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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心药

作者:笑面清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你是说……方禄之?”


    秦十三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但这个人,是绝对不行的。


    绿柳自然也知道,于是迅速得摇了摇头,又给出了另一个选择,“是陈夫子……姑娘一直都很担心陈夫子的安危,若是能够让姑娘知道,陈夫子安然无恙,并没有因为帮她离开而受牵连,甚至还过得更好了,这样或许就能够让姑娘的心里好受些。”


    秦十三眼中精光一闪。


    他立刻明白了绿柳的意思,微微颔首,“大公子并没有为难陈夫子,书斋的运行也一切如常。”


    绿柳眼前一亮,“真的?那……那若是能够让陈夫子亲自给姑娘写封信,报个平安,或者邀请姑娘去书斋看看?姑娘以前,是最喜欢一个人看书了,她喜欢清静……”


    她越说越觉得可行,“若是姑娘知道陈夫子没事,而且书斋也都还好好的,或许……就不是那么恨大公子了。”


    秦十三沉吟片刻,觉得此计可行,“我会安排,你准备一下,稍后我派人送你去书斋见陈夫子。”


    绿柳点头。


    在秦十三安排的人的护送下,绿柳来到书斋。


    陈夫子见到她,是又惊又喜,但在得知苏曦尧的近况之后,却是唏嘘不已。


    他毫不犹豫得提笔,“正好下月初九,我安排品书会,到时候请姑娘一定过来。”


    陈夫子将一封言辞恳切的报平安的信件交到绿柳手中。


    绿柳很快就赶回了郡王府。


    清辉阁的偏殿中,苏曦尧还是沉默得躺在床上。


    郡王妃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无声得垂泪。


    绿柳轻手轻脚得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她走到床边,在苏曦尧的面前,小心翼翼得拿出了那封折叠整齐的信笺。


    “姑娘……奴婢刚刚去书斋了,是秦统领安排的。奴婢,见到陈夫子了。”绿柳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轻快。


    在听到“陈夫子”的时候,苏曦尧原本空洞的眼神猛地凝聚起来。


    她倏得转过头,看向绿柳,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疑!


    “姑娘!是真的!”绿柳赶忙将信递上,“陈夫子他……他很好,书斋也很好,甚至生意也比从前更红火了!陈夫子……还特意写了信给你。”


    苏曦尧颤抖着手,有些急切得拆开那封信,端庄有劲的笔迹映入眼帘。


    她一目十行得看完,信上的内容完全如绿柳刚刚所言,甚至还描写了书斋近况的闲适……一切都是那么得真实,甚至在信件的背后,还有那下月初九的品书大会的邀请。


    “陈夫子……他真的没事?”


    苏曦尧的眼神带着巨大的震颤。


    “真的,姑娘,这是奴婢亲眼所见,不光书斋生意好,陈夫子的精神也很好!书斋里还多了好多学子呢!”


    绿柳用力点头。


    郡王妃见苏曦尧的神情略微松动,赶紧跟上一起劝,“曦尧……你看……陈夫子没事,书斋也好好的,这下……你该放心了吧?快……快吃点东西吧。”


    她趁机再次端起先前一直被苏曦尧拒绝的燕窝粥。


    苏曦尧握着信纸,指尖微微颤抖。


    她看着母亲殷切的眼神,又看了看那碗冒着巨大热气的粥,这一次,没有再立刻拒绝,“拿来吧……”


    绿柳和郡王妃瞬间喜极而泣。


    郡王妃连忙舀起一勺粥,小心翼翼得吹了吹,送到苏曦尧唇边。


    苏曦尧微微张开嘴,温热的粥划入口中。


    那久违的食物滋味,让她无意识得吞咽了一下口水。


    那封信被她牢牢握在手中,外头的阳光招进来,仿佛是给那封信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边,恍若云霞。


    书房里,秦十三将先前在偏院中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李知行。


    “信,她收下了?”李知行并未抬头,手中的朱笔继续在奏折上批注着。


    “是。”秦十三恭敬回答,“苏姑娘收下了信。”


    李知行阖上最后一本奏折,放下笔。


    他微微颔首,目光落在窗外摇曳的竹影上,深邃的眼眸中路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光。


    收下信,意味着她至少,信了陈文礼安然无恙的消息。


    “品书大会,她可有说是否前往?”


    这个问题,在秦十三所获取的信息之外,他只好直言自己并不知晓。


    “知道了,下去吧。”李知行淡淡开口。


    秦十三躬身行礼,悄然退下。


    书房里,李知行独自一人静坐片刻,指尖无意识得摩挲着袖口那精致的云纹刺绣,想起苏曦尧原本眼底那深不见底的绝望和戒备。


    不急。


    他有的是时间。


    京城诏狱外,那扇沉重的大门伴随着“嘎吱——”声,缓缓开启了一道缝隙。


    一股混杂着霉味和血腥气的阴风,猛地从里头吹出来。


    方禄之早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


    这几日,他的形容越发憔悴,眼窝深陷,却还是死死得盯着那扇开启的门。


    一个佝偻的身影,在两名狱卒的搀扶下,踉跄着从门内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正是他的父亲——方大学士。


    他身上的囚服早就已经破烂不堪,沾满了污秽和暗褐色的血渍。


    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如今也已经如同枯草般散乱。


    那张曾经儒雅威严的脸庞,此刻已经瘦得脱了像,颧骨高耸,脸色蜡黄,嘴唇干裂,一双眼睛在刺目的天光下微微眯了起来。


    浑浊的眼底深处,残留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


    “父亲!”


    方禄之猛地铺上前去。


    他推开狱卒,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得扶住父亲摇摇欲坠的身体,触手所及,都是嶙峋的骨头。


    “禄之……”方大学士的声音嘶哑,连日来的折磨让他几乎要承受不住。


    他看着儿子,浑浊的眼中涌入水光,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那,他只是用力地抓着方禄之的手臂,仿佛是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父亲……没事了,我们回家……”方禄之声音哽咽,强人泪水。


    他脱下自己的外袍,裹在父亲衣着单薄的身上。


    就在他准备带着父亲上马车的时候,一个沉稳温和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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