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鹏最近有些郁闷。
他是乌龙山的猎户,向来靠着打猎为生。
睦州多山,又雨水丰沛,林间野兽众多。拿着一张弓往山里转转,总能碰上一两只梅花鹿或刺猬。若是有同伴协助,甚至可以收获一只野猪甚至黑熊。
然而最近靠近村落的山里最近来了一群不速之客,拿着贴着铁板的桑木弓漫山遍野地打猎。
当地的猎户自然不乐意,两拨人发起了冲突。
那帮人嚷嚷:“谁稀罕你们这三两个子的野味,章夫人全州组织了弓箭比赛,咱是为了那赏头才来练手的。既然是你们的地盘,全给了你们便是。”
其他猎户听了这番话,便欢喜地搂着那群人猎到的獐子和野猪分去了,只有徐小鹏暗自留了个心眼。他自恃弓箭功夫高强,便不屑于受人施舍,思忖道:“既然那些人能这么爽快地放弃这部分利益,说明借我们这头山林练手获得的好处能更多,章夫人乃是睦州刺史夫人,又做着绢帛和房屋的买卖,出手肯定豪气。不如我进城打探一二,说不定能攒到一大笔钱,娶个好人家的女儿。”
山间清苦,少有人家愿意嫁到山里。如果不是乱世可避祸,很多人早就进城谋生路了。
这厢主意打定,他便寻机卖了手上一批山货,带着妹妹进了睦州城。
比起人烟罕至的山间,睦州城热闹得多,自然打探消息也容易得多。
没多久徐小鹏就打探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章夫人举办了骑射比赛,分为骑马对战和射靶两部分。骑马对战只限女子,获奖者编入护城营训练,并获得黄金赏赐。若是州状元,能拿黄金十两。榜眼得黄金八两,二甲4名则得黄金五两,三甲8名得黄金二两。”
“这骑马对战要求太高,名额也有限,大家都宁愿去参加射靶比赛。每县取一甲三名,二甲七名,三甲十五名,赏钱还和州里的骑马对战一样。各县一甲再到州里继续比赛,状元另外赐黄金五十两,榜眼得黄金三十两,二甲4名也另外有黄金二十两,三甲6名得黄金十两,好多游侠子如今都从杜家的店铺里买了张好弓,回家勤加练习。”
徐小鹏有些奇怪,便问那人:“为何练习射靶还要去杜家店铺里买弓?莫非是可以通融一二?”
那人故作神秘地靠近他,捂着嘴压低嗓音在他耳边道:“我不能多说,你去他们家店里试一下那几张弓就知道了。杜家好几家铺子,去兴仁坊坐落在十字大街靠近城门的那家。”
正好妹妹徐大豹嚷着要买桃子毕罗,徐小鹏被她晃着手不停撒娇烦的慌,就带着她前往兴仁坊,顺便看看十字大街上有没有买毕罗或是馎饦的去处。
还没走到杜家的铺子面前,徐小鹏便听到一群人在那里大呼小叫。
“一环!”“三环!”
徐小鹏走近一看,在杜家铺子门口的空地上,竖着个靶子。和时下只有中间一个圆点的箭靶不同,这箭靶一层套一层,牛皮上居然描了五个圆环。
“小哥要耍戏吗?只需要20文钱给5支箭。五支箭加起来打中20环就有奖品。”
徐小鹏听着心动,便走上前去查看奖品。几个人正立在百步外射靶,手上拿的显然是张硬弓,好几个人拉都拉不开,只能悻悻而归。摊头的奖品规则写的很明确,从20环的一块怡糖到25环的一匹绢帛都应有尽有。
“哥,我要怡糖。”徐大豹拉着他的衣袖撒娇道。
“这怡糖估计都没有一钱重,街上买就治一文,也配让我花上十文钱。罢,孩子喜欢,随她去吧。若是拿到了那匹绢帛,我可以拿去换一贯钱,贴补完家用还可以给她买上一两糖。”徐小鹏思忖道。
既打定了主意,他便走上前去,付了十个铜板,拿起了那张弓打量。这弓长五尺多,弓面反曲,线条流畅漂亮,明显是老师傅所制。木胎均为桑木,弓背贴了铁板,内侧贴的却是猪筋。和那群不速之客手持的弓倒一致,对方估计便是在此间购买的弓。
徐小鹏试着拉开弓,不由得屏住呼吸。他平时能轻松开二石的弓,在猎户中属于强壮之人,开这张弓却依旧有些吃力。
“好弓!”他心想。“若是黄花梨这等硬木,我倒也只能看看了。既然是桑木和猪筋所制,想必价格也公道。铁板并非金银等昂贵之物,且待我打听价格一二,买上一张弓回家。原先射中还能被逃走的猎物一定无所遁逃。”
他放松身体,静下心来瞄准那皮靶,随后拉弓射箭,一口气连发了五支箭。这连珠箭乃是他家作为猎户世代相传的绝活,据说学成此术,即便到了战场都所向披靡。
“好!”一时间喝彩之声不绝。徐小鹏放下手中的弓箭,才发现自己五次都射中了箭靶最中心的那个圆环。
“小哥,您一共打了二十五环,这是舍店给您的奖品。”那摆摊的两手将一匹绢帛奉上,鬼使神差地,徐小鹏没有伸手去接,而是问了一句:“能把绢帛换成你们店里的弓箭吗?”
那胖乎乎的店主笑容消失了一下,接着便准备打岔过去。旁边一群看了许久热闹的人不给他机会,有人嚷嚷:“那弓箭一张造价就要三贯,你这绢帛怎么卖都只值一贯,真是趁机占便宜!”
“不如小哥再射上一轮吧。”那胖乎乎的摊主神色自若,从靶子上取下箭矢放在徐小鹏手中。
徐小鹏也不推辞,他有意卖弄自己的武艺,便继续每箭都正中靶心,引来一片喝彩之声。徐大豹也跟着得意洋洋,叉着腰挺着小肚子乐呵。
“小哥请跟我来。”那摊主见徐小鹏是个厉害的,便把他引入杜家的店铺中,向掌柜的耳语了几句。
“小哥想要弓,这边随便看。最后价格给您优惠两贯。”掌柜笑呵呵道。
没能免费得到那张反曲的角弓,徐小鹏有些遗憾。但他也是个懂行之人,知道打制一张硬弓起码需要200道工艺,有时甚至要半年之久,自然不像他平常打猎时自己造的竹弓便宜。他在店铺里随处转了一下,发现杜家除了贩卖弓也卖些有意思的小玩具,甚至还卖马车和独轮车。
若不是囊中羞涩,徐小鹏也想一掷千金把这店铺都卖空。
想到刚才箭矢射中皮靶时整个箭头没入的样子,箭矢破空时的声音,徐小鹏咬咬牙。“就最便宜的那张角弓,多少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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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两贯八百文,您给八百文就行。不过购买弓箭需要登记姓名和住址,还要有里正或坊正陪同并出示新款的户籍纸。小哥您先登记信息,等您带着里正过来再付钱也不迟。”
买一张弓居然这么麻烦,徐小鹏暗自咂舌。不过他转念一想,弓箭本便是容易伤人的利器,店家多个心眼也是正常的,当下便欣然应下。
*
乌龙山住户不多,连着邻近两个山头方有500户人家。当他提着猎到的野鸡求里正帮忙时,这个孤独的汉子简直是拍着胸脯答应。
“买弓是好事,好事啊!”他激动地说:“咱当猎户的求的就是把好弓啊!小鹏你回去也多催催其他人买弓,咱乐意来的当这个保人。”
两人边说话边从杜家的店铺里出来,陈小鹏抚摸着新弓光滑的铁板,自然连声答应。却看到勤思坊的坊正迎面走来。
里正欲拉着陈小鹏快步走开,那坊正却主动向两人打了招呼,甚至难得地开口问:“贤弟这里有多少人准备购置弓箭练习啊?我们坊只有78户人家买了弓。诶呀,只够让章夫人编一个队的。比不上贤弟那里都是猎户,估计县里比赛前三甲都能包圆。”
待那人走远,里正咬牙切齿道:“明知我们那里穷,买不起这么好的弓箭,故意和我炫耀!小鹏!你一定要带着你的弓箭在乡里多转转,多打点野鸡麻雀,让他们也都去买新弓。”
“您放心”徐小鹏回答道。“我看过那群不速之客打猎的样子,这种角弓能射入两百步之外的树干,大伙儿即便没钱,也会设法拼着一起买一张的。”
“哥哥你怎么闷闷不乐?”徐大豹在屋子里拿着新弓玩耍了半天,突然过来问徐小鹏。
“哥哥没有闷闷不乐,哥哥只是在思考问题。”徐小鹏支着下巴回答妹妹。
“什么问题啊?”
“哥哥在想,章夫人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举办射箭比赛,还一掷千金地准备了这么多奖品。若是为了赚钱,哪里有那么多人来买弓,即便有感兴趣的客商也被登记信息打了退堂鼓,她一定另有目的。”
徐大豹扑扇着大眼睛安静地听完哥哥说的话,问道“章夫人和哥哥哪个厉害啊?”
徐小鹏差点笑出来声。“你哥哥一个猎户,哪里比得上章夫人这种贵人。人家把整个睦州治理得井井有条,还能顺便给自家攒下这么多产业,你哥哥哪天没猎到东西咱兄妹俩都得挨饿。”
“那哥哥和章夫人射箭哪个更厉害呢?”徐大豹年纪尚小,又久居山林之间,比起差不多年纪的郑婷婷这些婢女而言,单纯得像一张白纸。她脱口而出这句话,随后懵懂地看着哥哥。
徐小鹏没有答话。电光火石之间,他意识到,章文瑛是在寻人。
寻找和他一样武艺高强之人。然后,确保他们在贼寇入侵时也依然拥有强大的武器和组织,可以赶走敌寇甚至反攻。
与军阵不同,骑马和射箭都不是短时间能过训练成功的,而弓箭手和骑兵相对步兵而言,也更容易轻松地杀死敌人并保全自己。
“难怪如此。”徐小鹏低声道。他开始期待起接下来的骑射比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