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薄雾,李乐安拨开沾满露水的藤蔓。她的箭伤已经结了一层薄痂,但每走一步仍会牵动肩胛骨隐隐作痛。
“小心!”卫兰突然拽住她的衣袖。前方三步处,看似坚实的苔藓下竟是空洞,一颗石子滚落下去,许久才传来回响。
两人沿着岩壁艰难前行。卫兰用匕首在石壁上刻下记号,刀尖刮过某种泛着青光的矿石时,发出奇特的嗡鸣。
“听!”李乐安突然按住卫兰的手。远处传来细微的水声,像是地下暗河。
正午时分,她们发现一道仅容侧身通过的岩缝。李乐安忍着肩伤挤进去时,岩壁上的晶石在黑暗中泛着幽蓝微光。
“是萤石矿脉。”卫兰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通常伴生银矿......”
话音戛然而止。前方豁然开朗,月光从洞顶裂隙洒落,照在岩壁上蜿蜒的银线上,那分明是未经开采的天然银脉!
顺着矿脉前行,人工开凿的痕迹越来越明显。李乐安突然拽着卫兰扑进一处凹槽,三支火把的光亮从拐角处逼近。
“...每车矿石都要过秤。”粗犷的嗓音在矿道里回荡,“要是少一钱,老子就砍了你们!”
李乐安与卫兰对视一眼。借着火光,她们看清了说话者身上的制式皮甲,那是县兵的装备!
趴在通风口上方,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呼吸一滞:数百名衣衫褴褛的矿工在鞭打下劳作,四周站着二十余名持刀县兵。熔炉的火光将监工腰牌照得清清楚楚,“永县巡防营”。
“原来这么近......”卫兰的指甲抠进岩缝,这个露天矿场离卫家村后山不到十里地,难怪三叔当年命悬一线也能坚持到家。
李乐安突然捂住她的嘴。下方有个监工正抬头望向通风口,火把的光亮一点点上移......
“既已找到银矿,就不用再与徐家虚与委蛇了,我们出去后马上去西北驻军营找周大都护。”李乐安撕下一片衣角,用炭笔画下矿场布局。
远处传来犬吠声,两人迅速扑灭火堆。月光下,李乐安的眼睛亮得惊人:“我们原路返回绕道,我记得刚刚还有另一条通道。”
“对,那条路是通往深山,如今也只能从那边穿过去了。”
夜风卷着矿场的硫磺味掠过,将她们的踪迹掩入深谷迷雾之中。
两人历经艰辛,终于在两日后走出了深山。
晨光熹微时,她们在一处偏僻农庄寻到落脚处。老农妇打量着她们褴褛的衣衫,浑浊的眼睛里闪着警惕的光,“二十文钱一套粗布衣裳。”
李乐安掏出来一块碎银给她,老农妇伸出枯树皮般的手,“最近查得严,你们换了衣裳就快走吧。”
换上农家装扮行至城门,两人顿时僵在原地,城门口架起了三重拒马,守城兵卒正挨个查验路人路引。
两人对视一眼,卫兰开始咳嗽起来,连肩膀都刻意佝偻了几分。李乐安此时一身农女装扮,连忙扶住卫兰,面露焦急,“哥哥,你怎么样?”
“路引呢?”守城卒粗鲁地推搡着两人。卫兰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洇开刺目的红。
“痨病!”周围人群顿时退开丈余。守城卒嫌恶地摆手:“晦气!快滚!”
进城后,李乐安沿着记忆找到怀远留下的暗记。循着标记七拐八绕,最终停在城北破败的义庄前。
“谁?!”柴扉后传来怀远沙哑的喝问。待看清来人,怀远瞬间红了眼眶:“公…公子!”他扑通跪下,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属下找遍了方圆百里......”
“有望舒和冯晟他们的消息吗?”李乐安急问。
怀远摇头,又看了一眼卫兰,“城里都在传......卫家村被山匪屠村。”
卫兰猛地转身,额头抵着斑驳的墙壁。李乐安看见她肩膀在微微发抖,却始终没发出一丝声响。
“去西北军营。”李乐安斩钉截铁,“找周大都护。”
怀远苦笑:“永县往西北必经西川关,现在......”他掀开窗缝一指,街上衙役正在挨户搜查,“城里宽进严出,黄仁伟派人挨家挨户搜查生面孔。为了不引人注目,义庄就剩我和老六,其他兄弟都分散躲进山了。”
“砰!”
青瓷茶盏在徐家主脚边炸裂,飞溅的碎片在他锦缎鞋面上划出细痕。李乐安眼中怒火灼人:“黄家竟敢动我表哥,待我回到西北,一定要找姐夫灭他满门!”
徐家主捻着胡须的手一顿。他看向卫兰,这个向来从容的探花郎此刻眼白布满血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李公子息怒,”徐家主同仇敌忾道,“卫大人节哀,黄县令确实......”话音戛然而止,转而压低声音:“老朽恰好有条商道可直通西川。”
当夜,三辆马车悄悄驶出徐府后门。李乐安掀开车帘,月光下看见徐隆兴正在给守城官兵塞钱袋。她唇角勾起冷笑,这些银钱,怕是刚从矿场熔铸出来的。
待马车消失在官道尽头,徐隆兴脸上的谄笑瞬间凝固:“父亲,此事蹊跷。黄仁伟为何非要屠尽卫家村,除了与卫兰结仇有何好处?”
徐家主冷笑,“屠村的可不是黄仁伟,是那个京城来的草包公子。”他捻了捻胡须,“卫兰错就错在,寒门出身却不知收敛。”
徐隆兴突然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父亲,近日黄大郎越发过分了,连带着吴家都开始抢我们布庄的生意!昨日竟敢当众羞辱孩儿......”
“暂且忍下,”徐家主抬手打断儿子的话,眯眼望向西北方向,“等周大都护的兵马一到......”
未尽的话语消散在夜风中,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狠厉之色。
三辆马车风尘仆仆驶入西川州府,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与徐家护卫告别后,两人找了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下。
卫兰看着李乐安苍白的脸色,欲言又止:“连日奔波劳累,您又伤情未愈,是否......”
“我没事。”李乐安打断了卫兰未尽之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肩头包扎的布条,“迟则生变,我担心望舒和冯晟他们......”她声音渐低,想起离开永县前交代怀远的话。三十人要在黄仁伟眼皮底下寻人,无异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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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捞针。
“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在此修整一晚,明日一早出发。”李乐安强打精神做了决定。
“好。”卫兰轻声应下。
翌日清晨,薄雾笼罩着西川城。两人简单收拾行装往西城门走去,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早起的商贩在收拾摊位。
还未到城门口,李乐安突然顿住脚步,瞳孔微缩:“孙文静!”
只见一队商队缓缓入城,为首的年轻将领虽作商人打扮,但那挺直的腰板分明是羽林校尉孙文静。他身后跟着几十个同样乔装的羽林卫,马车上堆满货物,却掩不住那股肃杀之气。
李乐安此时惊喜交加,从未如此高兴见到孙文静这个小古板。顾不得其他,她快步上前,还未近身就被两名‘护卫’拦住。
孙文静皱眉看向李乐安,待看清来人面容时突然瞪大眼睛,“公......公子!”他慌忙下马,险些被自己的佩剑绊倒。
一行人匆匆回到客栈。听完李乐安的讲述,孙文静眉头紧锁:“末将这就派人前往西北军营求援,再调五十精兵护送公子回京。其余人马随我前往永县,务必找到冯大人和周娘子,还有陈校尉和卫探花的族人。”
“不用,”李乐安斩钉截铁地否定,“你派两人去西北求援,其余人全部进永县寻人!”
孙文静猛地抬头,“那公子安危如何保障?”
“王琛和黄仁伟现在在永县大肆搜捕,难免不会波及到西川。”李乐安苍白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我和卫兰即刻离开西川,黄家的手还伸不了那么长。”
“可这一路山高水远,您又有伤在身......”孙文静急得剑柄都快捏出指印。
“孙文静,这是命令!”李乐沉声说道。
孙文静眉头紧锁,手指不停敲击剑柄,终是叹了口气:“那就依公子所言。”他转身点出两名精兵,“你们即刻启程,务必在一日之内赶到西北大营!”
“好了,你先出去吧。”李乐安朝孙文静摆了摆手,见他仍站在原地不动,又补充道:“我与卫兰稍作休息就出发。”
孙文静眉头紧锁,目光在卫兰身上停留片刻,最终还是抱拳退下。房门关上的瞬间,他挺拔的背影在窗纸上投下一道笔直的剪影。
待脚步声渐远,李乐安低声说道,“我们出了西川,就往西北大营的方向走。”
“好。”卫兰点头,随后轻声说道:“这位孙校尉看来颇有威严。”
李乐安唇角微扬:“孙文静虽是平远侯世子,却从不倚仗家世。”她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他十四岁就自请入羽林卫,从最底层的侍卫做起,硬是靠军功一步步升到校尉。”说着忍不住摇头,“就是为人太过刚直,有时候简直古板得令人发指。”
“竟是平远侯世子?”卫兰似有些诧异,“倒是看不出半点侯府世子的矜贵之气。”
李乐安轻啜一口清茶,“孙文静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笑道:“虽然古板,却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卫兰掩下心中思绪,轻声说道:“待此事了结,定要好好结识这位孙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