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所见却是一十八九岁的少年。
“哪来的小崽子,这里是你能闹事的地方吗?”
杨管事的儿子杨文自人群中站出来,看向长生的神情中满是轻蔑。
长生不欲多言,直接亮出了自己的腰牌。
“杨管事,你欺上瞒下,纵子行凶,桩桩件件,罪证确凿,且随我去衙门走一趟吧。”
话音落下,众人一片哗然。
杨忠看着标有“沈”字的腰牌,脸色骤变。
在永安侯府,只有主家的亲信,才能有这样的腰牌。
缓过神来后,拽着杨文三两步上前。
“犬子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冲撞,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和他计较。”
“不知府上哪位贵客造访,怎的也没提前知会一声,小人也好准备一二。”
“提前知会?若真是如此,杨管事只怕是要杀人灭口了吧?”
杨忠忙恭声道:“大人明鉴,小人自接手庄子后一直按着规矩行事,大人口中所言,小人实在是不知啊。”
见他死到临头还要狡辩,长生忍不住冷笑了两声:“杨管事何必急着为自己辩解?如果真是冤枉了您,就算是到了衙门,大人也不会对您如何。”
“爹,你和这毛头小子废什么话?不过和咱们一样,都是侯府的奴才,有什么脸面让你称他大人。”
“住嘴。”
杨忠瞪了眼说话的儿子,转而又朝着长生看了过去。
“瞧你的年纪,应该是刚入侯府不久,不知我的身份也实属正常。”
“今日我便告诉你,我是老夫人的表侄,来此任管事亦是受了老夫人所托。”
以为自己亮出了底牌,眼前的年轻人就会知难而退,不想,长生直接将长剑从剑鞘中拔了出来。
“我今日是受三夫人之命前来,如杨管事所说,若老夫人怪罪,我自会请罪。”
“三夫人?”
杨管事喃了两声,等他反应过来时,长生手中的长剑已经到了跟前。
“杨管事,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我要见三夫人!”
“你不配!”
杨文霸道惯了,哪受得了这样的气,当即嚷嚷道:“爹,你怕他做什么,侯府若真是想要动咱们,又怎么会只派他一个毛头小子过来?”
“什么三夫人,咱们见都没见过,谁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一个不要命的小子而已,既然他不识好歹,那就别怪咱们无情,这些年,死在咱们手里的人还少吗?”
杨忠闻言,似是觉得有理,弯着的脊背挺直了几分,同时,不动声色的朝自己人使着眼色。
不过瞬间,五六个年轻人就拿着棍子从两侧冲了出来。
“打死他!”
长生眼中寒光一闪,剑锋斜挑,“叮”的一声将最先扑来的木棍截断。
木屑飞溅中,他左手成爪扣住另一名打手的咽喉,指节发力时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声。
“你……”那打手瞪圆的双眼还挂着血丝,身体就被甩向追来的同伴。
长生趁机旋身,剑刃在空中中划出一道银弧。
伴随着杨文惊恐的惨声,他的束发玉带连着半截发髻被齐齐削落。
“住手!”
杨忠扑通一声跪下,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还请大人手下留情,饶了小儿一命。”
长生收剑,语气冷然:“杨管事,现在可以和我走了吗?”
*
余幼笙进去时,储大夫正在给赵大山上药。
赵婶喝过药,脸上恢复了些血色,见到余幼笙,连忙上前行礼:“夫人,您身份尊贵,怎么亲自来了?”
“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余幼笙说着,在青禾搬过来的椅子上坐下,等储大夫上完药,这才出声问:“储大夫,赵叔和赵婶的情况如何?”
储大夫净了手后方对着余幼笙拱手道:“回姑娘,这位嫂子是寒气入体引得发热,我开了药,每日喝上三回,连着喝上三日,好好将养,自会无碍。”
“赵老哥后背上的伤看着可怖,却也只是皮肉伤,没什么大碍,倒是腿伤,筋骨被打断时未能好好将养,如今再想治好,实属不易。”
赵大山整了整衣衫,面上带着笑:“小老儿活了大半辈子,这腿瘸也不是一日两日,早就习惯了,夫人不必为此费心。”
恰此时,白青进来:“夫人,李氏醒了,一直嚷嚷着要见您。”
“不必理会,由着她闹,明日见官时尚留有一口气就行。”
冷着声音撂下这句话,余幼笙又看向赵大山:“赵叔,你是庄子上的老人,能不能麻烦你和我说具体说一下田庄这几年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夫人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从赵大山处出来,已经过来未时。
“夫人,奴婢在厨房简单做了些吃食,菜色比不上咱们府里的,但好歹也得用一些。”
余幼笙坐下,眉心依旧轻蹙着。
“一想到杨家父子做的那些事,我就觉得心惊,哪还有心思用饭。”
余幼笙拿着筷子,吃了几口菜,想到什么,又抬眼问:“长生那边可传消息回来了?”
辛夷:“夫人放心,长生已经押送杨家父子回城了。”
余幼笙皱着的眉心这才舒缓了些。
吃过饭,一行人便在田庄内逛着。
如赵大山所说,除去马场被荒废了之外,庄内的水田其实被打理的很好。
就算是真有天灾,收成也不可能如杨忠所交账册说的那般惨淡。
“姑娘,这一千亩的水田,若是找到妥善的人好生打理,每年的收入是很可观的。”
“还有马场,既是三爷的私产,让人好生打理着,待姑娘日后有了小公子,不管是跑马还是狩猎,用自家的总归要方便许多。”
余幼笙自然没想那么多,听得田叔所说,耳尖忍不住飘红。
“田叔,我成亲才一月,哪里就用的着想这些事了?”
几人说笑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夫人,咱们回吧,这个时辰,三爷应该快到了。”
余幼笙轻应着,拢了拢身上的衣襟。
快到田庄时,前方突然冲出来一道身影。
“贱人,去死吧!”
那人手中举着刀,直直朝着余幼笙的心口处捅去。
几个丫头都变了脸,本能的拦在余幼笙面前。
“来人!有人要杀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