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茀说完,便一回头往巷子外走,徐夫人吓了一跳,赶紧再往树后躲了躲。
“崔表哥你先帮我将马车赶去马场停好吧,我结束了就来找你。”
英茀的声音娇软酥甜,像是在向对方撒娇。
渐渐的,声音消失了,徐夫人这才从树后走出来,面沉如水。
这个小贱人!
她咬牙心想,果然有了相好的!
“夫人,您看今天这事儿,我们要不要告知二少爷?您不是正愁他不愿退婚么?告诉她王姑娘的真面目,也好让他死心。”
桂嬷嬷提议。
“别说!”
徐夫人连忙阻止:“燕生本就因为退婚在和我闹矛盾,若此事从我口中说出,别说他会不会信,恐怕还会疑心我破坏他俩关系。”
“那可怎么办呢?”桂嬷嬷面露难色。
徐夫人想了想,脸色慢慢从晦暗变得明亮。
她示意桂嬷嬷附耳过去,耳语几句后,桂嬷嬷就独自往鸿风马场办事去了,而她自己则携着秋雁独自前往不远处的忠勤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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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勤伯府的寿宴因为设了烟花会,所以设在晚上,宾客们到了伯府后,就能看到有好几个不同的席会分布在伯府的四处。
比如年轻公子们的诗社和茶会,官家小姐们的赏花会和熏香品鉴会,年长一点的则有古董藏品展示会,书画鉴赏会,各家夫人们也有许多诸如马吊戏、观赏水磨调昆曲等。
伯府的水榭听雨轩,已被装扮一新,改成了戏台。
此时戏台上正唱着《邯郸记》中“渔阳三弄”的词,正唱在高昂处,琵琶碎弦之声轻轻压过羯鼓,让四座观众不由地屏住呼吸,几乎魂飞。
但坐在其中的徐夫人,却没将心思放在戏台上。她不时地朝席外看看,目光甚少落在台上瑞霞班班主身上。
终于,在乌泱泱的人群之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徐夫人立刻起身,从层层叠叠的座位中走出来,绕到了圆形拱门的后方,就看见桂嬷嬷站在后面等她。
“夫人,事情已经办妥,秋雁那边也准备就绪了。”
徐夫人提着的那颗心这才放下来,她问:“她那个崔表哥,是不是她母亲孟氏那边来的?”
桂嬷嬷连连点头。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夫人,我专门去问了她祖母带来的丫头,才知道前两天,王姑娘的姨母带着她表哥来找她了。”
说到这里,桂嬷嬷冷哼一声。
“怪不得这么着急想退婚了,敢情是找到下家了呢!”
徐夫人也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地说:“估计她早就和那个崔表哥有私情了!还耽误我的生儿这么多年,实在可恶!”
说罢,她的视线落在观戏群众中的两位贵妇身上,两位贵妇正拿帕子捂着嘴,全神贯注地瞧着戏台上,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徐夫人的目光早已落在她们身上。
“这次,我就要让生儿看看他这个宝贝未婚妻是什么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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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妹妹,你们稍等,我进去送件衣服就出来。”
工部员外郎夫人柳氏和太仆寺主簿夫人赵氏笑着点头,柳氏嘴快催促徐夫人。
“徐姐姐快点,瑞霞班主据说十年才上京一次,这次可是难得相见的好机会。”
徐夫人整理了搭在手臂上的衣服,嘴角泛起笑意。
“两位妹妹放心,姐姐绝不会耽误大家去看瑞霞班主的。”
说罢,徐夫人就朝内阁走去。
待徐夫人走远,柳氏和赵氏这才窃窃私语起来。
“徐夫人对她这个未来儿媳可真不错,”赵氏称赞道:“一听说王家姑娘湿了裙裾,就赶来送衣服,连瑞霞班主都不急着去看了。”
“可不是嘛,”柳氏附和道:“可见外界传言说她瞧不上这个儿媳,都是无稽之谈!”
两人正相谈甚欢,却忽听阁内一声惊叫,狐疑地对望一眼后,神色一变,连忙带了各自侍女往阁内去。
穿过亭廊花柱,绕过精美屏风,两位夫人终于瞧见了正捂着嘴僵立在屏风前面的徐夫人。
徐夫人脸上早已没了刚才的温婉和气,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震怒。
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只见阁内门窗紧闭,屏风正对着的阁内室,珠帘被轻轻放下,但依稀可见英茀穿着一身素白中衣,青丝如瀑般垂落,在室内莹莹灯烛下更衬得容颜如玉。
而这等美人旁边,竟站着一个比她高大半个头的男子,男子背对众人,看不清面容,只依稀看到他穿了一身墨绿直裰,未戴福巾,正在为英茀穿外衣。
“天啦!”
柳氏首先惊叫起来,“这、这成何体统!”
“王小姐……王小姐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
赵氏扶住摇摇欲坠的徐夫人,指着英茀怒喝:“枉费了徐夫人来给你送衣服!”
柳氏和赵氏都变了脸色,一脸嫉恶如仇地盯着内室,因为室内的惊叫声太大,周围早已聚集不少在旁赏花的宾客,都在看热闹。
徐夫人在赵氏的扶持下,满脸悲伤地走向内室,她一面走一面痛苦地说:“英茀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不检点的事情?你怎么对得起燕生啊!”
说到徐燕生,她更是痛苦得捶胸顿足。
“燕生对你一往情深,你却在这青天白日做下此等伤风败俗的事情!你让他如何面对大家?”
她的声音很尖锐,连带着外面听墙根的人也开始鄙夷起来,怪不得徐家不愿意娶这个王家女呢,原来是个不检点的!
原来这么多年,大家竟错怪徐家了!徐家才是被欺骗的!
听到外面一片嘈杂声起,徐夫人志得意满,朝内室走近两步,手刚触到珠帘时,就被人用一柄团扇打断了。
徐夫人不可思议地抬头,只见内室走出一位贵妇人,这妇人身穿雀蓝色织金云纹礼服,头上戴着一副正金色宝华头面,耳畔的明月珰在烛光下显得流光溢彩。
竟是今日的主角——忠勤伯夫人。
忠勤伯夫人气度不凡,通身雍容,往前走两步的气势竟将她们三人逼得后退两步。
徐夫人没料到忠勤伯夫人在此处,结舌道:“宋夫人……你怎么在这里?”
忠勤伯夫人冷笑道:“我为何不能在这里?这里的戏看起来可比我请的瑞霞班的戏精彩多了!”
她轻蔑地瞟了一眼徐夫人身边的两位,嗤之以鼻。
“哟,柳夫人和赵夫人也随着徐夫人来看好戏来了呢?”
柳氏和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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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面面相觑,再朝内室看,里面的英茀已换好衣裙,而那个身穿墨绿直裰的男子依然站在英茀的旁边,背对着大家。
英茀走出内室,阁外听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仗着人多势众,徐夫人一咬牙,对上忠勤伯夫人的眼睛,竟无一丝惧怕。
“夫人明鉴,先前我丫鬟秋雁不小心将王姑娘撞到池边湿了裙裾,我赶紧寻了两件干净衣服亲自送来,谁知这里竟上演了一出王姑娘私会外男的好戏。”
“我知道老伯爷和王家老太爷关系匪浅,可夫人当真要如此纵容王姑娘么?”
她三两句话就给英茀和忠勤伯夫人扣上两顶不仁不义的帽子。
柳氏和赵氏也瞬间回过神来,连忙附和道:“夫人还是别管这事儿啦,外面这么多人都听到了,何必为这个不守妇道的王家女惹上一身腥气呢?”
“徐夫人如此言之凿凿,那且来看看我的奸夫是谁吧?”
一直沉默的英茀终于开口。
她让忠勤伯夫人的侍女们将门窗全部打开,顷刻间,阳光从窗棂处斜射进来,合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的目光一起,将这个内室搅得热闹非凡。
再掀开珠帘,她朝内室道:“回萦,还不来见见徐夫人?”
身穿墨色直裰的“男子”听闻英茀的话,挑起珠帘,快步走出内室,阳光照着“他”的脸庞,大家这才发现,这哪里是男子,分明是个如假包换的姑娘!
只是这位姑娘身穿男装,身材健壮高大,远看与男子确有两分相似。但只要看脸,便能够分辨出是一位姑娘。
“怎么会……怎么会是个姑娘?!”
徐夫人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怎么会是个姑娘呢!
她狐疑地看向桂嬷嬷,桂嬷嬷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她分明告知崔曜王英茀落水,崔曜心急如焚地赶往雨花阁看望英茀,秋雁还在门口守着,不曾见有人出来,崔曜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成一个穿着他的衣服的女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明明已经设计好一切,秋雁撞王英茀打湿了衣裙,桂嬷嬷去告诉马车里的那个崔表哥,英茀落了水,关心则乱,那个崔表哥不就应该在这里么!
她慌忙看向内室,发现有几个柜子紧闭着,她眼神一动,一定还在里面!
她已经顾不得面子了,冲进内室,将所有箱柜都翻找了一遍。却终是徒劳,什么也没有。
英茀才缓缓抬眸,她眼中有难以置信的痛苦。
“徐夫人……”
她的声音轻轻的,像一片落地的秋叶般哀伤。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向前一步,发间的玉簪花在阳光下和她一样闪耀着光芒。
“值得您这般处心积虑……”
说到这里,两行清泪从她明亮而哀伤的眸中落下,她自嘲地笑了。
“是了,我忘了,您眼里,在徐二公子眼里,我不过是一个家道中落的落魄女罢了,不过是……”
“不过是块绊脚石罢了!”
窗外吹过一阵风,卷着花香进了屋内。屋内女子的哭泣声哀婉伤情,让人心止不住爱怜。
英茀痛苦而决然地转身,直直地跪在了忠勤伯夫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