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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暴露

作者:林间不落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夜晚的案卷司非常安静,敛烟原以为打开案卷司门上的锁还要花上一番功夫。


    但谁知花奴只消调动一丝内力,那巨大的铜锁竟轻而易举便被卸了下来,看的敛烟是啧啧称奇。


    两个人悄无声息潜入进去,敛烟轻车熟路找到了书架。


    她取下案卷的时候看偷偷觑了一眼花奴。


    却见她没有靠近,也没有好奇自己到底要看什么,只是安静地伫立在窗前看向外面,似乎在看有没有人来,也似乎……在想什么。


    敛烟也终是放心地将放着太医失踪案案卷的盒子放在地上,轻轻打开来。


    但当她展开那案卷的时候,却深深皱紧了眉头。


    失踪的这位太医名为申实,失踪前不久才升任太医院院判,家中妻子刚刚产子,本是大喜的日子,却忽然不打招呼,毫无征兆离开,甚至连自己的包袱都没有收拾。


    就这样离奇的案子,案卷中却只寥寥数笔,将这位申太医定性为了意外身亡。


    而翻阅证据材料,也就仅仅只有一个路过的农户,曾见过申太医在附近的永昌山,被猛虎追逐,连尸骨都没有,就凭借这句模棱两可的话结了案。


    这绝对不是父亲的风格。


    敛烟曾见过父亲办案,一点点从平常人看来无足轻重的线索,他都要追查到底。


    更何况是连她都能一眼看出来的疑点!


    敛烟摩挲了一下案卷,忽然执起案卷放在月光下仔细查看。


    不对,这是新墨。


    申太医失踪的案子已经发生了两年多,而这个墨绝对是近几个月更换的。


    一个令敛烟禁不住恐慌的念头瞬间占据了她的心神。


    厉思远是近几个月走马上任的,而这案卷偏偏是这几个月被人换掉的,难不成……


    “可惜了,一代忠臣……”


    厉思远的叹息声在耳边响起,敛烟摇了摇头。


    不可能,厉思远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但……若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然而就在她思绪翻飞的时候,花奴忽然耳朵微微一动,美目瞬间睁大,右脚后撤,身子猛地一侧,一道凌厉的剑光擦着她鬓边的碎发铮然闪过。


    敛烟看过来的时候,正看到山平举着一把长剑,胳膊伸的笔直,目光却看过来,和她四目相对!


    敛烟的心猛地一沉,被发现了。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花奴迅速朝旁边闪出两步,抬手抽出腰间软鞭,而此时山平也掉转剑尖,直逼花奴命门而去!


    就在那剑尖逼到面前时,花奴的软鞭朝前面一挡,铮地一声,两个兵器撞在一起,在黑暗中闪过一丝火花。


    山平有些惊讶于花奴的身手,语气却冷冰冰的:“阁下何人?”


    花奴不说话,只是伸向腰间的药粉袋,试图让山平睡过去。


    然而山平却早就知道她要做什么,另一只手向前,将花奴的手腕死死抓住,两个人一时间僵持不下。


    敛烟这时才从被人发现的震惊中挣脱出来,就见花奴抬起脚,裙摆飘忽中她瞥见了花奴腿上的一排尖刺。


    如果山平受伤的话,厉思远他……


    大脑嗡地一下,敛烟没有多加思考,大喊一声:“花儿姑娘!住手!”


    花奴的动作因为敛烟的声音一停,山平这才发现花奴腿上的小动作,连忙后撤两步拉开距离。


    趁这功夫,敛烟跑过去伸开双臂,挡在山平和花奴之间。


    敛烟抬头望着山平:“山平大人,整件事是我出的主意,和她无关。”


    说完她朝花奴使眼色想让她离开,却听见山平瓮声瓮气道:“这件事如何处置,还需禀报大人,在此之前,谁都不能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门外便呼啦啦围过来了不少守卫。


    看到敛烟的一瞬间,一些与她相熟的守卫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是彦儿吗?真的是他?”


    “亏得大人那么相信他,我就说,一个来路不明的小画师,混进大理寺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到厉思远失望的神色,敛烟没来由的心里酸涩,手上却忽然一空,她抬起头就看到申太医案件的卷轴被山平握在了手里。


    他打开卷轴,神色复杂地看了敛烟一眼后,抬起右手:“把他们带走,等候大人发落。”


    *


    晨光初明,邱容心满意足地从榻上起来,最近和黄莹莹说开以后,他惊喜地发现莹莹竟然也同他抱有一样的心思。


    至于说为什么黄莹莹总是愿意围着彦儿转,就是为了想多看看自己,但又不好意思和自己搭话,这才和彦儿多亲近一下。


    一想到自家大人递给自己鼓鼓囊囊钱袋,让自己好好对待心上人的模样,邱容便觉得大人的形象更加光明伟岸起来。


    大人真是……太帅了!


    我要给大人当一辈子的管事!!!


    邱容斗志昂扬地端起铜盆,扭过头却发现对面的床榻是空着的。


    奇怪,彦儿跑哪去了?


    邱容挠挠头,大人向来没有让下人在外守夜的习惯,难道又变了?


    罢了罢了,反正能把大人伺候好就行了。


    邱容不以为意地摇摇头,转身打着哈欠照例去水井打水。


    然而就在路上,他却遇到了穿着斗篷从外面风尘仆仆回来的厉思远。


    邱容知道大人偶尔会因为一些事情晚上出门,便也没觉得稀奇。


    然而等大人走近他正要行礼拜见的时候,却看到厉思远极其难看的脸色,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径直朝大理寺的刑狱司奔去。


    邱容吓了一跳,厉大人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从没见过他情绪波动如此大。


    这是……怎么了?


    大理寺刑狱司。


    敛烟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因为一夜没睡好,此时整个人也昏昏沉沉的,而对面的花奴则盘起腿打坐,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敛烟有些不自在地开口:“花儿姑娘,把你牵扯进来了真是不好意思。”


    她也隐隐庆幸,自己并没有把真实情况告诉花奴,她最多就只有一个擅闯大理寺的罪名,罪不至死。


    而自己……


    敛烟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又紧紧握住。


    只能……赌一把了。


    这时,守卫走了过来,隔着监狱栅栏指着敛烟,不客气道:“大人传你过去问话。”


    敛烟眼观鼻鼻观心,忽略了守卫鄙夷的视线,原以为守卫会带自己去平日里厉思远议事的正堂,却没想到守卫竟把自己径直带到了刑狱司旁边的一个小房间。


    敛烟都做好了被厉思远坐在高台上拍惊堂木质问的准备,然而看到厉思远坐在房间里喝茶,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守卫离开后,敛烟规规矩矩跪在地上,也不敢去看厉思远。


    一盏茶功夫过后,敛烟的腿都有些跪麻了,厉思远才缓缓开口:“你为什么要看申实失踪的案子?”


    平静的、毫无波澜的,听不出一丝异样情绪。


    但敛烟却莫名觉得,这房间的温度似乎有些低。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抛出一个疑问:“大人,觉得敛大人是忠臣?”


    听到敛和安的名号,厉思远拿着茶盏的手一顿,眯眼看着眼前小小的人儿,低垂着脑袋,细白的脖颈如天鹅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折断。


    内心一丝隐秘的期待被带动,他定定地落在那和敛家大小姐有着几分相似的侧脸上:“你是为了敛府的案子?”


    “为什么?”


    茶盏落在旁边的案几上,厉思远又问:“他们家案子和申太医的失踪,有什么关系?”


    敛烟抬起头,目光定定落在厉思远探究的神情上,却莫名觉得厉思远像是在期待什么似的,目不转睛望着自己。


    敛烟被看的有些心虚,低下头去:


    “不瞒大人,小人、小人原来是敛府的人,敛大人在出事之前,一直在调查申太医失踪的案子,小人只觉得两件事情或许有什么隐秘的联系。”


    “小人原本只是想安稳度日,却在江南意外遇到了大人,机缘巧合之下来到大理寺,就想着找一下申太医的案卷看一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但是小人知道作为一个下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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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资格去翻阅案卷,但实在是想要知道敛家案子的隐情,这才出此下策。”


    啪嗒。


    敛烟听见杯盖和茶杯碰撞的声音,她狐疑抬起头,就看到厉思远目光灼灼望向自己,语气似乎都变得柔和了:


    “你……原来是敛府的人?”


    敛烟点点头。


    厉思远语气更加温柔,他垂下眼帘,用视线细细描摹着敛烟的模样,轻声问道:“你原来是敛府的什么人?”


    不知道是不是敛烟的错觉,她总觉的厉思远像是在期待她的回答一样。


    她想不通,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回大人,小人原来是敛府的下人,是在敛家小姐身边伺候的。”


    为什么说是自己身边的下人,若是厉思远问起一些细节,自己也好答出来。


    虽然父亲母亲的喜好自己也知道,但许多起居的细节还是家仆最为清楚,如果厉思远问的话很可能会露馅。


    所以把自己说成是敛家大小姐的下人,最为稳妥。


    敛烟回答后,房间中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敛烟大气不敢喘,她其实在赌,赌厉思远也觉得敛家的案子有问题,赌他相信父亲是一位忠臣。


    否则,自己作为罪臣家里的旧仆,一定会被送到官府,乱棍打死。


    冷汗涔涔冒了出来,敛烟能够感受到厉思远打量的目光,她不敢抬头,只能匍匐在地上等候发落。


    半晌,敛烟似乎听到厉思远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隐约似乎还有着失望,敛烟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随后,厉思远问了敛烟几个问题,都是关于敛府饮食起居的细节,虽然敛烟不知道厉思远怎么会这么了解,但还是一一做了回答。


    见敛烟回答的毫无破绽,他才开口:“你当真觉得申太医的失踪和敛家的案子有关?”


    敛烟笃定点头:“小人曾听到老爷和夫人谈论过这起案子,老爷对这起案子非常上心,而且也和夫人提到过这件案子有了些许眉目。”


    “但是很快老爷就出了意外,不过两月家里便出现了军饷,所以小人怀疑,这起案子背后必然有隐情。”


    “而且……”敛烟顿了顿:“小人刚才借着月光看了这案卷,案卷内容疑点重重,上面的墨痕,却是新的。”


    厉思远闻言抬手看了看案卷上的字迹。


    他此前想要替敛家伸冤时,身边并没有知晓敛家内情的人,却连个线索都没有,所以完全没有想到要去查看申太医的案子。


    然而这一看,他也微微蹙起眉头。


    这墨痕,真的是新的。


    这案卷显然是被人事后替换过的,而即便是皇亲贵胄,想要接触案卷也要登记在册,所以……这件事显然是大理寺内部人干的。


    交代完这一切,敛烟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案卷是不是厉思远替换的,但她没有选择,如今只能相信厉思远,况且在临州的种种,敛烟从心底里觉得,厉思远绝对不会是替换案卷的那个人。


    所以她将一切线索疑点交代清楚后,若是厉思远因为自己是罪臣家里的家仆把自己依律查办,至少……能让他对敛家的案子重视起来,也有一个探查的方向。


    或许,他能够替自己找到案件背后的真相。


    想到这里,敛烟又膝行两步上前,抬起头恳切地看着厉思远:


    “大人,小人知道擅自混进大理寺罪无可恕,但是敛家的案子实在可疑。”


    “敛家对小人有恩,小人不愿真相蒙尘,大人可以罚小人,只希望大人能够查清真相,还敛家清白!”


    她言辞恳切,声声如泣,说完一大段话后,深深匍匐下来。


    厉思远……会答应自己么?


    他会怎么对自己?


    敛烟不知道。


    她缓缓闭上眼睛,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厉思远低头看着手里的案卷,好看的眉毛蹙起,捏着案卷一角的指尖却用力到泛白。


    过了一会儿,敛烟听见厉思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看来敛府对下人们很好,竟能有你这样的忠仆。”


    “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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