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急促的叩门声骤然划破寂静。
“贺公子!李公子!”浑身是血的卫茂跌跌撞撞冲进客栈,“山匪......正在屠村!”
李乐安瞳孔骤缩,披上外衣夺门而出。院中骏马惊嘶,她纵身跃上马背的刹那,冯晟一把扣住缰绳:“太危险,我去……”
“让开!”李乐安扬鞭破空,马鞭破空声里夹杂着她的厉喝,“救人如救火!”
周望舒早已策马在前开路,两骑带着二十名护卫如离弦之箭射入夜色。冯晟面色铁青,转身对陈烈喝道:“调集所有人手!快!”
从小道突入村口,卫家村已是一片火海,热浪裹挟着焦糊味扑面而来。李乐安勒马环视,卫兰正率领青壮据守祠堂,二十余人组成的人墙在火光中摇摇欲坠。匪徒的鬼头刀每次劈砍,都溅起刺目的血花。
“望舒!”李乐安指向祠堂侧翼。周望舒会意,长剑出鞘如龙吟,纵马直取匪首。
李乐安则翻身下马,带着几名护卫冲向晒谷场。几名中年妇人正用扁担抵挡三名匪徒,身后蜷缩着十几个老人。
冯晟率众赶到时,手中横刀护着身后瑟缩的老弱。不远处,周望舒一柄长剑舞若游龙,独挡十余匪徒。
“陈烈!助周旺!”冯晟一声令下,自己则带亲卫直抵李乐安身侧。
卫兰见援兵至,紧绷的肩线稍松。她抹去眉骨淌下的鲜血,厉声喝问:“尔等受何人指使?袭击朝廷命官亲族,可知是何等大罪?!”
回应她的是一记飞斧。寒光擦过她耳际,"哆"地钉入身后祠堂立柱。周望舒反手掷剑,精钢剑身贯穿掷斧者咽喉,将人钉在土墙上。
“这不是山匪!”周望舒夺过敌刀,刀锋所指处,‘匪徒’们下意识列阵防御,分明是军中才有的战阵配合。
这时远处突然又想起一阵马蹄声。
忽然马蹄声如雷,王琛率一百县兵卷尘而至。他金冠歪斜,脸上还带着醉意:“废物!一百人拿不下个破村子?”
待看清场中众人,王琛酒意顿消:“周...陈...你们......”
“王琛!”周望舒刀尖滴血,“你竟敢私调边军屠村?!”
卫兰踉跄上前,染血的官袍在风中猎猎:“在下究竟何处开罪,竟累及全族?”
王琛面皮抽搐,目光在陈烈的羽林军与村民间游移。突然狞笑出声:“既如此......就都别活了!”
“王琛!”冯晟策马而出,铁面寒光凛冽,“你现在收手,我或可求圣上网开一面。”
“冯大?!”王琛瞳孔骤缩,马鞭险些脱手。却在瞥见身后铁骑时,眼中凶光大盛:“杀!一个不留!”
“你敢?!”李乐安走上前,横眉冷对。
“晋...晋元?!”王琛如遭雷击,马鞭坠地。但转瞬便青筋暴起:“横竖都是死!”他猛地挥手,“放箭!”
“保护公子和村民!”冯晟厉声大喝,自己已提剑挡在李乐安前面。
箭雨铺天盖地而来,众人被迫分散。陈烈被匪徒所拦,举步维艰。
周望舒青丝散乱,剑锋在身周舞成银虹。她每进一步,就有三支冷箭封住去路。十步之外,李乐安的身影在箭幕中时隐时现。
卫兰拄着断刀半跪在地,眼前发黑。寒光闪过,敌寇的鬼头刀已劈至面门。千钧一发之际,陈烈凌空飞踢,将她踹向李乐安方向。卫兰在泥地里翻滚数圈,被李乐安一把拽住后领。
“走!”李乐安反手掷出匕首,精准命中追兵咽喉。两人跌跌撞撞退至崖边,身后是百丈深渊。
“跳!”
李乐安推开卫兰的瞬间,一支透甲箭贯穿她右肩,两人一同坠入深谷。
“小心!”另一侧的密林里,周望舒旋身挡在冯晟面前,长剑挑飞一支暗箭。
七十步外,三名弓手应声坠树。月光穿过枝叶,照在她染血的侧脸上。那个总是娇笑盈盈的少女,此刻眼中燃着冰冷的杀意。
冯晟震惊地看着这个平日娇俏的少女,此刻竟如修罗般凌厉。
远处传来王琛歇斯底里的吼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给我搜!”
永县县衙内,烛火摇曳,映照出黄仁伟铁青的面容。
“表弟!”他一把攥住王琛的衣襟,声音压得极低,“你追杀的那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王琛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却仍强撑着道:“不过...不过是卫兰那厮找来的帮手......”
“帮手?”黄仁伟咬牙切齿说道,手上力道又重三分,“卫兰祖上八代都是贫民,哪来的本事找来那般训练有素的帮手?”
昨日这纨绔子说要教训卫兰时,他虽也看不惯那个不识抬举的穷酸,但本不想节外生枝。谁知王琛竟拿永县的秘密相要挟,他这才不得已派出县兵和私兵。原想着边疆匪患频发,少个村子也无人在意......
可今早校尉的禀报让他如坠冰窟,那群人分明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黄仁伟松开王琛,在厅中来回踱步。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宛如鬼魅。
“卫兰死不足惜,可若是......”他猛地转身,“若是真有什么大人物在永县出事,你我都讨不了好!”
同时黄仁伟心里一咯噔,为何近日频频有生人来永县这贫瘠之地,难道银矿的事走漏了风声?!
而且王琛这小子那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又是从哪里得来的,难道是荔儿?可是荔儿该不会如此如此不知轻重。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黄仁伟阴晴不定的脸。
“来人!”他厉声喝道,“立即封锁所有进出永县的要道!再派人去卫家村......”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王琛浑身一颤,这才惊觉眼前这个平日里和颜悦色的‘表兄’,竟有如此狠辣的一面。
黄仁伟转身看向王琛,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表弟,眼下你我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他缓缓凑近,“若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没、没有......”王琛声音发颤,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黄仁伟直起身,笑容骤然消失:“最好如此。”
谷底,卫兰撕下衣袖为李乐安包扎,布条勒过箭伤时,李乐安疼得指尖发颤,却硬是没哼一声。火光映着两人交错的影子,在岩壁上摇晃。
“殿下为何......”卫兰的指尖沾着血,在火光下暗红发亮,“要舍命救我?”
“救便救了。”李乐安倒吸着凉气,额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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渗出细汗,“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卫兰突然扯断布条:“殿下可知,我接近您本就是别有用心?”
“知道啊。”李乐安竟笑起来,牵动伤口又龇牙咧嘴,“你不就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么?”
岩洞外骤雨初歇,一滴水珠从钟乳石坠下,在潭面激起涟漪。
卫兰拨弄火堆的手一顿,火星噼啪炸开:“那殿下还......”
“卫兰。”李乐安突然正色,火光在她眸中跳动,“是你点醒了我。”
她仰头望向岩缝外的星空:“我以前其实一直浑浑噩噩的,还自怨自艾,觉得即使身为公主,也没有自由,父皇对我的期待也是嫁个好儿郎。那也是我为数不多在坚持反抗的事情,说来也是对不住冯昱。“
李乐安手指抚过腰间金印,“直到这趟西行,看见沿途很多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才发现自己以前真是太矫情了。”
卫兰添了根柴火,火焰窜高照亮她半边脸庞:“殿下仁慈。但恕我直言,”她突然直视李乐安,“您太易轻信。譬如对我,不过因着几分触动,就......”
“冯晟也这么说。”李乐安突然抓起一把枯枝扔进火堆,火星四溅,“但君子论迹不论心。至少目前,你做的都是好事。”
火堆噼啪作响,映着李乐安苍白的脸色。她望向洞外漆黑的夜色,声音有些发颤:“不知望舒他们......还有你的族人现在如何......”
话音未落,一滴水珠从岩顶坠落,正落在卫兰手背上。卫兰盯着那滴水渍,声音发紧:“村里有条密道通往后山石洞......老弱妇孺应该都撤进去了。只是那些留下断后的族人,还有冯大人他们......都是因我几次得罪王琛……”
李乐安强撑着坐直身子,伸手握住卫兰颤抖的手腕:“陈烈是羽林卫出身,带的都是百战精兵,会护好大家的。”她顿了顿,像是在说服自己般又补充道:“望舒身手了得,冯晟向来机警,况且......"
洞外忽传来碎石滚落之声,两人同时噤声。待声响远去,李乐安才轻声道:“该千刀万剐的是王琛那畜生,不是你。”火星腾起照亮她坚毅的眉眼,“受害者何必自省?这世道总教人反思己过,却纵容恶人肆无忌惮。”
卫兰怔怔望着跳动的火焰,忽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也跟着化开了。
另一处的山林里,周望舒咬着牙,额前的碎发早已被汗水浸透。冯晟修长的身躯压得她脊背发颤,偏生这人昏迷中还无意识地用腿蹭到地面,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腿长了不起啊,关键时候拖后腿......”她小声抱怨,却把背上的人又往上托了托。
“嗯......”一声微弱的呻吟从耳后传来。周望舒猛地顿住脚步,感受到脖颈后温热的呼吸。
“你醒了?”她惊喜侧头,正对上冯晟半睁的眸子。
待将人安置在古榕树下,周望舒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抖得厉害。冯晟低头看着右腿上精心捆扎的树枝夹板,再抬头时,目光落在少女沾满泥污的脸颊上,那里还带着一道新鲜的血痕。
“多谢。”他声音沙哑,两个字重若千钧。
见他这么郑重道谢,周望舒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脸,“不客气。”