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陆景翊第一次在看苏曦尧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激赏,“这样的你,也无愧表哥用命来保你。”
马车停在郡王府门前,苏曦尧下了车。
清辉阁门口,苏曦尧下意识停住了脚步,目光不由自主得望向李知行书房的方向。
那里,灯火通明。
她知道,他就在那里面。
“三殿下。”苏曦尧鼓足勇气,“我想去见见他。”
陆景翊目光微闪,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陪着嗯苏曦尧走到了书房前。
然而,这才刚准备敲门,秦十三就已经开门出来,对着苏曦尧躬身行礼,“苏姑娘,公子还有朝事要忙,吩咐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姑娘还是尽快回偏院歇息吧。”
苏曦尧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那翻腾的情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好,我知道了。”
她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那背影,单薄而坚强。
陆景翊站在原地,目送她走远,心中五味杂陈。
书房内,李知行站在窗前,竟也是在望着偏院的方向。
“她走了?”
听见陆景翊进来,李知行开口问。
“既然这么担心,为什么不出去见见?”陆景翊摇头,并不明白自己的这位表哥如今还在纠结些什么。
“我从前对她的伤害不可挽回,如今又害得她屡次被皇上刁难,景翊,时至今日,我居然不知道到底该拿她怎么办。”李知行负手而立,身影孤寂。
陆景翊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其实今日,我赶到御书房的时候,父皇已经放了她出来。”
“什么?”李知行转身,愣住。
“父皇让她好自为之。”陆景翊复述了一句,顿了顿,随后又开口,“但是在回府的路上,苏曦尧告诉我,她说她的人生,她自己可以负责,如果上天注定了你们两个人有缘无分,她便认命,可若是有一丝一毫的可能,她便不会放手。”
“她……”李知行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表哥,论处理繁杂的朝政,你的确是一把好手,但若论孤勇,你我都比不上她。”陆承乾上前,拍了拍李知行的肩膀,“如今,她都已经走入了父皇的视线,我们所处的是什么样的环境,你自己心里清楚,与其这样对她拒之千里之外,到底什么样,才是最好的保护?”
陆景翊的意思,李知行听得明白。
他……不能再躲了。
翌日,晨曦微露,一辆青灰色的马车已经套好,就等候在郡王府外。
苏曦尧一身素净的月白色襦裙,在绿柳和李观月的陪同下,登上了马车。
在马车的帘子放下来的那一刻,苏曦尧的眼角余光瞥见了刚从府门口出来的人的身影,目光一凝,原本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只是遥遥望了一眼,便将车帘放下。
李知行站在台阶上,望着苏曦尧放下帘子的身影,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昨天已经下定了决心,不会再逃避,那么今日……
他迈步上前,正要开口——
“圣旨到——”
常公公那尖利的声音,直接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大公子,接旨吧。”常公公走到近前,见李知行还在发愣,便耐心提醒了一句。
李知行这才如梦初醒般跪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西南藩属国使臣,不日将抵京朝贡!着御史监正李知行,即刻入宫,会同礼部、鸿胪寺,全权负责使臣接待、仪程安排事宜!不得有误!钦此!”
“臣……接旨。”李知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
接过圣旨的那一刻,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得投向马车。
马车里的人并没有其他的举动,他只听见里头传来一声淡淡的吩咐“走吧”。
马车启动,很快便消失在官道尽头。
“公子,陛下的差事说起来也并不繁杂,早点入宫了结了差事,也好早去接苏姑娘回来。”常公公经过昨天的事情后,对苏曦尧自然也有了改观。
李知行扭头看了常公公一眼,知道君命难违,便命人更衣,即刻进宫。
京城郊外,古刹钟声悠扬。
寺内古木参天。
苏曦尧在佛前上了香,睁开眼发现绿柳和李观月都还在虔诚得祷告,便独自站起来,走到寺后。
那里,有一颗许愿树迎风而动,上面挂满了红色的祈福木牌。
木牌随风轻摆,发出细微的声响。
苏曦尧拿起放在一旁桌子上的空白木牌,站在树下,微微出神。
李观月祈福完毕,一睁开眼没看见苏曦尧,急急得找过来,见着她正在树下发呆,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写什么?”她走上前去,站在苏曦尧身后。
苏曦尧听见声音回过头,看着手中的木牌,眼神中竟有一丝深沉的怀念,“我小时候住的地方,就离这天恩寺不远,父亲时常会陪着母亲来这里敬香。”
李观月还是第一次听苏曦尧提起她的父亲,当场就想着苏曦尧若是能多说一些,回去就可以说给李知行听。
“我小时候,父亲最喜欢逗我玩了,时常把我扛在肩上,在院子里跑来跑去,那个时候我才四岁,每次都被父亲吓得哇哇大叫,而他,却哈哈大笑。”
“他还会给我做小木马,虽然手艺不好,但绝对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辰礼。”
“他从前还说,等我出嫁了,他一定要好好得跟娶走我的小子喝上一场,必须得给他喝趴下!”
她说着说着便笑了,笑容中,却难掩眼底的水光。
“那时候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但是有爹爹在,我与母亲的日子都过得很安稳。”
李观月听着她温柔的叙述,心中也不免一阵酸涩。
她轻轻握住苏曦尧微凉的手,无声得给予安慰。
苏曦尧深吸一口气,拍了拍李观月的手背,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拿起放在一旁的笔,在木牌下一笔一划得认真写,“愿父亲在天之灵安息。”
她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得将木牌系在许愿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