脑袋里有一根弦崩断了。
他猛地夺走假勾勾扔开，把苏愫从沙发上扯下来，还不等有下一步行动，苏愫却因为想要去抓那根被扔飞的假勾勾，整个人撞到程序，将程序撞倒在地，莫名其妙地跨坐在了程序身上。
苏愫双手撑着程序的胸膛，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程序不仅额角跳青筋了，连后槽牙都咬得咯吱响。
这样过于亲密的姿势让他寒毛直竖，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尖叫。
他掐住苏愫的腰，正要一把将苏愫掀飞，就被苏愫突然扑了满怀。
苏愫趴在程序怀里，双手搂住程序的脖颈，热乎乎的脸颊不断轻蹭程序的颈窝，他们身体的每一寸几乎都完美契合。
程序的双手猛地变成攥紧苏愫腰间的衣服，将布料扯得扭曲变形。
苏愫没程序那么拧巴，他早就沉溺在程序的怀抱里了，还不忘命令一下：
“哥哥，抱抱我。”
程序的呼吸越来越沉，又克制般越来越轻，他缓缓松开变形的布料，手指轻轻搭上苏愫的腰。
他仰躺在地上，黑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天花板。
原来拥抱，是这种感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