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明不顾许会的挣扎,强行将他拖回了虞园。
他一时气急,扭着许会的胳膊就把他带回了卧房。
等到许会被陆景明一把推倒在榻上后,他才甩开了陆景明的手。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腕,倒吸一口凉气:
“嘶——都红了!你能不能轻点儿!”
若是放在平时,陆景明会觉得许会这话说的像是挑逗,但今天他已经气到听不清许会在说什么了。
看到许会那一脸的哀怨,陆景明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指向许会,声音气到发哑:
“你……你……你今天到底在闹什么!!!”
陆景明平时和许会都是温柔小意,哪里发过这么大的火?许会一下子就被陆景明愤怒的嗓音给吓到了。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心中忍不住酸涩,一股委屈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我在闹什么?陆郎,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吗?”
“这虞园,到底是你父母来住,还是把我送走好不打扰你亲事的借口?”
陆景明深吸一口气,他也知道自己理亏,便放低了声音:
“……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先不说这个,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今日结亲的?”
陆景明有些急不可耐,他隐藏的那样好许会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家中有内鬼?
许会见陆景明一心想要打听,丝毫不顾自己心情的样子,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那封书信以及随着书信而来的匕首,扔到了陆景明面前。
“是你做的亏心事太多,不知道得罪谁了吧?”许会翻了个白眼。
陆景明皱着眉翻看了一下书信,上面端端正正的小楷,看不出到底是谁的字迹。
至于说那匕首……
平平无奇,看着都不算锋利。
“这信……是直接用匕首送过来的?”
陆景明有些难以置信。
许会没好气地说道:“正扎在我旁边的廊柱上,吓我一跳呢!也不知道你到底惹了哪位江湖高手。”
陆景明紧紧咬住下唇。
知道许会在虞园的人很少,而与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的……
倏忽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几乎已经消失在记忆中的脸。
敛烟……
陆景明忍不住嗤笑一声,怎么可能是她?
当时他想用敛烟来做投名状,让伍家对他另眼相看,却没想到她竟然逃跑了。
后来听说她在路上被土匪杀了,死相惨状。
就算她没死,一个大家闺秀,手无缚鸡之力,更不可能有这样的身手。
敛烟的面容在他脑海中只是稍稍过了一下,很快便消散了。
门外,一个丫鬟提着茶壶送了热茶来。
陆景明这才发现卧房门口站了几个探头探脑的下人,为避免节外生枝,他接过热茶倒了一杯后,关上了房门。
此时许会已经从榻上站起来,坐到了旁边的桌案前,扁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陆景明把那杯热茶递给他,坐在他旁边叹了口气:
“你要知道,我想要往上走,不能没有助力,这伍家就是我的靠山。”
“我一个区区九品官员,你以为真的能负担的起这么大的院子?你每天舒舒坦坦的过日子,你知道我在外面都要应付些什么吗?嗯?”
“那金銮殿,是吃人的地方!无权无势,就凭自己一腔热血,早晚会被吃干抹净!”
陆景明说到后面,忍不住想起来自己因为家世不佳,而私下里被同僚耻笑的场景,声音越说越大,止不住开始颤抖起来。
许会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地看向陆景明:
“我许会,从来都没有奢求过什么大院子,这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给我的。”
“我跟了你,是看到你对我的眷眷情深,真心要比任何财富和权力都要可贵。”
说着说着,许会看到陆景明明显不赞同的神色,忽然明白过来了什么。
他自嘲地一笑:“看来在你心中,只有权力和名声才是最可贵的,对么?”
陆景明心虚地看向别处,显然是被戳中了心思。
许会看向空荡荡的卧房,自己为了等陆景明的一句正大光明在一起,而在这里等了整整七年。
想到此前自己还在嘲笑敛烟被陆景明利用欺骗,没想到回旋镖竟扎在了自己身上,就觉得可笑。
许会看着陆景明,轻声问道:“你到底爱我么?”
陆景明眉头一皱,开口:“……当然爱。”
许会点头:“那好,既然我们的关系已经被公开了,那你就说服你父母带我过门。”
“东华国不是没有高门贵胄娶男妻的先例,你是南陵侯世子,只要你说服父母,自然是可以的。”
许会凑近了些,让陆景明无法躲避自己的视线,一字一句问道:
“你,能答应我么?”
陆景明犹豫地垂下头,伸手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你知道的,我父母……他们是不可能答应的。”
“先……先不说这个,我要先想办法和伍家解释,他们一定非常生气,我……”
陆景明刚抬起头,就被劈头盖脸浇了一脸热茶,他嗷地一声从椅子上弹起:
“你你你你——许会你干什么你!!”
许会把空了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伴随着啪嚓一声脆响,他掷地有声的声音传来:
“陆景明,七年了,我整整看错你七年!”
“当初你出卖敛家,抛弃敛家嫡女的时候,我就该看清你的!”
“你给我等着,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嘴脸!”
陆景明被茶水烫的只能睁开一只眼睛,听见许会提到了敛烟,他下意识觉得不对。
许会是为数不多知道陆景明把军饷运到敛家的人。
陆景明内心警铃大作。
他什么意思?他难道要让所有人知道我把敛家卖了吗?
不行!不能让他说出去!如果说出去的话,就全完了!
陆景明心中一阵慌乱,他一只手捂着被烫的通红的脸,用尽全身力气伸出另一只手去拉住正要离开的许会。
许会没想到陆景明竟然用这么大力气拉他,猝不及防被拉的一个踉跄,竟然控制不住朝后倒去。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许会的头重重磕在了桌案一角,随后整个人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卧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陆景明勉强把另一只眼睛睁开,他呼吸急促,手心冒出冷汗:
“许……许会?”
他小声叫着许会的名字,但地上的人一动不动。
陆景明颤抖着伸出手去探许会的鼻息,又像是被烫到了一般骤然缩回手。
许会……死了……
看着地上蜿蜒过来的鲜血,陆景明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朝后面疯狂退去。
他……他……他竟然死了?
陆景明嘴唇发白,喃喃开口:“许、许会……会会……对不起……我、我对不起你……”
他整张脸因为恐惧而扭曲起来,活像一张死人皮,难看的令人作呕,但陆景明却浑然不觉,只是痛苦地抓紧胸前的衣服,大张着嘴哀哀哭泣。
他杀人了……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了一个人颤巍巍的声音:
“你……你杀人了?”
陆景明猛然回头,就看到贺禹站在卧房内堂里,愕然看着眼前的一切。
陆景明瞪大双眼:“你、你怎么在这里?”
如果给陆景明一面铜镜,他就会发现现在的自己双目通红,发髻凌乱,就像是一个讨饭的疯子。
贺禹咽了咽口水,有些畏惧地朝卧房大门瞥了一眼:“听说陆兄喜得夫人,我当然是来送贺礼的啊。”
“陆兄不是说让我尽量不去陆府找你,说是要和你妹妹保持距离免得影响她名声,我这才来虞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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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明忽然扑过去抓住了贺禹的衣角,贺禹被他吓得一个激灵,就听见陆景明颤巍巍的声音响起:
“贺兄,你、你看到了,我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他会撞到桌角。”
“你要替我作证啊贺兄!我真不是有意要杀了他的——!”
贺禹心疼地拽住自己名贵的衣服布料,今日他本来是贺喜的,所以才穿了自己最贵的衣服。
谁知道竟然出了这档子事!
虽然不知道陆景明为何会忽然出现在虞园,又失手杀了这个许会,但从刚才二人的对话中,贺禹已经猜到了一部分。
敛家……又是怎么回事?什么叫出卖敛家?
他躲在内堂看的清清楚楚,在许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陆景明才真的慌了神。
贺禹眼睛滴溜溜转了转,很快便有了打算,他伸手扶起了陆景明:
“哎哎,陆兄,你不必忧心……”
他把陆景明扶到椅子上,给他倒了一盏茶。
“你看啊,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又没有其他人在。”
陆景明的视线从蒸腾的茶水中抬起,愣愣看向贺禹,他大脑迟钝了一会儿,随后好像有些反应过来贺禹是什么意思。
贺禹见他神色犹疑,连忙又直起身子,正色道:
“陆兄还不信我?放心,这件事一定会烂在我肚子里,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否则要是你真的出去和府衙说了,失手杀人也是会判刑的啊!那你往后的路怎么办?怎么面对侯爷和侯夫人?”
想到家里的父母,尤其是母亲那期望的眼神,陆景明忍不住动摇了。
是啊,南陵侯府虽然算不上什么高门大户,好歹也是沾亲带故的皇亲。
自己今日已经够丢脸了,几乎成了全京城的笑话,要是再让人知道自己失手杀了人,那南陵侯府上下岂不是都要受牵连?巧香说亲可能都难了。
见陆景明神色有些动摇,贺禹知道事情要成了,他忍住激动的心情,伸出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这个许会他跟了你七年,你可曾见过他的家里人?或者他和家里人是否通过书信?”
陆景明想了一下,艰难开口:
“他……他父母双亡,几乎没有近亲,只是偶尔会和一个远房表姐通书信,那个远房表姐自从婚嫁以后,两个人就没怎么联系了。”
“那就更好办了!”贺禹笑了笑,凑近陆景明:“这样,陆兄,你先出去把门外的下人都支开,等外面人没了,我替你处理尸体。”
“我知道有一处还不错的地方,保管不会有人发现!”
陆景明闻言先是犹豫了一下。
他毕竟是个读书人,尚且有一些礼义廉耻。
但这点廉耻很快就被莫大的恐惧埋没了。
他今日已经很是丢人了,若是再传出去自己失手杀人,自己那才真是无颜面对所有人。
陆景明依言把虞园里的下人都叫到正堂,确保虞园中没有其他人。
他在正堂东扯西扯假装交代了一些事情后,这才匆匆赶回了卧房,就看到贺禹正在用刷子擦洗地上的血迹。
看到陆景明回来,他微微一笑:“陆兄,放心,都处理好了。”
陆景明松了口气,只觉得双腿一软,又坐回了椅子上,他迟钝的大脑开始转动,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贺兄,许会的尸体你……你扔到哪里去了?我去看看。”
贺禹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站起身把刷地的刷子扔到水桶里:“哎哟——这活真累啊……啊?你说尸体啊,我已经藏好了,放心。”
陆景明有种不好的预感:“贺禹,你、你把尸体藏到哪里了?是不肯告诉我么?”
贺禹慢悠悠从腰间抽出折扇,啪地一声打开后慢慢摇着,看向陆景明的眼神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善解人意:
“哦你说尸体啊……放心,它自然会神不知鬼不觉消失的。”
“但前提是,你……要乖乖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