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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久别重逢

作者:朔清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怀安毗邻着顺天府,不到两日就到了,如祖母信里说的,父兄果然早早地就派了人在官道上接应着。


    萧时月在马车上探出半个身子去,远远地就看到了她的二哥萧时程,激动地一个劲挥手。萧彧珩看她小小的身子颤颤巍巍地都跟着心惊,怕她一头栽出去被马车压了,只能十分不情愿地在车里拽着她的衣裳。


    马车一停下,萧时月就飞似的跳下了车。


    她今日穿了粉色缠枝纹的褙子,裙子配的鹅黄,跑起来更显娇俏生动。萧彧珩也下了车,看着她的背影飞扑进了不远处男人的怀中。


    上次见萧时程,他身量还没完全抽长开,现如今已经比萧彧珩足足高了两个头,身上穿了甲胄,显得也更壮了些。西北风沙凌厉,萧时程却如被打磨过一般更加地风姿卓绝。


    萧时月有一副好皮囊,他们的血脉更相近,萧时程自然一样的俊美。


    萧时程笑着揉了揉怀里妹妹柔软的顶发,“小月都长这么大了,还这么爱撒娇?”


    萧时月抱着哥哥不撒手,小脸埋在他身上也不嫌甲胄冰冷硌人,一句话不说固执地死死抓着萧时程,像是生怕他会跑一样。


    萧时程以为萧时月见到他会欢欢喜喜地,没想到妹妹竟是这个反应,心中也不好受,他和父母都离开太久了,留她自己一人在府里长大,虽然其他哥哥一样是亲人,但到底不如他们血出同源亲近。


    萧时程故作轻松逗她,“好了,别人该笑话小月了。”


    正说着,萧彧珩走上前来,刚好听到这句“别人”。


    他面色如常,“二哥。”


    萧时程其实有一瞬间疑惑,才想起来萧彧珩是谁,他幼时在府中与三房接触并不多,时间一久自然有些认不出。


    没想到当年那个被捡回来的孩子能长得这么好,虽然看着还没长开,身上自有一股沉稳内敛的书生气,与本该浮躁的年龄不同,难得。


    “老四?是吧,许久未见,都快认不出了。”萧时程笑笑。


    萧彧珩不太擅长与人寒暄,尤其是家人。面对府中二房那几个他反应能应对自如,萧时程以礼相待,他反而有些不舒服。


    幸而萧时程继续找话道:“此次小妹闹着要来怀安,麻烦你陪着她走这一趟了,家里老太太说小月非要你来,可见平日在府里你多照顾她。”


    萧彧珩:“...谈不上麻烦。”


    萧时程的这句话很微妙,虽说感谢了他,但萧彧珩心里却更不舒服了。


    “好了小月,咱们别站在风口上,有什么话等回去说,父亲母亲都等着你呢。”


    萧时月终于在萧时程怀里动了动,慢慢把脑袋移开,脸颊都被甲胄压上了印子,眼睛红得兔子似的,满脸的眼泪。


    萧时程看到妹妹哭就慌了,难怪她一直把头埋在自己身上不肯抬起来,赶紧蹲下身子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哄妹妹的好话说了一堆,萧时月的眼泪才堪堪收住。


    萧彧珩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萧时月会哭,还哭得这样厉害。


    她就这么想念萧时程吗?


    萧时月拉了哥哥的手,一句话没说跟着他走,因为实在怕一开口又要掉眼泪。


    别人哪里能知道,前世萧时月最后一次见萧时程,是在冷宫中收到哥哥的头颅。


    再见到萧时程对自己笑跟自己说话,萧时月脑子里总控制不住地想起那个画面,她太害怕了。


    萧时程握了握她冰凉的小手,轻声道:“别怕小月,这次我们都留在家里不走了,咱们一家不分开了。”


    这句话弄得萧时月又掉了泪,但还是坚强地点点头,“嗯,这一次咱们家说什么都不会再分开...”


    萧时程理所当然以为她说的这一次是父亲回京述职,以往他们回来只待个十天半月就又离开,小月应该是怕他们再走吧。


    “好,都听小月的。”


    萧彧珩落在后面,和家仆们一道走着,看前面拉着手的萧时程萧时月,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亲密无间的兄妹。


    一直进到巡防营中,萧时程带着萧时月去见萧容远和应佳玉,萧时月都没有再分给萧彧珩一个眼神。


    而萧彧珩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家一家人久别重逢,自然要先亲热一番管不了别的外人。他找了萧时程身边打点的副官,父子二人这几日几乎都住在巡防营,女眷留在这里不合适,便找了个离巡防营近些的院子打算让萧时月来了以后跟应佳玉和一应后院仆从先住着。


    萧彧珩自然也一样,便跟着其余人去别院歇息下了。


    然而巡防营中久别重逢的一家人,其实并没有萧彧珩想得多么亲热,萧时月虽然也想念父亲母亲,但她没忘记此行的目的,甚至见到萧时程后她决心更甚。


    见到萧容远和应佳玉,萧时月先是给父母行了一个大礼,她私心是前世临终未能全了的孝道,也是现在为她要做的违逆之事先行忏悔。


    萧容远对这个小女儿算不上宠爱,早几年每次回来先听到的就是她又闯了什么祸,导致父女许久未见第一面永远是批评教育,弄得小女儿也不敢同自己亲近。


    事后想想,萧时程被教育得年少有为在军中独当一面,未尝不是因为在父母身边。小女儿自幼在院里野着,祖母又疼惜她没爹娘照顾便格外溺爱纵容,长成这般顽劣的样子,也是他们做父母的错。


    可没办法,西北黄沙漫天,儿子在沙堆里滚着就长大了,女孩可不行,他们没法带着萧时月走。萧容远便总趁着难得回去的时间多教育一下萧时月,她在府里都没人敢对她说重话,只能等着他这个当爹的回去唱黑脸不是?


    这次刚到了怀安就收到母亲的信件,说小女儿想念他们,已经启程上路去怀安,萧容远还生了一顿气,觉得母亲年纪大了糊涂,他们是留在怀安剿匪的,多等两天也一样,怎么能由着小丫头的性子来!


    应佳玉在旁劝慰,说女儿也是想得紧了,一番孝心别再见了面就是训斥,寒了孩子的心。左右都已经出发了,多安排些人接应着就是了。


    萧容远这才勉强把火气压下去,当即加派了百人去守从京城进怀安的官道,应佳玉自然知道丈夫向来嘴硬心软,他这是担心女儿呢。


    果然一见了小女儿被萧时程拉着进了屋,眼圈还红红的,萧容远到嘴边的那些话都说不出来了。平安无事到了就好,回程有他护着,以后他们一家人也有他护着,自是万无一失。


    眼看着小女儿喊了父亲母亲,乖乖巧巧地跪下去磕了三个头,常年在军中早就变得铁面无私的萧容远都有些鼻酸。


    女儿长大了,看着也懂事了。


    刚要弯下腰去扶,就被小女儿一句话给震得愣在了原地。


    “父亲,回京述职是圣旨,怀安的匪贼不该您来剿,不要在此久留了,咱们明日就回京吧。”


    不光萧容远,萧时程和应佳玉也完全被她的话给吓到了,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萧时程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这还是刚刚那个见到她就抱着他掉眼泪的小妹吗?


    可见她跪在地上神情坚定又恳切,额头上甚至还有刚刚磕头磕狠了的红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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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见决心。


    萧容远收了那副慈父的表情,又变回了那个铁面无私的萧大将军:“这些话,是谁教你这么说的?”


    萧时程却觉得,这番话说得四平八稳地流畅,根本不像是学舌来的,倒像是...小妹在心中筹划已久才说出来的。


    萧时月早就料到父亲会这么问,因为这话不可能出自一个十岁稚童之口,于是她稳了稳心神继续道:


    “您在给祖母的家书中也说了,怀安的匪贼不成气候,女儿刚刚从巡防营外一路走过来,怀安虽不属顺天府管辖,但巡防营设施完备纪律有序。且离京城西郊大营不足百里,匪贼闹起来,此地巡防营若是抵挡吃力自会向上请示去抽调百里外的西郊大营兵力。”


    她越说越觉得气氛凝重,萧容远看她的目光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果然无论活了多久,父亲的威严都令她忍不住发怵。


    萧时程也能感觉到父亲压抑的怒火,他赶紧上前先说道:“小月,我们现在对付的那群山匪狡诈,分散成小股势力在怀安四处作乱。虽然离西郊大营近,但那是京城的储备兵力,怀安没有遇上大规模的匪贼暴乱是不会轻易去调兵的。”


    萧容远做了这么多年大将军,见过多少风浪,小股匪贼作乱他自然不会特意留下,实在是看怀安百姓苦匪贼久矣,巡防营这些年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剿匪永远剿不干净,唯有集合了兵力直捣贼窝,彻底拔除这股溃烂怀安多年的疾患,怀安百姓才能真正安定下来。


    这对巡防营来说是个头疼的事,可对萧容远的军队来说不过顺手,他们常年对抗的是骁勇善战的外族,山匪根本不值一提。


    萧时程同父亲想得一样,但也理解萧时月,她只是太担心他们了。


    “小月,你先起来,哥哥好好给你说一说。”萧时程去拉她,却被父亲喝住。


    “你同一个小妮子说什么。”萧容远站到萧时月面前,还是那句话:“是谁教你这么说的,别再让我问第三遍。”


    萧时月咽了咽,大着胆子继续道:“父亲在边关数年之久,战功赫赫,积累了多少名望,手下的将士更是与父亲出生入死。这些我都知道,圣上更知道,父亲带兵横跨三府六县,路上有多少眼睛盯着父亲,父亲一日不入京城,圣上便多担忧一...”


    “放肆!”萧容远彻底没了耐心。


    “你一个闺阁女儿,张口闭口都是当今圣上,看来萧家这些年是太娇纵你了,竟把你养得如此胆大包天!”


    萧容远越想越觉得胆寒,女儿这番话可是赤裸裸地在挑拨君臣关系,到底是谁如此歹毒,竟借一个孩子的口来对他说这些!


    应佳玉也听出了萧时月这话里暗含的意思,吓得上前扶住丈夫问她道:“月儿,这些话你可曾对外人说过?”


    看萧时月摇了摇头,应佳玉才稍稍松了口气。


    萧时程也道:“小月,你不要想太多了,圣上就算知道我们在怀安停留,回京后父亲自会当面阐明缘由,怀安与京城相隔如此之近,剿匪是好事,想必圣上不会怪罪反而会嘉奖呢。”


    是的,前世剿匪大获成功的萧容远回京汇报后的确得到了嘉奖,圣上不仅表扬了萧容远一心为民,还一并提了萧时程为正五品的京卫指挥司镇抚以示荣宠,还亲言希望萧时程可常伴其左右。


    口头表扬,御赐升官都占了,西北回京是为国劳苦功高,怀安剿匪是为民路见不平,萧容远和萧时程估计到死都不会觉得,这次嘉奖背后的含义。


    圣心难测,他们一家人,都是吃了忠直的暗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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