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落日熔金,暮色四合,沈淮姝盯着案上那半盏还散着余温的清茶。
说是去取那只甜白釉杯子,半晌却不见人回来!
她走过檀木桌案,摊开的宣纸上压着镇纸,他常用的那杆笔还搁在笔山上,砚台里的墨也没有干透。
“怎么这么久…”
沈淮姝嘟囔着,眸光流转间,翩翩然落在桌上空白的宣纸上。
一个念头悄然闪过,她嘴角一翘,拿起笔,蘸墨时却踌躇了。
或许是因为两人朝夕相对,可突然提笔,一下子竟不知该从何处画起……
是画他靠在紫藤架下看书的样子呢?还是晨曦中专注煮茶时的清隽侧影呢?
正想着,沈淮姝随手勾了几笔,笔尖起落时,他微蹙的眉峰已跃然纸上,她又去画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画到嘴唇的时候,她笔尖一顿,控制不住地开始想那夜他是如何含着她的耳垂低语,又是如何轻轻吻在她的唇上……
沈淮姝心波开始荡漾,面颊腾起一抹绯红,原本要画直的线,轻轻一描,就成了往上翘起的弧度。
“好像缺了点什么耶!”沈淮姝自言自语。
停了半晌,她也没想出来到底缺的是什么,只抿唇一笑,在画中人的衣襟处添了朵大大的鸢尾花。
悄无声息的静谧中,墨香里混入了点儿淡淡的清冽气息。
韦清闻靠在门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执笔伏在案前画画。
窗外有微风,吹动她松散的长发,碎发又扫过宣纸,正随着少女的呼吸微微起伏。
韦清闻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她身后,温热的体温贴上她后背的时候,吓得沈淮姝手一抖,笔尖的墨在花瓣处晕开一滩。
“在画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那幅临时起意的“大作”上。
画中男子立于紫藤花下,眉目如画,衣袂翩然,看起来与他有八分相似,偏偏衣襟上有朵大大的鸢尾花。
花儿娇艳,生生把画中人清绝的矜贵气度冲散了七七八八。
最绝的还是那题字处的“闻”字,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故意写得歪七扭八,最后一横还往上挑了一下。
韦清闻哑然失笑,隔着相近的距离亲昵调侃,“啧啧,沈同学这字……”
沈淮姝乜了他一眼,正撞进韦清闻的怀里。
暮色中,他眸光潋滟似潭,像早已看穿了她少女怀春般的小心思。
她眨着眼睛问:”怎样?”
韦清闻端详片刻,笑着摇头:“让我想起苏轼评书法的一句话。”
“哪句?”
“……死蛇挂树。”
“韦清闻!”沈淮姝顿时炸毛。
他轻松接住她挥过来的手,顺势将人往怀里拉。
沈淮姝被他控住,撅着嘴哼:“韦老师怎么不亲自示范一下?!”
韦清闻不答,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笔,指尖相触的刹那,他故意摩了一下她的虎口,痒得她一下就缩回了手。
“书法之美,在于心手合一,气韵生动。”
身边男人俨然一副世家公子的端方模样,俯身时呼吸却喷薄在她发烫的脸颊上。
“……以笔力为骨,笔意为魂,才能写出灵动的传神之作。”
韦清闻笔锋陡然一转,游刃有余的在歪斜的小字旁添了几笔。
墨色缓缓晕开,“有闻”二字傲然于纸上,笔力遒劲,与她画得鸢尾花相得益彰。
沈淮姝看得怔住,忽觉耳垂一热,原来是他靠近的时候,故意吻过了她敏感的那处。
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我教你?”
他覆上她的手面,拨正她不算严谨的握笔姿势。
沉稳的心跳声隔着紧贴着的后背传来,烘得沈淮姝脑子里一片混沌。
此刻,她满脑子就只有他带给她的意乱神迷,哪有半点能静下心来专心学写字的心思!
可她偏又不肯服输,故意往后靠了靠,后脑勺搭上他的肩。
“韦清闻~这样练字,岂不是作弊?”尾音带着撩人的黏稠。
回答她的,只有韦清闻骤然收紧的手臂。
她被完全笼进了他的怀里。
可他似乎完全不受影响,带着她运笔的手加重了力道,笔尖落在纸上的刹那,他已紧紧贴上她起伏的背部曲线。
笔锋落在“闻”字最后一横时,沈淮姝的呼吸明显乱了节奏,她偏头想看他的表情。
他嗓音低哑,温热的呼吸缠绕在她耳畔,“专心。”
韦清闻用笔杆轻轻抵住她下巴,将企图扭头偷看的小脑袋转回正位。
两人腕骨相贴,在空白处另起一行,他引着她的手在纸上落笔。
笔走龙蛇间,韦清闻压重了力气,“姝”字的最后一划随即晕开。
他们交叠的手悬在宣纸中央,她抬头蹭了蹭他的下颌,由衷感叹了一句:“韦韦的字,好凶哦!”
韦清闻并不回应,忽略那处被她摩得有些痒的地方,认真握着她的手转向砚台,笔尖蘸饱了墨,又在砚边刮了几下。
这润笔的规矩,被他做得颇有贵族公子的端雅气韵。
窗外,片片花瓣落在窗台,被夕阳的斑斓靡丽染了个透。
半晌,
他才说:“不写了。”
“怎么啦?”沈淮姝好奇。
“握笔的人,心乱了…”
沈淮姝刚要开头,忽觉后颈处一凉,那凉意一路蜿蜒游走,冰得她瑟缩了一下。
“别动。”
他不知从哪变出了一支翡翠簪子,冰种紫罗兰的料子在光下莹润鲜阳,冰清玉莹,雕工精细到能看清花瓣上凝结起的露珠。
他拢起她如瀑的长发,右手执簪轻轻穿行其间,动作极尽温柔。
“还记得吗……抵那支,分别时我从你发间抽走的笔。”
透过半开着的窗玻璃,沈淮姝看见他低头垂眸的侧脸,眉眼柔得不可思议。
韦清闻摩挲着簪头处的鸢尾花雕纹,“这块料子,是很多年前求着老师傅带我进矿场挖的。”
娓娓道来的声音,让沈淮姝想起初见他时的心动感觉。
“矿工们说,那底下埋了条翡翠矿脉,我就乖乖跟着他们在那里挖了好几天。”
她有些惊讶,小心翼翼接过发簪。
簪身雕着细密的鸢尾花纹,花瓣舒展处嵌着几缕金丝,很像被霞光润透的流云。
韦清闻笑了,掌心穿梭在她散落的头发间,“大概因为当时年纪小,他们说这些,我就信了。”
他垂下眼,“守了几天,才挖出来这么一块石料。”
沈淮姝转身:“然后呢?”
“然后,我又亲自切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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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前几刀都废了,直到切出了这片冰飘花。”
他牵起她的手,接过翡翠发簪。
暮色中的余晖悄悄然游走,正映照出那簪头上鸢尾花的花瓣。
细细辨认,那里面竟然还藏着他亲手刻下的一个“姝”字,小字若隐若现,仿若那些不敢宣之于口的朦胧心事,在这黄昏时分袒露绽放。
沈淮姝歪头一笑,戳了戳他的胸口,“没想到,韦韦小时候还是个财迷,居然会跑去开矿挖石头呢!”
“不是为钱。”
韦清闻握住她作乱的手,表情很是认真,“年少时曾听人说,翡翠的浪漫,在于对着光时能照出心上人的影子。”
“之前见你穿那件藕荷色的香云纱小衫站在紫藤花下,突然就想起了这块料子。”
他记得那个夏日里的黄昏,晚风吹起她的衣袖,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
“为什么偏偏是发簪?”沈淮姝摩挲着簪头上的鸢尾花。
“看你总用笔来盘发。”韦清闻笑起来,手心里长发的触感像上等的丝绸。
“那时候我就在想,该用什么来换下那些笔。”
他喜欢她长发散落时的模样,尤其爱看她低头时,露出半边脸颊的样子,发梢自然卷曲,每一缕都带着淡淡的柑橘香,缠得他心尖儿发烫。
“沈淮姝,能亲手为你绾发的人,是谁?”
他低语,引着她看向发簪,在暮光愈发深浓的傍晚,二人交叠的身影落在色泽深紫的簪身上,隐隐绰绰。
“看,他们确实没骗我。”
“所以,韦清闻…”沈淮姝勾着他的脖颈迫使他低头,“你是不是真的看见了心上人的影子?”
两两相望,眼里满是旖旎的情丝。
他虽未回答,可余晖透过彼此间交缠的呼吸,将这个极缠绵的吻映在了簪身上……
稍稍分开一些,韦清闻摘了眼镜,贴近轻轻蹭了下她的鼻尖,眸光深得像化不开的浓墨。
“原来…最好的美玉,已经落入我的怀中。”
沈淮姝呵气如兰,哄他说:“韦韦年少时的浪漫情思,我有幸在多年后,承包了!”
听她这么说,韦清闻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俯身而来,在错软的心跳声中,掌心顺着衣裙抚上她的腰,而她揪住了他的衬衣闭上眼,任由他的体温将她包裹……
银丝在唇间牵出糜丽的弧光,他稍稍退开些。
“学长又假正经…”她喘着气,指甲轻轻刮着他喉结。
“噢?”
“说好的要看甜白釉杯呢?还说不是借口…我就不该回回都信你。”
韦清闻低低笑了一下,挽尊道:“至少先上了节私人书法课,不算太贵,只是沈同学学会了吗?”
“韦老师就知道哄人,教得也太潦草了,小同学不得其法,能不能申请补课啊?”
韦清闻情动,“有没有人说过……你像个来摄人心魂的妖精?”
“那韦长老遇见我,还想去取经吗?”
“只想取…有你的真经。”
“贫嘴…”
在骤然加深的吻里,他含住那点舌尖,吞下了她还未出口的后半句话。
窗外的藤蔓抖落一片花瓣雨,纷纷扬扬掩过书房内又一回合的旖旎。
这一刻,似乎整个春城,都变得格外温柔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